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司马梓眼神示意阿玖离开,转瞬间,堂中只二人。 司马桐立于她身侧,放眼隔绝门外的身影,叹了句:“妹妹对那位阿玖姑娘当真放心。” 司马梓直言:“以诚相待本是应当。她今日此举,亦不负我。” 司马桐点头。 兄妹二人未多叙话,被司马萧遣来的小厮请去书房。 书房门闭合到午膳之前…… 当京城商贩百姓纷纷归家躲避当头烈日,司马桐领人快马出城,直奔南下。 作者有话要说:小将军下下章回京,提前为墨念的腻歪日常打call~ 除了更新,都是在捉虫……望见谅 ☆、巧遇 阿玖目送司马桐带人匆匆出城,当夜潜入清宁殿向李太后禀告白日见闻,连带着将司马桐赶往宿阳老家的猜想也直说了。 装束简单的宫装女子端坐上座,头也不抬地挑灯伏案阅览密报,待话音歇了半晌,跟道:“司马家既已动手,这事就不必管了,你护好梓儿便是。” “是。”阿玖心内涩然,自家小姐明知道司马梓真实身份及入宫意图,偏还作不知,一如宠信她…… 如此偏爱,单是因为沈念身上流着一半的司马氏血统吗? 小姐对蓉贵妃,当真爱屋及乌啊。 阿玖抬眸仰望,又在李妧洒落目光时慌忙垂首。 “还有事吗?” 上首人眸子一扫,冷淡降下逐客令。 远之念之,近之受阻,近不得,念不得,求不得,她二人相处每每如此…… 将万千心苦咽回腹中,阿玖伏地叩首,“奴婢万请小姐珍重。” 空寂正殿再无应答,勤来翻动的书页脆响,将淡去的寂寥脚步压制完全。 · 当夜,宾客离席热闹散去,公主府仍不安宁。 正堂之上灯火如昼,凌楚坐上位,睨视跪地叩头的男子。 男子垂着断手,短打遍布灰尘,声嘶力竭哭诉认错,模样láng狈又可怜。 凌楚素来和善,却也不会对图谋不轨的小人软心肠,她神色不为所动,冷冷注视丑态毕现的男子,耐心告罄,开门见山,“本宫记着你是驸马府上的。何至于弄成这般模样溜来本宫府上?” 堂中央跪地的小厮瞄一眼冷面喝茶的驸马爷,极快垂下眸子,有苦不敢言,只道:“殿下明鉴!小人阿禄,今日、今日是随驸马爷一道来府上的。” “哦?”那如何会被五花大绑丢进后院柴房?凌楚冷笑,瞥视旁边的年长妇人,“嬷嬷,您今日可有见过他?” 这位嬷嬷乃是公主rǔ母,自公主外嫁、建府,随侍来此。 当年,蓉贵妃生养幼女后体弱,将公主全权jiāo于rǔ母抚养。十余年亲如母子的感情维系着,公主视嬷嬷为半母,如今,更是许给嬷嬷公主府说一不二的管事之位。 饶是如此,公主赏赐归赏赐,嬷嬷,在宫中混迹大半辈子的人,恪守尊卑、不敢僭越。眼下观望过公主神色,嬷嬷心中有数,恭敬颔首,答曰:“回殿下,老奴瞧这小哥眼生。”眼见着那位驸马爷神色有异,嬷嬷跟道:“殿下若不放心还是查查,许是老奴眼花也说不定。”她说着,示意身后早得吩咐捧着花名册的侍女上前。 “不必了。”凌楚起身,几步近到láng狈男子身前,垂眸肃声道:“你既承认来路,本宫再问你,青天白日的,你在本宫府上哪处làng迹沾了这一身腥!” 起初凌楚当这小厮是得罪了白日过府的世家子弟,惹恼哪个脾气冲的,被教训成眼下这般,只是不想,却有“意外收获”。 大抵是白日受过太多惊吓,身心俱疲扛不住秘密,阿禄一听这话,仓惶告罪,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自家主子jiāo代给他的事道个gān净——阿禄将史岩的原话老实道出:“驸马爷说,要我‘无论如何,将司马桐诱来赴宴。’” 万万没想到缘由是史岩,她的枕边人!凌楚闻之,怔怔倒退几步,面如土色。 “来人。”