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沈雨晴。”
“来一趟医院。”
沈雨晴眯着惺忪的眼把手机凑到眼前，来电刘启。
沈雨晴把手机盖在脸上几秒钟，又放到耳边：“刘总——”
刘启“咔嚓”挂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响声。
沈雨晴翻身趴在床上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电话再次响了起来，沈雨晴拿出来上面躺着一个短信。
“六点见不到你的人，后果自负。”
人贱不可怕，可怕的是贱还有权势。
沈雨晴起床去洗手间冲澡，冰凉的水浇下来沈雨晴冷了一哆嗦，忘记开热水了。骑着刚修好的电瓶车，沈雨晴直奔医院。
清晨的路上行人很少，天刚亮，空气冷冽。环卫工人扫地发出哗哗的声音，沈雨晴仰着头喝了一口灰尘，她又把嘴唇抿紧。
刘启到底要做什么？他是嫌自己死的慢？
刘启能折腾是他有钱，就算过去刘启要揍她沈雨晴也不能躲。
六点零二分沈雨晴到病房，匆匆推开门。
病房里没人，空的。
沈雨晴扶着门喘气，头疼得很。
大步进去，房间里是真的没人，沈雨晴连忙拿起手机打电话。刘启的手机在床头响了起来，沈雨晴左右看看又往外面走，迎面碰上一个护士。
“这个房间的病人呢？”
“做检查去了。”
刚做完手术做什么检查？沈雨晴还没想明白刘启就被推回来了。他看了沈雨晴一眼，精神有些萎靡，耷拉着眼皮。
沈雨晴也跟着进去了，医生给他固定好腿转头对沈雨晴说道：“家属看着，别让病人再动了，骨头再歪就不是手术那么简单。”
沈雨晴低着头捣蒜。
“别只是嘴上同意，记得做。”
沈雨晴再次点头，刘启哼了一声，医生回头瞪着他：“你这个病人啊，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腿都这样了还不老实非得截肢才安生？”
医生劈头盖脸把刘启骂了一顿，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才离开。
沈雨晴余光看向手表，六点半了。
“刘总？需要我电话通知你家人吗？”
刘启猛地睁开眼，漆黑眸子看着沈雨晴，片刻后扬起嘴角冷笑：“那我把你前夫叫来。”
沈雨晴怒从心生，刚要发作就看他别开脸。
“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你还求不求我办事了？”刘启语气不好，毫不客气，“觉得不耐烦是吗？门在身后，现在滚。”
沈雨晴真想一走了之，她站在原地捏紧了手指。
“不走是吗？不走就老老实实待着。”
沈雨晴再次看表，已经六点五十，马上贝贝就要起床了，她要送贝贝去上学。
刘启闭上眼似乎睡觉了，他下巴上长出了胡茬，整个人有些狼狈，嘴唇干得起皮。沈雨晴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他可怜还是该说他可恶。
刘启对谁都不好，对他自己也这么苛刻。
沉默了大约十分钟，沈雨晴再次抬起手腕看时间。
刘启睁开眼：“沈雨晴。”
他的声音很平静，目光也沉。
“刘总？”沈雨晴警惕起来，刘启叫她名字就没好事。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不会发脾气？”
沈雨晴都想仰天大笑了，刘总你不会发脾气？你有不发脾气的时候吗？
“我觉得我们之间存在着误会。”
“哦，是吗？什么误会你说说。”说完这句刘启咳嗽了一声，他一旦咳起来有种山雨欲来的震天之势。
沈雨晴倒了一杯水拿过去给他，刘启挥手就打翻了，指着她：“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水泼在沈雨晴的手背上，虽然不是很热，可还是烫红了一大片。
沈雨晴也有些来气，抿了抿嘴唇：“刘总，咱换个人玩行不行？我上有老下有小，真的玩不起。你看我长这个样子，也不是青葱少女，脸上都长褶子了……”
“滚！”刘启被沈雨晴说的有些恶心，怒视着她刚要开骂，又是一阵咳嗽。沈雨晴想去倒水没找到杯子，只好作罢，他就咳着吧。
刘启咳了五分钟左右，抓起枕头就朝沈雨晴砸去：“滚，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看到你。”
“那你好好养病，我先走了。”沈雨晴也不想多留，她和刘启八字相克，见面就掐。沈雨晴狠狠甩上门，她火急火燎赶回去，贝贝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沙发上，她不会自己梳头。
门一打开，她转头看过来，嘴角扬起。
“妈妈。”
沈雨晴把包子和豆浆放在碗里：“吃完早餐去学校。”
“好。”
吃早餐的时候沈雨晴心神不惊，几次都端的是贝贝的豆浆。
她把贝贝送到幼儿园，站在马路边想了一会儿掉头又去医院。七点四十沈雨晴再次回到刘启的病房，她把粥放在餐盒里，拉过椅子在病床前坐下。
刘启听到声音就睁开眼，他有些发烧，状态很差。
“你来做什么？不是让你滚？”
“送我女儿去学校，路过这里给你送一份粥，马上就走。”
刘启目光冷清，一言不发。
沈雨晴和他对视一会儿，也觉得自己挺没意思，站起来：“那我先走了。”
“站住。”刘启咳嗽，动了下脖子，“不把粥打开我怎么吃？”
沈雨晴把粥打开送到他面前，抬起手腕看时间：“我得去上班了刘总，中午过来看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带？”
沈雨晴升高了床头让刘启坐起来，刘启吃了两口粥，表情很难看。
“不用过来了。”
沈雨晴抬头：“啊？”
