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再遇丞相 御花园中一时针落可闻,这天下只有一君,便是皇帝,孟霏只奉一君,不是皇帝又会是谁? 这是谋逆,仙人也避不过皇权,也要受皇帝的封赏加名来成就无上荣耀。 就如炙阳门门主青玄道人,若无皇帝赐封嘉奖天下第一仙的名号,何谈今日万宗之首的荣光。 皇帝凝眸看了孟霏许久,孟霏泰然自若的摇扇,眸光相撞的那刻,两人齐齐发笑。 他们都是上位者,最是明白不过忠心侍奉一君之人再难得不过,又怎会以此怪罪? 况且…… 皇帝想到自己今日早朝,国师言“天降祥瑞,神佑大雍”的话。 “谢乔”变得蹊跷,万一真的是祥瑞,总要等到确认了,才好变脸不是? 皇帝朗声吩咐:“都下去,让朕与仙师单独聊聊。” “是。”高欢应声,示意宫女内侍都退下,还有桃子和王致和。 桃子不想走,他要在这看着皇帝,揪着皇帝袖子就要撒娇,皇帝不容分说的吩咐高欢把公主带下去。 桃子只能求助孟霏,孟霏眨眼当没看懂,指指王致和:“让他留下。” 看着桃子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的被带下去,孟霏眼里染上笑意。 皇帝看了两人,突然道:“仙师如今觉得,朕这个小女儿如何?” “活泼开朗,就是有点娇憨。”孟霏看皇帝满眼“你看不上我女儿是你吃亏”,忍不住实话实说。 她也确实没说错,皇帝没机会发作,便和孟霏一块向假山上的石亭走去。 王致和沉默不语的落后孟霏一步,孟霏和皇帝并肩而行,他没说什么,只是问道:“是仙师挑唆明儿,让朕召见你的。” 孟霏被人抓包,毫不脸红:“是。” “所为何事?”皇帝道。 假山之上秋风萧瑟,孟霏避开一叶干枯,那枯叶却被衣袍带起的风吹到假山下的湖泊,湖面涟漪荡开,湖下暗涛汹涌。 “昨日观星,紫薇暗淡,破军争锋,皇帝陛下已布棋局,又问本尊何?” 谢乔就是那个枯叶,急先锋,敢死队,心灰意冷的他冲到最前面,以自己的死亡,撕开了朝堂上表面的平静。 “丞相自仙师决然走后,确实闭府不出,让朕甚是苦恼。”皇帝皱起眉,已先一步登顶。指着石亭内石桌上的残局道:“仙师可愿与朕,结束朕与谢乔的残局?” 孟霏看向棋盘,黑子环绕拱卫白子,看似忠心耿耿,实则将白子的路尽数堵住,连成一片,将中心的白子孤立起来。 孟霏坐下,皇帝也同时坐下,抬眸平静的看孟霏一眼,终究没说什么。 孟霏明白他的意思,从没人敢在他站着的时候坐下,或同时坐下,更没人敢未得他的允准便坐下。 不过孟霏早就说过,她的君只有一位,不是皇帝,一个人族小管事敢和她一起坐下而她没发火,已是她这些年修身养性的努力。 两人之间气氛古怪,王致和抱剑眼观鼻鼻观心,就当什么都没听见看见,反正他也听不懂看不懂。 孟霏抬手抠了一枚黑子,是领头的。意思很明显“擒贼先擒王”。 皇帝落下一白子:“万一狗急跳墙?” “皇帝陛下打过仗吗?”孟霏也落下一黑子,“完备之师攻完备之叛军,天下之师攻无帅之叛军,孰胜?” 主帅是一军之重。 主帅亡,留下再精良的军队也只是一群不知该如何作战的乌合之众。 到时候恩威并施,招降叛军,剩下的那些便不足为患了。 “仙师很懂?”皇帝眯起眼,像只打瞌睡的老虎。 “皇帝陛下问本尊,本尊诚心相告,陛下又怀疑什么?”孟霏一挥袖打散棋局,“一国之帝,成也多疑败也多疑。想陛下明君之相,该懂这些道理。” 皇帝依旧眯着眼,抬手捡棋子,好一会问:“你的君多疑吗?” 这是不服气想攀比? 孟霏倒不知老皇帝为何耍起小孩子脾气,手中折扇打开又合上,眉头皱的死紧,好久才道:“他会听到的……顶多心狠手辣……” 皇帝失笑,也不再捡棋子,站起来负手而立:“仙师来此想必不是为了和朕讨论这些朝堂琐事,今日仙师帮朕解困扰已久的棋局,朕也会帮仙师一个忙,不太过分的要求。” “好说,这要求不过分。”孟霏站起来,手中折扇轻扣掌心,“今年秋祭,本尊扮做你的近卫护在你身边。” “……准。”皇帝想吐槽,这是直接下通知不是向他要求,不过,“可是秋祭有什么不妥?” 孟霏的实力他不清楚,看“他”身后恭敬侍立的那个人差不多就清楚了。 炙阳门最不羁的乞丐道士王致和,当世修士战力第二,当然,这个“第二”要加引号。 这样一个浪荡不羁的高人都对孟霏恭敬有加,那孟霏的实力只会是高和更高,要不然收服不了这样的人。 谢乔是一直藏着吗?皇帝忍不住怀疑,又想起来孟霏说的“一国之君,成也多疑,败也多疑”,赶紧将这些杂念抛了。 孟霏沉思一下,告诉皇帝也无妨,就算这个紫薇帝星顺着她给的摸出来她的目的,天道生气了还能降下雷把帝星劈死不成。 劈她自然也不行,天道现在还有求于她。 “帝都藏有地妖,他想窃取国运,在秋祭时动手。” 一直没动的王致和急忙抓住孟霏袖子,神情严肃:“你怎么知道他会在秋祭动手?” 孟霏拂下王致和的手,折扇撑着下巴笑眯眯道:“本尊不是让柳叶儿和六鬼去找猪妖了,柳叶儿魅惑审讯,六鬼就地格杀,配合很是不错呢。”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孟霏起身告辞,假山下到一半又被皇帝叫住。 “梓高,朕不知你因何转变,第一次倒还是你,现在却再不是你。”皇帝也觉得自己说的无趣,顿了一下继续道:“明儿待你的心一直不变,朕不求你能铁树开花,只是,教明儿些保命的手段吧。” 孟霏疑惑的回头,王致和心思活络起来。 皇帝伴着脸:“这是你谢乔欠朕的,朕答应过不杀宋鑫,礼尚往来,朕请你教明儿没错吧。” 说着露出个温和慈祥的笑:“这是作为一个父亲的请求,明儿太苦,无论她现在是真的看开,还是假的看开,当爹的,都希望女儿能过的好。” 皇帝好像误会了什么桃子,孟霏想了想还是不告诉这个老父亲了,点头应下。 桃子在得知消息后,高兴的在皇帝的浓浓怨气压迫下,蹦蹦跳跳又跟孟霏跑了。 美其名曰学仙术。 几人到了西郊庄子,便见门口几个侍卫守着,黑袍银刀,是丞相府的侍卫。 孟霏散开神识,宋鑫正和丞相对坐饮茶,荀成就守在宋鑫后面一动不动,自己给宋鑫的雀儿他也藏在袖子里。 无事便好。 孟霏带着桃子和王致和步入庄子,侍卫没有拦也不多言,径直把她们领到了丞相身处的松室。 “这松室,是吾儿的居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丞相稳重低醇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孟霏停下脚步,抱拳对着室内一礼,“前辈来访,晚辈未扫榻恭候,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