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一家奶茶店坐下，沈雨晴点了两杯奶茶，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甜腻得让她想吐，说道，“怎么回事？”
“哎，那是老家的一个兄弟，关系挺铁的，他也是倒霉。前面发生车祸，那人躺在地上等赔钱，夜也太深，他上去把人给压死了。”
沈雨晴拧眉，“那跑什么？”
张臣喝着奶茶，一杯茶喝完，说道，“喝酒了。”
“酒驾还逃逸？这倒霉什么？刑事案件了。”沈雨晴说话向来不客气，“那女人是谁？”
“他老婆。”
“人被抓回来没有？”
“没有，对方要一百万的赔偿，说赔了钱就没事了。”
“刑事案件，还死亡的肯定要坐牢。”沈雨晴叹一口气，“还有别的事瞒着我么？”
“没了，真没了，沈经理你帮过我，我怎么会那么缺德坑你。这边地理位置虽然不是很好，我打听到消息航大新校区已经开始建了，以后发展不会差。”
“我回去考虑下吧。”
“那也行。”
“那个女人到这时候，想什么捞人，这进去是肯定的，有钱留着给孩子上学和她的生活费吧。一出事撒腿就跑的男人，这叫什么爷们？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话不能这么说。”张臣说，“他也不是想抛妻弃子，这不是情况特殊。夫妻也有同甘共苦的，哪能一出事就抛弃对方——”
张臣的老婆就是跟人跑了，当时他女儿重病，家里全部钱都花到女儿身上，就在那个关头他老婆丢下女儿和张臣走了。沈雨晴不想多说什么，各人活法不同。
“我回去和我家那位也商量下，晚一会儿和你联系。”
“行。”张臣说完，抬头，“你再婚了？”
“还没有领证，那我先走了。”
沈雨晴晚上路过菜市场买了一条鱼，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从门缝里透出来的灯光，刘启过来了？
客厅的灯亮着，沈雨晴放下钥匙换鞋的时候探头看进去，“刘启？”
“嗯。”刘启应了一声，沈雨晴放下便利袋换鞋，听到身后有拐杖敲在地上的声音，回头，“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刘启穿着休闲的背心，十分居家，过来帮沈雨晴拿过袋子往厨房走，“没吃饭？”
“你吃了？”
“我以为你会在外面吃，我吃过了。”
袋子还挺沉的，沈雨晴连忙过去拿，刘启已经拎到厨房，靠在门边看沈雨晴张开的手，哼了一声，“我又不是废人，你还真拿我当儿子养？”
“去你的吧。”沈雨晴嗔怒，拿出蔬菜依次放进冰箱，又把新鲜的鱼放进菜盆里，“本来想煮鱼汤，你吃过饭要不明天煮？”
“为什么？”
“给你喝的。”
刘启笑出声，“晚上吃得不多，你做饭吧。”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沈雨晴话锋一转，提起了今天看的门面。
“你觉得怎么样？”
“租金不贵，不过位置不怎么样，你打算开什么店？”
“火锅。”
“那还行。”
沈雨晴倒了一杯水递给刘启，刘启拿过去喝了两口，说道，“你先去四川考察那边店面的情况，店面最好和房东再谈谈，拿个长期合约。”
沈雨晴切菜的手一顿，回头看过去，“房东不一定会同意。”
“不同意就不要接了，麻烦事儿不少。”
“为什么？我听别人说那边会开发起来？”
“会，但是中间有很多问题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刘启喝完了水，把杯子递给沈雨晴，“或者，买下来也不错。”
“得了吧，我有钱就不选这里。”
我有钱啊，只要你开口。
刘启喉结滑动，把话给咽了下去，“明天走吗？”
“走，得赶在周五回来。”
刘启垂下眸子，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他沉默了很长时间。
“几点？”
“早上和周助理见个面，十点半的航班。”
沈雨晴头发扎起来了，露出白皙的脸，她的五官很清淡。
穿着白色的短袖，牛仔裤，她微微低头切菜。
刘启盯着她看，沈雨晴炒菜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看什么？”
刘启笑了笑没说话。
吃饭的时候他也低头吃饭，沈雨晴给他盛汤，“下午吃的什么？”
“也没吃什么。”刘启接过汤，喝有些慢了，确实挺撑。
吃完饭，沈雨晴收拾碗筷，刘启在房间里走了两步，说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嗯。”
再这么吃下去，他得胖成什么样。
这么一想，就不寒而栗。
计划永远没变化快，沈雨晴收拾好出来外面就开始打雷，她坐在沙发指了指落地窗户外面，“下雨了，真遗憾。”
刘启没在她脸上看到一点遗憾的表情，磨磨牙，站起来在客厅走了一圈，又回来。
“哎？”
沈雨晴从桌子下面拿出一盒健胃消食片递给刘启，“吃不下就别吃了，撑死了多划不着。”
刘启吃完药，靠在沙发上把下巴压在沈雨晴的肩膀上，亲了亲她的耳朵，“沈雨晴，你是不是傻？”
沈雨晴关掉页面把手机扔回桌子上，回头：“嗯？”
“算了。”刘启到嘴边的话还是没说出来，沈雨晴自卑，他拿钱给沈雨晴，沈雨晴恐怕难以接受。
“干什么你说。”
刘启咬咬牙把沈雨晴压在沙发上，深吻之后他的嘴唇往下咬住沈雨晴的锁骨，嗓音沉哑，“想不想？”
沈雨晴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去卧室。”
这句话有点火的意思，刘启被燃烧了，他握着沈雨晴的腰，再次吻了上去。
喘息的空当，沈雨晴抬腿抵住刘启的胸膛，抬起下巴，“嘿，耍流氓啊？”
刘启扬起嘴角，抬手脱掉了背心，精悍的腰腹在灯光下格外惹眼。
刘启的身材不错，沈雨晴不太喜欢胸肌特别发达的男人，可她喜欢有些腹肌的。很匀称，穿上衣服不会显得多么壮实。沈雨晴脚趾往下按在他的小腹上，笑了起来，“客厅窗户太大，外面都看得到。”
刘启在短暂的犹豫后，拎过一根拐杖拄着过去关了客厅的灯。黑暗里喘息格外的刺激灵魂，沈雨晴捏着刘启的耳朵，仰着头呼出一口长气。
“去窗边……”
