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风花雪月

人气作者浩瀚口碑之作。 霸道总裁X叛逆人妻,强强对话,谁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男主刘启是当地知名的大老板,女主沈雨晴则是饭店的经理,两个人因为工作的关系邂逅,初次见面刘启就对沈雨晴产生了兴趣。 沈雨晴在职场上混得风生水起,可是家庭却很糟糕,丈夫爱打游戏,还有一个刁钻的婆婆,这让沈雨晴无比烦恼。于是一次在丈夫动手时,沈雨晴终于下定决心离婚,并把女儿贝贝带走。母女俩人在离开后,生活过得并不轻松,沈雨晴因为被自己的老板算计,差点坐牢,沈雨晴只好求助于对自己有意思的刘启。 刘启此人性格乖张,性情不定,当得知沈雨晴的诉求时,利用这一点,让沈雨晴成为了自己的人。沈雨晴和刘启在一起,堪比火星撞地球,两个人可谓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好在两个人最后还是真心换真心,克服了种种苦难,一切都在往美好的方向发展……

作家 浩瀚 分類 出版小说 | 35萬字 | 20章
第七章1
沈雨晴喝完了水,刘启只说了那么一句就停住了话头。他的目光沉远,静静看着远处。
沈雨晴再次拿起面包,她干巴巴地嚼着面包,有些恶心。
这世界上有多少丑恶隐藏在黑暗里,渐渐发酵滋生蔓延在不为人知的边角。
沈雨晴不想知道刘启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和他如今的变态性格有没有关系。
他们不是上帝,谁也拯救不了谁。
沈雨晴吃完了面包,靠在座位上闭目片刻,才开口:“走吧,天黑我不敢走山路。”
“嗯。”
十分偏僻的一个寨子,车子开不上去,沈雨晴下车和刘启一同往山上走。
刘启拄着拐杖步伐却不慢,天已经不早了,他们踩在青石板路往上走。
“你确定山上有人家?”
“有。”
刘启停住脚步递给沈雨晴一瓶水,他仰头喝了半瓶,喉结滚动眺望远处。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前几年。”刘启转头看着沈雨晴,“问这么多干什么?”
“怕你把我卖了。”沈雨晴笑道,顺手把没喝完的水瓶装回包里,抬步往上走,“山里路不好走,天黑到不了就麻烦了。”
“能到。”
下午天突然放晴,沈雨晴还想着路还有多远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悬在山间的村庄。刘启伸手拉了沈雨晴一把,顺着小路往村里走。
走到平路刘启就松开了沈雨晴的手,他一手拄着拐杖。
村里十分安静,走了一会儿才看到一间住宅,十分古朴。
“到了。”
沈雨晴跟着刘启往里面走,这种感觉很奇怪。
推开木栅栏,刘启喊了一声,随后一个老太太从屋里走出来,打量刘启半晌用口音极重的本地话问了一句。刘启操着另一种口音类似粤语和老太太聊了起来。
半晌后老太太回去拿了一把钥匙递给刘启,又叮嘱了两句。
沈雨晴愣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胳膊突然被拉了一下。沈雨晴回头,刘启已经出了院子往远处走去,沈雨晴连忙跟上去:“她说什么?你说的什么?”
“听不懂?”刘启步伐慢了下来,微微偏头扫了沈雨晴一眼,“也有你不懂的?你不是高才生?”
“大学课程里没有方言。”迎面一只大鹅摇头摆尾走了过来,沈雨晴小时候被鹅咬过就迅速避到刘启的右手边,“她怎么给你钥匙?”
“我每年都会过来。”
沈雨晴琢磨了一会儿:“你外公外婆呢?”
“去世了。”
也不意外,刘启最起码有三十了,沈雨晴叹一口气:“你这边还有别的亲人吗?”
“有个舅舅。”刘启说,“你怕鹅?”
