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峻也安静了半晌,方才认真地答:“好。”两人握着手机都不说话,光知道笑。骆峻走到尚恬家门口,敲了敲门,对着手机说:“我在你家门口。”尚恬慌张地跑向门后,手都放在开关上了又忸怩起来:“你回去吧,我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你……”骆峻不急不慢地又敲了敲门:“快开门。”“我真害羞了……你明天早上再来吃饭吧……”尚恬看着猫眼外那个一脸笑意的男人,脸噌噌噌的冒火,红得要命。一向好说话的骆峻这次却铁了心似的,继续敲门:“不开门我不走了哈。”尚恬没办法,只好挂了电话揣进兜里,对着门口的镜子捋了捋头发又正了正衣领,这才打开门:“你干吗非要……唔……”她话没说完,一把被拉进某个怀抱,骆峻把门踢上,自己背靠着门拥着尚恬,低头埋首在她脖颈侧,用力地吸了口气。两人这么抱了一会儿,骆峻放开她直起身来:“好了,睡吧,我走了。”尚恬还没晃过神来,听他说话就跟着念了句:“啊,你走啊。”“不想我走?那我留下?”骆峻摸摸她脸又挠挠她下巴,笑得有点不怀好意。尚恬被他这一问,还真有点不舍的情绪涌上来,靠过去轻轻地抱了抱他:“明天见。”“嗯。”骆峻又摸了一把她白嫩的小脸,开门走了。毫不迟疑地。因为再迟疑肯定就不想走了……隔天骆峻去尚恬家去得无比早,才六点多就去按她家门铃。尚恬看看闹钟,还不到起床时间呢,以为是做梦就继续睡了。结果还没睡着,骆峻又给她打电话:“你先开门把我放进去再睡。”尚恬全凭着本能地爬下床,一步步磨蹭到门口,对着骆峻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今天又没工作,你来这么早干吗啊?”骆峻十分有男朋友觉悟地过去揽着她往卧室走:“你接着睡,我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尚恬呵欠连天地上了床,困得连害羞都顾不得了,看见他上了床也没说什么,迷茫着往他身边靠了靠,任他环抱着自己睡。她很快就睡熟了,骆峻却是睡不着的,就跟早上做了个旖旎的梦就醒了想来见她时一样,脑袋里的神经全都活跃得要命。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摸她的颧骨、鼻梁,摸她微微嘟起的嘴唇,摸她的下巴,又去捏她的耳垂。就像是得了个心爱的玩具,新奇得不得了,哪里都想探究一下。尚恬睡得熟,除了在他捏她肉肉的下巴时有些不耐烦的神情,其他时候都没什么反应。骆峻眼睛盯着她的脸,想替她把被角掖好,又忍不住掀开被子再看看自己新鲜出炉的女朋友。哪里都想揉揉捏捏,又好像她是个精细面团似的,一揉就会留下印子,不敢动。碰一下忍不住还想碰碰,又觉得这样很不君子,最后忍住了作恶的手。他靠着她,身体在叫嚣,可心里又意外的平和,最后手搭在她腰上,把被子都给她盖好了,自己搂着被子也睡着了。这一觉睡了一个多小时,尚恬起床悄悄下床的时候骆峻醒了,看着怀抱里的一团被子,他朗声冲着蹑手蹑脚要走的尚恬问早:“早啊!”尚恬尴尬地笑着回头:“早。”不知道为什么,在一起以后她更不好意思了。显然,骆峻就比她适应角色快得多,扔开被子爬到床沿上一把搂住她腰:“再睡一会儿吧,抱着睡觉好舒服啊。”尚恬拿开腰间他的手:“我要去做早饭,饿了。”难得地,在吃上面骆峻也没松口:“睡吧,一会儿我去下边买点早餐回来。”他怎么突然这么黏人啊……尚恬转身把骆峻一把推倒,把被子往他身上一扔:“你自己睡,我去做饭,闭嘴,不许闹我。”骆峻躺着,拥着被子老实得不动了,只是在尚恬出屋的时候喊了句:“大爷,再来玩啊。”“……”尚恬拿着内衣和家居服去洗手间换上,想到刚才只穿了层薄薄的睡衣跟骆峻搂抱着,有些羞耻。换衣、洗漱完了,简单地做了三明治和芒果奶昔。吃饱喝足,骆峻问她今天想去哪里玩,尚恬想着怎么说也是两人恋爱后的第一次正式约会,虽然俗套,可是吃饭逛街看电影是标配吧?骆峻听了她的意思,表示挺好的,问她自己是不是得回去换个正装。他早上套了件白色T,穿着藏青色的运动裤就跑她这儿来“蹭觉”了。尚恬也托腮:“那我是不是也化个妆?”