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晴确实没吃饭，她有心事，什么都没吃就过来了。
吃完饭，刘启把碗收起来，坐在床边看沈雨晴：“和李阳闹掰了？”
“是啊。”沈雨晴念头一转，“我打算开个饭店。”
“需要多少钱？回头说一声。”
沈雨晴扬起嘴角，站起来走到刘启面前：“怎么着？包养我啊？”
“我愿意给你花钱，至于你怎么理解怎么贴标签，那是你的事。”刘启抬手揽住沈雨晴的腰，他微微眯眼，扬起嘴角，“沈雨晴，辞职不一定是坏事。”
沈雨晴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刘启脸上的笑收敛，偏头要避开沈雨晴的手。她锲而不舍地改捧着刘启的脸，直视他的眼睛：“不需要很多钱，用不着你的钱。”
刘启只剩下钱了。
“你是打算去路边摆摊吗？”刘启语气冷下来，有些嘲讽的意思，“你什么意思？”
沈雨晴低头亲了下他的嘴唇，很快就离开。
刘启被弄得一蒙：“沈雨晴你是想死吗？”
“不想，回头再和你说，我现在只有个雏形还没完善的概念。”沈雨晴松开他的脸，“刘启，我们需要一个平等的关系，我才能确定我的感情。”
刘启咬牙切齿半晌，骂了一句：“你就是作死。”
沈雨晴收拾饭盒，心情突然就愉快起来。
再坏能坏成什么样？她有个宝贝女儿爱，她还有个男人可以调戏。
“晚上别走了。”
沈雨晴一顿，回头看过去，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下半身。
“你看什么？”刘启黑了脸，“我能在医院办了你？”
何况他的腿这样。
沈雨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拎着饭盒和碗筷去洗。
回来的时候，查房已经结束。
沈雨晴擦着手，说道：“你早点睡，有事给我打电话。”
“真不留下？”
“明天还有工作，在其位谋其职，总不能还没走就撒手不管了。”沈雨晴装好保温桶，“晚安。”
“沈雨晴。”
沈雨晴回头看他：“明晚我过来，今天什么都没带，不方便。”
刘启的脸由阴转晴，目光直直盯着沈雨晴，：“过来。”
沈雨晴放下装饭盒的袋子，走过去俯身亲刘启。刘启很快就反客为主地吻了上来，十分激烈。片刻后松开，刘启看着她，嗓音有些沉。
“一生一世太长，我能给的只有现在。”
房间很安静，片刻后沈雨晴摸了一把他的脸：“你该刮胡子了。”
刘启不喜欢她这转移话题的态度，面色不悦，沈雨晴直起身：“走了。”
一生一世太长，其实他们都知道，对于他们来说长久是个奢望的词。
在物欲横流的现在，止步在相遇，那必然是很美好。
若是再得寸进尺一点，长此以往，渐渐就生厌烦。
刘启花心浪荡，沈雨晴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始终不会相信男人的花心会因为她而中止。
现在这样就好。
第二天早上沈雨晴到公司就接到了李阳的电话，她整理下思绪就过去了。
敲门，李阳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
沈雨晴推门进去，点点头：“李总。”
李阳头也没抬：“坐。”
沈雨晴在他对面坐下，随后把一封辞职信拿出来放在李阳面前。
李阳的动作一顿，抬头看过来，拧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最近一段时间也在想，这是我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沈雨晴认真道，“希望李总可以理解。”
