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艾躺在床上,手紧紧握住粉紫的手腕,不住确认:“将军真的没事是吗?你可千万别骗我。” 粉紫哭笑不得,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公子放心,奴婢是不会骗人的,将军真的没事。只是梁大夫说了,将军的毒封得有些久,就算现在解开了,眼睛恐怕也不会像过去一样好了。” 莲艾这才真正放下心:“没关系,以后我可……” 他想说以后他可以做步年的眼睛,可转瞬想起步年已经不想见他,要将他送回中州了。他声音一下子低落下来,但仍是对着粉紫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 “你回去告诉将军,说我知道了。” 他身体到底是有损的,这一晚在客房睡下,直到第二日午时方才起来。 一睁眼等着他的便是苦涩的汤药,粉紫说他身体亏损,要多补补才能补回来。莲艾不知道这碗汤药里有多少名贵的补品,只觉得喝下去后整个身体都暖融融的,特别是胃里,已没了昨天那样的难受劲儿。 一连三天,莲艾哪里都没去,就歇在客房。他很想见见步年,亲眼确认他的安危,只是怕对方不愿见他。 粉紫将一碗补药端到他面前,轻声道:“公子,明日梁太医会为您来解蛊,等蛊解了,将军就会派人将您送回中州。您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奴婢替您收拾一下吧?” 莲艾接过了碗,闻言手顿在了半空:“这么快吗?”看来步年是气狠了,连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他了,“你为我,去问将军取一样东西。”他睫毛轻颤着说道。 第二日,梁绍如约来给莲艾解蛊。 只要有左翎雪的血来做引,绵绵便很容易解开。梁太医做了一番准备,将一块白布卷交给莲艾,让他咬着。 “取这蛊时会很疼,公子可要忍住了,老朽尽量动手快一些,不让你受太多罪。” 绵绵这都是莲艾第二次解蛊了,早已知道其中厉害,点点头,他将布卷递到嘴边,道:“我知道的,麻烦您老了。” 梁绍不亏为皇城御医之手,取蛊只在一瞬间,只是为了等那雌雄双蛊行到脖颈后的哑门- xue -,着实让莲艾又受了回罪。 莲艾睫毛上满是汗水,轻轻一眨便要落到眼里。而他鼻头鬓角甚至脖颈里分别也都溢满了细密的汗珠,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上来的般。 可能是连日进补有了成效,也可能是他现在身体比之从前要强健不少,这次取蛊竟然没有晕过去,仍撑着最后一丝精神气。 “好了,今后这蛊便不会再对公子的生活有什么影响了。”梁太医站起身,接过一旁药童递上来的- shi -巾擦了擦手。 莲艾吐出口中之物,无力道:“多谢梁太医。” 一旁粉紫见终于结束了,连忙冲上去替莲艾擦去满头汗水,又倒了杯水递到他唇边喂他喝下。 “终于好了,我在一旁看着都快吓死了。” 梁太医将装有两只小虫的瓷瓶往怀里一收,就要去找步年复命。 “公子好好休息,老朽这就告辞了。”他招呼一声,药童便拎起药箱跟在他身后就要往外走。 “等等,”莲艾忽地叫住梁绍,“梁太医,这两日将军身体可还好?” 梁太医捋了捋胡须:“将军正当盛年,又常年习武,恢复起来很快,就是他那双眼睛,就不见光,要适应些时日才能慢慢解下覆在眼上的布。” 莲艾最是担心步年的身体,怕留下什么旁的后遗症,现在听梁绍这样说,也算是彻底安心了。 他本来就想好了等步年的毒解了,他就回中州见一见赫连老爷和赫连夫人,现在步年送他回去,倒也正好。 只是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步年才能气消,才能同意见他。 在将军府的最后一夜,他睡得很沉,睡梦中总觉得有人看着他,他勉力睁开双眼,却发现天光微亮,房里一片寂静,什么人也没有。 许是被梦魇住了…… 他两次离开将军府,都是只有粉紫送他,上一回两人都不知道此去有没有相见日,这一回倒是都知道还会再相见,只是不知道要多久。 粉紫将包裹递给他,有丝无奈:“将军的脾气真是又臭又硬。”她本不该说主子的不是,但实在是忍不住了。 莲艾摇摇头,话语里没有怨怼:“他是将军,讲究纪律严明,人人都听从他的安排,该是最讨厌别人自作主张的。” 粉紫叹口气,要他多保重身体,一回中州就叫人送信来报个平安,说了许多嘱咐才放他离开。 莲艾坐到车里,马车缓缓前行,他打开粉紫给他的包袱,里面躺着一块熟悉的平安锁。 他拿起那锁,笑着放在手心摩挲了下,重新戴回了自己身上。 眼见马车行到看不见了,粉紫这才转身进了府,一路往步年书房而去。 到了今日,步年的眼睛已可以视物,只是看东西模糊的很,让他很不习惯。 他原本是想看看书,结果那字太小,看得他头晕,便索- xing -丢到一边闭目养神起来。 粉紫进来时,正巧见到他后仰着坐在椅子里,一手还不停捏着鼻梁位置。 “送走了?”多亏了看不见的那几个月,步年现在不用看,光靠听就能知道是谁来了。 粉紫福了福身:“刚走。” 步年“嗯”了声,不说话了。 第49章 粉紫等了等,见他不出声,忍不住道:“将军,就一直让公子待在中州了吗?” 步年睁开眼看向她,缓慢道:“该他回来的时候自会让他回来,这个不用你- cao -心。” 粉紫赶忙垂下眼,不敢再多言。 *** 赫连秋风足足训了他半个时辰,训到开饭,赫连夫人来叫人了,他才意犹未尽的停下了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