“走吧。”刘启头也没抬，“事情我找人办，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沈雨晴咽了下喉咙，对他鞠躬：“那我走了。”
她转身就走，门被阖上。
刘启抬头看着门口，半晌骂了一句，低头继续吃粥。
刘启的办事效率很高，沈雨晴不知道他在中间做了什么。朱律师很快就带来了好消息，那些控诉她的证据突然就转了风向。
这是好消息，另一边于小鱼也带来了消息。要开庭了，于小鱼狼吞虎咽地扒饭，间或插一句。
“我还是觉得你把贝贝的情况公开，这样对两个案子都好，你好好想想。”
“你说贝贝可能判给赵家人？”
“完全有可能。”于小鱼咽下最后一口饭，灌了半杯水，擦着嘴抬头看向沈雨晴，“我以为那边的案子会比这边快，你现在有案子在身，贝贝的抚养权难拿到。”
沈雨晴皱眉，愈加觉得于小鱼不靠谱，想换律师了。
“你行不行？”
“你行你上？”于小鱼也有些火气，他最近因为一宗案子跑了几趟大山，重点是案子还输了。“赵家人完全可以把罪名完全推到他们的亲戚身上，赵成没虐待孩子。”
“虐待了，他给孩子灌药。”
于小鱼顿了下，盯着沈雨晴片刻，开口：“不信邪你就等最终结果。”
离婚官司时间是最短的，沈雨晴再次和赵成见面就是法院前。
“沈雨晴，你会后悔。”
沈雨晴话都没和他多说，转身就往里面走，很快就轮到他们。
“财产分割有异议吗？”
赵成看了沈雨晴一眼，摇头。
“没有。”沈雨晴说道，她眼睛看着法官，她不知道最终结果是什么，心跳得飞快，手心里全是汗。
“孩子四岁是吗？”
沈雨晴在身上搓了搓手，法官翻着卷宗：“沈女士，根据数据显示，你在今年三月份涉及一起经济案。”
“罪名并没有成立，六月份审判结果就会出来，我没有犯罪，六月之后会无罪释放。这不影响我带孩子，我现在有工作有正当的经济来源。”
“我没问你这些。”
沈雨晴又坐回去。
大约有五分钟，审判人开口：“我们认为你没能力带好孩子，你的正当经济来源是刚进了一家新公司，甚至没过试用期。你没有较高的收入，没有稳定的住处，这会影响孩子的成长。”
沈雨晴腾地站了起来，她手指攥得很紧：“把孩子交给一个刽子手一样的爸爸就能让孩子快乐成长？”
“你说谁呢？”赵成立刻站了起来，“我也很爱贝贝，贝贝是我女儿。”
“放屁，你爱贝贝给贝贝灌安眠药？你爱贝贝你把贝贝送到农村被人毒打？贝贝长这么大你给换过一个纸尿布吗？”
“都安静不要吵。”
沈雨晴紧紧攥着手指，她脑袋里很乱，如果孩子判给赵成她又要怎么办？继续上诉？可这期间孩子跟着赵成太可怜了。
“根据我国婚姻法律法规……”旁边的女人递给他一份资料，审判法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了一会儿资料说道，“能把孩子带过来吗？我们想见见孩子，听听她的意见。”
沈雨晴有些犹豫，她一开始不想带贝贝过来也有自己的想法，孩子在法庭上见证自己父母离婚的全过程，难免有些残酷。
沈雨晴看了眼于小鱼，于小鱼说：“要不让孩子过来？”
半个小时后沈雨晴把贝贝接过来，她有些惶然地看着庭审，视线对上赵成立刻往沈雨晴的身后躲。沈雨晴抱着贝贝的肩膀，法官问道：“你想跟爸爸还是妈妈？”
贝贝缩在沈雨晴的身后，抿着嘴唇不说话。
庭审又耐心地问了一遍，贝贝抓着沈雨晴的手，她看了看赵成又看沈雨晴。
沈雨晴都急死了，贝贝怎么可能会不想跟妈妈？
“现在爸爸妈妈要离婚了——”
“沈女士你不要干预孩子的选择。”
“我跟他——”贝贝指了指赵成，沈雨晴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样的反应。知道法官宣示案件结束，沈雨晴一把抱住贝贝护在怀里，“她还小，她不懂！跟赵成会死的，贝贝会被虐待！”
“我的当事人对这个案件有异议——”
“孩子选择了父亲。”
“可她的父亲会家暴，会打她，我希望你们能考虑。”
贝贝把头埋在沈雨晴的怀里，她眼睛看着不远处的赵成。妈妈很辛苦，也很累，她不想妈妈再那么累，她心疼妈妈。
赵成家有钱，有房子，即使她被送到农村，虽然会挨打，可她会长大的。她长大了就会摆脱这一切，她现在跟着妈妈，妈妈过得很累。
沈雨晴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紧紧抱着贝贝：“为什么？”
贝贝不说话，紧紧抿着嘴唇。
沈雨晴号啕大哭，她死死地抱住贝贝不撒手。
于小鱼申请沈雨晴这个是特殊案件需要延期，他当众拿出来孩子被虐待的照片给法官看：“我不知道孩子为什么会选择爸爸，她的爸爸那样伤害她。我的当事人选择离婚的原因是孩子的爸爸嫌孩子吵，给孩子灌安眠药，这是犯罪，我这里有出警记录和医院的检查报告。协商离婚不成，赵成就把孩子强行带走送到乡下，导致孩子被虐打致残，出警记录和伤势鉴定文件都在这里。”
“他和沈雨晴是一伙儿的，胡说八道！”赵母再也忍不住了，怒骂道，“黑心眼的诬陷我们……”
沈雨晴脑袋里嗡嗡作响，她不知道贝贝为什么会这么选择。沈雨晴有些迷茫，一直到法院宣布延后再审，她抱着贝贝走出法院。
太阳毒辣，照射在肌肤上有些疼。沈雨晴擦了一把脸，像是还没有最后判决，一切又回到了最初。
“你把贝贝给我！”突然身后一个人撞过来，沈雨晴脚下不稳就从台阶上滚下。贝贝惨叫一声，人在滚的时候是收不住自己，她只来得及把贝贝从怀里扔出去就迅速滚到了台阶下面。
于小鱼一愣，眼看着赵家人来抢孩子立刻抱起贝贝，指着他们：“不准上前，我报警了谁也走不了。“
沈雨晴摔在水泥地板上，她撞的头晕。天旋地转听不到任何声音，她满脑子都是贝贝怎么了。
贝贝挣扎着想往下面跑，哭得撕心裂肺：“妈妈！”
沈雨晴晃了晃头才扶着台阶爬起来，围观的人有很多，他们欣赏着这出闹剧。
赵母骂骂咧咧看了眼一头血的沈雨晴，也怕担事连忙拽着赵成，虚张声势地骂了句：“等着瞧吧，我们老赵家的孩子也抢，不得好死！”
于小鱼送沈雨晴去医院，沈雨晴有些茫然地抱着贝贝。贝贝只是哭，声嘶力竭。
