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方方的殷勤沈军看在眼里，说实话也挺受用的。
之前他做过的关于她的梦让他把罗方方头一次放在女人而不是女孩的位置上去看待，后来听尚恬说了罗方方和她男朋友的那些纠结以后他心里既有对这姑娘的痛惜，更多的却是怒其不争。
简单地说就是觉得这孩子脑子里面有坑，而他欣赏的是聪明女人，对这么拎不清的罗方方，他心里那点子热乎劲儿很快就过去了。
说是不喜欢了，可每次见到的时候到底不和最开始那样无所谓，还是会多看两眼，她遇见事了还是会想出手去帮。
现在罗方方明显地示好，让他曾经已经熄灭的小火苗又死灰复燃般有旺起来的趋势。
上午的时候罗方方给他发短信，问他晚上有空没，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她又来了一条直接说明来意：“晚上一起看电影啊，朋友给了两张首映票，功夫片我猜你应该喜欢看。”
所有电影类型里，他最不爱看的就是武打片，因为觉得打得太假，情节太瞎了。
可他不想拒绝这种邀请，说不出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打算跟这个“蠢”女人发展，可直觉上，就是不想拒绝。
他回了短信，说晚上去接她，约了时间地点，竟觉得心情无比雀跃。
罗方方发完短信就开始兴高采烈地在床上打滚，这姑娘的感情来得又快又急的，像是一个海浪忽地就满头满脑地扑过来，打的她头晕目眩的。
她在衣柜里翻腾了半天，一床的衣服哪一件都看不顺眼，抓起手机来给尚恬打电话：“姐，你上午有事没？咱们买衣服去吧？”
尚恬是最熟悉沈军的人之一，跟她一起买衣服，哪怕买不到最出彩的，起码不会买到让沈军看了讨厌的。
她的心思还没跟尚恬说过，总觉得这种兔子吃窝边草的行为有些难以启齿。
尚恬也没跟她说过沈军的心思，因为得到过对方的叮嘱嘴巴要严一些。
可两人都假装不经意就谈起关于沈军的话题，各自窃喜又要装得漫不经心。
“恬恬姐，你说军哥怎么还没对象啊？你跟沈二都比他超前了，他这大哥不急啊？”罗方方对着镜子看自己刚挑的宝蓝色长裙，领口的青色刺花简洁优雅，让她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尚恬正想着是告诉她“军哥心里有人了”还是说“军哥不管是在部队还是管理公司都忙得很根本没空谈恋爱”，一道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方方！”男人的声音由远及近，走到罗方方身边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肩，“好巧。”
“啊，元熙。”罗方方惊诧地转头。
可尚恬看出来了，她的惊诧只是会在商场碰到这男人，而不是对这个男人怎么在国内的那种惊诧。
所以这个就是罗方方的前男友？他回国了？罗方方也知道他回国了？
看他们相处得那么自然，尚恬怎么一点儿都不觉得他俩分手了啊？
郑元熙跟罗方方说了一会儿，跟尚恬打了声招呼后就先走了，他爸妈还在另一边等他。尚恬过去问罗方方：“这就是Z？他回来工作了？”
“啊……”罗方方显得有些尴尬，“他昨天回的国，好像是打算提前回来工作了。”
“你们……和好了？”尚恬看她的眼睛，看到她躲闪的神情。
“没有。恬恬姐咱们别说他了，挑衣服吧。”罗方方把身上的衣服买了，拉着尚恬去看外套。
一直到在餐厅吃了午饭又逛了小半天，眼看着快到跟沈军约定的时间了，罗方方也不和尚恬客套，到了造型室去做头发后就跟她说：“姐你先回家去吧，我晚上跟人约了。”
尚恬点着她鼻子说真够无情的，结果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就给沈军打电话通风报信：“大军！我跟你说啊！郑元熙回国了！我今天还见着他了！”
“嗯？”沈军正在停车，听尚恬的电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今天我跟方方一块儿逛街来着，就富力城这儿，结果碰到了郑元熙，他好像是跟父母来这边吃饭还是什么的。”