沈雨晴笑了笑:“鹅很凶。”
“我第一次来就被这只鹅追过,趁着没人注意我就一脚把它踢出几米远,它再不敢搭理我。”
刘启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股大男孩的味道,沈雨晴多看了他一眼:“主人没骂你?”
“敢吗?”崎岖山路并不好走,刘启看着远处山脉,眯了眯眼睛,“舅舅一家早就离开了,守在山上的只剩下老人。”
他们在一间土房子前停下,许久没人来住,门锁上都是灰尘,院子里杂草丛生。
沈雨晴生怕有蛇,战战兢兢地往里面走。
刘启打开门一阵灰飘了下来,他扇了扇眼前的空气。
“你先别进来,灰太多了。”
沈雨晴本来也没进去的打算,她打量这片地方。
在沈雨晴的认知里,这算是贫瘠了。
村内安静,杂草丛生的道路,莫名有些荒凉。
刘启进去一会儿,喊道:“进来吧。”
沈雨晴走进去踩着木楼梯上去,二楼空旷的客厅中间有一个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相框。刘启站在桌子前看着照片,他的脊背挺得笔直。沈雨晴没再动,气氛有些怪异。
许久后,刘启转头看过来:“上来。”
昏暗的房间里,他目光漆黑,刀刻一般的面孔凛冽。
沈雨晴走了过来,刘启握住她的手,有些用力。
“刘启?”
沈雨晴叫了一声,刘启才回神,松开随便找了一块布:“把桌子擦下。”
灰尘太大了,沈雨晴捂着嘴擦了桌子,视线扫到桌子上的照片,是个漂亮的女人,照片上的她大约二十五六,扎着辫子。
沈雨晴看着她,不知道哪里有些熟悉,说不上来。沈雨晴琢磨了一会儿也没琢磨出什么来,只是想起她一生遭遇,难免要叹息。刘启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拄着拐杖下楼:“你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去坟地?”
沈雨晴扔下抹布,匆匆下楼。
沈雨晴一个都不想选,犹豫后跟了上去:“一块吧,有个照应。”
刘启把袋子里的吃食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剩余香烛拿着就往外面走。
天已经暗了下来,坟地不远,只是非常荒凉。
刘启单手握着铁锨铲着坟头上的草,自始至终他都非常平静,沈雨晴站在一边。
天空阴沉,重重地压在头顶,似乎下一刻就能下起来雨。
所有的草都除完,刘启蹲在地上点燃了纸钱,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风卷过烧的泛白的灰烬,飘向了远处。
刘启蹲了很久,天都黑了下来。
山里鸟啼声伴随着风声,十分的瘆人,沈雨晴缩了缩脖子:“刘总?”
“拉我一把。”刘启蹲得脚麻。
晚饭他们在村口的老太太家吃的,老太太十分热情,她一生没有儿女,两个老人相依为命过了一辈子。
她说话沈雨晴听不懂,全靠猜测。
吃完饭沈雨晴要帮忙收拾碗筷就被老太太给赶走了,刘启坐在院子里和老爷子扯,他们的口音各有各的特点,不尽相同。
沈雨晴甚至怀疑他们有没有听懂对方的话,却聊的十分火热。
刘启看到沈雨晴,招手:“过来。”
沈雨晴走了过去在刘启旁边坐下:“晚上住哪里?”
“这里。”
“啊?”沈雨晴一愣,随即也想通顺了,“打扰他们了。”
刘启侧过脸看沈雨晴,沈雨晴的头发扎了起来,一件简单的T恤,露出干净纤细的脖颈。刘启想伸手摸一把,他对沈雨晴身上的所有部位都充满了好奇。
“明天走吗?”
“留一天。”
沈雨晴情不可闻地皱眉,却也没多说什么。
山里手机没信号,沈雨晴拿出手机看了看又装回口袋里。老爷子离开了,沈雨晴按了按眉心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蛐蛐声在耳边响着,夜十分安宁。
“我得去趟广州。”
“干什么?”