于小鱼单手扶着方向盘，拿出一包纸巾给沈雨晴：“擦擦脸上的血吧。”
“谢谢。”
最近的医院就是中心医院，沈雨晴包扎的时候想起上一次被她砸破头的刘启，当时她也忘记了自己包里装着钥匙及其乱七八糟的重物。
脸上的血擦干净，头上包了白色的纱布，沈雨晴才看向贝贝：“告诉妈妈，为什么要选择跟爸爸？如果你真的想跟爸爸，我会放手，尊重你的选择。”
贝贝哭得眼睛通红，她看着沈雨晴紧紧咬着嘴唇。
“其实我可以帮你争取到赡养费，贝贝你不必担心你妈妈负担不起你的开销。其实金钱都是次要的，你健健康康好好地在你妈妈身边，你妈妈才能安心。你受伤了，你妈妈怎么办？”
贝贝吸了吸鼻子，泣不成声：“我不要妈妈受伤……”
“她已经因为你受伤了。”于小鱼摸了摸贝贝的头发，“其实你现在不用考虑外在因素，我不知道这样说你听不听得懂。你只需要选择你想生活在一起的人，能保护你的人。”
贝贝张开嘴大哭，于小鱼叹一口气。他的电话响了起来，于小鱼看了眼来电面色凝重起来，站起来道：“沈小姐，我去接个电话。”
“你忙吧，今天麻烦你了。”
于小鱼离开，沈雨晴又打了一针，才带着贝贝往外面走。
“贝贝，你是这么想的？”
贝贝哭得厉害，沈雨晴抱起她擦了一把泪：“你怎么想的和妈妈说说？”
贝贝抱住沈雨晴的脖子，哭得她一脖子都是泪。
“你那么累……我不想你辛苦……”
沈雨晴鼻子发酸，抚摸着她的脊背：“看着你受苦，我更辛苦。贝贝，钱可以赚，可人是买不到的。别把你妈妈想的那么窝囊，以前我担的起来，以后我更能担的动。”
走出外科，沈雨晴要去医院大厅取药，突然就看到了刘启。他拄着拐杖往外面走，走了两步脚下绊到东西差点摔倒，他一怒之下把拐杖摔在地上，单腿靠着一棵树拿出手机打电话。
沈雨晴抿了抿嘴唇走过去，从住院到现在她没见过刘启的家人。
“给我送个轮椅过来，现在立刻马上。”刘启挂断电话，抬头就看到顶着白色纱布的沈雨晴，嗤笑出了声，太滑稽了。
“你戴孝呢？”
沈雨晴后悔走过来，她就知道刘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沈雨晴转身就走，刘启靠在树干上，睨了她一眼：“喂。”
沈雨晴顿住脚步，刘启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取出一支衔在嘴唇上，眯着黑眸看她：“你来医院看我？胆子不小啊，还敢过来。”
沈雨晴不想和他打嘴上官司，弯腰捡起地上的拐杖递给刘启。
“腿还没好，小心落下后遗症。”腿没好就出来浪，也是嫌命长。
“你咒我呢？”刘启终于是找到了打火机，偏头点燃香烟。喷出烟雾，他抬起下巴示意，“你这是和谁干架了？脑袋都打破了，挺激烈啊！”
沈雨晴又瘦了，脸上就剩一双眼睛可以看了，黑白分明的眸子透着中规中矩。他没碰过这样的女人，教一个保守女人去学着疯狂，有种打破世俗枷锁的快感。
沈雨晴一口气卡在喉咙上，她眼皮连动都没动。
“祝你早日康复，我先走了。”
“站住。”刘启拿下烟，轻轻敲了下烟身，语气漫不经心，“我让你走了吗？”
沈雨晴捏紧了手指，刘启嗤笑一声：“忙我帮了，你的报酬什么时候支付？”
“是你不让我送饭了？”
刘启敛起笑，黑眸满含深意：“装傻就没意思了，我欠你那口饭。”
沈雨晴咽了下喉咙，低头看站在身边的贝贝，贝贝不哭了，目光警惕盯着刘启。
“回头再说。”沈雨晴拉着贝贝快步就走，“我先走了。”
刘启盯着沈雨晴的腰，眯着眼睛抽了一口烟。
直到沈雨晴身影看不见，刘启收回视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盯着上面的信息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轮椅下午不知道能不能送过来，刘启拄着拐杖快步往外面走。
刘启不做无用功，他的目的一直很明确。电话响了起来，刘启拿起接通。
“说。”
“刘哥。”电话那头的盛晨宇在没有以往的优雅，声音里有着狼狈，“现在撤资就是要逼死我，刘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这么做有点不地道啊。”
“盛总，这话我怎么听不懂了？”刘启活动了一下脖子，语气沉了下去，“凡事留一线，别断了自己的后路。”
盛晨宇挂了电话，刘启挑眉把手机装回口袋。
盛晨宇被盯上了，杀鸡儆猴，他这个鸡肯定是要杀。生意人，刘启也没吃亏的爱好，换个人合作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电话再次响起，刘启拿起手机接通。
“刘总，刘经理要带人闹董事会。”
刘启的脸色阴沉，一点光亮都没有。
“通知保安，谁敢闹就给我滚蛋，半个小时后过去。”刘启狠狠按断了手机，磨了磨牙，他不过是出个车祸还没死呢，那些人就想取而代之。
沈雨晴请了一天的假，走出医院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取药。回头看了一眼医院，烦躁的很，一点都不想折回去。她在医院附近的药店里拿了药，才带着贝贝回去。
晚上赵成打电话过来，沈雨晴本不想接，犹豫了一会儿接通。
她没说话，赵成先开口：“沈雨晴，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走到如今的地步，我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我妈想要回贝贝，你别逼我。”
“你也别逼我，赵成，我们好过，这不可否认。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沈雨晴抿了抿嘴唇，“贝贝的抚养权我不可能让出去，以前不可能现在也不可能，你知道的，逼急了我什么都办得出来。别试图来抢走贝贝，只要我活着，你就不可能带走贝贝。”
