套二居室的房子里。至少应该在路上。 走廊里有脚步声。 李灯猛地坐起来,竖起了耳朵。 那脚步走走停停,越来越近。 是谁呢?其他旅客?值班人员?挑担的人? 那脚步声终于停在了他的房间前,慢慢叩响了门。 '谁!'李灯惊慌地问。 '是我,彭站长。' 李灯来到这个小镇之后,文化站的这个彭站长一直陪着他。李灯松了口气,爬起来,打开门。 果然是彭站长。 他笑笑地站在门口,说:'李记者,有一个人他今晚开车去j市。你不是很急吗?你想不想搭他的车?我都说好了。' '现在就走吗?' '对。' 李灯想了想,说:'好。'他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了。 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跟彭站长走了。 两个人在小镇寂静的街道上朝前走,只有鞋底磨擦地面的声音。 再次走过那个十字路口时,李灯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没看见那个挑担的人。 '你看什么?'彭站长问他。 '没什么。'李灯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同时加快了脚步。 走出两条街,果然看见一台面包车停在路边,发动机'突突突'地响,更像拖拉机。那车在等他。 彭站长为李灯拉开车门,让他钻进去。然后,他到前面跟那个司机打了声招呼,车就开动了。 李灯隔着车窗跟好心的彭站长挥了挥手,车就开过去了。 前面的路面被车灯照得一片惨白,四周是无边的黑暗。李灯看到的一直是那个司机的背影。 一路上,那个司机没说一句话。车很颠簸,很快就把李灯摇困了,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灯被一阵铁器的敲击声惊醒了,他睁开眼,发现车停了,那个司机正在发动机上捣鼓着什么。 '怎么了?' '车坏了。' j市一下子变得遥不可及了。李灯一下沮丧到了极点。 '走出多远了?' '40公里吧。' '能修好吗?' '不知道。' 外面的风大了起来。 那司机似乎修不好了,他把手里的工具往旁边一摔,朝椅子上一仰,不动了。 漆黑的公路上没有一辆过往的车。 李灯探身看了看,发动机的螺丝断了,已经歪向一边,肯定是走不了了。 '打电话请求救援吧。'他小声说。 '这鬼地方,谁救你?'那司机有点不耐烦了。 李灯的心里又感到了恐惧——怎么这么倒霉,又跟一个陌生的司机抛锚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了…… 这时候,他注意到这个司机的头发很长。他突然想,这个司机是谁?他今天夜里怎么突然就出现了?彭站长认识他吗? 这司机一直不回头让李灯很害怕,可是,他也同样害怕他突然转过头来,他担心他脑袋的前半部没有脸。 那司机终于说话了:'你走吧。' 李灯愣了愣,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前面不远有一个镇子,你到那里去住店吧,明天坐长途汽车回j市。你总不能在这里坐一宿。' '那镇子有多远?' '不到两公里。' '好,谢谢。我走了。' 李灯巴不得立即离开他。 这一夜特别黑,很罕见。 李灯下了车,磕磕绊绊朝前走,好像走在一个巨大的黑洞中,眼睛睁开和闭上没什么两样。 回头看,那台车被吞没在黑暗中,连一点轮廓都看不见。但是,他能感到那司机在车窗里一直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睛像猫头鹰一样,他甚至能看清李灯的毫发。 李灯走着走着,根本没看见什么镇子,前面也没有一丝灯光。 他犹豫了。 他停下来,四下张望,终于看见远离公路的地方有一点光,好像是有房子。他立即顺一条小道走过去。 那光很远,李灯走着走着,竟然看不见那灯光了。 他感到很奇怪,但是,已经走到了这里,他只有继续走。 又走了好长时间,那光又出现了。 李灯终于接近了它。 那果然是一个房子,它孤零零地立在这一片荒野里。 它有很高的青砖院墙。公路在高处,可以看见窗子里的光,走下公路,那光就被院墙挡住了。 他壮着胆上前敲了敲门。 没人应。 他感到那院墙的木门没有闩,冒昧地一推,那门发出鬼故事里的声音:'吱——呀——' 他走进去,趴在窗子上朝里看,屋里点着蜡烛,却没有人。 他在院子里喊了几声:'有人吗?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 院子里有草,草里有蚊子,它们朝李灯围剿过来。 他感到这房子很像是一个圈套,想退出去,却没有勇气。他预感到在暗处布置这个圈套的神秘之物决不会这样轻易让他离开。 他索性走进了那间房子。 这里好像是一个羊倌住的地方,气味难闻。 屋里有一张简易的木板床,有一只裂缝的柜子,还有一个砖垒的锅灶,一堆干草。 那柜子上有吃剩的馒头和榨菜,都风干了。 地上有一本小人书,残缺不全,是《西游记》。 朝上看,屋顶没有吊棚,露出房椽和房檩。有很多蜘蛛网。 '扑棱'一声,一只老鼠飞快地踏着那本小人书跑过,钻到一个黑黑的洞里去。 李灯想,这房子的主人是不是去院子外解手了呢?他决定坐下来等。 很长时间过去了,不见有人出现。 李灯越来越感到怪异——假如,这房子没有点蜡烛,那么就说明这是一个没有人住的废弃的房子。可是,蜡烛点着,怎么会没有人呢? 那是一支白色的蜡烛,它闪闪跳跳,一点点减损着寿命。 李灯想:这蜡烛终于会熄灭,我不信主人一直不出现。 一阵风吹过,蜡烛闪了一下,被吹灭了。就在这时,门'哐当'一声,有人走进来。 此时房子里伸手不见五指,他和李灯互相都看不见。 咋这么巧?蜡烛一灭,这个人就进来了! 李灯害怕起来,站起来,说:'师傅……' 对方好像一下就停住了脚步,在黑暗中朝李灯的方向看了一会儿,低低地问:'你是谁?' 李灯听得出,他是一个不年轻的男人:'我是一个过路的,车坏了,想借一宿。刚才我喊了半天,没有人,就进来了……对不起。' 那个人想了想说:'我也是过路的。' '你知不知道这房子的主人去哪儿了?' '不知道。'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