刘启箭在弦上，又生生刹住，搂着沈雨晴的腰，耳鬓厮磨。
“你个变态。”
沈雨晴不太喜欢后背，这让她特别的不舒服，又进的特别深。
“刘启……”
“嗯？”刘启的声音带着低喘，沉闷。
“换个姿势……唔！”
刘启一个猛撞，她忍无可忍咬住了刘启的手，咬的十分用力。
刘启在疼痛中，加快了动作。
窗外雷声轰鸣后，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刘启换了姿势把沈雨晴搂在怀里，他亲着沈雨晴的耳朵和头发，努力控制把沈雨晴推倒疯狂干她的念头，这个念头在他脑袋里不停地旋转，不停地折磨着刘启的神经。
他吻得更细致了，一直抚摸着怀里的女人。
她不是别人，她是沈雨晴。
性不是发泄，应该是充满爱意的融合，缠绵。
结束后，刘启靠着玻璃坐在地上，沈雨晴还趴在他怀里。
刘启在旁边摸了半天找到自己的裤子，从里面取出烟盒和打火机。
点燃深深吸了一口，随后把烟头递给沈雨晴。
沈雨晴才从他身上下去，她拿下有些潮湿的烟头，刘启喜欢给她抽半根烟，也是病得不轻。
她踩着刘启的膝盖，靠在玻璃上，半晌后吐出烟雾，笑道：“如果被人看到，那太丢人了。”
“刺激吗？”
“没床上舒服，说实话。”沈雨晴把剩余的一截烟还回去，刘启静静抽着香烟，“为什么？”
“废话。”沈雨晴捡起内衣套上，也没去开灯，她坐在刘启的衣服上。
刘启抬手按在沈雨晴的膝盖上，揉了下，沈雨晴立刻收回腿，“刚刚撞玻璃上了。”
刘启把烟头按灭，起身去开灯。
“等会儿，先关窗帘。”
刘启开了灯给沈雨晴的膝盖上擦药，沈雨晴靠在沙发上把腿放在他怀里，说道，“以后不要再选这乱七八糟的地方，你的疯劲儿上来，根本停不下来，倒霉的还是我。”
刘启给她揉着膝盖，也没说什么。
他的手心滚烫，沈雨晴有些困了，靠在沙发上，鬼使神差想起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拿出来的套？”
“我不喜欢小孩，也没打算要孩子。随身带着，谁也不受罪。”
沈雨晴也没想再生孩子，她和刘启也不会有孩子，有孩子多麻烦，还要负责任。
刘启确实非常不喜欢小孩，走路上看到小孩他都会移开眼。
“你兄妹几个？”
刘启这回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他按着沈雨晴的膝盖，半晌后回头盯着沈雨晴看，“死的活的都算上吗？”
沈雨晴心里一咯噔，不太想知道接下来的答案了。
“五个吧，老大老二是女儿送人了。”刘启表情带着厌恶，“我是老三，妹妹被摔死了，他小老婆又给他生了一个带把的。”
沈雨晴的腿被捏的有些疼了，她抿了抿嘴唇。
“我姐弟两个。”
“你妈是个好母亲，你的家庭很好。”刘启放下沈雨晴的腿，站起来往卧室走，“睡觉。”
“每个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只是有时候无能为力。”
刘启的动作一僵，随后就往楼上走了。
沈雨晴洗完澡才回卧室，刘启个不要脸的早躺在她床上，沈雨晴走过去说道，“我帮你准备有房间。”
“你女儿又不在，睡一起碍着谁了？”刘启横了她一眼，说道，“时间不早了，过来。”
刘启今天兴致很高，在床上又做了一次，沈雨晴气不打一处来。
要是早说还要做，她何必洗澡呢。
趴在床上昏昏欲睡，刘启又开始动手动脚，沈雨晴抬腿就踹。
“睡觉！”
刘启这才放弃，他抱住沈雨晴，亲了亲沈雨晴的脖子。
“如果不是我妈，我活不到六岁是吗？”
沈雨晴不是他妈，她不知道刘启的母亲是怎么想的。
“你父亲是个畜生。”沈雨晴只得出了这个结论，翻身在刘启身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那样连人都称不上，更别说男人了，什么玩意。”沈雨晴困得不行，打个了哈欠，她很恶心不负责任的男人。赵成也是那样的人，沈雨晴其实不太想和人提起赵成，当初她虚荣，觉得赵成条件合适人也行，就选择了结婚。自己的选择，过成什么样，都不值得同情。“你妈很可怜，我不是针对某个人，我只是想说，人贩子该死，买卖双方都该死。”
沈雨晴睡着了，刘启最近睡眠质量很差，他看着沈雨晴，目光沉了下去。
沈雨晴性格耿直，她看不惯什么一定会说出来。
刘启喜欢她这一点，有时候也会被她伤。
那个人确实畜生，不是，畜生都不如。
沈雨晴很明显有半段话没说，刘启猜出来她想说什么，沈雨晴和前夫离婚的原因是家暴。
翌日，沈雨晴醒来在满室阳光中，她活动了一下手脚就碰到了温热的肉体，立刻睁开眼。
刘启烦躁地拉过被子盖住头，沈雨晴从他腿下面把自己解救出去，坐在床边穿衣服。
穿到一半，刘启抬手盖住眼，嗓音惺忪低哑，“几点？”
“八点。”沈雨晴时间跟不上，她匆匆穿上衣服往洗手间走，走路间碰到了伤处有些不太舒服，刘启昨天十分疯狂，她回头说了一句，“以后节制点。”
想想刘启的年纪，他这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态度，让他节制也难。
身后刘启低笑，“节制？你忍得住。”
沈雨晴没搭理他连忙去洗漱，洗完脸涂护肤品的时候周助理电话打了过来，沈雨晴拿着电话往外面走，接通，“你好周助理。”
“沈小姐，你过来签下合同，看看条款方面。”
“哪里见面？”
周助理说了个地址，是那间门面房一条街的一个咖啡店。
“我半个小时后过去。”沈雨晴一边看表一边确认时间，“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沈雨晴匆匆进了厨房拿出一盒酸奶喝了两口，快步收拾桌子上准备用的东西，她没时间了。签完合同得直接去机场，正忙着，刘启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背心短裤露着那只狰狞的断腿就下楼了。
“你现在是真不拿我当外人，就差裸奔了。”沈雨晴啧了一声，说道，“冰箱里有吃的，不过你最好去外面吃，冰箱里的有些凉，吃了对胃不好。”
“嗯。”
“我得先走了。”
刘启拉过沈雨晴亲了一口，顺势拿走沈雨晴喝过的酸奶喝了两口，皱眉放在一边，他特讨厌酸奶这个味。
“现在走？我让司机送你？”