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尚恬开口:“有点麻烦……就穿舒服点出去逛逛吧。”骆峻附和:“嗯,别化妆了,出汗花了还得补,太麻烦了。”达成共识后,尚恬去换衣服,骆峻等着她一会儿一块儿回家换条休闲裤。至于为什么不分头行动节省时间……骆峻表示他就想跟女朋友腻在一起节省时间干毛!尚恬拿着T恤和牛仔裤进洗手间,打算换好衣服正好把头发盘起来。才穿上了上衣,忽然看见洗手台上一只黑色毛毛的物体快速地爬行着,分分钟就往地上爬去。她没戴隐形,看得不太清楚,可是看那毛茸茸的模样和体型,好像是只大蜘蛛。一瞬间,尚恬心里抖得不行,她最怕这些大虫子了!她试探着喊了一声:“骆峻。”结果不知是声音太小还是隔音太好,骆峻完全没听见。尚恬大声地带着哭腔喊:“骆峻!骆峻!快过来!”不知是不是她的声音惊动了那个大虫子,她发现它爬得更快了,吓得她一把拉开门:“骆峻!啊啊啊!骆峻!快点儿!”就在她拉开门的瞬间,大虫子受刺激突然飞了起来,而且好像正冲着她的方向。尚恬是真的要哭了,又蹦又跳地试图甩开那虫子,应声赶来的骆峻着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尚恬看见救星,一跃跳到骆峻怀里,眼泪在眼眶打转:“哎妈呀,吓死我了!你怎么才来啊!大蜘蛛!蜘蛛!”尚恬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没有虫子,又四处打量,指着墙角那只大虫子冲骆峻哭诉。她刚才那一下跳得猛,骆峻稳了稳身形才抱住,手托着她大腿让她挂在自己身上,朝着她说的“大蜘蛛”看过去,轻笑一声:“不是蜘蛛,是只蚂蚱。”“蚂蚱?”尚恬也看过去,还是怵得慌,“怎么会有蚂蚱跳到八楼啊!”骆峻也不理解,估计是楼上楼下的养了蚂蚱跑出来顺着厕所窗进来的?尚恬死死地搂着骆峻:“你快把它弄出去,弄出去!”骆峻说好,看了看身上的女人:“你先下来。”尚恬这才发现自己的诡异姿势,啊了一声跳下地,跑去他身后躲着了。骆峻全程好心情地把那只蚂蚱捕获,窝在手里打开洗手间的窗子给放了出去。关上窗以后又把洗手间认真看了看,没发现有别的什么虫子,才安慰尚恬说:“好了,没事了。”尚恬一直跟在他身后,避免和他正面地对视,听他说完以后硬着头皮答:“嗯,好,要不你去我卧室什么的看看还有没有大虫子了吧……”骆峻一个急刹,尚恬差点撞到他背上。他转身看着尚恬,她就穿了件上衣,下边光溜溜的大腿露着,粉色蓝色相间的条纹内裤露出一半在外。骆峻笑着用拇指和食指捏尚恬的脸,捏的力气还挺大。尚恬觉得自己上嘴唇都触到鼻子了。“你怎么这么可爱,嗯?”骆峻捏着她的腮摇了摇,发自内心地喜欢。尚恬想她现在的面部表情肯定很蠢,估计像鸭子一类的,可爱个锤子啊。她刚来得及翻了个白眼,什么话都没说呢,骆峻忽然就吻了下来。不是她睡着时的轻碰,也不是亲她侧脸时的短暂。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轻咬下唇,舌头一遍遍描绘着她的唇瓣,在她茫然地唔了一声时顶开她的牙关探到她的上颚。细细密密的亲吻,深深浅浅的描摹,明明有些情色的动作,偏他那股清冽的气息让人一点都不觉得不适。他原本捏她腮的手落下去,两手环着她的腰,把人钳在自己怀里,过了会儿又滑下一只手去抚着她粉蓝条纹外边的柔滑。尚恬被亲得晕晕乎乎的,在他舌头探过去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那段空白是如此的彻底,甚至在以后的许多年里,她回忆起这次吻,也只记得他掐着她的脸把她弄得像个噘着嘴的鸭子,记得他抱她坐在沙发上揉着她的头发。可中间,站在洗手间门口,只穿着上衣和小内被他抱着亲吻的场景,她真的记不清楚了。骆峻越吻越激烈,恨不能一口把人给吞下去的气势,手上失了力度,觉得掌下的肉那么惹人喜爱,在她试图学着回应地吻过去时用力地掐了她一下。这一下把尚恬的神智拉回了许多,踮着的脚落回地上,面若红霞地跟骆峻分开,一头扎进他怀里,脸埋在他胸前不说话了。骆峻用拇指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心满意足地拥着尚恬往沙发走,坐下后把人抱到自己腿上环着,大掌抚着她的秀发,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她的发顶。