“工作。”沈雨晴有些累,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而且她和刘启也实在谈不来爱情,“就是你撕的那份资料,必须得跑一趟。”
空气沉寂,许久后沈雨晴睁开了眼就看到刘启的侧脸。
刘启回头,盯着沈雨晴:“在什么地方分开?”
“下山。”
刘启靠近堵住了沈雨晴的嘴唇,他的吻有些激烈,沈雨晴在犹豫后也就迎合了他。手指勾住了刘启的头,她仰着头和刘启接吻。
吻的几乎窒息,刘启松开沈雨晴,指腹刮了下沈雨晴的脸颊:“除了你的女儿和工作,这世界上还有你在乎的东西吗?”
“家人。”沈雨晴笑了起来,手滑前去摸到刘启的耳朵,随后才落在刘启的肩膀上。她凝视着刘启的眼睛,这世界上大抵不会再有第二个刘启这样的男人,他是个大老粗,他没什么文化。他不会玩浪漫,他让沈雨晴恨之入骨,却又不得不和他走在一起。
刘启恶狠狠地吻了下去,直到身后响起了咳嗽声,沈雨晴迅速推开刘启。刘启因为一条腿的缘故摔在了地上,沈雨晴羞于面对身后的老太太,红着脸去拉地上的刘启。
刘启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气不打一处来:“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老太太送了果子过来,刘启接过后道谢,老太太就又回了房间。
“摔到腿了?”沈雨晴接过果篮,要去看刘启的腿,他起身拄着拐杖就往房间走。
他们在山里留了一天,沈雨晴本想晚上走,下午就下起了大雨。
泥泞道路,寸步难行。
沈雨晴眼巴巴看着天又黑了,电话不通,她想打电话联系下公司的人都做不到。
风大雨急,吃完饭就断电了。山里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实在没什么娱乐节目,沈雨晴和刘启早早就回房间睡了。沈雨晴翻着手机里的照片,心烦意乱。
突然脖子上一热,她和刘启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这种事也不算陌生,沈雨晴放下手机,压低声音:“回去再说吧,这里环境不好,而且隔壁都是人,不太方便。”
刘启把脸埋在沈雨晴的脖颈上,他最近今天都没刮胡子,扎扎的胡茬刺着沈雨晴的肌肤。她挪了一下,问道:“有烟吗?”
刘启在黑暗里摸到烟盒,他点燃一支深吸两口,才把剩余的半截烟塞到沈雨晴的嘴唇上,抵着沈雨晴的头:“你会上瘾。”
外面雷声雨声声声入耳,闪电照亮了房间。沈雨晴觉得孤寂,她靠着刘启,吐出烟雾:“不一样,有的人不会上瘾。”
“是人都一样。”刘启亲了下沈雨晴的脖子,“劣根性。”
“你母亲是怎么去世的?”
刘启的动作一顿,半晌后他拿过沈雨晴手指上的烟抽完,按灭烟头躺回来。
哗哗的水声在窗外响着,刘启的手放在沈雨晴的脸上,摸了摸才开口:“自杀。”
“什么?”沈雨晴心惊。
刘启嗤笑出声:“那个人打她。”
那个人是谁?刘启的父亲?沈雨晴自始至终没听人说过刘启的父亲,刘启的家庭。
她抿紧了嘴唇,身体有些发寒。
拐卖,家暴。
他抽烟喝酒打牌,不管做完哪一样都能找到打老婆孩子的理由。
刘启能活下来是他姑姑帮了一把,所以今天无论他姑姑做多过分的事,刘启都不能把这脸皮撕破。
他欠她一条命。
他抱着沈雨晴,抱得很紧。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无助地恨着所有人。
妈妈为什么要懦弱的离开呢?她不要自己了。
幼小的刘启,他艰难地活着。
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在家里被父亲打,在学校被同学欺负。
自卑如影随形,深入骨髓,刻在血肉上。
不管他现在拥有多少钱,拥有什么样的地位。
午夜梦醒,他仍旧是哪个被打断骨头苟延残喘活在垃圾桶里的小孩。
一个闪电劈过天空,照亮了黑夜,整个大地似乎都随之动摇。
沈雨晴恍恍惚惚睡着了,刘启还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楚。
半睡半醒之间觉得天摇地动,她迷迷糊糊地推了一把身边人:“别晃,头晕。”
“滚,睡觉呢。”
刘启含含糊糊地回了一句,沈雨晴的思维很快被沉睡拉扯下去,又一波剧烈的晃动,伴随着天崩地裂的一声炸雷,隐隐约约中似乎听到了贝贝的哭声,沈雨晴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头顶大块大块的泥块往下落,天地震动,晃的人眼花头晕。
“刘启?地震了!”最后三个字传入耳中,沈雨晴恍然大悟,“地震了!”