沈军沉默了片刻：“罗方方什么反应？”
“反应还挺平淡的，方方知道他回国了，说是昨天就回国了。哎，大军，你要是还喜欢方方的话就赶紧出手啊，我看他俩说话的那样儿，就跟没分手似的，你如果……”
“好了，知道了，我开会呢，不说了。”沈军打断她的话，直接挂了电话。
手机扔在副驾上，看着车窗外出神。
车上，放着他刚刚买的花束，花是他一朵一朵挑的，甚至在店员的指导下亲自裁剪包装纸包了起来，那个奶粉色的绸缎蝴蝶结此刻那么扎眼，像是在嘲笑他的多此一举。
要他怎么想呢？
昨天，郑元熙回国了。昨天，罗方方突然跟自己示好。
今天，郑元熙跟罗方方“偶遇”。今天，罗方方约自己吃饭看电影。
她想干什么？
虽然说自己这么猜想有些可笑，准确地说是把自己置在了可笑的位置上。可他知道这种借他刺激前男友的事，罗方方不是做不出来。
他就那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她罗方方到底有没有良心？
沈军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重创，可是他诡异地发现，如果罗方方一定要这么做，他甚至不知道怎么拒绝——如果他的拒绝会让她非常不开心的话。
可她又凭什么依着自己的开心不开心就这么折腾他呢？
副驾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沈军看到是罗方方的，犹豫了下接起来。
“你到哪儿了？我已经到啦，在三楼港……”罗方方的声音似乎比以为的要更加娇嗔一些，只是这声音被沈军理解为是她刚见过郑元熙的缘故，心里揪疼得要命。
“方方。”沈军出声打断她，“抱歉，公司忽然有个紧急会议，今天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
“啊……没关系，你忙……”罗方方结巴了一声，声音有明显的失望，可还是把话说得尽量得体。
沈军挂了电话后蹙着眉思考了半分钟，对着柱子上的B字母发了好长时间的呆，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脑子里实际上是空白一片。
他叹了口气，开车离开了商场的停车场。
才送走了尚恬，罗方方又不好意思再把人叫回来，服务员过来问她是否上菜，她捏着自己刚做的美甲觉得有些难过，跟服务员说再等一会儿吧，然后给住这附近的闺蜜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出来吃饭。
闺蜜正要在家开伙，听她召唤很义气地疾奔而来，看着打扮的光彩照人的罗方方，咋舌问她：“不是吧你，跟我吃个饭你穿那么漂亮干吗？”
罗方方长叹一声，说了原本想今天告白的计划，谁知道被告白者突然失约。
“你说他什么意思啊？真的是开会吗？不会是察觉到我表白的意图，怕当面拒绝太难看，就婉拒了吧？不然怎么会连饭都不跟我吃啊？”
闺蜜也是个心宽胆大的，听她说完了也没安慰她，吃着她请的大餐豪迈地出着主意：“就前两天去接你那个男的？你还没拿下啊？别磨叽了，赶紧下手啊！开会怕什么？总有开完的时候啊，表个白而已，吃什么饭看什么电影啊，等他开完会约出来直接表白就行了啊。”
“会不会太突然啊？我怕我到时候紧张说不出话来。”
“那要不你跟他发个短信，好好斟酌一下措辞。”
“发短信表白也太不正式了吧？”
“你好纠结啊，那就等他开完会，当面跟他说！如果你连表白都不敢的话，那你也没那么喜欢他吧？”
罗方方觉得她说得在理，吃了饭不让她走，拉着她给自己壮胆，在附近的一家清吧坐着等沈军下班。
“短信发了吗？”闺蜜喝着奶茶问她。
“发了，跟他说开完会给我打个电话。还没回，估计没看见吧。”罗方方百无聊赖地敲桌子，扭头跟酒保要酒水单。
“怎么？喝点儿壮胆？”闺蜜凑过去研究那些起的好听的名字。
“嗯。”罗方方咽了口唾沫，“喝点儿。”
最后她看了一圈叫了杯名字好听的“勇敢的心”，鲜红色的鸡尾酒一口下去没什么感觉，甜甜的辣辣的，比她以前喝过的饮料都好喝。她喝顺了口，又等不到沈军的电话，连着叫了好几杯。