他没说什么,她也没问什么,靠在他胸膛上听他有力的心跳,半晌后问她:“还要不要出去了?”骆峻头压着她肩膀:“随你。”“那我去换衣服。”尚恬觉得待在家里一天的话好像有点危险……骆峻下巴蹭了蹭她脖子,很依恋的模样:“嗯,好。”他不急这一时。恋爱要谈,工作也要继续。骆峻如往常一样去尚恬家吃饭,吃了饭载她去访谈地点。只是在给她开车门之后多了个摸她脑袋的动作,上车以后也多了个借检查安全带有没有系好的机会亲她脸的步骤。受访者叫连夏,是个普通的外企职员,只是白衬衫淡蓝色方巾下,她给尚恬和骆峻看了那手指粗细的勒痕。“我的丈夫是事务所的著名律师,我们是在一次公司年会上遇见的,他是我们公司请的律师,而我只是个小角色,过去蹭吃抽奖的。那天我喝得有点多,下楼碰见他靠着车抽烟,他看见我晕晕乎乎的,本来不想搭理我,结果我直接吐在他车门上了,搞得他很生气,又不想跟我一般见识,发了善心打算送我回家,可我醉得连家门都不知道在哪里了,然后他就带我去他家了。“那晚我实在太醉了,记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我小时候跟着妈妈改嫁,继父对我并不好,每次喝了酒或者工作失意的时候就会打我妈妈,后来发现我妈妈会反抗,打我比较容易,就改成打我了。有一次我头被他用啤酒瓶打出了血,缝了十几针,我妈抱着我哭了好久,就带着我逃走了。她没再改嫁,就带着我两个人过生活,给人家当保姆赚钱供我上学。“那天喝醉了,看见一个男人扛着我把我扔在沙发上,我以为是我继父又要打我了,疯了一样的反抗,顺手抄起手头的杯子、靠垫什么的往那男的身上招呼,跟他扭打在一起。两个人在地上打了半天,最后也不怎么的就变成了撕扯和啃咬,然后那天我稀里糊涂地跟他发生了关系。“他是个负责任的人,跟我睡过以后提出来跟我交往,没说结婚,只是恋爱,如果合拍的话再进行下一步。我本来觉得我们俩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结果没想到有一件事我们居然无比合拍……就是在床上的时候。因为第一天就发生了关系,我们后边也没扭捏,基本上直接同居了。“我大概是小时候受过伤害的原因,在床上的时候会有报复欲。他呢,平时衣冠楚楚的,可在床上甘心被我欺负。说白了,我是S,他是M。我以前以为那些被欺负的都会是小受什么的,可我老公平时是特别男人的那种类型,只在床上的时候才会表现出不同的一面。“虽然有些离奇,可我们确实因为这点一致性结婚了,而且婚后这两年也一直相处得很和谐。我脖子上的伤是前两天我们想试试换一下角色,他没掌控好力度留下伤了。事后他也特别自责,说以后还是不要换了。“或许在外人来看我们这样很奇怪,可我们觉得这就是我们的爱情方式。”采访完连夏回家的时候,尚恬拿着本子咋舌,猜这个案例会不会被王老太给毙掉。骆峻以为她在整理笔记,顺便就把分析跟她说了让她记录:“记得之前有学者发表过调查,sadomasochism,我们译为虐恋,它的吸引力更被那些在日常生活中最有权威的人所专有,他们希望有一段时间可以放弃这种权威。在现实中大权在握的人往往在虐恋关系里是受虐的一方,也就是M,他们觉得下决心把自己交给别人摆布,让一切顺其自然地发生,这是一种能力,是一种解脱。所以在虐恋中他们放弃了一切权利,只去做‘主人’让他们做的事情,哪怕这些事情仅仅是为了让‘主人’快乐。他们的身体会完全对性伴侣开放,任他的思想驰骋,让他随意使用支配。”尚恬看他:“可是很多情况下是一方,尤其是男方发泄自己的情绪或者欲望凌辱他们的伴侣,控制不好力度的出人命的例子也有。”骆峻嗯了一声:“对,不过那种情况叫虐待。我们所说的虐恋,这个恋爱关系是说双方自愿的情况下,把一些施虐行为作为达到快感的手段,这些SM等行为,我个人认为并不应该被谴责,这只是这类人的生活方式。就像我说过的我不认为同性恋是心理疾病一样,我认为在自愿的不犯法的情况下的任何恋情都应该被尊重。”尚恬突然笑了下:“我想起来一个词,叫虐恋情深。如果虐恋是专指的话,那那些SM都是真爱咯?”骆峻空出开车的手捏了捏她耳垂:“你要是想体验一下这种真爱的话,我很乐意奉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