旧式的石屋晃动厉害,不断有泥块砸在床上,刘启坐起来一愣扯过一件衣服胡乱套上就下床,他在床上抓了一把扯住沈雨晴的手:“快跑!”
地震,沈雨晴经历过,只是小晃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跑出楼道就结束了。如此大阵势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沈雨晴顾不得穿鞋急急忙忙往外面跑去。房子晃得厉害,几根木头已经掉了下来。
刘启找不到拐杖好在那条腿也不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直直冲了出去。
两人冲出门,天边一道炸雷闪过,外面雨很大很快衣服就湿透了。沈雨晴还要往外面跑,刘启却突然丢开沈雨晴转身往房子冲去。
“刘启!”
沈雨晴喊了一声,刘启回头:“看清脚下的路,找个安全的地方,我去叫老爷子!”
沈雨晴跑了两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整个人在风里哆嗦,地摇晃的更厉害,有世界末日之感。沈雨晴看了一眼天,刘启的身影很快就没了影踪。
闪电的光黯淡下去,整个大山呈现出可怖的深沉。
沈雨晴回头略一犹豫快步就朝回路跑去,一棵大树在她身后倒下,连根拔起。
风更大了,摇晃中房子的结构发出艰难的咯吱声。
“刘启!”
黑暗里沈雨晴什么都看不清楚,她摸黑往前面跑去。
“别回来。”刘启喊了一嗓子,他叫两个老人,“地震了。”
“她被压住了。”老爷子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们怎么回来了?”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整个屋子,不断有支撑的木头泥块往下面落,沈雨晴看到老人睡的床已经被压坏了。老太太只露出半个头,地上是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天空又暗了下去,刘启抓着木头拼命地抬:“把人带走!”
地摇的十分厉害,沈雨晴要站不住。
老爷子身体很差,他去拉老太太的手根本拉不动。
沈雨晴迅速跑上前拼命地抱起老太太的上身往外面拖,她力气大很快就拖出了人,推着老爷子:“快出去!刘启快走——”
一根房梁直直砸了下来,沈雨晴都没回过神突然被扑倒。她的后背撞在土地上,来不及疼房子就塌了下来,一瞬间天地剧烈地摇晃起来。
沈雨晴在巨痛中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一丝亮光从缝隙里照射进来。
雨还在下,泥水顺着木头水滑入沈雨晴的嘴里,意识渐渐回笼。沈雨晴刚想挣扎才察觉身上的滚烫,她一愣迅速抬头看过去。刘启的脸上有血水,他正趴在自己的怀里。
血水顺着他的头往下滴,落在了沈雨晴的脖子里。
“刘启?”
刘启的情况比较严重,他的下半身都被压在废墟里。房子倒塌下来,沈雨晴这边形成了三角支架,恰好保护了他安全无恙。沈雨晴腾出手摸刘启的脸,又去捂他头上的伤口。
“刘启。”
刘启发烧了,身上温度高得吓人。
刘启睁开眼看沈雨晴,抿了抿嘴唇:“天亮了?”