“我培养出来一个经理不容易，这才多久你就要辞职？当初徐总把你推荐给我，也是本着能长期合作。”
沈雨晴站起来给李阳鞠了个躬，郑重道：“很感谢李总给我机会，也希望李总能尊重我的决定。”
她把面子给李阳了，接不接是李阳的事。
沈雨晴不伺候了。
“沈经理，我觉得你需要再考虑考虑，这毕竟不是小事。如果因为盛世的原因，你更没有辞职的必要。”
“我自己的原因。”沈雨晴笑了笑，“孩子还小，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陪她。工作重要，孩子却是一辈子的事，我希望现在能有更多的时间陪孩子。”
李阳沉默一会儿，点了下辞职信：“这样吧，你先回去，我们都冷静冷静，我也需要考量下才能做出决定。”
“好的。”沈雨晴最近做事很谨慎，她应该不会有什么把柄落在李阳手里。“谢谢李总。”
沈雨晴从李阳办公室出来就撞上了董玥，董玥笑着点点头：“早啊，雨晴。”
“早。”
“找李总有事？”董玥没走，站定和沈雨晴说道，“哎对了，我们公司和盛世之间的合作，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和我说，资料都在我的办公室。”
“好的。”
沈雨晴和董玥没什么好说的，她欠董玥的人情也还了。
“哎对了，听说你要辞职？怎么回事啊？”
沈雨晴转头笑了起来，眯着眼睛把董玥打量了一遍，拍了下她的肩膀：“我看好你，前途无量。”
董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拧眉，什么鬼？
沈雨晴要辞职的消息昨天她就知道了，并且她有信心拿到升职的名额，只是沈雨晴这是什么意思？董玥内心都快纠结成天津大麻花了。
沈雨晴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她一颗炫耀的心溺死在摇篮里，又担忧是不是发生了别的变故！
沈雨晴一会儿还要去见个客户，她打电话让助理把资料送过来，助理送完资料还没走，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事说。”
“沈经理，你要辞职，啊？”
沈雨晴乐了，她这辞职还没确定下来，就传得沸沸扬扬。
沈雨晴只和李阳说过自己要辞职的事，事情是谁传出去的根本不用想，至于原因沈雨晴也不想深究，反正她就要走了。
“回头你就知道了。”沈雨晴笑着道，“你先去忙吧。”
沈雨晴约好九点去见客户，到了对方公司却被告知改了时间，沈雨晴也没心思回公司。她确实有自己创业的想法，可由于手里一直没有本钱，这个念头被沈雨晴压下去几次。
沈雨晴在街上走了一会儿，打车去医院，下车要往医院走。一辆银色的玛莎拉蒂很快就开了过去，之所以注意到是这个车沈雨晴有些熟悉，车牌号一扫而过。
沈雨晴收回视线，也许她想多了。
到住院部没见到刘启，病房里空荡荡的，病号衣服被扔在床上。沈雨晴看了一圈，转身出去就碰上往这边走的护士，沈雨晴问道：“这边的病人做检查去了吗？”
“没有。”
可是没人了。
护士推门看了看，疑惑道：“可能出去散步了吧。”
“好的，谢谢。”
沈雨晴把住院部的楼一栋挨着一栋找了一遍，没有发现刘启的身影。在他的病号服脱在房间的时候，沈雨晴心里已经有了数。
那辆车沈雨晴也记得是谁的，她只是不太愿意把所有的巧合联合到一块去。
沈雨晴有些烦躁，揉了一把头发，她转身往医院正门口走去。
沈雨晴辞职也有一部分刘启的原因，她不想永远处于劣势。
中午，刘启的电话打了过来。
沈雨晴看了眼来电，按灭烟头接通：“喂？”
“怎么没过来？”
“今天有点忙，没时间做饭。”
“有时间过来吗？”
沈雨晴抿了抿嘴唇，她沉默了片刻。