“沈雨晴，我不是和你吵架。”
“我也不是和你吵架。”沈雨晴说，“言尽于此，往后你我再没关系。”
赵成握着电话的手很紧，紧到几乎要把电话握碎。
他对沈雨晴是一见钟情，那时候沈雨晴是他们系里男生讨论的主题。漂亮成绩好，温柔大方，后来赵成追到了沈雨晴，可把那帮男生给羡慕死了。
恋爱结婚，一切顺理成章。
可婚后，一堆的烂事。女神也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完美，她也有缺点，她也会有邋遢的时候。他和父母住在一个屋檐下，磕磕碰碰都是矛盾。沈雨晴也没有温柔到事事顺从母亲的地步，赵成开始一个头两个大。
沈雨晴在家带孩子，母亲恨不得把他们两个都逼死了。沈雨晴出去工作，母亲又天天在耳边唠叨她在外面有人，不是个安分的主。
赵成胸口发闷，他很痛苦。
“雨晴。”赵成开口，声音有些艰难，“我们回不去了吗？”
“别跟我面前装，赵成，没什么事我就挂电话了。”
沈雨晴挂断了电话，她把手机扔到桌子上，转身去厨房把饭菜端出来：“贝贝吃饭了。”
贝贝走过来小心翼翼看了眼沈雨晴，规规矩矩坐在餐桌前。
沈雨晴把粥放过去，贝贝喝了两口，她把手放下，郑重看着沈雨晴的眼睛。沈雨晴坐过来，给贝贝夹了菜：“你看什么？”
“妈妈。”贝贝深吸一口气，“今天我做错了吗？”
沈雨晴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和贝贝好好谈谈，她放下筷子。
“你是为了我考虑，所以选择爸爸吗？”
贝贝点头。
“那为什么之前不说？”
“我怕你生气，我不是不想和妈妈在一起，我……”贝贝眼睛一红就要哭，沈雨晴叹一口气。“我是你的母亲，我有责任养育你成人。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可以自立，你再替我着想。可现在，我必须替你决定，我不能把你留给你爸爸。”
贝贝低着头，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沈雨晴重新拿起筷子给贝贝夹菜：“有什么问题我都会解决，不用担心。我现在可能不会有太多的时间陪你，等忙完这段，我会尽可能地腾出时间陪你。”
晚上洗漱后躺在床上，沈雨晴拿起手机打开数据网络，突然一条新闻跳了出来。她习惯性地要删，手指猛地顿住。
a市虐童案又有了新的进展，配图是一个打了马赛克的女孩照片。
沈雨晴立刻坐了起来，她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在抖，贝贝翻了个身面向沈雨晴，闭着眼低低说道：“妈妈。”
沈雨晴心慌的厉害，她揉了一把贝贝的头发：“我出去打个电话，你乖乖睡觉。”
贝贝睁开了眼，警惕起来。
“还是白天的事情，我要和于叔叔商量下，你先睡吧。”
贝贝眼珠子转了转：“真的？”
“真的，睡觉。”
沈雨晴揣上钥匙出门打给于小鱼，很长时间于小鱼才接通。
“我想知道为什么贝贝的照片会出现在新闻上？”
电话那头的于小鱼沉默，沈雨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揉了一把头发，从走廊这头一直走到另一头：“于先生，我不希望这件事曝光。”
“最初看到孩子，我觉得无法忍受就留下了证据。我发微博上了，我就是想让更多的人关注虐童的案子。”
“你拿我女儿做实验？”沈雨晴提高了声音，“你为什么要放贝贝的照片？你知道这对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受害是错吗？”于小鱼声音也大了起来，“沈雨晴，你以为自己保护了贝贝吗？不让犯罪人伏法那是对孩子的另一种伤害。”
“受害没错，可放孩子的照片就有错。于小鱼，你不能这么做。”沈雨晴气的嘴唇都在发抖，那样的马赛克算什么？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那是贝贝。别人用异样眼光看贝贝怎么办？她本就敏感。沈雨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抓过额前头发，“你的微博名字是什么？把贝贝的照片撤了，我不说第二遍，你是律师你知道后果的。”
“你简直就是无理取闹，我没有放贝贝正脸的照片，你想让这个案子胜诉。这是最好的办法，为什么不行？那些照片不会对贝贝造成什么影响，她年纪还小，她不会懂。”
“我不想听你说这么多，我不会同意放贝贝的照片，我们有验伤报告，我们有证据。”
“今天不是这些照片贝贝就被判给了赵成，你现在有底气说话是因为什么？现在贝贝在赵家你还会说这些话吗？沈雨晴你清醒一点吧。我不会曝光孩子的照片，可现在发出去的我不会撤。”
于小鱼挂断了电话，沈雨晴狠狠踹了一脚墙壁，钻心的疼让沈雨晴蹲下去抱住了头。
大约有五分钟，手机又响了一声，沈雨晴把手机屏幕凑到自己眼前。
“律师费用全免，这个官司我帮你打。”
沈雨晴扯起嘴角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样的表情，打开微博，热门话题就是a市虐童案。
根据爆料人小鱼姓于的爆料，a市四岁女童受到虐待……
沈雨晴搜索小鱼姓于的用户，微博认证是律师，粉丝二十万。最新一条新闻，他放了沈雨晴的侧脸，很明显是刚走出法院时候拍的。
“那一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作为律师，我是失职的。”
评论上千条，转发过万。
打开评论，沈雨晴看到热门第一条就是骂她的。
“孩子的妈妈是死人吗？”
沈雨晴翻着于小鱼的微博，他是从沈雨晴救回贝贝那时候开始发贝贝的资料。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于小鱼的微博评论转发才开始多起来。