沈雨晴的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的腿卡在废墟里,她抱着刘启的头:“天亮了。”
刘启好半晌才重新支起头,观察了一遍,说道:“你能出去。”
沈雨晴擦了一把脸,她迅速从身上撕掉一块布扎住刘启头上的伤口:“嗯。”
“从你左边,小心一点挖。”
沈雨晴现在必须得冷静下来,她必须得冷静,她和刘启都不能死。
她有女儿要照顾,刘启也不能死,至于为什么不能死沈雨晴不知道!
她就是不希望刘启死。
沈雨晴用尽全力才从刘启的身下出来,她的一只脚扭到了,爬到了左边相对来说比较薄弱的地方一点一点挖。沈雨晴不知道挖了多久,指甲全裂开了,她才从废墟中探出了头。
外面雨下得很大,这边挖出了豁口很快雨水就灌了进来。
木头滑腻,沈雨晴几次摔下去,拼尽全力才爬出来。
外面已经是另一个世界,地震造成的山体滑坡整个村子只剩下这块还存在。巨大的绝望铺天盖地,沈雨晴揉了一把脸才看到手上的血,她抿紧嘴唇以防自己的泪滚下来。
别哭,刘启还在里面。
沈雨晴找不到工具,衣服湿透贴在身上,沈雨晴抬头看向阴沉的天空,打的脸疼的暴雨。
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厨房倒了,啄人的大鹅不知道死了还是跑了。
沈雨晴挖了很久山上不断有滚石落下来,几次差点砸到了沈雨晴。挖出来了木材,上面的泥土石块又滚落。沈雨晴抬头看向远处,雨幕深处一块巨石摇摇欲坠。
心沉到了谷底,离开。
不是她不救,而是她救不了,救不了有什么办法,把自己的命搭上实在不划算。
她上有老下有小,她不能陪刘启死了。
沈雨晴的动作停了下来,她跪在雨里抹了一把脸。
刘启扑过来挡住所有危险,刘启对她坏,可也对她好过。
沈雨晴咬着嘴唇,她挖到了一把锄头,有了工具沈雨晴铆足劲又开始挖。突然锄头一顿,沈雨晴心里一咯噔,连忙丢掉锄头顺着往下面挖。
惨白无血色的脸,僵成了灰色,锄头卡在他已经破裂的头颅上。
沈雨晴在短暂的愣怔后一屁股坐在废墟里,老爷子死了。
沈雨晴在雨里号啕大哭,她害怕绝望不知所措。
老爷子应该是被砸死的,他怀里还抱着老太太。沈雨晴哭够了,她把两个老人拖出来放在院子里。这里距离山下太远了,去找救助队回来刘启还有没有命那很难说。
沈雨晴不敢再用锄头,她只能从原来的洞口滑进去。
刘启趴在废墟里,沈雨晴心脏一跳迅速爬过去:“刘启?”
刘启抬头:“嗯?”
沈雨晴捧着他的脸,抵着刘启的额头,刘启发烧了。
沈雨晴把衣服上的水拧下来喂给刘启喝了一点,雨已经下的小了。
“刘启,整个村子都没了。”
沈雨晴不管是跑出去还是待着这间房子里,结果一样。
刘启偏了下头:“走吧。”
沈雨晴脑袋里嗡的一声响,她看着刘启。
“我的腿卡住了。”刘启嗓音沙哑,有些虚弱,“你走吧。”
沈雨晴抬手就抽了他一耳光,她有些麻木,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去手的。所有的事情发生的毫无征兆,沈雨晴不懂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沈雨晴看着刘启,他们在昏暗的废墟里对峙,片刻后沈雨晴转身就往出口爬。
她爬出废墟往山下跑去,满地泥泞,余震犹在。
沈雨晴走了有半个小时,视线之内全部是泥浆子。
她站住脚步,又转身朝山村跑去。
沈雨晴是自私的人,一直都是,她不否认。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沈雨晴抡起锄头拼命地刨那块地,她挖出来了一块泡软了的腊肉。又爬进去和刘启面对面,她拍了下刘启的脸,掰开一点肉喂给刘启。
“吃点东西。”
刘启睁开眼看她,沈雨晴自己也嚼着咸肉:“周五我要去接女儿,刘启,我要赶在周五回去。”
刘启笑得无力:“好。”
沈雨晴喂他吃了不少的咸鱼,刘启看着沈雨晴,沈雨晴一脸泥,身上衣服褴褛。丑出了新高度,刘启认识沈雨晴这么久,她什么状态刘启都见过,唯独没见过这样狼狈的不似人形的沈雨晴。
“我会把你挖出来。”
山体随时都可能滑坡,可能到时候连沈雨晴的命都搭进去了。
不救她眼睁睁看着刘启死?沈雨晴承认自己做不到。
天黑之际,沈雨晴终于是挖到了刘启面前。
“老太太和老爷子死了。”沈雨晴摸了摸刘启的脸,没吃的了。
天越来越黑,时不时地晃一下。沈雨晴都被晃麻木了,她靠在刘启身边的木头上。
“你怕死吗?”