“刘启。”
“怎么了？”
沈雨晴笑了笑，她把脸埋在膝盖上，半晌才抬起头：“没什么，晚一会我就过去了。”
“嗯。”
刘启没挂电话，沈雨晴听着电话那头的沉默，她咬了下嘴唇。
你参与了坑我的事件中吗？刘启，我真的不愿意再一次面对选择
“你过来就行了，不用带饭。”
“你吃过了？”沈雨晴几乎是脱口而出。
“没吃。”刘启说道，“早上见盛晨宇那孙子了，回来路过沁园就多带了两份。”
沈雨晴一怔。
“半个小时能过来吗？”
沈雨晴扬起嘴角，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表情，转来转头，抬手按按眉心。
“嗯，应该可以。”
“过来，有件事和你说。”
沈雨晴挂断电话，她的心情极其复杂，在刚刚那瞬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刘启有感情，她对刘启的感情绝对比想象中的深。
沈雨晴在洗脸的时候，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沈雨晴，刘启太危险。”
到医院是半个小时后，刘启已经换回了病号衣服，沈雨晴打量他。
刘启也看着她，半晌后扬起浓眉：“你这眼神，想让我把你压床上。”
沈雨晴笑出了声，走过去：“那也是够拼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沈雨晴斜睨他一眼，拉过椅子坐下：“早上穿的衬衣挺帅的。”
“你看到我了？怎么不叫我？”
“车太豪，闪瞎我这穷人的眼，哪里敢靠近。”沈雨晴打开餐盒，说道，“过来吃饭。”
“来之前不打个电话。”刘启拄着拐杖去洗手间，很快就出来，沈雨晴递过去毛巾，他擦着手，“知道你要过来，我就不和盛晨宇出去了。”
“过来吃饭。”
刘启吃饭的速度不算快，吃到一半，他看了沈雨晴一眼：“不问我和盛晨宇谈什么了？”
“你们谈什么了？”沈雨晴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随后补充，“我辞职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我不想再被你们任何一个人牵扯进去。说实话，我有些怕了。”
“不会。”刘启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汤，才说道，“沈雨晴，只要我没死就不会有人敢动你。”
沈雨晴笑了起来，直视刘启：“是吗？这句话我记下了。”
刘启端起碗继续扒饭：“你身份证带了吗？”
“干什么？”
“你别问我做什么，带了吗？”
“你拿去万一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我不问行吗？”说着沈雨晴还是从包里翻出身份证递给刘启，刘启看着身份证上沈雨晴的照片，笑了笑，“你的证件照拍得不错，比本人好看多了。”
沈雨晴瞪了他一眼，刘启把身份证放回抽屉里，说道：“明天给你。”
“你到底要做什么？”
“拿去登记。”刘启低头吃饭，头也没抬玩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把你卖了。”
吃完饭，沈雨晴也没走的意思，问道：“出去散散步？”
刘启拿过拐杖：“行。”
他们穿过医院的走廊，刘启没说话。
走到外面，热气扑面而来。沈雨晴走过去在阴凉坐下，看着桌子上的棋盘，想了一会儿，笑着看向刘启：“会下象棋吗？”
“废话。”刘启隔着石板握住沈雨晴的手，看着她，语气倨傲，“我什么不会？”
“那玩两局，我出去买棋。”沈雨晴翘起嘴角，“我下棋还没输过。”
