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拢天下,殇曲悠悠

伊墨【坐地上,扯花瓣】:念儿为了她家不要我了……凌晟【抢过花,继续扯】:依儿都不把我这个夫君当回事儿……伊墨【偏头】:陛下,那咱俩差不多。凌晟【起身,把茎叶砸她头上,冷哼】:谁和你差不多!(心叹:朕要是你就好了……)

作家 柒嘻 分類 百合 | 29萬字 | 90章
第6篇
    ?

    伊父是刺史府的账房先生,因着沈刺史亲善随和,两家也算有所往来。

    ?

    沈念初识伊家姐弟,便是在那年新岁家宴上。

    ?

    说是家宴,念及家中人丁单薄,沈刺史盛意宴请亲近往来的一众好友知己,以私人名义。

    ?

    伊家便在宴请名单之列。

    ?

    那年伊墨十之又五,她幼弟伊砚不过十二。姐弟俩鬼点子多,为贺新chūn,在宴会之前编排了助兴节目,由此在宴会上一鸣惊人。

    ?

    姐弟二人,一chuī笛,一舞剑,动静结合,神采飞扬,恍若浑然天成的画卷。

    ?

    让人耳目一新的,却是因为chuī笛的是弟弟,而舞剑的是男装的伊墨。

    ?

    曲毕,在场宾客无不道好。“兄弟两个”收笛收剑,俯身行礼齐诵贺词。

    ?

    “好、好、好!伊兄,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沈农抚须大笑。

    ?

    “沈兄过奖。”伊父欣慰之余,眉目间隐有愁思。

    ?

    沈父望向侧首位,那里坐着他的独女,意有所指,“念儿,你看伊家两位少年人如何?”

    ?

    “想来是六艺jīng通、文武齐全。”沈念答得匆忙,羞赧垂首,她眼前,却恍若还是方才所见,大堂正中负剑而立的少年。

    ?

    “哈哈哈!”沈父大喜,转而望向伊父,直言:“兄台,不知贵府大公子是否婚配?”

    ?

    “这!”伊父当即愣在当场。

    ?

    沈念垂首,心事慌张。

    ?

    伊墨俯身揖一礼,“多谢伯父抬爱,只是小可无心成家。”

    ?

    “却是为何?”伊墨这句话,自然吸引众多目光,包括沈家父女、自己父亲和幼弟。

    ?

    “小可只盼习好武艺,从军卫国。”伊墨挺直身板,说得堂堂正正。

    ?

    此言一出,掷地有声。伴随着伊父长长舒气声的,是沈父的不住赞许:“好!一身正气,日后必有锦绣前程!”

    ?

    在座人或jiāo头接耳或啧啧称赞。

    ?

    沈念定定望着那少年行礼退场。

    ?

    此后经年,纵使与那人分隔两地、纵使与那人咫尺天涯,纵使与那人故作疏离……她从未忘记与那人过往相处时的分毫,对那场初见更是铭刻于心。

    ?

    那人身手不凡、剑舞飞扬;

    那人挺身玉立、俊秀无双;

    那人礼数周全、不卑不亢。

    ?

    那人、在她心里梦里、今生来世,无人替代。

    ?

    此后知晓了事关那人身家性命的惊天秘密,她心中只有更为浓重的钦佩震撼。

    ?

    她、从未为爱上伊墨后悔过。

    ?

    *

    ?

    难眠之人同样还有将军府的那位。

    ?

    伊墨在半梦半醒之间,昏迷发了热。

    ?

    梦里jiāo织了过往种种,在江州城的、在漠北军营的、在京城的,事关伊家的、沈家的、还有,关于那个她的。

    ?

    头脑昏沉,满口不离一道名字:“念儿……”

    ?

    等她在梦中重历过相知、欢喜、别离,又陷入听闻沈家倾覆的梦魇片刻不得自拔……

    ?

    不止今夜所闻,还有她始一入京、与胞弟重逢时的唯一一次争执。

    ?

    伊砚的话,锋利如刃,割裂她入伍七年来jīng心搭建的她二人此后的美好幻想。

    ?

    *

    ?

    “长姐,沈姐姐六年前就不在了,她随沈家伯父伯母一道去了……这些年,多亏司马小姐倾囊相助,她是沈姐姐的表姐……”

    ?

    “不可能!我半年前还收到过念儿的信!她还在等我!”

    ?

    “长姐,那信是司马小姐请人仿写的……”

    ?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

    *

    ?

    “不可能!”

    ?

    “将军!”

    ?

    伊墨从梦中惊醒,醒来定神一看,眼前的人是、月岚姑娘?