事到如今，沈雨晴也不得不把人往坏处想。
她再次把电话打过去，这回于小鱼没接。沈雨晴不甘心又打了几个，于小鱼依旧没接。身后的门突然响了一声，寂静的夜这样的声响非常清楚，沈雨晴回头看过去。贝贝穿着拖鞋探头出来，对上沈雨晴的视线，她才松一口气往外面走：“妈妈。”
“你怎么出来了？”沈雨晴敛起情绪，她快步走过去弯腰抱起贝贝，进去后关上门，“外面冷，回家睡觉。”
“妈妈你打电话好久。”
“已经打完了。”沈雨晴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对贝贝的成长造成困扰，她现在烦透了。
关灯贝贝窝在沈雨晴的身边，蹭了蹭她的胳膊：“妈妈，今天那个叔叔看起来很可怕。”
沈雨晴想了下，贝贝觉得可怕的是刘启？
“拄拐杖那个？”
贝贝点头：“看起来像电视里的坏人，很凶。”
沈雨晴揉了一把贝贝的头发，依旧是心事重重，说：“他长得凶……”沈雨晴实在找不到词来形容刘启，他性格乖戾，相由心生，她说不出刘启什么好话来，坏话也不好对孩子讲。“乖，睡觉吧。”
贝贝很快就睡着了，沈雨晴脑袋里乱得很，她没办法入眠。
拿起手机发短信给朱律师把这件事讲了一遍，很快朱律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沈雨晴连忙起床去厨房接通。
“朱律师，打扰您了。”
“没关系，我看到你的短信了，你说说怎么回事。”
沈雨晴把事情又说了一遍，朱律师沉默片刻后，道：“我给于小鱼打个电话，明天早上八点之前一定给你回复。”
“好的，谢谢。”
朱律师匆匆挂断了电话，沈雨晴握着手机深吸一口气。在她的认知中，律师不该拿着当事人的案件炒作，这样不符合职业道德。
相对来说，她更相信朱律师，于小鱼嘴里没一句实话。
翌日，沈雨晴睁开眼就七点了，贝贝还在睡。她连忙起床到厨房把火打开烧水，才去洗漱。
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沈雨晴来不及擦干净脸上的水连忙往卧室走去，电话是个陌生号码，沈雨晴略一犹豫就接通了，贝贝醒来眯着惺忪的眼睛伸手，沈雨晴捏了捏她的手，转身往外面走。
“你好。”
“你好，沈雨晴女士吗？我是a城晨报的记者，我在微博上看到了孩子的事情。我们想见见孩子，最好能做一期专访。”
“抱歉，我的孩子不接受任何采访。”
挂断电话，沈雨晴一口气卡在嗓子上，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现在发生了。
贝贝踏着拖鞋跑过来：“妈妈，谁的电话啊？”
“没谁，你先去洗脸。”沈雨晴走到厨房把鸡蛋丢进锅里煮，热水溅到手上，她连忙缩回了手。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沈雨晴拿起看到是朱律师。
“朱律师。”沈雨晴语气带着情绪，贝贝是沈雨晴的孩子，沈雨晴会考虑这件事对孩子的伤害。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稍有差池就是巨大的隐患，无限放大在她的人生中。在我们成年人看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可能会影响孩子的一生，沈雨晴害怕。
“我给于小鱼打电话了。”
“他能撤掉微博上那些信息吗？”
“就算他撤掉也没用，传播途径那么多，新闻工作者都在挖掘这样的信息，他们会复制传播，到时候可能事情会闹的更大。你在什么地方？我希望能面谈。”
沈雨晴捏紧的手指松开，她报了个小区附近的地名，说道：“朱律师，我一直很信任您，我也很信任您的人。”
“行，我马上过去。”
沈雨晴关掉厨房的火，匆匆回卧室换了衣服。贝贝快步跑过来，就要去拿小书包：“妈妈，我们今天要学跳舞，谁跳得好五一可以表演节目。”
记者能找到沈雨晴的电话，他们也能找到贝贝读的幼儿园。贝贝要出去接触小朋友，她要接触这个社会上的人，她所有的隐私都被曝光，别人用同情的目光看她，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我们先去见个叔叔。”沈雨晴拿起钥匙和包，抱起贝贝往外面走，“一会儿我送你去学校。”
沈雨晴选的地方是一个早餐店，她给贝贝买了豆浆和包子。朱律师还没来，沈雨晴抬起手腕看时间，她现在脑袋里很乱。
等了大约五分钟，朱律师才到。沈雨晴先看到了他，连忙站起来招招手，朱律师扫了眼环境蹙眉，可到底还是过来坐下。沈雨晴和刘启的关系不错，就算不看在徐文轩那边，他也不能怠慢了沈雨晴。今年他们律师事务所和刘启公司的合约还没签订，现在得罪刘启不是什么好事。
于小鱼和他关系不错，不然也不会推荐给于小鱼，一开始沈雨晴那种情况，他也不想多揽事。事情成不成那都和他没关系了，可没想到于小鱼会这么做。
他放下公文包，拧眉沉默一会儿：“于小鱼这么做不算特别错，至少能帮贝贝讨回公道。可是他年纪小，他没有孩子，他没办法体会我们做父母的心情。我也有个女儿，她今年十五，我和你的想法一样。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要有个解决的方案。”
沈雨晴抿了抿嘴唇，朱律师接着说道：“案子我会派人过去接手，网络上的所有声音你都不要回应，暂时……”说到这里他声音一顿，视线落到贝贝身上，“要不先别让贝贝去学校，所有的热闹在网络上都是短暂而快速的，声音会渐渐平息。”
贝贝也看着朱律师，她的眼睛像极了沈雨晴，清亮干净。
朱律师难得露出笑，隔着桌子伸手过去：“你好贝贝。”
贝贝看了眼沈雨晴，没在妈妈脸上发现拒绝的意思，才和他握手：“叔叔，你好。”