刘启一下子被激起了斗志：“那让你试试什么叫输。”
沈雨晴从小学象棋，她学什么都很认真，玩也是。
下了两局一输一赢，刘启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第一局杀的沈雨晴措手不及。沈雨晴下棋套路化，最大的优点就是谨慎，非常谨慎。
第二局刘启就有些吃力了，沈雨晴步步为营。
第三局摆开棋盘，刘启先开局，他看着沈雨晴素白的手指。
“你觉得这一局我会赢吗？”
“要不赌点什么？”沈雨晴抬眸看他，阳光斑驳洒在她的脸上，沈雨晴笑眯眯的模样刘启忍不住伸手捏了下她的脸，说道，“赌什么？”
“赢的人问对方一个问题，对方必须如实回答。”
刘启的目光沉了下去，收回手：“好。”
第三局刘启输了，他扔掉棋子，看着沈雨晴：“现在问吗？”
“现在问。”
“说吧。”
沈雨晴抿了抿嘴唇，半晌后开口：“盛晨宇坑我那件事，你插手了吗？”
刘启表情一顿，随后站起来拿着拐杖转身就往外面走，沈雨晴还坐着没动，她手里握着一个将：“刘启，我们说好的事你不要反悔！”
“我是大老爷们！我不是孙子。”刘启回头表情有些愤怒，他怒道，“对一个女人下手，我刘启不会干这缺德事。你还怀疑我，你竟然怀疑我！沈雨晴，你怎么想的！”
“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怀疑所有人，我是不敢信任。”沈雨晴把手里的将放下，站起来，“刘启，我想相信你，我才问这句话。”
“我害你图什么？你说我图什么？图把你弄进去再弄出来，损失几亿玩一个刺激心跳？我有病啊！”
沈雨晴脑袋里轰的一声，她看着刘启。
什么弄进去再弄出来？在那个时候伸出援手的不是徐文轩吗？
“刘启？”
“自己玩去吧，你这狼崽子反正也喂不熟。”
刘启拄着拐杖走得飞快，沈雨晴抿了抿嘴唇，很快刘启就消失了。
沈雨晴站了一会儿，才又坐下，抬手按了按眉心。
到底怎么回事？她需要和徐文轩再见一面，问问清楚。
沈雨晴玩着手里的棋子，半晌，沈雨晴抬手狠狠揉了一把头发。
什么破事。
晚上沈雨晴没去找刘启，刘启也没给她打电话。
第二天一早沈雨晴就去找了徐文轩，徐文轩在忙，让她等一会儿。
沈雨晴在会客室等了有半个小时，秘书过来请她过去徐文轩的办公室。她和徐文轩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沈雨晴刚要进办公室，办公室门从里面打开。
沈雨晴毫无征兆地和盛晨宇对上了视线，她一怔迅速回神，点头。
盛晨宇看了她一眼，偏头和徐文轩说道：“那我先走了。”
“小沈，你进来。”
沈雨晴大清早遇上个盛晨宇，可把她恶心的够呛。
“你找我有事？”
“有事。”沈雨晴也没绕弯子，坐下后，直接道，“我想问问之前我的案子。”
“不是已经结案了吗？问什么？”
问什么？到底问什么？
“小沈，人要往前看。”徐文轩站起来给沈雨晴泡了一杯茶，送到沈雨晴面前，“最近刘总怎么样？腿好些了吗？”
“好多了。”
“有时间一块吃个饭，盛晨宇低头了，有台阶下过去了就行。生意场上，低头不见抬头见，都别闹得这么僵。何况，你也没事，过去的就过去了。”
徐文轩这话单听是听不懂，结合昨天刘启的话，沈雨晴心里就有了个数。
沈雨晴半道上接到助理的电话，急匆匆赶回公司。
她一直忙到晚上才过去医院，推门进去看到刘启坐在床上看资料，他听到声音头也没抬就开始整理文件，说道：“该检查了？”
一抬头对上沈雨晴的视线，刘启的脸立刻就黑了下去，撸下袖子横了沈雨晴一眼。
“我以为你要作死到明年呢。”
沈雨晴走过来坐在他旁边：“我的身份证还在你手里。”