“你一会儿不去公司了？”沈雨晴说。“你要不用司机的话，送我过去我自然是没意见。”装好资料要拿酸奶，才想起来他刚刚似乎喝了，瞪了刘启一眼匆匆往外面走。“你洗脸刷牙了吗？乱喝什么。我真的得走了，回头见。”
“你等下。”
沈雨晴回头，刘启走过来捧住沈雨晴的脸，拇指刮过沈雨晴的脸，目光沉重。片刻后才撒开手，偏了下头说道，“走吧。”
“没别的话可说了？”沈雨晴笑眯眯看着刘启，“真走了。”
刘启猛地就吻了上去，他死死压着沈雨晴几乎要把她吞下去的力道，他吻的激烈又凶猛。
沈雨晴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她推开刘启擦了一下嘴唇急急忙忙掏手机。
来电是张臣，沈雨晴握了下刘启的手，转身往外面走，“我得走了，再见。”
沈雨晴匆匆出门，门阖上刘启靠在柜子上，半晌后摸出烟盒取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半晌才吐出，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司机，说道，“沈雨晴下去了，早上你先跟着她，送她到机场。”
“那刘总？”
“不用管我，就这样。”刘启挂断了电话，靠着抽完最后一口烟，按灭烟头扔进垃圾桶里，转身拄着拐杖往楼上走，走到一半刘启突然就发了脾气把拐杖摔在地上，他自己也因为重心不稳摔在楼梯上，他抬手盖住脸。
在命和残疾之间，他选择了命。
时间就像海水，渐渐腐蚀着他的心脏。
电话再次响了起来，刘启摸出手机抬手狠狠砸在了墙上，巨大的声响手机从墙上落到了地板上，摔的碎片飞舞。
沈雨晴接了张臣一个电话，她一边说话一边下电梯。
“你有没有想好？”
“租房？”
“对。”张臣说，“确实挺不错，你好好想想。”
“我也觉得不错，不过我得和房东谈谈，我现在要去一趟外地，周五能回来。”
“那也行，我这边帮你稳住。”
挂断电话，沈雨晴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面前的司机，吓一跳，退后两步，“哎？你怎么在这里？”
“刘总吩咐我送你，没打通电话，我就来这边等了。”
“你等下送他吧。”刘启的腿不方便，沈雨晴往外面走，“我不用送，打车去就行了。”
司机跟着沈雨晴往外面走，“车在门口。”
“哎你怎么回事？”沈雨晴停住脚步回头看过去，“你的老板是刘启。”
“刘总吩咐的事，我会被扣工资的。”司机笑着挠挠头，“你稍等啊，我过去开车。”
沈雨晴坐在车上，想给刘启打个电话，仔细一琢磨就把这个念头给压下去了。
别把刘启当残疾人看待，他会自卑。
租房合约也非常顺利，一年八十五万的租金，对方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沈雨晴写下自己的名字。周助理拿过合同，说道，“沈小姐，你要是忙就先走，后续这边交给我没问题。”
“那谢谢你了。”
沈雨晴在四川待到周五，几天下来，沈雨晴一身的火锅味，再也不想吃火锅了。
订了机票，又由于天气航班被迫延迟，沈雨晴等在候机室给刘启打电话，很快刘启就接通了电话。
“你在忙吗？”
“什么事？说。”
沈雨晴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四点，候机室嘈杂，飞回去不知道几点了。
“我现在赶不回去了，这边下暴雨，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回去，你去接下贝贝行吗？”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在哪里？”
“d市。”
“等会儿。”
沈雨晴听到电话那头键盘的声音，片刻后，刘启说道，“真不行你改明天回来，贝贝我让人去接，天气不好太危险。”
“嗯，我看情况。”沈雨晴笑了笑，她靠在椅子上，他们都没挂电话，沉默一会儿，沈雨晴按了按眉心，“有些累，刘启。”
“嗯？”
“算了，没什么事。”沈雨晴敛起情绪，坐直后说道，“那麻烦了，晚一会儿联系。”
挂断电话，沈雨晴自顾自笑笑，神经病啊！
她和刘启算怎么回事，她比谁都清楚。
谁都可以迷失，就她不可以。
晚上六点，沈雨晴接到贝贝的电话。
“妈妈，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工作，抱歉宝贝不能回去接你。”
贝贝在电话那头沉默，沈雨晴抿了抿嘴唇，“如果今晚能赶回去，一定回去。”
“妈妈。”贝贝的声音很低，说道，“我们今天跳舞了，所有的妈妈都在，你没在。”
沈雨晴十分愧疚，贝贝要放假了，今天早上老师就给她打了电话，沈雨晴实在赶不回去。
“抱歉。”
自从离婚后，孩子判给了沈雨晴，赵成就再也没来看过贝贝。
即使知道他对孩子没什么感情，可依旧会寒心，如果赵成死了，那她也有理由和孩子解释。这样活着，却抛弃了贝贝，贝贝的全部依赖就是沈雨晴，可她现在不能全身心地去照顾孩子。
“对不起，贝贝。”
贝贝没有见到沈雨晴，她是不会在外人面前哭。
她就握着手机，也不说话。
“晚上我一定能回去，你晚上在刘叔叔家吃饭，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好吗？”
“嗯，你早点回来。”
挂断电话，沈雨晴深吸一口气，把手机装回包里。
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半，才登机。
三个小时的路程，沈雨晴睡不着，脑袋里嗡嗡响着。
贝贝放假了，请个保姆？在a市保姆工资四千到五千。
沈雨晴计算着手里的钱，倒不是说不够，只是现在创业初期，一切都得算计着花。
左思右想，决定给贝贝再报个艺术班之类，学不学东西能让贝贝和同龄人在一块玩玩也是好的。
下了飞机沈雨晴边往外面走边打开手机。
一下子跳出来七八个未接来电，沈雨晴看了看有贝贝，还有刘启。
贝贝打电话？
凌晨时分，沈雨晴给贝贝回过去电话不合适，就打给了刘启。
很快就接通了，刘启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到了吗？”
“在机场，贝贝在你那里？”
