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雪怀冷静下来一想,却觉得未必如此。 他现在已经掌握了关键的情报,即雪宗留在深花台的那些卷宗。抛开诸多细节不谈, 如果真的有那么多人针对他, 他绝无可能获得这么多情报, 甚至可能活不到重生的时候。 这连续几起的事件中透露出的幕后黑手的x_ing情----对雪怀的极度针对和憎恨,不死不休的x_ing情, 也让雪怀更倾向于, 这是同一个人的所作所为, 而不是一群人。 现在的关键点就在于雪宗。 雪宗行事无常,神鬼莫测, 离开深花台一定有他的理由, 不至于为这等小事立下遗嘱。 他父亲是想让外人知道他“疑似死了”。 “疑似去世”是比“确认去世”更麻烦的情况,雪怀前世为云错的左右手,深谙这种手段。人的去向不明,立下遗嘱,不是做给别人看的, 甚至不是做给他看的,而是做给盯着他们的敌人看的。 告诉他们----这个目标现在情况不明,听说是死了,但是要花费时间去确认。这样一来,远比其他的任何情况更能分散敌人的注意力。 如果雪宗这么早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魔界的动向,更没有道理没有任何准备。 雪怀清晰地觉出了上下两辈子的反差,种种蛛丝马迹,从他十四岁那年起就已经初见端倪。 上辈子他死得早,雪宗尚且在病中沉睡不曾醒来,故而也不清楚他父亲最后如何了,大抵逃不出一个“死”字。 如果他爹也是重生而来的…… 这一刹那,雪怀心中掠过这个想法,心下微微悚然。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就再也压不下去,他直觉这件事是真的。 只要他能找到他爹,问他一声,那么一切事情都将迎刃而解。但这又谈何容易? 云错已经调用了他能调用的所有资源去追寻雪宗的痕迹,最终都一无所获。 但他父亲既然将卷宗完完整整地交给他,那么就必然相信他和云错有这等手腕,足以应付这样的事情,雪宗是计划好的,他有备而来。 雪怀低声说:“我,我爹,那么还剩两个身份尚且不明确。剩下的两个一定都是我上辈子认识的人。” 话音刚落,他看见饕餮鬼围着他团团转了一圈,然后两只前爪扒上他的大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雪怀,充满着期盼。 雪怀:“?” 饕餮鬼眼见他不懂,于是又从他身上下来。埋头刨地,一爪子下去,在山洞中柔软的沙地上刨出了一个偌大的长条。 还好云错教会了它写“一”字。 饕餮鬼嗷呜几声,用爪子重重拍拍地面,摇着尾巴示意雪怀去看。 雪怀马上懂了:“你是说只有一个身份不明确的人?你知道另一个人是谁?” 饕餮鬼赶紧点头,吊着雪怀的衣角就往外跑。 * 虽然觉得这件事有些可疑,但雪怀一向对他家这只小饕餮充满了耐心和自信。他决定相信饕餮鬼一次。 饕餮鬼一路咬着他的衣裳下摆,最后把他带回了慕容金川养伤的小屋中。 云错正靠在墙边,闭目养神,冷不丁就被饕餮鬼一把扑去了地上----这只饕餮疯狂地舔着他的脸,用大脑袋在他肩颈中蹭来蹭去,尾巴狂摇,而后抬起头来看向雪怀----疯狂暗示。 就是他! 就是这个人! 饕餮鬼充满期待地看着雪怀。 云错一头雾水地从地上爬起来,连眼镜都还是迷蒙的,不知所措地看向雪怀:“雪怀哥,怎么了?有什么事找我吗?” 雪怀瞅了瞅饕餮鬼,又瞅了瞅云错----神色有点犹豫,还有点惊讶。 疑云丛生。 他家这只小饕餮的意思是,另一个重生者是云错? 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没什么事,应该是这只饕餮鬼欺骗我感情而已。我以为它要给我指认什么重要的证据,结果它就是过来找你撒娇而已。要不是因为它找的是你,我差点就信了。” 说完后,他大步走来,一把抄起饕餮鬼,不轻不重地揍了它几下。 饕餮鬼被揍得猝不及防,它放声嚎哭,努力挣扎着----它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它的主人怎么可以这么笨! 饕餮鬼哭得快要厥过去了,又被雪怀一把丢去了云错怀里哄。一抬头看见云错这个害它被冤枉的罪魁祸首,哭得更凶了。 云错一把它放下来,饕餮鬼就立刻爬到角落里去,完全不理他们了。 * 云错没注意到这只饕餮鬼,只当这只娇气的小饕餮又在耍小x_ing子,哄了一会儿后作罢。 云错问:“你去哪里了?刚刚没见到你。” 雪怀却拉着他,一声不吭地往隔壁房间走。 直到拉着云错坐定,雪怀才低声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了他。 “云错,冥府信鸦说,除了我之外,还有另外三个重生者。”他轻声道,“其中一个我怀疑是我爹,但是另外两个,我不知道身份。” 云错静静地看着他:“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有。”雪怀说。 这个字一出口,雪怀感到云错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瞬。 雪怀盯着云错:“刚刚小饕揍了就揍了,先不管它有心还是无意,云错,你先告诉我,你不会也是个重生者吧?” 云错镇定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雪怀看了他一会儿,心中种种疑云纠结不散。 就在刚刚这一刹那,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清晰了起来,足以让他看清这辈子之前没有注意到的所有细节。 他可以,他父亲或许可以,那么……为什么不可以是云错呢? 他慢慢地开口说:“云错,我给你讲一讲上辈子的事情,你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