“没什么可怕的,只是不甘心。”刘启嘴唇上起了干皮,沈雨晴把湿布按在他脑门上,稍稍退了一些热。“你为什么不走?”
“没路,走了一半又折回来了。”沈雨晴笑了笑,“能离开,我一定不会来救你。”
这句话她也不知道对谁说的,刘启扯起嘴角。沈雨晴歇了一会儿继续挖,后半夜又下起了雨。
地震,国家一定收到了消息,可他们这边实在太偏僻了,救援队一时半会也不可能赶到。
刘启腿上压了最大的房梁,沈雨晴真抬不起来。
天又亮了,沈雨晴拼命去抬那根房梁。
压进去的是刘启受伤的那条腿,山上开始陆陆续续地滚石头。沈雨晴正在挖刘启身上的木材,一块石头直直朝她砸来,刘启大喊一声沈雨晴迅速避开石头堪堪贴着她砸了过去。
沈雨晴吓出了一身汗,生死只在一念间。她茫然地看着刘启,四目相对,沈雨晴很想哭,
她无能为力。
大地摇晃,刘启的脸有些发青。
沈雨晴抹了一把脸,她坐在废墟里静静地看着刘启。
大约有五分钟,山地又摇晃起来。
沈雨晴的手表手机早被埋在废墟里,她不知道现在几点。
沈雨晴放弃了继续挖刘启身上压着的石块和木材,她试了试抱住刘启的上半身往外面扯。腿没了就没了,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刘启的头上有大颗大颗冷汗滚下来,他抿了抿嘴唇。
“沈雨晴。”
山石滚动,沈雨晴只顾着去拉他,什么都听不清。
“沈雨晴,把锄头拿过来。”
沈雨晴愣了一下,她看着刘启,吸了吸鼻子:“刘启?”