“嗯，她临睡的时候哭了一会儿，保姆哄她睡了。”
沈雨晴一颗心落回了原来的位置，“你还没睡？”
“嗯。”
刘启的声音里没有睡意，沈雨晴抿了抿嘴唇随着人流往外面走。
“司机在机场等你，晚上不安全。”
“啊？”沈雨晴是愣住了，“我打车回去就行了。”
“我这边先挂断了，你和司机联系。”
刘启挂断电话连一分钟都没有，司机的电话就过来了。
沈雨晴坐上车，a市也下雨了，空气潮湿清凉。
夜色浓重，沈雨晴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闪烁在雾气中，知道刘启在等她的时候，沈雨晴不知道涌上心头的暖意是什么。
无论她多晚回去，有个人在等她，多好。
到家的时候凌晨三点半，外面下着蒙蒙细雨，沈雨晴进去后放下包往楼上走。
刚到二楼，还没进到贝贝的房间，就听到身后的门响了一声。沈雨晴回头对上刘启的眼睛，他穿着深蓝色的睡衣，靠在门边。
“真晚。”
沈雨晴扬起嘴角笑了起来，压低声音说道：“你还没睡？”
“睡不着。”刘启指了指贝贝的房门，说道，“先去看你女儿，一会儿过来。”
“嗯。”
贝贝和保姆睡在一个房间，沈雨晴推门进去的时候保姆就醒了，立刻开灯看到沈雨晴，道，“沈小姐。”
“抱歉，我以为贝贝一个人睡呢。”沈雨晴带着歉意地点头，“不好意思，我这就走。”
保姆要起床，沈雨晴连忙退出去，“贝贝没事就行，我听说贝贝晚上哭了一会儿，你不用起来了，你先睡，明天早上再说。”
“贝贝没事，在睡呢。”
“那明天早上我再过来。”
大半夜把人折腾起来，沈雨晴也是十分抱歉。
“那你睡吧。”沈雨晴连忙退了出去，转身活动了一下脖子去了刘启的房间。刘启没睡，靠在床边抽烟，满屋子的烟味。沈雨晴皱眉关上卧室门，走过去打开窗户，又去衣柜里翻自己的衣服。
她在这边放了两件换洗的衣服，没找到。
“刘启？”
“嗯？”刘启按灭了烟头，“怎么？”
“我这边放的衣服呢？”
“扔了。”刘启直言不讳，“你先穿我的，明天去卖。”
“为什么会扔？”
刘启避开她的目光，阖上卧室窗帘，走到沈雨晴面前打量她一番，拧眉道，“怎么搞的衣服都湿了？司机没进去接你？”
司机忘记带伞了，这话沈雨晴会说。
“你这个人。”沈雨晴推开刘启，“先去睡吧，马上就天亮了。”
“你为什么去？”
“洗澡。”
沈雨晴的衣服淋湿了，黏在身上不舒服，她扯了一根浴巾就进了浴室。
刘启摸了摸下巴，扬起浓眉。
沈雨晴惹了他，刘启也是无聊到极点，吩咐保姆给处理了，谁知道保姆办事速度那么快。
有些尴尬。
沈雨晴洗澡出来擦着头发看到刘启靠在床上按着手机，依旧没睡，走过去抽走刘启的手机，“你白天睡多了？”
视线突然就扫到手机上的一行字，刘启把手机拿了回去，扔在桌子上，“最近睡不着。”
他往旁边挪了个位置，说道，“过来。”
沈雨晴头发还没擦干，抬腿上床继续擦着头发。
“怎么了？工作压力大？”
她注意到刘启眼睛下面的黑晕。
刚刚刘启在看一条短信，沈雨晴看到的内容是：明天各家媒体都会报道这条新闻，兜不住。
刚刚刘启的姿态也有些防备，那条短信是什么意思？
刘启按着沈雨晴的肩膀把她压在床上，低头吻她，沈雨晴抬手搂住刘启的脖子，回应着，
顺理成章地做了，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刘启靠在沈雨晴的头边，闭上眼，世界一片漆黑。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刘启脑袋里有些乱，他侧身把我脸埋在沈雨晴的脖颈处。
沈雨晴很困，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沈雨晴是在几乎窒息的状态下醒来，睁开眼就看到刘启手脚并用的缠在她身上。沈雨晴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几秒钟，推开刘启起床就去拿衣服。
刘启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翻身埋头扎在被子里抓着手机就摔了。
这玩意赚的钱都买手机了吧。
沈雨晴暗戳戳的腹诽，手机质量还不错，摔出去还在响。
刘启烦躁地扯过被子捂住耳朵，沈雨晴拿起手机按成静音，说道，“我能接吗？”
“接，出去。”刘启两句简短的话出口，一脚把枕头给踢飞了出去。
“什么毛病。”
沈雨晴穿上已经干了的衣服，走出门看到来电是周助理，接通还没来得及报自己的名字，对方的声音就落入耳中，“刘总，事情比想象中的严重。”
“周助理？”沈雨晴心里一咯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是沈雨晴，刘启还没睡醒呢。”
“沈小姐。”周助理立刻就回神了，说道，“那等刘总醒来我再打过去吧。”
“周助理。”沈雨晴一顿，说道，“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刘总家里的一些事，回头刘总应该会告诉你。没什么事，那我先挂断了。”
沈雨晴把刘启的手机放回去，下楼去了。
贝贝和保姆都在厨房，一大人一孩子一边做饭一边聊天。保姆对孩子很好，沈雨晴很感谢她。
“贝贝。”
贝贝听到声音丢下手里的水果，跑过来直扑到沈雨晴的怀里，沈雨晴抱起她亲了一口。贝贝双手搂住沈雨晴的脖子，趴在她身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你已经睡着了，没叫你。”
沈雨晴托着贝贝的腿往厨房去，笑着道谢，又道，“早餐吃什么？你起这么早？”
“刘先生还没起吗？”保姆说道，“麦片粥和小笼包，你有什么偏好？”
“你厨艺很好，做的东西我和贝贝都爱吃。”沈雨晴让贝贝把刚刚切了一半的水果重新整理好，问道，“我能帮你做些什么？这水果做什么用？”
“不用你帮忙，都快好了，水果做个果汁，贝贝爱喝。”
“有心了，谢谢。”
沈雨晴帮忙切水果。
做好早餐沈雨晴看看时间九点半了，刘启还没下楼。
“最近刘先生睡眠不好吗？”沈雨晴给贝贝盛粥，她没等人这么久的习惯，再不吃早饭就拖成了午饭。贝贝低头喝着粥，说道，“妈妈，刘叔叔也在这里吗？”
沈雨晴伸手揉了下贝贝的头发，“是的。”