刘启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证件本直接扔了过来，夹在其中的身份证半道就掉在地上，沈雨晴眼疾手快接住。
上面几个大字，瞎子也能看到，房屋所有权证。
“拿着滚，以后不要再出现。”
沈雨晴翻开房产证，权利人是沈雨晴。
“什么意思？”
“滚。”
“拿一套房子打发我？”沈雨晴捡起身份证装回包里，走到刘启面前，“刘启，我就值一套房子？”
刘启眯了黑眸，阴沉沉看着沈雨晴。
她把房产证扔在床上：“谁稀罕！”
转身欲走，刘启脸色瞬间变了：“站住。”
沈雨晴抿了抿嘴唇，回头看着刘启的眼睛：“刘总，拿钱砸人啊？”
“怎么没砸死你！”刘启没好气地说，“最没用的就是清高，你的自尊值几毛钱！给你就拿着，什么臭德行。”
“自尊一文不值，可我只有这自尊了。”沈雨晴长出一口气，刘启的脸山雨欲来，“帮我就帮我，拐弯抹角有意思吗？刘启，你有意思吗？”
刘启看着沈雨晴，表情沉下去。
沈雨晴转身大步走到他面前：“我去见徐文轩了。”
“什么？”刘启冷眸直射过去，蹙眉，“见徐文轩？我死了吗？”
沈雨晴来不是和刘启吵架，她看刘启着反应倒是心平气和下来，拉过椅子坐下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直视刘启的眼睛。
“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找徐文轩。”
这算什么话？刘启并不开心好吗？
“沈雨晴，你真能作死……”
“想通了一件事。”沈雨晴打断他的话，说道，“我好像对你动感情了。”
“你……”
“房子你收着吧。”沈雨晴继续说道，“我暂时不需要。”
“那你要什么？”
“你就够了。”沈雨晴笑了笑，“无论结果如何，我选择信你。”
刘启沉默看着沈雨晴，半晌后嗤笑一声：“一天一夜就琢磨出个这结果？”
“我本想用更长的时间去思考这件事，一天一夜已经冲动了。”
刘启拿起床上的房产证，他握在手里片刻，说道：“这不是交易。”
他抬头，黑眸深深看着沈雨晴：“沈雨晴，从现在开始交易结束。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们是平等的交往关系。既然离开这个圈子，就不要再牵扯到任何一个人，不管是徐文轩还是盛晨宇。你需要一个干净的环境，你要真不想接受，回头你赚钱了，把钱还我。”
沈雨晴没说话，静静看着他。刘启被看得有些羞怒，啪的把房产证摔在桌子上：“你怎么顽冥不灵，好赖不识呢？读书把脑袋读傻……”
沈雨晴腾地起身一把把刘启推到床上，手压在他的胸口。
“我是读书把脑袋读傻了……”
刘启按着她的头，吻了上去。
风拼命地吹着树枝，树叶翻飞出杀杀的声音。
沈雨晴翘起嘴角，她松开刘启：“好。”
刘启猛地翻身把沈雨晴压在身下，他有些粗粝的手指刮着沈雨晴的腰，有些激烈地吻着她。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刘启的手还放在沈雨晴的衣服里，连忙抽出来迅速给沈雨晴整理衣服。护士又退了出去，刘启低着头给沈雨晴扣扣子，沈雨晴穿着棉质的白色衬衣，精致小巧的银色扣子，刘启笨手笨脚几次都没扣进去。沈雨晴推开他整理好衣服，咳嗽了一声故作忙碌的伪装尴尬。
护士已经进来，医生跟在护士身后，检查病房，说道：“毕竟是大伤，注意着点。”
刘启坐回病床让护士给检查自己的腿，视线越过大半个病房落到沈雨晴身上。他扬起浓眉，半晌后抬手按在眉骨上，轻轻敲了一下。
“注意点，不要碰到伤口，下周基本上可以出院。”
医生护士离开，沈雨晴才放下水杯：“吃饭了吗？”
“嗯。”刘启点点头，“过来。”
“我还没吃。”
刘启的手顿在空中，直直看着沈雨晴。