“贝贝的案子十月审判，于小鱼那边你先别联系了，我会提醒他。”
“谢谢。”
朱律师抬起手腕看手表：“我还有别的工作，你看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
“如果记者上门来找我，我要如何回应？”
“不回应，给我打电话，我会让人和他们协商。”
沈雨晴也要去工作，贝贝不去幼儿园还能去哪里？沈雨晴一筹莫展。
吃完早饭，沈雨晴带着贝贝走出餐厅。她不工作没办法给孩子好的生活，甚至连抚养费都争取不到，可工作势必不能照顾孩子。
沈雨晴再把贝贝关在房子里？沈雨晴犹豫很长时间，站在路边摸出手机打给母亲。
“妈，我是雨晴。”
“最近怎么样？工作忙吗？”
“还行。”沈雨晴一句话在嘴里咀嚼了半天还是没说出口，“您和爸最近身体好吗？”
“都挺好的，你爸爸找了一份工作，在县城帮别人装修房子。缺钱吗？妈给你打点钱。”
“不用了，钱够花。”沈雨晴咬了下嘴唇，“妈，你能帮我个忙吗？”
“有什么事你说。”
“帮我带几天孩子，最近发生了一些事，贝贝在家没人照看。”
电话那头没声了，沈雨晴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妈？”
“你把贝贝送回来还是我过去？明天行吗？”
沈雨晴呼出一口气：“谢谢妈，你过来我去接你。”
“我去带自己外孙女，说这些话做什么？”母亲说道，“你一直不给我打电话，我以为你不想让我过去呢，上次把贝贝丢了，我和你爸谁也不好受。你弟给我看那些照片了，我真的不知道贝贝会受这样的苦，我想着，她是老赵家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会那么苛待孩子吧。”母亲已经泣不成声，“他们怎么那么狠心呢……我过去带孩子，你别急，明天我就过去。”
沈雨晴仰起头看天，深吸一口气，半晌才说出话。
“嗯，谢谢妈。”
母亲都知道了，网络传播速度比她想象得更快。沈雨晴多请了一天的假在家陪贝贝，第二天早上母亲过来，沈雨晴去车站接的母亲。
她是先去工作开完早会，借机出来了一趟，贝贝一个人在家。
母亲看到沈雨晴就抱着她哭，沈雨晴已经没泪了，她走错了路，害苦了身边的人。
“我不想看到别人对贝贝指指点点，现在贝贝没去幼儿园，你帮我照顾两天。等这件事渐渐平息，贝贝去幼儿园，我就能腾出手来，就是这段时间实在不能兼顾。”
“我知道。”沈雨晴先送母亲回去，又要给她留钱，母亲坚决不要。两人推推搡搡的也不好看，沈雨晴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不早了。
“我得去一趟公司，中午恐怕回不来，厨房里有菜和米，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楼下小区活动中心走走。钥匙我给你留一把，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沈雨晴抱了抱母亲，“谢谢妈妈。”
“你这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沈雨晴急匆匆地走了，刚进公司就被他们组的主管叫住：“沈雨晴，你来一趟。”
沈雨晴放下车钥匙连忙过去，敲门。
“进来。”
主管叫董玥，气质很好的一个女人，三十来岁。她目光放在电脑屏幕上，头也没抬：“坐。”
沈雨晴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主管，你找我有事？”
“你过来多久了？”
“半个月。”
“跟过什么客户？”
“之前和组里的同事跟过荣达。”
“我说你自己单独的客户。”
沈雨晴什么也没拿到，建材的业务联系是建筑公司。像那种大的企业，一般都有固定的供应商，根本用不到他们。
“没有任何销售单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得去跑，得联系各个公司。只要有一点机会，就去试。”董玥放下键盘，抬头直视沈雨晴，“一个月试用期，你还剩几天？”
“试用期间三天两头请假就不说了，早上开完例会就跑，你有客户跟吗？”董玥皱眉，语气严厉，“都是成年人，这是工作，说句难听的。你年纪也不小了，工作态度还这样，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别觉得我说话难听，如果不是看在你还要养活女儿生活不易的份上，我一开始就不会留你。”董玥本就不是很满意沈雨晴这个空降兵，最近还三天两头的请假。她看到了网络上曝光出来的新闻，她也是单亲妈妈，可她看不起沈雨晴。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她有什么资格做母亲？
“性格软弱，工作生活一塌糊涂，别怨天尤人了。”
沈雨晴脸一下变得通红，她抬头看着董玥。
“月底之前没有销售单，你自己看着办。”
沈雨晴捏紧的手指渐渐松开，她站起来看着董玥：“你说得很有道理，我知道。月底拿不到销售单，我自己走人。”
“话是你说的，月底看不到销售单我会如实汇报上去。”董玥把手上的圆珠笔敲在桌子上，“你出去吧。”
走出门沈雨晴在座位上打开最近搜集的资料，她追了几家都是有固定的供应商。这种客户需要长期的经营，一时半会儿去哪里拿订单？
坐在办公室是不会有订单砸在头上，沈雨晴把文件一股脑都塞进包里，她就知道今天中午肯定是没有时间回去。沈雨晴走出公司，给徐文轩打电话，她认识的人太有限了。
很快徐文轩就接通了，沈雨晴笑道：“徐总，我是沈雨晴。”
“怎么给我打电话？我以为你忙得谁都忘记了呢。”徐文轩开玩笑，语气轻快，“怎么了？有什么事？”
“上次本来约好的后来没去，挺不好意思的，想当面给你道歉。”沈雨晴没说完就被徐文轩打断，“行，那就今天中午。我订了醉仙居，你也一块过来吧。”