贝贝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吃饭，再没言语。
“前几天很少回来，应该睡眠不好，我看他脸色也很差。”
沈雨晴若有所思，没回来？去哪里了？
早饭吃完，贝贝去客厅看电视，刘启才拖着腿下楼，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看了沈雨晴一眼：“你这是吃完了？”
沈雨晴给他盛粥，抬起手表到刘启面前：“十点了。”
“周末又不工作，睡到下午谁管我。”刘启喝着粥，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沈雨晴聊，“一会儿有别的事吗？”
“去谈租房。”
“我陪你过去。”
沈雨晴眸光转了转，“早上周助理给你打电话了。”
“我知道。”刘启静静吃饭，他吃饭的姿态不算斯文，也不粗鲁。“还是那点破事。”
“什么事啊？”沈雨晴问完觉得有些唐突，就笑着掩饰了一下，“我最近有些忙，也不知道你这边发生的事，如果介意可以不说。”
“没什么好介意。”刘启扔掉勺子，端起粥碗喝完，抽了两张纸擦嘴，抬头看着沈雨晴嗤笑一声，“那个人从我这里要不到钱，去法院起诉了。”
沈雨晴啊了一声，随即扯起嘴角露出个讽刺的笑。
手指敲了下桌面，问道：“吃饱了吗？”
刘启扯了下衣领，“不听了？”
“这有什么好听的？”沈雨晴笑着站起来拿走碗筷，说道，“慈善企业家刘启不赡养老人，新闻版面标题我都帮你想好了。”
“你这个人——”刘启指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一开始喜欢和沈雨晴在一起，她年纪相仿，不会笨到愚蠢的地步。相处不累，刘启的话她接得下去，他办的事沈雨晴也知道一二。
成熟好也不好。
“后悔吗？”
沈雨晴把碗筷拿到厨房就被保姆接过去了，她重新过来，坐在刘启对面。
刘启倒了两杯水，推给沈雨晴一杯，自顾自地喝了一口水，说道，“为什么要后悔？”
“怎么会被曝光？”沈雨晴拧眉，转移了话题。仔细一想，刘启这件事挺蹊跷。
刘启笑着摩挲着杯沿，“你猜呢？”
“不猜。”沈雨晴站起来道，“换衣服出门，等我做大了事业，你破产了我养你。”
“乌鸦嘴。”刘启横她一眼，拎过拐杖上楼。
不是刘启沉不住气，是有人蹿腾着联合他害自己。
刘启换衣服的时候想，如果他现在穷得只剩自己了，沈雨晴是不是真的会养他？
很快就把这个念头给踢了出去，他怎么会破产？沈雨晴拿什么养他？
刘启换了一件藏蓝色的衬衣，黑色西装裤，十分正式。
沈雨晴还是昨天那身衣服，低头打量自己，“要不我回去换件衣服？”
“换什么？时间跟的上吗？”刘启按了下她的头，“上车。”
坐在车上，沈雨晴说道，“你家保姆不错，对贝贝也很好，很有耐心。”
“钱给足了，什么都不会差。”刘启对此没什么兴致，靠在座位上，按着太阳穴，“我以前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残疾，会成为一个废人。”
沈雨晴一怔，回头看着刘启。
刘启脸上有着倦色，沈雨晴在短暂的沉默后抬手按在他的腿上，下滑往伤口上落。刘启睁开眼，一把按住沈雨晴的手，黑眸盯着她。
“哪里废？”
沈雨晴反问。
刘启沉了表情，沈雨晴坚持挣脱刘启的桎梏，双手按在刘启的膝盖上。
“断个腿就成废人了？那天生残疾的都不活了？刘启，说真的，如果你实在走不出来，我陪你去看心理师。你知道有一种——”
刘启一把推开沈雨晴，他的手指有些焦躁的在裤子上擦了一下，抬手按在眉心上。
“如果不想坐在车里，现在下车滚。”
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沈雨晴抿了抿嘴唇，她知道一种很普遍的心理疾病叫抑郁症。
刘启本身的性格就有些偏执，更容易走上一条绝路。
沈雨晴有些累，她没办法和刘启像正常人那样交往。
“我并不是歧视你，刘启，我对你有感情，我想和你走得更久一点，我只想要你健健康康。如果断腿的人是我——”沈雨晴这个假设问不出来，她断腿的话，刘启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她。
“为什么不说下去？”
沈雨晴深吸一口气，情绪稳定下来，“刘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在意的东西也许在你看来一文不值。”
刘启的拳头捏得很紧，手上青筋暴起。
沈雨晴觉得有些讽刺，本来想安慰刘启来着，结果把自己带入了一个死胡同里。
刘启有腿的话，他早出去找别人浪了。
沈雨晴这么一想，还挺悲哀的。
“你——”
“沈——”
他们同时开口，沈雨晴咬了下嘴唇。
“你说。”
“说。”
又是同时，沈雨晴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半晌后回头盯着刘启，“你这不识好歹的男人！”
沈雨晴生气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不值当，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填到嘴里，咬着。
“真觉得不好看就去安个假肢，你又不是女人，那么爱美做什么！我不是想说这个，我只是觉得，你还活着，你还有条命，别的没那么重要。”
刘启比她自私多了，沈雨晴把甜的发苦的巧克力咽下去，回头刘启就凑过去狠狠亲了她一下，沈雨晴被亲的有些懵，回神后立刻推开刘启。
前面还有司机呢。
拧眉，刘启手指擦过她的嘴唇，哼了一声。
“停车，我下去，你自己去吧。”
司机找了能停车的地方，靠边停下，沈雨晴推开车门下去回头指着刘启：“谁稀罕你！”
死瘸子，自卑是他自己找的！
沈雨晴拎着包就走，刘启要追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喉结滑动：“沈雨晴！”
沈雨晴头也没回，摆摆手。
刘启在短暂的犹豫后，还是拎着拐杖跟了上去。
刘启追上去，一把拉住沈雨晴，怒气冲冲：“你是不是以为我瘸了就追不上你？”