缓过几息,凌楚攥拳,qiáng撑着气势说完:“将这小人赶出府!” “殿下!公主殿下饶了我罢!小的拿脑袋担保,绝无下次了!”阿禄说着挪动膝盖上前来,慌张拽住凌楚裙摆,“求求公主殿下高抬贵手饶了我罢!” 凌楚身形不稳,被他晃动一个踉跄。 “殿下!”嬷嬷紧忙近前将凌楚扶住,心中叹息,此前她得令去取今日宾客花名册,隐隐预感不妥,提早过了一遍账册,由是她方才答得那般笃定。她只当是府中混进贼人,谁料到,竟是驸马爷瞒着公主gān出这一笔“好事”来!公主神情恍惚不忍直视,嬷嬷高声斥道:“还不将这厮赶出去!” 立刻有侍卫应声、进门,拿了人拖曳出去。 嬷嬷扶凌楚坐好,轻道嘱咐,使个眼色,领众侍女退下。 烛影缭乱在眼底,搅得心也乱了,凌楚眼眸低垂,双手jiāo握仍止不住内里发寒,空寂几瞬,凌楚叹息般发声:“驸马无话要与我说么?” 堂中安然,耳边空寂,凌楚却感觉似有呼啸冷风穿堂而入,将她裹挟,教她难以招架,便是她装出个公主架子都不能够…… 凌楚等不到回应,心冷结冰,只得凭自身执拗追问到底:“今日,榽儿饮过温酒身子不适,亦是驸马的杰作吧?却不知,驸马谋何大事?” 史岩默然起身,凌楚随之,唤住他,气急:“今日之事明摆在那!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何、连我外祖家也要牵扯!” 史岩负手稍加停顿,头也不回:“置身其中,不得回头。” 凌楚没心情细想他的话几分虚几分实,单是他的淡漠,激得她怒火攻心。 “史岩!”他阔步到门前时为她叫住。 “记着,出了这道门,你不再是本宫驸马!” 凌楚含泪喝出这句,见那人头也不回开门远去,跌回椅中,热泪沾襟。 · 京中极不安稳,回京途中却处处好风景。原本沿官道缓行的一行人,进得应天府地界,应萧姑娘要求,脱离她所谓“寂寥无趣”的官道,改走蜿蜒小路。 改道一事,纵使自家主子不明示,萧若霜也猜想到缘由——官道连通城镇,再往前,便是宿阳城,什么“官道无趣”实为托辞,主子不想借过司马家宅前才是真啊。 萧若霜转头瞥视马上不苟言笑的男装女子,默默感叹这人性子简单。 不过这话实不能说。 一队侍卫护送着马车徐徐前进,哒哒马蹄声不绝于耳……众人浑不知路旁松树林中有人跌撞相随。 直到飞来的土石晃过眼前,惊得马儿接连扬蹄嘶鸣。 “谁?!”伊墨安抚住受惊不安的胧月,遥望遍布苍翠的树丛。 “将军稍候,小的前去查看!”侍卫统领招呼三两人,握刀谨慎bī近树丛。 伊墨萧若霜屏息以待,就连萧静依也是,掀帘将注意投向路边。 很快,两名侍卫拖了个人回来。 侍卫头领在前,向跳下马的伊墨抱拳,“将军,袭击我等的便是此人。” 原地等候的几人因这话垂落视线,所见便是一名面色颓败衣衫染血的男子。 伊墨快步到他面前,在他面前蹲身,仔细打量过他,面露不忍,轻道:“兄台为何重伤如此?” “公子。”伊墨作平民装扮,本为女儿身,发饰装束依然jīng致。男子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伸手紧紧攥住她衣摆,虚弱道:“公子,求您借马给我,小人、家中有急事!” 伊墨蹙眉,掠过他背后的血窟窿,摇头,“你伤成这般哪里还能骑马?眼下该是送医养伤要紧。” “不!”那人想也不想回绝道:“族中出了叛徒,小人要将消息送入京中去!” “你也要进京?”伊墨神色缓和少许,“不如这样,你若放心,将消息告知我等,而你到前头镇甸养伤,我替你将消息送入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