沈雨晴在路上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母亲在家都很少做饭，她是有些担心。
“妈，你和贝贝吃饭了吗？”
“在煮呢。”
“米饭多放水，煮软一点。”
“我知道，雨晴今天有一个自称记者的人来敲门，我没给开门。我下午还能出去吗？敢不敢出去？”
沈雨晴心里也很乱：“贝贝还小，尽量不让这些事影响到贝贝。”
“我知道，哎。”母亲叹一口气，“晚上回来再谈吧，你中午记得吃饭。”
沈雨晴点头：“好的，那晚上回去再说。”
到达地方是十一点半，沈雨晴报了徐文轩的名字，服务员查看一番。
“还没到，先带你去徐先生订好的房间吧。”
沈雨晴等了半个小时徐文轩才到，沈雨晴连忙站起来，徐文轩看着沈雨晴笑着指指面前的位置：“坐吧，别客气，今天没外人。”
“你说你们，我以为你有饭局呢。”沈雨晴拉开座位，“有没有打扰你。”
“本来约了人，临时放我鸽子。”徐文轩脱掉西装外套，拿过菜单给沈雨晴，“几点来的？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也是刚到，这不是怕打扰你。”沈雨晴也没客气，接过菜单点了两个自己喜欢的菜，递还给徐文轩。“最近好吗？”
“还行吧，你工作顺利吗？”
徐文轩点完菜就把菜单给服务员，才看向沈雨晴：“怎么？工作不顺利？”
“初接触这一行，需要学习的地方很多。”沈雨晴喝了一口水，“万事开头难。”
“弘扬还不错，挺有发展前途的，好好做。”徐文轩说着，话锋一转，“你离婚办得怎么样？”
沈雨晴离婚的事不是秘密，可是徐文轩问起来沈雨晴太清楚是什么意思了。
“出了点意外，暂时还没办下来。”
“接下来什么打算？”徐文轩握着杯子的手动了一下，目光意味深长起来，“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还要工作，怕是有些艰难吧。”
“就是个男人带着孩子还要工作，也艰难。”沈雨晴笑了起来，“一步一步来，困难总会被克服。”
“有道理。”
服务员送过来酒，徐文轩要给沈雨晴倒酒，沈雨晴连忙站起来给徐文轩满上酒：“怎么好让你给我倒酒呢？不符合规矩。”
沈雨晴倒完酒后没有坐下，站着端起酒杯：“我敬你？”
徐文轩眼睛看着沈雨晴，喝了酒。
沈雨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完才开口：“我今天确实是有事要求你，不知道怎么开口，喝了酒好壮胆。”
“我们认识多久了？还整这虚的？”徐文轩放下杯子，“什么事你说吧。”
“徐总，”沈雨晴又给他的酒杯倒上，才开口，“也就是仗着和徐总有些交情才敢开口，不然我是真的不敢提。我听说，徐总最近有意思和弘扬合作？不知道合同谈下来没有？”
徐文轩笑出了声，他点起一根烟，白烟袅袅。
“有这个事儿吧，回头问问采购部。”
“那谢谢徐总了。”
徐文轩目光却含了深意：“先别谢着，这事情我也不太清楚，谢早了回头这事办不下来不是挺对不起你。”
“不敢不敢，无论如何我都该谢谢您。”
徐文轩没有直言成还是不成，沈雨晴心里没了底。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沈雨晴满怀心思，在外面混不付出就想得到，这是做白日梦。
“生活上若是有困难可以来找我。”徐文轩拿着自己的外套穿上，往外面走，“沈雨晴，我是愿意帮你的。”他拍了下沈雨晴的肩膀，笑了一声，“不是我性别歧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又不愿意低头，只会撞得头破血流。”
沈雨晴点点头，刚想推开就听到一个声音响起：“徐总？巧啊。”
嗓音沉厚，似笑非笑的音调，个人色彩十分浓烈。
沈雨晴抬头看过去，刘启拄着个拐杖往这边走，他看了沈雨晴一眼，扯起嘴角：“沈经理？你也在？”
沈雨晴往前走了一步，也就避开了徐文轩的手。
“刘总出院了？”徐文轩走上前，打量刘启，“恢复得挺快，恭喜。”
“谢谢了。”
两人寒暄，徐文轩看了看时间：“我得走了，雨晴，我送你回去。”
刘启冷冷看着沈雨晴，沈雨晴点头：“刘总，那就先告辞了。”
走出酒店，沈雨晴先开口：“徐总，我骑车过来的，今天已经麻烦你很多了。”
徐文轩看着她，若有所思片刻。
“行，那我先走了，想清楚了给我电话。”
徐文轩的车开出了视线，沈雨晴也往外面走，电话响了起来。
沈雨晴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是刘启，接通。
“刘总。”
“三楼醉清轩，过来。”
沈雨晴仰起头看着刺目的阳光，若是第二次给她选择，她还会不会如此选？答案是会。
沈雨晴把电话从耳朵边拿掉，转身回去。
沈雨晴推门的时候顿了顿，她知道自己会走到这一步。
推开门，刘启背对着自己在抽烟。他穿着黑色的衬衣，因为是坐着不需要拐杖。
“刘总。”
刘启回头，他手指上还夹着烟，深邃目光盯着沈雨晴。
“你出院了？”
沈雨晴没话找话，逆光下刘启的五官深刻，异常冷冽。他又把烟头放回嘴唇上，沉默似乎让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沈雨晴站着没动，刘启抽完一根烟，他把烟头按灭。拄着拐杖站起来，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裤，拐杖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他一步一步走向沈雨晴，沈雨晴忽然就笑了。
“刘总。”
刘启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他拉过沈雨晴压在餐桌上。餐具茶杯都被碰落在地上，他附身静静看着沈雨晴，有些粗糙的手指抚摸着沈雨晴的脸。