“你就是不瘸也追不上我，只要我不想让你追。”沈雨晴笑了一声，微微眯眼盯着刘启，“你又不是林黛玉，天天伤秋悲春有个什么意思？就不能好好地过日子？大老爷们就做点大老爷们该做的事。有病去治，治好了你还是那个不怕事儿的刘启。”
半道刘启发脾气走了，沈雨晴去见了张臣。
她自己留了个心眼，最近几天她也在查a市未来几年的规划，心里也有了底。
“我们把房东约出来谈谈吧。”沈雨晴道，“也临近中午了，我做东请吃个饭，也顺便详细谈。”
“不用吃饭，就在店里先把事情谈妥再说。”
张臣和那个女人都有些着急，沈雨晴反倒平静下来。她对所有人都防备，不单单是针对张臣。
很快就见到了房东，房东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看起来不是好说话的人。
三方都表明了条件，合同拿出来确实距离到期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
“你们谈好了价格吗？”
“谈好了，可以签合同吗？”那个女人急忙说道，沈雨晴拿过合同看了一遍，合同本身没有什么问题。
“沈小姐，可以签合同了吧？”
“合同没问题，不过我想和房东再谈谈。”
女人自己把价格压到了二十三万，她是真的很着急。
沈雨晴和房东聊了一会儿，沈雨晴说道：“我想再续几年。”
“为什么？”张臣忍不住道，“沈经理，你是第一次做生意，谨慎一点好。”
“一年装修就要半年，回头还得签合同麻烦。”沈雨晴说的也有理有据，道，“我想再签一份合同，我找律师过来，重新拟定。”
房东也是一懵，他们一直都是一年交付一次房租。
还没连着几年一块签的，房子地理位置不是很好，也很少有人愿意一次性父多少。
“我想签三年。”
“那我得考虑下。”
“也行，我们彼此都考虑考虑。”沈雨晴把合同推过去，“既然选择了这个地方，肯定是要做起来，一年一年签太麻烦了我不想跟着来回折腾。而且签长了对谁都好，也不会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沈雨晴会请律师过来拟定合同，送去公证，这合同就是合法的。
走出店门，张臣拉住沈雨晴，皱眉道，“你想清楚了吗？万一做不下去这些钱都砸进去了，签那么长做什么？”
“我觉得行。”沈雨晴笑笑，“麻烦你们再等一天了。”
沈雨晴回去的时候刘启没在家，她带着贝贝回去，路上买了一些菜。
到家后，贝贝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沈雨晴去准备晚饭。
“贝贝，放假有什么想学的吗？”
贝贝放下电脑跑到厨房，仰头看着沈雨晴：“妈妈，我还要去学校啊？”
“就是去跟别的小朋友一块玩，不然你在家多无聊，妈妈又不能天天陪着你。”
“那我可以去找张阿姨玩啊。”
沈雨晴怔了一下才回神张阿姨是刘启家的保姆，她偏头看向贝贝，笑笑，“你又不能天天在他们家，我们也有自己的家。”
“那你能把张阿姨请到我们家吗？”
刘启家的保姆价格肯定不是一般的高。
“回头我帮你问问。”她也没直接拒绝贝贝，说服贝贝去培训班需要一个过程。“你喜欢跳舞还是唱歌？钢琴？画画？”
贝贝想了一会儿，“我能学钢琴吗？”
“好，明天我帮你去问问。”
吃完饭，沈雨晴带贝贝下楼散步，刘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沈雨晴看着来电直接给掐断了，片刻后刘启再次打了过来，沈雨晴接通。
“刘总，你有事？”
“在哪？”
“在家。”
刘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
“不，刘先生，这世界上没人的脾气能坏的过你。”沈雨晴说完就笑了起来，她觉得和刘启怄气简直是自虐，“现在不拉着你的那张脸出去吓唬人了？有什么事说吧。”
“天元一号？”
“嗯。”
刘启挂了电话，贝贝又玩了半个小时跑过来拉着沈雨晴的手，道，“我们回家吧，我困了。”
“走。”沈雨晴和贝贝刚走到电梯口，电梯门打开刘启就走了出来。
刘启是从地下停车场到楼上，家里没人他又下楼。
他还穿的早上那身衣服，沈雨晴看着他的脸。他身材高大，在面前投下阴影。沈雨晴抬起头，打量他。刘启走了出来，电梯门在他身后阖上。
“怎么过来了？”
“嗯。”刘启的视线从贝贝身上一扫而过，握着拐杖的手有些紧。
“你和贝贝去哪里了？”
“楼下散步。”沈雨晴避开刘启去按电梯，说道，“回去说吧，外面挺热的。”
贝贝一直紧紧抓着沈雨晴的衣襟，小心翼翼打量刘启。
走进电梯，刘启突然恶作剧似的扬起嘴角露出个非常坏的笑，贝贝迅速躲到沈雨晴身后。沈雨晴觉得刘启没救了，别人是爱屋及乌，他这算什么？
“你干什么？”
刘启靠在另一边的电梯壁上，视线移上去落在沈雨晴的身上，说道：“跑得挺快，连个电话都不打。”
“就这么一点路，需要吗？而且我也没说过要住你那里。”
进了屋子，沈雨晴在换鞋，刘启从口袋里摸出一袋糖递给贝贝。
贝贝脸上满是警惕，沈雨晴替她接了过去，说道，“那里来的？”
“追根问底有意思吗？”刘启横了她一眼，换上鞋进了客厅，靠坐在沙发上，“我晚上没吃饭呢，你这里有吃的吗？”
沈雨晴看糖果的包装没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给了贝贝。
“谢谢叔叔。”贝贝回头对刘启说了一句，拿着糖就跑进了房间。
“不客气。”
“我给贝贝收拾好，再去给你煮饭。”沈雨晴跟着贝贝进了房间，洗澡换衣服，收拾干净让她躺到床上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刘启在沙发上的姿势换了无数个，他目光阴鸷地盯着贝贝的房门，抬手按了按眉心，有些烦躁。
沈雨晴走出来，刘启在看电视，斜斜靠在沙发上没个正形。
“下午还有剩饭，炒个饭？还是喝粥？”
刘启斜睨她一眼，收回视线。
这是什么表情，沈雨晴简直想踹他。
“还是吃面？”
刘启又看了她一眼，沈雨晴走到厨房翻出来剩菜剩饭加热，端出来放在餐桌上：“吃饭吧。”
刘启扔下遥控器，走到餐桌前看到剩饭脸都要黑了。
“我来要饭的？”
话这么说，刘启还是拿起勺子挖着炒饭，大口大口嚼着。话不是什么好话，脸色也不是什么好脸色，浑身上下透着股欠揍的劲儿。