谁知道这酒喝的时候没感觉，后劲儿却大得很，罗方方口干舌燥脸红心跳地摸出手机，先给爸妈打了个电话说晚上住闺蜜家，然后就开始盯着手机发呆等沈军给她打电话。
等了一会儿没等着，眼前越来越模糊，趴在桌子上不动弹了。
闺蜜推了她半天，看她好像是醉了，又看看表都九点多了，这会都开了四五个小时了，也该开完了吧？她拿罗方方的手机，给沈军打电话，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听说罗方方喝醉了，安静了一小会儿就让她说地址，他去接她们。
沈军到得挺快，跟着闺蜜把罗方方放到副驾上坐好以后，问闺蜜住哪儿要送她回去。闺蜜连连摆手，说就住附近走回去行了。
沈军却很坚持：“我送你，女生晚上一个人不安全。”
“没关系啦，这边治安……呃，好吧，谢谢你。”闺蜜被沈军身上那股不容拒绝的气势镇住了，有点害怕他，更不明白罗方方怎么会喜欢这种类型的，感觉会天天挨骂吧。
沈军把人送回家，停下车，看着副驾上的罗方方，拍了拍罗方方脸，问她回家还是去哪儿。
罗方方清醒了片刻，摇头说别回家别回家。沈军看她那个样子送回家估计少不了一顿骂，在送她去酒店还是自己家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往自己家去了。
他停车等红灯的时候偏头看她一眼，她被安全带勒着，睡得安安静静的，面颊红着，呼吸也有些重，是真喝得不少。
沈军心里不是滋味，觉得她这番作妖是因为看见了郑元熙，心里不好受了。就像上次和郑元熙打完电话以后在屋里哭被他撞见那次一样，总因为别的男人就这么折腾自己。
车子进了停车场，他摇了摇罗方方：“到家了。”
罗方方睡了这一路，这会儿醒神了不少，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军，要表白的话忘了大半，最朴实的愿望还记着，直接就说了出来：“军哥，你当我男朋友吧。”
可听到这话的男人丝毫没觉得高兴，想起来不久前她问他能不能装一下男朋友。那次是骗同学，这次呢？骗郑元熙。
他解开安全带，没说一句话就俯过身去吻住了她，带着气愤与怒意的吻，一点儿不知温柔的咬着她的唇。
罗方方被这忽然而至的吻给弄懵了，还没有回应，他又离开了，眼里有些愤恨。她有些怕，可还是鼓着勇气问：“你同意了？”
沈军没喝酒，可他觉得自己可能被刚才那个吻里她的酒气给传染醉了。他心里有气，又有他不想承认的喜悦，这喜悦让他觉得自己卑微，可卑微里全是莫名涌起的对她的喜欢。
他气急反笑：“同意？”
对上她恳切的眼神，脑海里浮现的是回家路上看到的在车上尚恬扑在骆峻身上的画面。
沈军两手搭着罗方方的腰，轻而易举地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姿势就是之前他责骂过骆峻有伤风化的姿势。他笑得很厉害：“同意啊，不过我沈军谈恋爱不做假，你真想让我当男朋友就给我男朋友应该有的权利。”
“权利？”罗方方坐在他身上已经很局促了，被他语气不怎么好的话说得更是摸不清头脑。
沈军却没打算继续和她解释了，他心里是对那个让她伤心的男人的嫉妒，这嫉妒如同毒蛇扰乱了他的理智。他眼前是罗方方乖巧听话的脸，这面容让他想要的放纵找到了失控的理由。
罗方方吓了一跳，她无力地抗议：“不要。”
沈军真的是一丝理智都没了，他咬着她的唇瓣，问她：“知道我是谁吗？”
罗方方不知是酒意还是他的欺负，头脑一点儿都不清楚，他问什么她就诚实地答：“沈军。”
沈军嗯了一声，拍拍她的脸：“乖孩子。”
前一秒还在夸她，下一秒却丝毫不像是表扬……
直到手上沾了血，意识回笼的沈军才被吓了一跳，更多的是震惊。
罗方方在国外那么多年，跟郑元熙好了那么多年。居然，还是，处？
沈军慌乱地安抚罗方方，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明天，她清醒了，不管她说什么，她要什么，他都认了。
哪怕她要他一死谢罪，他也绝不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