“陪我吃饭。”沈雨晴说道，“换件衣服。”
刘启收回视线下床打开柜子取出自己的衣服，他坐在床边换衣服，说道：“真是麻烦。”
“那我出去等你。”
刘启横了她一眼：“我身上有哪里你没见过的？躲什么躲？”
刘启送给她的是商业街的门面房，两层，三百多平方。
沈雨晴和刘启在一起，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冲刘启的钱去接触。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刘启送她东西她不意外，男人送女人东西意外吗？
情到浓时，肾上腺素飙升，车啊、房啊、钱啊，都能送出手。
刘启对情人不小气，沈雨晴在a市这个圈子里混了一段时间，她也听说过刘启那些追人的手段。
她靠在墙壁上，看着远处。
身后的门打开，沈雨晴回头看到刘启穿着衬衣长裤，架着拐杖走过来。
沈雨晴打量他：“帅啊。”
刘启移开视线：“走吧。”
“想吃什么？”
沈雨晴突然想起附近的一家小龙虾店，在a市很有名气。
“我吃过晚饭了。”刘启又重复了一遍，他有些不自在地换了个姿势靠在拐杖上，“你决定。”
“那好，我选了。”出门坐上出租车，沈雨晴报了地址。街道很热闹，刘启活动了一下胳膊，挽起衬衣袖子，看了一眼沈雨晴，“你在a市待了多久？”
“很多年了。”沈雨晴看向窗外喧闹的街道，灯光闪烁，流光溢彩，夜变得不那么像夜，暗也不是正经暗。“十八岁考入a市大学，一直到现在，十年了。”
刘启没再说话，他的目光沉远，不知道在看什么。
到了地方，人有点多。这样的店面，自然是找不到包间，刘启心情有些不太好，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一个小孩往这边跑立刻被她的妈妈抱走，她看了自己一眼低声和孩子说着什么。
说什么呢？那个叔叔没腿，别碰到他了。
沈雨晴把菜单递给刘启：“吃什么？”
“随便。”刘启有些心不在焉，那个小孩探头往这边看，目光里充满了好奇心。
沈雨晴点了一份十三香的麻小，隔着桌子伸手搭在刘启的胳膊上：“刘启。”
刘启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才抬眸看过去：“嗯？”
“伤口疼吗？”
“没事。”刘启把手搭在沈雨晴的手上，握住，“你别勾引我。”
沈雨晴立刻收回手，瞪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晚上不走了？”
“再说吧。”沈雨晴没看刘启的眼，说道，“我上大学的时候，最喜欢这家小龙虾。可是那时候生活费有限，就到处找机会做兼职打工，攒一段时间钱来这边痛痛快快吃一次。”沈雨晴收回视线，笑了笑。“我那时候想，以后结婚了，每个月都带他来吃一次。”
“他没陪你来过？”
沈雨晴摇头：“他妈觉得小龙虾脏有寄生虫，不能吃。我说这些做什么，抱歉。”
“嗯，人肉小龙虾，下水道小龙虾，吃了人会被寄生会变异。”刘启脸上没什么表情，敲了下桌面，“朋友圈每天都在转，反正我是没见吃死过人。”
沈雨晴笑出了声。
“不过大多数店做的不怎么干净，吃完会拉肚子。”刘启坐直了身体，“我以前跟人合伙运这玩意，人工养殖的能脏到哪里去。”
“你接触的行业还不少。”沈雨晴来了兴趣，“我能问个问题吗？”
“说。”
“你多大？”
“猜猜。”
沈雨晴踌躇着问：“三十四？”
刘启眯着眼睛盯着沈雨晴几秒，小龙虾被店家端上来，红彤彤的一盆，刘启把筷子递过去：“吃你的吧。”
沈雨晴吃完刘启也没说他到底多大，结束后沈雨晴要去结账，刘启把钱包递过去。
“干什么？炫富？”
“结账去。”
“我带钱了。”
“我没让女朋友结账的习惯，废话别那么多。”