    ☆、羞意-墨念回忆上篇

    始于宴席初见,她二人有了jiāo集。

    江州城依山傍海,人杰地灵,气候温润,冬暖夏凉,四季不甚分明。由此,作为城后屏障的灵屏山,一年四季常得人造访。

    山间小路上,樵夫、药童、农户、采茶女、游玩的羁旅访客、祈愿的贵妇小姐,缕缕行行。

    如此这般、自是寻常多见。而机缘巧合之下,也有向往不同之人汇聚此处,触动不同寻常的奇遇。

    又是一年chūn光融融,新绿萌芽。登山小道上,前后三人步履匆匆。

    “小姐,当心些。”月灵背(四声、作名词)负包袱,走在最后不放心地嘱咐着。谁知转过一处蜿蜒,抬头时,心中惊骇,快步追赶——前面哪还有她们的人影!

    ·

    避开人cháo,追溯前回留有的记号,两少女一前一后,踏入茂密山林。

    “小姐小姐,就是这里!”在前探路的月岚兴奋地向后挥手。

    紧随其后的女子闻声欣喜,提起襦裙下摆快步赶去。

    二人汇合时,已然踏入海棠林中。密林繁花四下环绕,花开似锦,烂漫山野。

    眺望四周,女子欣然一笑,此处确是上月十五她随娘亲登山进香时偶然发现的海棠密林。欢喜之余,急忙催促月岚回去寻月灵取笔墨来,心叹,前回不曾描摹美景的憾事今日总算是来得及弥补。

    等月岚寻人这一来一回,她家小姐已是陶醉花林间,误入林深处。

    步步深入,常伴惊喜,又一道峰回路转后,沈念发现一簇盛开极好的海棠,娇艳动人、好似不染纤尘般。

    她喜上心头,不由得为之停留,细细观赏。不多时,隐隐听闻林深处间有沙沙落叶声,心中疑惑,循声而去。

    穿行过繁茂花林,进入林中一处开阔地,望见一道白衣身影右手持剑、翩然起舞。

    少年人以碧空清风为衬,以繁花青竹作伴,剑舞翩翩,身形俊逸,好不洒脱自在!

    沈念眉目染笑,怔然眺望。

    ·

    有人步履飞快加之大声疾呼,生生搅扰这天人和谐的景致。

    自小习武的人觉察灵敏。少年人手腕翻转间,迅速将剑收拢身后,翩然转身望来。

    意料之外的四目相对,沈念一时没了举措,羞红脸颊,怔愣当场。

    那人、不正是……

    “小姐!”眨眼间呼唤声已近,沈念回首望,果不其然,急奔到眼前的正是大咧咧惯了的月岚。

    月岚等不及顺口气,忙不迭诉苦:“小姐,您也不在林子外等奴婢等,叫我们一通好找。”

    不多时,那少年也认出她们,负剑上前,躬身一揖,端的是有礼有节,“见过沈小姐,两位姑娘好。”

    沈念掩下羞意,回之轻浅一笑,“原来是伊公子。”目光流转之间,留意起这人背后露出的剑柄,当即道出疑问:“公子用木剑?”

    少年人正是伊墨,“他”轻轻点头,“是。此为家师教导,剑锋杀伐过重,生灵涂炭,若非紧要关头,不宜显露人前。”

    沈念心下赞同,略一思忖,浅笑开,“既是如此,敢问公子是否认同,天地万物皆有灵性?”

    伊墨再一点头。

    “那公子的木剑从何来?”她笑弯了眉眼,言语里带着调笑。

    伊墨摇头,心里叹息这是无意中着了道,继而直言:“小姐有所不知,这剑是昨年汛期、我由倒塌的树gān上取材刻成。”怕人家不信,伊墨又补充完全:“树皮树根腐烂,将之去除,取其躯gān,除去làng费的材料,做成长剑、匕首各一,竖笛有二,笔杆余几。”

    沈念轻笑,“原来伊家两位公子皆善乐器。”

    这回伊墨急忙摇头,“不曾,在下愚笨,未得父亲真传。笛子是做给家父和胞弟的。”

    沈念心中微动,眉眼含笑,心想着,这人倒是没信口雌huáng、似是而非的不是。

    伊墨借此空余打量几人一番,目光多半被月灵身后的包袱吸引了去,左思右想,方才领悟:“沈小姐是来采景作画的?”伊墨思量那包袱中凸起的应是画轴,随即俯首作别:“既如此,在下就不叨扰了。”
更多章節請下載APP
海鷗小說APP 海量小說 隨時隨地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