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掌握不了平衡的桃子

    “非也。”老僧口中流下血丝，抬眼平静的注视着孟霏，“帝王紫薇之星，妄动是伤鸿蒙界气运。”

    “鸿蒙界气运岂是一小国之君能担的？”孟霏站起身，一手背后眼中晦暗不明，“本尊竟不知道，无号大师还会关心他人？”

    无号：“……”

    孟霏冷哼一声，收了剑气转身便走，刚出勤政殿门就听见前面一阵惊呼声。

    天上掉桃子，孟霏侧身避过，留给樊陶的竹枝打了个旋飞到孟霏面前。

    樊陶狼狈的爬起来，才一抬头入目便是雪白的裙摆，再向上看，心身同步一哆嗦：“……仙师。”

    孟霏心里被无号激出的火气，在看到樊陶花猫一样的脸时消了一半。

    心堵的深吸一口气，“随我来。”

    “本尊”的自称都忘了，樊陶心里咯噔一下，同手同脚的跟着孟霏走，才没几步路，差点被衣摆拌趴下。

    “好好走路，挺胸抬头。”孟霏没回头，一路的宫女内侍皆避开他们走，只觉得阳春三月好像倒春寒，回去要加衣了。

    回到住宿的宫殿，孟霏秉退宫女内侍，将竹枝施法定在半空，便命人点了一柱香，香足有小儿拳头粗细，樊陶张目结舌，畏惧的后退一步。

    “上去，站好。”孟霏简短的吩咐，便懒懒的躺在廊下摇椅上假寐，摇椅旁案几上一具红泥小炉煨着一壶银月山芽，清清远远的茶香，一派安然。

    樊陶站的辛苦，可不敢打扰孟霏，他心思细腻惯会看人脸色，能看出孟霏心情不好，站在竹枝上冥思苦想，最后只能将目标锁定在当时在勤政殿的皇帝和老僧身上。

    这时孟霏睁开眼，一眼扫过樊陶，声音里难得带着疑惑：“为何要来这里？”

    “因为您在这啊。”樊陶自然接话，刚出口就察觉不对，捂住嘴时已经来不及了。

    孟霏看着他跌下竹枝，惊恐的抬目摇头，眼神一派平静，放松之下容易吐露真话，她信了。

    “那你为何要掺合进来，出凌川宗是意外，到勤政殿也是意外。”孟霏抬指隔空把樊陶拎上竹枝，天上白云变幻，地上人心叵测。

    樊陶摇晃了几下伸展胳膊站稳，自暴自弃也放开了，哈哈笑的没心没肺：“就是担心仙师，仙师在仙山长大，怕仙师不懂凡人间的腌臜计量，而且我感觉……”

    “感觉皇宫很诡异。”孟霏闭上眼睛，吸了一口银月山芽的清香，“你既然知道皇宫的诡异，本尊就派给你一件事。”

    “桃子万死不辞。”樊陶用新记住的成语，学着仙门人的郑重其事抱拳一礼，可惜帅耍了，人又跌下去了。

    孟霏坐起身，摇椅猛受巨力向前倾斜，还没来得及弯出弧度已经被孟霏压住了趋势，继续悠闲的晃悠。

    孟霏有些心累，满心满肺的感觉奇怪：“你练别的不是还好，为何到了御剑飞行，连平衡都掌握不好？”

    樊陶也不知道原因，委屈的撅着嘴拍拍屁股又跳上去：“我就不信我练不好。”

    孟霏躺回去，银月山芽随着紫砂壶的倾斜倾入杯中飘到樊陶面前。

    “顶着它站满这柱香的时间。”

    樊陶接过茶顶到头顶，孟霏看着他，神识传音：“把御剑飞行练好，一旦发现异样，带着竹枝就跑，尽快回凌川宗。”

    樊陶抬头震惊的看着孟霏，“仙师……”

    然后被孟霏粗暴的塞了颗糖堵嘴，口中甜味蔓延，樊陶也没有问下去的勇气了。

    经过孟霏三个月的调教，他再清楚不过这人是典型的打一巴掌给颗糖，还不乖就再打……如此循环，直到你乖为止。

    孟霏闭上眼再不说话，昏昏欲睡间被一阵喧哗扰了清净。

    孟霏平静的睁开眼，樊陶还“聚精会神”的保持平衡，不欲打扰他，身形一晃便出现在殿门前。

    孟霏被安排的辉和殿前面便是笔直的清石大道，大道直通皇帝勤政殿，向东走又能入御花园。

    而殿前这一波，显然是从御花园而来。

    老嬷嬷上前行了万福礼，轻声细语道：“皇后娘娘一见真人深觉面善，如今得空，特命摆宴御花园，命老奴前来请真人。

    娘娘说‘春日桃杏繁花似锦，特备下前年亲手酿的桃花酒，万望真人不要推辞，前往赴宴赏花’。”

    “既然娘娘相请，岂敢推辞。”孟霏想到那日见到的花冠锦裙的妇人，忽觉皇后说的在理，的确面善。

    殿内响起一声“仙师”，声音拉长九曲十八弯，孟霏甩手一根香插到樊陶面前的香炉。

    又是一根小儿拳头粗细的香，樊陶不敢再动，只能用哭腔说道：“仙师早点回来，俺在家做好饭等您。”

    “好。”孟霏随意的应了一声便负手而去，马上要见美人，心情好了许多，潇洒又惬意的迈着步子走。

    这潇洒惬意一直持续着上从皇后下到女官，皇宫中有品级的女眷孟霏皆见过一遍后还是没停下的趋势。

    目标范围也一直在缩小，最后锁定在一个地方——贵妃。

    可见来见去，孟霏最想见的那个人一直没见到，眼见已至初夏，蜻蜓点水而过，孟霏扔下一颗石子砸歪盛满露水的荷叶。

    荷叶失了平衡，圆溜溜的大露珠哗啦啦的倾泻入湖，像极了没掌握住平衡的小毛桃跌地上时的样子。

    樊陶从一旁的树上跳下来，小心翼翼捂着手里的蝴蝶乐颠颠跳到孟霏面前：“仙师您看，手上没沾鳞粉。”

    樊陶献宝似的张开手摆在孟霏面前，原本粗糙的掌心被养的细腻了些，只是虎口的茧子依旧厚。

    “可蝴蝶跑了。”孟霏拎着手里的竹枝敲樊陶的头，竹枝轻点在靠岸的荷上，那只蝴蝶翩然落脚。

    孟霏将蝴蝶递给樊陶，拿下巴指指湖中心的荷：“双手平伸拿着竹枝，站到上面，等蝴蝶敢落到你身上时再下来。”

    “啊。”樊陶小嘴一嘟，这些时日早把孟霏混熟了，撒起娇来也再没障碍，“仙师容桃子休息一会儿……”

    樊陶眨眨晶亮的眼睛，孟霏撇过眼，正好看到一队人走来，为首的是皇帝身边的大内侍。

    “真人在这。”大内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袖子擦汗，“真人让咱家好找，陛下请真人到华归殿为贵妃娘娘看诊。”

    可算是到了，孟霏眉头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