“你到底有多少女朋友？还养成习惯了？”
沈雨晴看他手里那款限量版的钱包，土豪。
结完账回来就看到刘启架着拐杖往外面走，沈雨晴快步追了上去。
“刘启。”
刘启脚下绊到东西踉跄了一下，几个迎面过来的女孩连忙往旁边躲去，沈雨晴心中一凛跑过去握住了刘启的手。刘启回头看了她一眼，甩开沈雨晴就走。
沈雨晴追上去：“刘启！”
刘启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他冷着脸往前走。
沈雨晴再次追上来锲而不舍地来牵他的手，这一次刘启没开甩她，沈雨晴皱眉：“刘启。”
“嗯？”
“你在意什么？”
刘启沉默，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着，握着沈雨晴的手。
天有些热，他们的手紧紧贴在一起，冒出了汗，有些黏。
“你又不追求那些女孩，你管她们怎么看！”他的手心有着薄茧，刺着沈雨晴的手背。“你是个大老爷们，别这么怂行吗？”
“能别废话吗？”
“刘启。”
刘启站住脚步，回头，灯光下沈雨晴的眼睛清亮，她松开刘启的手改扯了下刘启的衬衣，扬起嘴角：“想不想在大街上接吻？”
刘启猛地抱紧了沈雨晴的腰，激烈地吻着沈雨晴，半晌后分开，他凝视着沈雨晴。
“我是瘸子。”
“你还是流氓，文盲，野蛮的直男癌末期患者。”
刘启脸黑了，沈雨晴笑着拂过他的脸：“又怎样？我喜欢。”
她松开刘启，双手插兜往前走去：“是爷们就别怂，又不是小姑娘不能穿漂亮的裙子穿丝袜，躲在被窝里哭。”
设身处地地想，沈雨晴如果断了腿，她大概也不会轻松。
自卑，如影随形。
可比起命，一条腿就显得那么不值一提。
进了病房，刘启把沈雨晴压在墙上热吻。
他按下反锁，昏暗的灯光下沈雨晴的目光很亮，她解着刘启的衬衣扣子：“去床上。”
刘启想抱她可如今缺了一条腿，这个动作难度有点大，仍是心有不甘。
“不碍事。”
“我自己来。”
病床很小，沈雨晴关掉了最后一盏灯，她还没动作刘启就压了过来。他的吻十分激烈，动作也极其不规范的流氓，指腹刮过沈雨晴的腰带起一阵战栗，他满意地把吻往下。
“沈雨晴。”
“嗯。”沈雨晴搂住他的脖子，挣扎了几次都被刘启强行镇压回去，她隔着衬衣咬刘启，指甲刮过刘启精悍的脊背，“刘启，让我在上面——”
“下次。”
沈雨晴对刘启粗野的动作，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句脏话。
刘瘸子，早晚得死床上。
沈雨晴本是担心刘启的腿，他兴风作浪地作妖，沈雨晴很快就忘记了这茬。
事罢后，刘启侧身从后面抱住沈雨晴，他亲了亲沈雨晴的后颈。
狭小的病床，他们紧紧靠着。
沈雨晴推了刘启一把，仰躺看着从病房外透进来的光芒：“刘启。”
“嗯？”
刘启的嗓音低沉慵懒。
“如果你在意，装个假肢吧。”
刘启的动作一顿，沈雨晴的手摸在他的腿上，缓缓向下隔着纱布她轻轻抚摸着刘启的断肢。恶心吗？恶心倒没有，只是一开始有些震惊，伤口过于狰狞。
“我无所谓。”
刘启翻身把沈雨晴压在身下，他的目光深沉看不见底，狠狠亲下去，半晌后松开。寂静的空气里只有他们的呼吸声，沈雨晴的手被刘启按在头顶，她抿了抿有些发麻的嘴唇：“我为什么不能摸？”
“闭嘴。”
“为什么？”
“闭嘴。”
“刘启。”
“闭嘴。”
沈雨晴一头撞在刘启的头上：“再说一个闭嘴。”
刘启不再继续说，直接上了。
临睡的时候沈雨晴要去沙发上凑合：“明天医生看到不合适。”
“我会提前叫你起来。”刘启把沈雨晴的脸按回去，“睡觉。”
第二天沈雨晴醒来的时候病房没人了，她迅速穿衣服洗漱的时候刘启被护士送回来，看到沈雨晴小护士就笑的意味深长。