沈雨晴拉过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下午做什么去了？”
“泡妞。”刘启头也没抬，“吃醋吗？”
“吃啊，酸死我了。”沈雨晴靠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吃完把碗洗了，我先上楼。”
说着就拉开椅子要走，刘启抬眸看过去，哼了一声。
“吃的剩饭，还要洗碗。”
“我吃醋了，生气。”沈雨晴往楼上走，“你把碗洗了，就当是哄我。”
说完她径直回了房间，刘启重新捡起筷子吃饭。一肚子坏水琢磨着怎么收拾沈雨晴，沈雨晴不听他的，刘启一阵儿阴一阵儿晴地想了一会儿，炒饭就见底了。
沈雨晴洗完澡换了衣服下楼看到刘启正在收拾厨房，他不是不会，他六岁没妈。早就生活独立，只是他不愿意去做，有钱了有人伺候。回家有保姆，开车有司机，出门有助理。
什么都不用刘启亲自动手。
沈雨晴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刘启洗手。他没擦手，湿淋淋的大手就握住了沈雨晴的下巴，沈雨晴没挣脱，手里还握着水杯。
“放开。”
刘启低头狠狠亲了沈雨晴一口，才松开。
“你让我洗碗？”
沈雨晴喝了半杯水，擦着脸上的水渍。“你没吃？”
刘启跟着沈雨晴往外面走，“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沈雨晴回头看了他一眼，别学霸道总裁了，你根本就不像好吗。
刘启这句话没得到回应，他也不愿意多说了。
两人上楼，沈雨晴扔给他一条浴巾：“去洗澡。”
刘启一把把沈雨晴推到墙上，低头吻过去，吻的激烈又动情。
半推半就，他们在桌子边做了一次，刘启和沈雨晴才进浴室。
靠着冰冷的墙壁，沈雨晴非常不舒服，反身压住刘启，指甲刮过他结实的脊背，在他的下巴上啃了一口。水淋下来，他们都湿淋淋的，满是雾气的浴室，潮湿温热，沈雨晴的手拂过刘启的脸。
“脾气太坏，伤的都是爱你的人。”
刘启单手抱起沈雨晴压进浴缸里，水溢出，他半跪着低头吻沈雨晴的脖子。
一生一世一双人，沈雨晴努力了没人愿意陪她一生一世，她就放弃了。
她和刘启，也不过是一场欢好。
第二天沈雨晴和房东商量之后，签下三年的租赁合同。
房子搞定，装修的事宜得抓紧，沈雨晴还得往四川跑。
谁带贝贝是个很大的问题，沈雨晴和刘启提过一次。
刘启也没太大的反应，给保姆带，他又不是没钱雇不起保姆。
贝贝的培训班找好，沈雨晴就去了外地。
本来她想搞加盟，后来琢磨后沈雨晴放弃了加盟这个念头。
她想做出自己的品牌，这就得用心了。
沈雨晴在四川待了半个月，忙的要飞起来，一天抽出时间给贝贝打两个电话，确认贝贝在刘启那里过得挺好，沈雨晴心上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安心下来专注工作。
她没退路，必须得硬着头皮往前走。到了这个年纪，比起缥渺虚幻的感情，她更喜欢实质性的东西。
给贝贝打完电话，沈雨晴躺在酒店的床上，顺手打开了电视。
“我们来谈谈最近热门的养儿不防老案子。”
卫视的一个法制节目，沈雨晴放下了遥控器，表情凝重下来。
一直到案件结束，沈雨晴喉咙滑动，长出一口气。
电视上的那个老人似乎很无辜，谁能知道他是个刽子手。
可怜的背后，是无尽的利益。
榨干妻子，榨干儿子，这样一个老人，如今得了肺癌。
需要大量的钱来维持生命，所以他就想到了被他苛待过的儿子。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电视里那个主持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无论如何，他是刘启的父亲。
刘启有钱，那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放屁，天下无不是父母，这句话本身就存在着问题。
沈雨晴心情很复杂，她抿了抿嘴唇，刘启命大活下来了。他死了，也没人会追责，那是他的儿子。
沈雨晴晚上难的失眠了，如果不是见过刘启的姑姑，沈雨晴还不知道世界上有这样的家庭。
凌晨时分，沈雨晴给刘启发了个信息。
“睡了吗？我失眠。”
放下手机，一分钟不到，刘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沈雨晴接通，刘启沙哑的嗓音落入耳朵，深夜里格外清晰。
“现在几点？你这是想我想的？”
“是啊，想你了。”沈雨晴把脸埋在被子里，说道，“打扰你睡觉了？为什么还要打电话？”
“想骂你两句，扰人清梦。”刘启打了个哈欠，语气痞气十足。
“那你睡吧。”
“撩都撩了，挂什么电话。”
沈雨晴笑出了声：“几点睡的？”
“十一点。”刘启说，“什么时候回来？”
“再有两三天。”
“顺利吗？”
“挺顺利的，他们答应出人过去试营业三个月。”
刘启对沈雨晴的工作不是很感兴趣，沈雨晴做事不是不行，只是以前她的性格放不开，会阻止她去办一些事。刘启倒是不会觉得沈雨晴不行，他有一种感觉，沈雨晴想做什么事，一定行。
“那就好。”刘启打开了灯，靠在床头。“那边天气怎么样？”
“还行。”
沈雨晴和刘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凌晨三点半，沈雨晴实在困了，说道：“再见，得睡了。”
“嗯。”
第二天沈雨晴是被电话吵醒的，她迷迷糊糊摸到手机拿到耳边接通。
“你好，我是沈雨晴。”
“住在哪个酒店？”
沈雨晴大脑还没回笼：“什么？”
“我问你住在哪里？地址。”
沈雨晴本能的报完酒店名字后，才醒过来：“问这个做什么？”
“蠢死你得了。”刘启嘲了她一句，说道，“具体房间？”
“你来了？”沈雨晴十分意外，坐起来揉了一把头发，“你真的来了？”
刘启在电话那头咳嗽了一声：“住在哪里？”
沈雨晴报了房间号，坐起来：“刘启？”
“挂了。”刘启语气有些僵硬地挂了电话。
沈雨晴连忙去洗脸刷牙，刘启竟然来找她，这太突然了。
敲门声响，沈雨晴过去打开门。
“你好，你是沈小姐吗？”
沈雨晴一脸蒙，准备好的拥抱就生生给压了下去，转着眸子：“你是？”