沈雨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沈雨晴。”刘启扬起唇角，是个不甚正经的笑。
刘启扔了拐杖，他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沈雨晴身上，手顺着她的脊背往上爬。
沈雨晴瞳孔骤然收缩，用尽全力把刘启推开，他跌落也顺势一把抓住沈雨晴拖倒，翻身抓着沈雨晴的手按在头顶，咬住她的脖子。
沈雨晴惨叫声只出了开头，很快就止住。
“叫来了别人，我让他们围观。”刘启扬起眉毛，手上用力，沈雨晴的衣服被扯到了肩膀下面。她今天穿着一个T恤，沈雨晴眼睛都红了。她紧紧咬着牙抓住刘启的手，他们对峙着，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空调发出的细微声响都听得见。
“刘启。”沈雨晴咬着牙，“何必呢。”
刘启目光沉下去，他压着沈雨晴狠狠地亲。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快活。疼到极致，又爽到极致，无论是什么，他追求的是一个极致。
沈雨晴忍无可忍翻身把刘启压在身下，他们吻的像疯子，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我以为可以压抑住内心的偏执，不会成为一个疯子，我想找一个避风港湾，安安稳稳的活一辈子。
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日三餐，日复一日直到死。没人直到我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疯狂，它会随着我入土，永远不为人知，不可告人。
沈雨晴咬着刘启的脖子，咬出了血。鲜红的颜色刺目，她在剧疼中咬的更深。
她和赵成已经很久没有夫妻生活了，沈雨晴指甲掐着刘启的肩膀。地毯扎的人身上很疼，他很疯狂，前所未有的疯狂。在很多时候，沈雨晴都不认为刘启是正常人。
刘启不怕疼似的反身主宰了一切，他身上都是血，俯身凝视着沈雨晴的眼睛：“别挣扎，亲爱的，我们是一类人，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我们是一类人，小疯子。”
刘启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他死死压着沈雨晴的两只手拉到头顶，腿已经疼地没有知觉了。刘启低头吻掉沈雨晴的眼泪，笑得十分张扬。
沈雨晴一句脏话没说完，她仰着脖子叫了一声。在这一刻，所有的理智都飞到九天之外了。大概没有什么能阻止刘启的发疯，他不是人类。
事罢，刘启靠着椅子坐在地上递给沈雨晴一根烟，沈雨晴抬手抽了他一耳光。清脆的声响，刘启偏了偏头，他把嘴唇上的烟吐掉，拉过沈雨晴狠狠地吻。半晌后才松开，他的手指刮过沈雨晴的脸，眯了眼睛。
“你不爽？”
沈雨晴踹了他一脚，刘启疼的松开了沈雨晴，他吸一口凉气：“你就是喂不熟的狼崽子。”刘启靠在椅子上点燃香烟，深吸一口，仰头看着天花板。白色的烟雾缓缓升腾，融在空气中。
身边有沈雨晴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刘启又吸了两口烟，拿掉嘴唇上的烟递过去：“不抽一口吗？”
沈雨晴拿过烟头抽了两口，她俯身盯着刘启的眼睛。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贱。”
“没人敢说。”
沈雨晴吐出烟圈，她拿掉有些湿润的烟头，扯起嘴角轻笑了一声：“刘启，我们算清了吗？”
“算吧！”
沈雨晴把烟头按在他肩膀上，刘启一脚把她踹出去，怒气冲冲地骂：“你疯了！”沈雨晴跌坐在地毯上笑着抹了一把脸站起来，她看了一眼刘启转身往外面走。
空气中弥漫着肉焦的味道，刘启指着沈雨晴：“你早晚死在自己手里！”
外面风很大，沈雨晴裹紧了衣服。
她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散下来的头发也没办法遮住脖子上的痕迹。沈雨晴茫然地往前面走，刘启是罂粟，她不想碰。
沈雨晴拂了一把头发，路人有投过来异样的目光，沈雨晴想在他们眼里，自己是不是像个疯子？想着她就笑了起来，什么像啊，她就是。
沈雨晴走了很久，电话响起来，她才彻底回到现实中来。
沈雨晴拿起手机接通，于小鱼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沈小姐，能见个面吗？”
沈雨晴抿了抿嘴唇，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再抬头看向远处。
“关于贝贝的事情，我有必要和你说清楚。”
“我现在在上班。”
“我去你公司找你。”
沈雨晴抬手按了下眉心，才发现手上有血。血已经干涸，红得发黑，十分刺眼。沈雨晴在身上擦了两下没擦掉，自暴自弃地放下了手。
“几点？”
“三点半我过去。”
“好。”
现在是三点，沈雨晴在最近的一家店里买了一套女装。样式比较土气，也就沈雨晴瘦才看上去不那么突兀。她在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也有血，这家店很小，沈雨晴拿着自己的衣服出来。
“能不能用下洗手池？”
沈雨晴从进店店主就一直打量她，可能是刚刚和谁打架了，一身狼狈。
“里面呢，你用吧。”
沈雨晴洗了一把脸，身上胳膊上的血都洗掉，才出去。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