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洛栖歌应了声。 "那……"长风抬起头看了看洛栖歌,迟疑道:"等上了岸,你别和他们一起了,咱们一起走……" 她的声音愈渐小了起来,生怕洛栖歌不答应,还不停地偷看着她,又像做了什么错事般。 "好。" 长风抬起头,眼中晶亮,"真的吗?" 洛栖歌无奈笑道,"还能有假的不成。到时候你可不要反悔,弃了我去找你那些好哥哥好妹妹们去。" 长风gān笑道:"不会不会,有你就够了。" 船舷处,隐无忧看着洛栖歌的那个浅笑,一瞬失神。他看及长风,厌恶地皱了皱眉,将剑横放于腿上,好一会,长长叹息着,才释下眉头。 小舟在湖面上行了两伞日,才到莫怀渡口。长风身上有伤,本就有些吃不消,一到岸边,全身像被抽去了力气,直发虚。 冬儿刚好从另一条船上下来,走近就要去扶她,却见她被洛栖歌紧紧搂在怀中,便低敛着眉目站到一侧去。 莫怀渡口处于东行之边,临近陵川,武林人士出没颇多,也算鱼龙混杂之地。 临近傍晚,余晖收了最后一道,船上渔火又争相亮了起来,美不胜收。 王秉言整了整衣袍,见着长风面色发白,便提议到附近村落找家客栈。 再好不过了,长风qiáng撑着勉qiáng走着,后来两脚悬空,竟被洛栖歌懒腰抱了起来, 众人目瞪口呆,长风一时大窘,挣扎了一下,却被洛栖歌抱的更紧了,柔柔软软,还挺舒服的,索性就心安理得地勾着她的脖颈。 小二头一回见着这么漂亮的姑娘,本就惊异,却见那好看的姑娘怀中抱着一个好看的公子,不由错神良久。 隐无忧将剑狠狠一拍,他才回过神来,张罗好房间,见着那姑娘抱着那小郎君上了楼,不由喟叹,好力气。 洛栖歌关好门,将长风轻放在chuáng榻上,便伸手去解她的衣衫。 长风慌张捂紧,"又做什么?" 洛栖歌掰开她的手,解开外衫,果真见到斑斑血迹透过了中衣,伤口未见好转,反更严重了。 "怎么不告诉我?" 长风支支吾吾,"我一向皮糙肉厚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过些时日就好了。" 洛栖歌低头不语,小心擦拭着伤口,又细细给她上药。她的指尖微凉,长风触及,才觉得伤口疼得不那么麻木。 忽然,长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洛栖歌一抬头,眼角微红,长风怔了怔,便低低道了声:"疼。" "现在知道疼了,早些怎么不说?" "我错了我错了,洛大人你不要怪我了。"长风说得真诚,桃眼含笑,轻佻又多情。 洛栖歌又摸了摸她脸上的伤疤,俯身贴了上来,吻过她的眉眼,吻过她的唇瓣,温热的气息像抚着她的脸颊,然后撞进心扉。 总是这么猝不及防,长风一时怔忪,身子跟着软了下来,迎合着呼吸也加重了几分。 "小歌……" 她轻乱地唤了声,屋子内也有了几分意乱情迷的味道。 就在这时,屋外应景地响起了敲门声,"洛大人,王大人有请。" 冬儿在门外等了许久,才把洛栖歌给等出来,洛栖歌冷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哆嗦了一下,也不知是哪里冲撞了。 待洛栖歌走远,她才敢走进屋子里,入眼便见长风衣衫半解,腰侧裹着纱布,她慌乱低下头,问道:"公……公主,你受伤了?" 长风慌乱盖上被衾,"小伤,无碍。" 冬儿应着,偷看了长风一眼,"奴婢给你备了晚膳,这就给你送上来。" 长风刚想说自己没什么胃口,冬儿一溜烟退了出去。合门前,她又借着门缝看了chuáng榻的人,发丝散乱,目揽星辰,唇红齿白,真是好看极。她看着,竟有些眼热。 洛栖歌回到房中,发现冬儿也在。长风半倚在chuáng侧,手中捧着碗粥吃着。 "冬儿你先下去休息!这边由我看着就好。" 冬儿刚想推辞,却见洛栖歌脸上挂着不容置疑,便退了去。 长风放下碗,道:"我好看吗?" "好看。" 长风心满意足,又问道:"王秉言找你作何?" 洛栖歌先是沉默,然后才迟疑问道:"你还愿不愿意平清?" 长风急急拉住她,"我才不愿回去。你该不是反悔了,想要回去吧!" "没有。" 长风放下心来,忽又觉得不对,"到底出了什么事?" 洛栖歌握住她的手,"宫内传来消息,陛下病重,怕是……时日无多。" 那话轻飘飘穿入耳中,长风如听虚无,怔愕良久,笑道:"定是骗我!我走时他还好好的……" 说道最后,她又想起那苍凉的白发,还有那无力的咳声,笑容一点点止在脸上,像经历了一场寒冬,逐渐冰凉。 她忘了是何时,那个男人睥睨着天下,而她呢,坐在他的肩上,一点点去看远处的风景。自是看不到山川,看不到湖泊,只有那片红砖黛瓦,小小宫墙一片。那时她还以为,永远都不会变。 旁人都道,小公主这是把整个天下踩在脚下。 彼时年幼虽懵懂无知,但隐约知道她的父皇便是整个天下,亦是她的天下。 本该千秋万代,福寿无疆,怎么说老就老了呢! 原来一晃,这么多年了。 洛栖歌将她搂在怀中,"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她说:"好。我再去看他一眼。" 第65章 囚困 若是能让长风再选一次,她是决计不会再回到平清的。那时,祁宗林病重,整个皇城都乱了起来。 祁长泽监国,大大小小的皇子候王不服,各处躁动起来。所幸,有相府撑着,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相府之所以qiáng硬,完全是与应氏有关。应氏手握重兵,又与相府gān系千丝万缕,朝臣都忌惮三分。可就在天下人以为相府独大之时,应氏却忽然倒戈,归到了宁王麾下。 天下哗然,细究因果,起因竟是因为王二公子的妾室杜若。 王二公子与应氏大小姐成活多年,未有所处,相府着急,应府更着急。那应家大小姐可是应府上下捧在手心的人,二公子素来làngdàng,又无所出,生怕以后哪个外室抢在她之前,多年之后,相府家业被一个庶子抢去,让应大小姐受委屈。 应府上下这样想着,可偏偏二公子的那个妾室杜若有了身孕,他们便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迫害妾室的身上。 杜若平日是个深入简出的人,怀的又是相府长子,王夫人很是高兴,也不顾娘家人怎么想了,尽心尽力地护着杜若,为此两府生了嫌隙。 再说应涟,二少夫人,自小便喜欢她这个表哥,长大后如愿以偿嫁给心上人,却受尽冷落。见着这妾室得宠,能不气吗? 她终究咽不下这口气,在妾室生产之时,也不知用了什么药,害得杜若一尸两命。王秉礼自是忍不下这无法无天之人,想着自己连未出世孩子的面都未见着,气结心头,提剑就杀了应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