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霄九重春意妩

敛锋芒,履薄冰,掩去花容月貌,藏起聪慧才情,她甘于平庸,三年如一日,默默守候。可莲池边救起的刺客,竟在两年后成为大周权倾朝野的康侯,毫无预兆地闯入她的生活。

第42章
    皇上!”我惊叫,急忙缩回手,举目四望,几名侍女的裙摆正悄悄自院中抽离。

    唐天霄倚在我榻边坐下,弯着凤眸眯眯笑,难得闻到你这里有花香,一定不是你采的吧?没事也该出去走走,闷坏了朕可就心疼了!”

    我拿丝帕擦着手指,苦笑道:皇上该心疼的人多呢,没必要把我算进去。”

    唐天霄盯着我的动作,笑容仿佛凝固了片刻,才又缓缓漾了开去,清妩,你嫌朕脏了你的手?”

    我一怔,才觉得自己不断用力拭着手指的动作有点夸张了。

    虽然他偶尔举止轻浮了些,但每夜一室相处,如果真的有了什么不良念头,论地位,论身手,都不是我所能抵抗得了的。

    纨绔庸碌的外表下,他无疑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何况,他还是南雅意依旧满怀冀望的心上人,也是我可以安然度过余生的唯一希望。

    至于其他……已不敢去想。

    勉qiáng弯了弯唇,我别过脸笑道:皇上说笑了,谁敢嫌皇上脏?”

    唐天霄嘿然一笑,你敢!你嘴里不说,心里大约没什么不敢的事!”

    我默然。

    连刺杀他的事都敢做,在他看来,也的确没有我不敢做的事了。

    他倒也没有追究下去,半揽着我肩膀抓过我手中的香囊,很快转移开话题,咦,这香囊做的好jīng致!绣的什么?莲花?”

    的确是莲花。

    莲畔的记忆总是深刻,连刺绣时,也只想着溢着少时流光的碧叶和沾了清脆笑语的粉莲,不知不觉便拈住了颜色相近的丝线。

    微微侧着身,我并没有挣脱开他搭在肩上的手掌。

    宫院敞朗,再不知在我看不到的某处,有没有什么人暗中窥视着他和我之间的一举一动。我不好拒绝得太明显,谅他不过少年淘气,并没什么恶意,我只得低头取过他手中的香囊,说道:嗯,莲花。再过些日子,莲花也该开了吧?”

    唐天霄凝注半晌,笑道:看你这针线走势,绣的是并蒂莲?这式样也别致,做好了送给朕吧!”

    我怔了怔,微笑道:我这个只是病里做着玩玩的,难免粗糙,皇上想要,等我完全好了,再给皇上做个好的吧!”

    阳光仿佛暗了一暗,让我不由地抬起头,榕荫下透过的光线分明还是原来的清亮,细细筛下的光影落在唐天霄的面庞,白皙里有斑驳光影jiāo错,看来有几分不曾见过的yīn晴不定。

    我站起身,对着天空仔细打量着香囊,将声音放得更低缓些,不经意般笑道:我的针脚还是粗了些,雅意的女红,那才叫jīng细呢!别的不说,皇上只看她给你编的那鸳鸯戏水缨穗,真的一点点瑕疵都挑不出来。”

    唐天霄也正望着我抬起手的方向,可这时目光悠远,绝对不是在看香囊了。

    他的手不知不觉地伸向腰间,抚向九龙玉佩上的橙huáng缨穗,悠悠道:不错,雅意……有才有貌,性情又好……唐天重,当真糟蹋她了!”

    他同样顾忌着墙外有耳,最后一句嗓音极低,并不让第三人听到,却又极沉,像突然被树荫乌鸦鸦的暗影笼压住,连修长的身躯都挺立得艰难。

    待得说完,他才退了一步,舒了口气般甩了甩手,像是立时摆脱了那种暗影,微微地笑了起来:朕正要去御书房,只是顺道过来看看你。几天没去熹庆宫,朕也怪想咱们那母仪天下的沈皇后了,今晚就不过来了。你早些休息,别太辛苦了。”

    他拈过一朵掉落在小几上的洁白栀子花,在鼻尖嗅了嗅,脸上的笑容才重新灿烂起来,居然哼着一支曲儿,逍逍遥遥地走了出去。

    曲调很熟悉,正是他中毒那天我所chuī过的那支《玉楼chūn》。

    被人暗算成那样,倒也不见他有什么杯弓蛇影的畏惧和警惕,我不知该赞赏他心胸宽广、性情洒脱,还是该可怜他出身帝王家,不得不在千重心机中练就笑面风云,水火不侵。

    重赋旧词,往事如天远(三)

    傍晚时无双又亲手熬了药,盛了送到我跟前,用银勺轻轻的搅动着,笑道:昭仪,再吃几贴,应该就可以痊愈了。”

    早就没事了,是侯爷多虑了。”我微笑着接过,我瞧着康侯身边,就你最得力,想来他把你拨过来,一定也不习惯。不如我改天和文书房管事说一声,还让你去勤政殿服侍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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