“我是幸福花舍的，刘先生给您订了一束花。”
沈雨晴看到他怀里巨大的花束，鲜艳的红玫瑰。着实有些吃惊，抿了抿嘴唇：“刘先生送的？”
“对，您签收下。”
沈雨晴拿过单子签收，花具体有多少朵她也没数，抱到手的时候胳膊一沉。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沈雨晴关上门把花放在地上，沾着露珠的玫瑰娇艳欲滴。
香气浓郁，沈雨晴第一次收到花，她盯着这束花看着就乐了起来。
红玫瑰虽俗艳，可这么大一束冲击力还是有的。
沈雨晴蹲下，拿过手机自拍了一张，端详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丑，又给美颜了一番发给刘启。
很快刘启的短信就过来了：“丑。”
“瞎。”沈雨晴也回了一个字。
沈雨晴早上还有工作，一直忙到三点多，开机看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刘启。
回拨过去，很快刘启就接通。
“打电话有事？”
“在哪？”
“这回送什么？”沈雨晴还没吃午饭，十分累，“送午饭吗？”
“地址？”
沈雨晴把地址报给了他，她也不想去吃饭，也许会有惊喜。
半个小时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店门口，拄着拐杖的高大男人走了出来。沈雨晴一怔，站起来就往外面走，站的有些急了眼前一片黑，她又停下缓了几秒。
再回神，刘启已经走到了面前。
沈雨晴突然就笑了起来，刘启走到她面前打量沈雨晴，说道：“黑了。”
沈雨晴抱住了刘启的腰，刘启抬起一只手臂抱住沈雨晴，说道：“一身的辣椒味。”
沈雨晴抬起头来吻他，刘启咳嗽了一声把沈雨晴的脑袋给推开，四周看了一眼：“出去再说。”
走出门刘启扣住沈雨晴的脑袋就深吻下去，一吻之后他就松开了沈雨晴，耳朵有些热，不自在地移开脸：“我也没有吃饭，找个地方吃饭，饿。”
刘启握着沈雨晴的手，低头往前面走。
“想吃什么？”
“最近胃不好，不辣就行。”
天气很热，刘启的手心有汗，沈雨晴反手和他十指交扣。
“怎么过来了？”
看你那么期待，不过来挺尴尬。
刘启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他们在一家很小的粥店停下，沈雨晴点了粥和小菜过来。空调在头顶嗡嗡响着，不是饭点，偌大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最近忙吗？”沈雨晴问道。
“还好。”
沈雨晴转着眸子，她也想贝贝了，刘启来的话，能把贝贝带过来就好了。
这话她没说出口，贝贝不是刘启的孩子，凭什么要求那些多余的条件。
下午沈雨晴没再回店里，外面天气也很热，沈雨晴就带刘启回了酒店。
进了门刘启接了电话，沈雨晴去洗了一把脸，出来他还在和对方讲着沈雨晴。表情很冷，语气也非常不好。
沈雨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刘启站在窗户拧眉和对方低声说了句，“不可能，这件事必须追究，他上不了法庭就能搞我？”
刘启有些烦躁，回头恰好就对上沈雨晴的视线，表情才稍微缓和一点，语气依旧是冷厉：“好了，不要再说了，我也是最后一次接你的电话。”
说完刘启挂断，按着手机走到沈雨晴面前，他丢掉拐杖躺到床上，头挪过去枕在沈雨晴的腿上。
沈雨晴手指刮过他的眉毛：“我看到新闻了。”
刘启嗤笑一声：“好事不留名，坏事传千里。”
沈雨晴也笑：“想过怎么处理吗？”
这件事早在网上传开了，刘启现在处在一个很被动的位置。
“用不了多久，他会在牢里死去。”
已经影响到刘启公司的正常运行了，是的，他沉不住气，可这个罪行再不揭穿，他就没机会了。
他要死了。
刘启握住沈雨晴的手，闭上眼：“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一个老文盲还拽词。
“你有孩子的话，你会怎么对你的孩子？”
“我不会有孩子，他应该断子绝孙。”刘启翘起一边嘴角，笑道，“这样的基因，没什么传下去的必要。”
沈雨晴一句话在嘴里翻来覆去半晌，叹道：“你是个奇葩。”
刘启拖着沈雨晴滚到床上，他没继续的意思，只是抱着沈雨晴：“陪我睡一会儿。”
他们这一觉睡到天黑。
晚上的d市热闹得很，沈雨晴和刘启吃了晚饭在步行街散步，突然一个人过来拽了沈雨晴的包就要跑。沈雨晴脑袋没反应过来，死死拽着包一脚踢过去，那人立刻就亮了刀子。
电闪雷鸣一瞬间沈雨晴立刻就做出决定，松开包，什么都没命重要。
她不能被捅死，抢劫犯转身就跑，沈雨晴虚虚抓了一把身边人：“刘启！”
抢劫犯跑了一半突然脖子上挨了一棍子，他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在地上。他按了一把沈雨晴的手，站稳拄着拐杖往小偷身边走去。
“别去，他身上有刀子！”沈雨晴猛地拉住刘启的胳膊，刘启摸出手机报警。
四周已经有不少的人围了过来，看看小偷又看刘启和沈雨晴。
“他是小偷，偷了我的包。”沈雨晴上前要拿包，刘启走到她身边时刻注意着地上的人，刀已经摔了出去。刘启的力气很大，他也是本能反应，没想真的把人打出个好歹。
“这不会是打死吧？”
旁边已经有不少的人开始面面相觑，小偷这么长时间都没动。
沈雨晴心里有些不安，她回头看了刘启一眼。
“打死也算正当防卫，他手里有刀。”
很快警察就来了，一看情况就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这小偷似乎有些惨，今天碰到了硬茬子，连忙通知了医院。又拿出对讲机呼叫同伴，站起来走到刘启面前，“谁报案？”
“我。”刘启拿出手机示意给警察看，“他抢东西不成拿出刀差点伤了我女朋友。”
“人是你打的？”警察视线落到刘启的拐杖上，打量着他的断腿，“这样了身手还挺利索，用拐棍打的？哪里人？身份证拿出来给我看看。”
“你应该盘问的是抢劫犯。”沈雨晴打断他的话。“我们是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