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魔出自夫君遗愿,死志也出于此。”顾清眠道:“她能为这遗愿顾不上生,自然也能为这遗愿顾不上死。一念仙魔,贫道不过是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 子琀嗤笑一声:“她既一心求死,你又何苦拖她上来。你并非悲天悯人之辈,何不如她所愿?” 他看向他,难得眼带探究。那目光直来直往,几如寒芒,扎进人眼底:“糊涂,你想到了什么?” 顾清眠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贫道不过是个混日子的丹修,能想到什么?” 他一面笑,一面直直坐下。好在子琀眼疾手快将地一擦,才免得这位皇帝坐了一屁股血。 “其实啊、贫道是想到----”顾清眠看子琀一眼,瞧见对方明显露出兴致。于是他愈发不紧不慢,吊着这玉祖宗视线,手里小心取出药材、摆在面前----对药材他到疼惜的很,拿灵力包好了,免得沾上一点尘埃:“前辈要是不叫贫道糊涂就好了。” 子琀一愣,猛然意识到自己被耍。他重重“哼”了声,冷笑道:“不行。” 顾清眠咂嘴道:“那真是很可惜了。” 子琀的青芒尚笼罩周围,形成一圈结界。那一粒还生丹又蕴含着至纯至真的药力与灵力,稍一引导,便能成丹火。 只不过,忒奢侈了。 化开还生丹来炼魂雁丹,顾清眠暗暗叹口气,心想还好他师傅不知道,要是知道,非打断顾清眠的腿不可----哪怕他俩这辈子压根没讲过几句话。 万事具备,转灵为火。 顾清眠面上的笑瞬间逝去,徒留肃穆。 他一手执药引,另一手利落结印,动静时,指尖带出绵延幻影----若霜雪,若冰凌,清寒之气汹涌而下,丹火骤放,炸开簇簇寒梅。冷光蔓延,魔雾缭绕。雪似的妖丹从盒中飞出,上下浮沉。 魂雁丹确实容易,以顾清眠的水准,很快就能将其炼出。但纵使如此,他依旧仔细。 起火,调温,入药,融丹。 一气呵成。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丹成。 顾清眠看都未看一眼,只指尖一动,魂雁丹飞入玉瓶。 一点,瓶口封上。 他将玉瓶递出。 子琀接过:“怎么?” “前辈,我们得带阿雪出去趟。扇谷凶险、丹药先由您保管。”顾清眠看了眼慕雪,伸手探了下她灵气:“她如今只是普通大雁。在枯叶谷挨不了多久。” 还生丹灵气极其充裕,能让大乘修士起死回生,但也经不起这样消耗。现下丹已成,慕雪也已休整片刻,稍有回复,他们得尽快将她送出扇谷。 免得好不容易她想活了,偏又活不成了。 顾清眠拿袖口抹两下汗,卷起长袖。一条墨线顺着他手腕,于肌肤下流淌。顾清眠指尖一划:“出。” 墨色喷薄而出,化作一对蝶翅,栖于指尖。 “起。” 蝶翅微动,离指而起,于顾清眠眼前盘旋。 子琀:“……” “你准备拿丹蝶来带路?” 谁不知道丹蝶娇贵,一碰辄碎。哪个丹修不是宝贝得不成,时时刻刻藏在肤下,别人看一眼都不行。 顾清眠干笑两声。 “贫道给藏袖子里就好。” 子琀只觉头疼不已,额角隐隐作痛。 “这是最快的方法。”顾清眠笑道:“免得路上多生事端。” “丹蝶没了,再炼就好。” “大不了贫道以后炼个丹犬,这样许会正常很多。” 哪正常了? 到底哪里正常了? 子琀活了这么久,屡屡被顾清眠惊得说不出话。 他憋了片刻,憋出两个字:“胡闹!” “是是。”顾清眠没脸没皮:“贫道胡闹。” “前辈,我们快走。” 子琀简直被气得七窍生烟,直接被他拽着袖子拉了出去。 没了程舟,路上竟很是顺利。 一妖一人,带着一只昏迷的大雁,成功寻了借口,成功出了百魂教,成功离了扇谷。 丹蝶躲在顾清眠袖下,扑棱着翅膀指路,靠着扇谷的夜色鬼气,居然硬是没被发现。子琀也很庆幸它没被发现,他并不想千年以后,在剑冢里听哪个剑修念及往事,说清寒观曾经有名丹修。 身上纹了只狗。 他一点都不想听到。 一点都不想。 然而思至此,子琀突然足下一顿。 他抬眼,看向顾清眠的背影。 丹修扯着他的袖子,那双手是热的,漆黑发上系猩红的绳,宛若他鲜活的- xing -命。 忽而想起许久之前,江清曾经道:“子琀,委屈你了。” 那时他还小,那时,江清还活着。 他不懂是什么意思,只是懵懂间听江清道:“委屈你了。” “镇守剑冢、长生不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大们的地雷~鞠躬~ 日常比心(1/1) -------------------------------------------------------- 其实我挺想在身上纹只狗狗,总觉得----有点萌qaq。 但是我懒,还怕疼……算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