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呼啸而过,带来了冬日的缤纷冷意。 如那桌客人一般的壮汉,却仿佛不知什么是冷,他们整日要在街面上四处奔走,做粗累力气活,身上连袄子都没穿,只穿了长衫长裤,甚至就连鞋都是漏脚趾的草鞋。 但他们看起来却丝毫不觉得冷。 相反,他们一个个热得满头大汗,有的直接把袖子挽到肩膀上,就为了痛快一些。 只有他,只有那面容平凡的青灰衣衫男人依旧放着袖子,哪怕他额头满是汗,哪怕他热得脸都红了,却依旧没有跟伙伴一般痛快肆意。 被沈如意这么一点,众人的目光立即落到他的袖子上。 然而,出乎众人的意料,他没慌张也没躲,甚至没有奔逃,依旧镇定坐在那,道:“我手上有伤,怕碰油污。” 他一边说着,一边挑了挑眉,脸上终于有了生动的表情。 他得意洋洋地当着众人的面挽起袖子,在他左手上,果然缠着一圈染血的纱布,那似乎是新伤,他一边挽起衣袖,一边还皱了一下眉。 “昨日在码头上工,不小心被砸伤了手,我是在东角楼街前的小码头做纤夫,偶尔也搬货,这手也是在左近的熟药惠民局瞧看,不信……” 他眉头舒展,脸上露出一个自信的笑:“不信,你们派人去查。” 他低下头,遥遥看着沈如意:“小囡囡,你还是同你姐姐踢毽子去吧。” 沈如意整个人都呆在那里。 她眨眨眼睛,一时之间竟不知要如何反驳,甚至脑子里都开始混乱。 她难道真的看错了?或者说,她的推理是错误的? 沈如意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猜错了。 小姑娘吓愣神的样子,倒是让左近的几个媳妇婶娘心疼,就有食客道:“不过是七八岁的小囡囡,你那么凶作甚,仔细吓坏她。” 还有道:“小姑娘能记得这么清楚,已是不易,即便算错了人,也无伤大雅。” 众人七嘴八舌的安慰着,但沈如意依旧僵硬地站在那,她憋着嘴,显得很是迷茫委屈。 因她并非一开始就关注这边情形,也不可能知道这一桌会被偷荷包,但她一直在铺子里左瞧瞧又看看,又觉得这两位老妇人很独特,便多看了几眼。 大抵因此,她才看到刚才那一切,也在李思静说自己丢了荷包之后,仔细回忆想出细节。 她不相信自己会看错,甚至不认为自己的推论有错,但为何荷包不在那人手上? 这里面,究竟出了什么差错? 她又不自觉眨了眨眼睛,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听边上那位年长老夫人突然开了口。 “你手上没有荷包,难道就意味着荷包不是你偷的?就说小囡囡错了?”赵令妧眉头微挑,她突然淡淡笑了,“根据小囡囡的说法,你会偷荷包,是因你同伴弯腰捡碗,吸引了旁人的视线,因此你才有机会。” “那么现在,你明明只左手有伤,却把两只袖子垂着,是否也是故意而为,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在事发后把众人的视线吸引到你自己身上,而那荷包……” 她的目光一转,凤目中的寒光如刀般扎在那两个男人面上。 她定定看向刀疤脸男人,唇角勾起一抹笑:“那荷包,现在反而在你同伴身上吧?” 刀疤脸男人没平凡男人那么淡定,他整个人急得一头一脸的汗,作势就要起身叫嚷。 而平凡男人伸出手,一把捏住了他的胳膊。 他扭头看向赵令妧:“这位老夫人,可不能血口喷人,若我们身上都搜不出荷包呢?” 赵令妧面色如常,神态自若,她对李思静点点头:“若在你们处搜不出,那这一锭十两重的银元宝,就是打扰诸位的赔偿。” 李思静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元宝,啪嗒一声放到桌上。 银元宝明明莹润内敛,并不锋芒毕现,然在阳光与火光之下,在众人焦灼的视线中,它却闪着熠熠光辉,夺人眼目。 贪心,是偷盗者的病根。 不说其他普通食客都动心,那一桌四个汉子的眼睛几乎都要黏在这小小的银元宝上。 白花花的货真价实的银子,就放在那,似乎随意便可拿取。 沈如意即便离得很远,都能看到那个青衫男人咽了咽口水。 她正待探头探脑再瞧清楚,便被一双手揽住了肩膀。 沈如意回过头,就看到赵令妧对她勾起的慈祥微笑。 她的笑容是那么恬静,同她那般精致艳丽的眉眼不同,偏就生出几分祖母般的慈和与怜爱。 那种笑容,把她原本显得年轻耀眼的眉目映衬得略长几分年岁,却多了些许从容和平静。 那是久经岁月之后的宽容。 她牵着沈如意的手,把她拉到身边,护在自己的羽翼边,再抬头时,目光复又锐利逼人。 在她这样的目光瞧看之下,那青衣男人似毫不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