“右腿压死了,出不来。”他的嗓音很沉,沙哑的厉害,“余震可能会让更多的石头滚下来,我……不想死。”
山里偏僻,救援的人多久会来谁心里也没有谱,也可能永远来不了。
一个村庄消失了,一座山消失了。
沈雨晴抿紧了嘴唇,余震让她站立不稳:“刘启。”
“一条腿,永远比不上命。”
沈雨晴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她别开脸看向远处雾气弥漫的深谷。
“时间不多了。”
沈雨晴的手抖得厉害,刘启的左腿出来了,右腿却被死死压着。
为了命,牺牲一条腿,人要懂得取舍。
没有顺手的工具,刘启咬着牙拿锄头砸了两下,想要打碎骨头和皮肉,锄头远远不够。
刘启挣扎着往外面爬,无数细碎的石头砸在他的脸上,干涸的伤口再次裂开。
“来。”刘启趴在地上,抬起头扬起嘴角露出个笑,“帮我一把。”
他很少对沈雨晴用请求的语气,他一直命令沈雨晴。
沈雨晴死脑筋一根筋,他不死沈雨晴不会离开。
沈雨晴有孩子,她的女儿才四岁。失去妈妈,贝贝怎么活下去?贝贝会成为第二个刘启吗?无依无靠。
余震的频率高了起来,沈雨晴看着满手的血她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她脱掉上衣一股脑按在刘启的断腿上,血很快就渗透了布料。沈雨晴咬着牙,解开衣服用尽全力扎紧了伤口。
伤口会不会感染,刘启会怎么样沈雨晴一点都不想往下面想。
天又下起了小雨,沈雨晴架着刘启往山下走。
血滴在了污泥里,晕在水中渐渐消散。
又是一波强烈的震动,沈雨晴脚下一滑就顺着陡坡滚了下去。坡度实在太陡了,连借力的地方都没有。他们摔在了泥潭里,巨石从他们头顶一跃而过,轰隆隆的滚下山去。
沈雨晴拖着刘启死死靠在墙壁,落石太多了。
沈雨晴抬手擦了一把脸,身子泡在泥浆里。她静静地想,听天由命吧,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去。也许一开始该放弃刘启,那样她至少有六成把握下山。
震感渐弱,沈雨晴才拖着刘启继续往山下走。
雨也停了下来,沈雨晴把刘启放在平地上,她累的跪在地上。刘启又发起了高烧,他失血太多,嘴唇都变成了白色。沈雨晴坐在他的对面,盯着满地的绿草:“刘启,你说这绿草那些能吃?”
她是真饿了,饿得头晕眼花。
刘启睁开眼捂着嘴咳嗽了一会儿,他从地上揪了一把草塞进嘴里慢吞吞地嚼着:“吃不死的都能吃——”
沈雨晴刚想埋汰他两句,视线一扫突然丢下刘启就直奔溪边:“有只鸡!”
沈雨晴跳到河里把白毛的东西捞出来才发现是只鹅,死沉死沉,拎着往刘启那边走。她现在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悲壮感,这破山谁知道哪辈子能走下去。
刘启盯着那只鹅,是老爷子家养的,死了,嘴里都是淤泥。
沈雨晴试图拔鹅毛,鹅毛十分难拔,她就放弃了。
“你打算怎么吃?”
“怎么吃都得吃下去。”沈雨晴找了一块扁平的碎石使劲去切鹅的脖子,切开后递给刘启,“来,补点血。”
刘启被恶心坏了,咬着鹅脖子使劲吸着血。
“好喝吗?”
“死一段时间了,血有些凝固。”刘启吐掉嘴唇上的鹅毛,“还行。”
沈雨晴把没血的鹅拎过去坐在泥地上割外面的皮,终于是扯掉了外面的一层皮,她咬了一块生肉嚼了两口囫囵吞下,抹了抹嘴唇对刘启说道:“村子没了。”
“嗯。”刘启拿着血肉模糊的一块生肉咬着吃,点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下去。”
“抱着点希望。”
“如果再一次震感比较强的余震,我们可能会死在山上。”
“那你丢下我走吧。”刘启说道,“别回头。”
沈雨晴抬起头看向天边乌云,半晌后扯起嘴角:“行。”
吃了冷冰冰的鹅肉,沈雨晴拖着刘启继续往山下走。
路漫长的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傍晚终于是看到了一个山庄,不过已经全部毁了,一片废墟。
地震是午夜突然开始,没有防备就都被埋进了废墟。
沈雨晴把刘启放在村口,自己去村里走了一圈没发现一个活着的人。也许他们是幸运的,老天还给他们留了命,沈雨晴听到狗吠声才匆匆折回去就看到刘启和一只浑身湿透了的大黄狗对峙。
沈雨晴捡了一根棍子就冲上来:“走开。”
狗瞪着沈雨晴,又看刘启,退后两步在不远处蹲了下来。
沈雨晴的手紧紧握着棍子,没有人,他们那只能继续往前面走。
天已经擦黑,沈雨晴不知道下一个目的地是否有人。
刘启咳嗽了一会儿抬头:“帮我找根树杈。”
“干什么?”
刘启扶着树干强撑着站起来,他的腿已经不滴血了,只是被血染的发黑的布在他身上十分显眼。他就剩个短裤了,上衣在即将进村的时候脱下来给沈雨晴穿了,她毕竟是个女人光膀子不好看。
沈雨晴没找到树杈,从废墟里挖出来一根木条递给刘启。
刘启拄着往前面走,他的左腿也受伤了,走起来十分吃力。沈雨晴抿了抿嘴唇,也一步一滑往前走去。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没希望了。
晚上他们在林子里坐了一会儿,天又下起了雨,没办法只能继续往下面走。
摔的跤比走的路多,终于见到救援队是第二天中午。
沈雨晴看到人那瞬间泪哗的就下来了,她往前跑去,身后的刘启摔在了地上。沈雨晴又折回去拖起刘启,远处穿着迷彩服的战士跑了过来,沈雨晴抱起刘启,她擦了一把眼睛:“我快饿死了。”
刘启腿伤感染严重人也陷入昏迷,被抬下山,沈雨晴拿过水和面包狼吞虎咽地吃。她跟着搜寻的救援队往山下走,整个人有些茫然。
“山上还有人吗?”
“应该没了。”沈雨晴抿了抿嘴唇,“不知道。”
“你不是本地人?”
“a市来旅游的。”
大面积的地震,整个小镇都毁于一旦,有几个村庄是直接消失。沈雨晴第二天才见到刘启,他刚做完手术还没清醒。
躺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面,空气闷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沈雨晴手上胳膊上都裹了纱布,她从上往下打量了刘启,刘启没盖被子,腿从膝盖以下部分截掉了,裤筒下面是空的。
他让自己动手时态度决绝,他们孤注一掷地做了决定。
沈雨晴不敢去想太多,她觉得自己也挺疯狂的。
一个声音把她拉回现实,沈雨晴抬头就对上刘启的眼睛,他的目光漆黑,嘴唇干裂。
“没事了?”
“嗯。”沈雨晴点头,“我们被救了。”
刘启扬起嘴角:“好。”
好什么好啊,半条命都没了。
沈雨晴抿了抿嘴唇,她有很多话想说。
“刘启。”
“我想喝水。”
沈雨晴拿过水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了一点水刘启咳嗽两声才把视线往自己腿上看,看完之后他别开了脸。
“你没事就好。”沈雨晴放下水瓶,说道,“刘总,命比什么都重要。”
刘启以后成永久的瘸子了,他没了腿。
这么多年,刘启从一个南下打工的小混混到如今的刘总。多困难的时候刘启都能扛过来,他有手有脚他不怕失败。现在,他没了一条腿。
也许这就是命吧,刘启笑了笑:“没了。”
沈雨晴看他笑得有些悲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如果刘启不再折回去。如果刘启不是为了救自己,他还会断肢吗?沈雨晴不知道,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
已经周五了,沈雨晴根本来不及去接女儿,她现在回不去,道路不通,航班太有限了。
沈雨晴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自己的情况,电话接通母亲就在那头哭了起来,地震的情况早被报道出去。镜头里沈雨晴的脸一闪而过,母亲看到了沈雨晴就蒙了。她怎么都不肯相信沈雨晴好端端地在a市怎么就出现在地震中心了?打沈雨晴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这才不得不相信。
“你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去那么远?你跑地震区干什么?”
“工作需要我才过来,我也没想到会地震。现在是轮流安排离开,航班有限,我被排在后面。我没事,真的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最晚明天就回去了。”
“真的没事?”
“没事你放心。”沈雨晴说道,“妈妈,你现在在哪里?”
“我来a市找你。”母亲声音哽咽,“我已经接到贝贝了,你明天可要回来,一定得回来,我们都要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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