沈雨晴拉了拉衣领，刘启拿过拐杖站起来，旁若无人地问道：“怎么不睡了？”
沈雨晴脸都青了，低着头擦了一把脸去拿包：“我先走了。”
“这么急？”
沈雨晴恨不得抽死他，转身快步就走：“有事。”
沈雨晴离开，刘启翘起嘴角。
“刘先生。”护士的脸沉了下去，说道，“你把医生的叮嘱当玩笑了？腿伤感染不是闹着玩的。”
“嗯。”刘启敛起了笑，转身往洗手间走。
“你到底听没听进去，你的腿再感染就严重了。”
“一般多久可以按假肢？”
刘启仰起头看脖子上的吻痕，在床上，沈雨晴从不居下风。
他这一身痕迹也没好看到哪里去，洗了一把手。
“腿的话，一年左右。”
“太长了。”刘启整理自己的衣服领子，转身出去，“有没有别的方案？”
“绝对没有刘先生，我敢保证。”
“你去忙吧。”刘启摆摆手，“没事就别过来。”
聒噪，吵得耳朵疼。
刘启坐在沙发上，按着手机给沈雨晴发了个信息。
“我早上还没吃饭，忙完过来一趟。”
电话石沉大海，刘启挠挠头，又打给了周助理，电话在门口响了起来。
刘启抬头就看到周助理走了进来。
“周助？”
“刘总。”周助理点了点头，走上前把一份资料递给刘启，说道，“z市东海的项目资料，下个月会公开招标。”
刘启翻着：“最近盛晨宇有什么动静？”
“想甩掉盛世这个壳子，再重生。”
“想得美。”刘启嗤笑一声，“他以为自己是鼻涕虫呢，没壳子也能活下去。”
周助理沉默，刘启翻着资料，随后说道：“安排下，明天中午和徐文轩见一面。”
“拉拢？”
“不是。”刘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资料，黑眸沉下去，“徐文轩老油条，拉拢他等于给自己头上悬把刀子，我有别的打算。”
“刘总？”
刘启疑惑，抬眸看过去：“什么？”
“刘女士在公司守三天了。”
刘启皱眉，反手把文件拍在桌子上：“又怎么了？”
“老爷子得病了。”
刘启动作一顿：“哦？什么病？”
“肝癌。”周助理看了刘启一眼，刘启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继续说道，“前段时间住院了，查出来的。”
刘启没动，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沉默许久，刘启点头：“我知道了。”
周助理：“那？”
“让她等着吧，我不会见她。”刘启重新拿起文件，“行了，没什么事你先忙去。”
“刘总？他毕竟是你爸。”
刘启把资料摔在桌子上，a4纸漫天飞舞，刘启目光冷如寒冰：“没听明白？”
周助理叹一口气：“行吧，我先走了。”
刘启叫住他，他的嗓音很沉：“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十年了吧。”周助理笑笑，“刘总，你的家事我不会插手，放心。”
“好。”
沈雨晴中午才过去，推开门看到已经换好衣服的刘启，他拿着拐杖要起身。
“你去哪？”
“接你。”
沈雨晴脸有些热：“我有什么好接的？给你带饭了。”
“我还想接你吃饭呢。”刘启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搭着一件有些旧的牛仔裤。刘启穿这样的衣服，说不出的爷们，露出的手臂结实有力。
沈雨晴走过去放下餐盒，打量他一眼：“穿牛仔裤不难受？”
“哪里？”刘启视线往下看，沈雨晴指了指他的腿，“你想什么呢？不会磨到伤口吗？”
“又不是铁做的。”刘启拉过椅子坐下，把一个苹果递给沈雨晴，“削个皮。”
沈雨晴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你自己没手？”
刘启笑了起来，手搭在沈雨晴的腰上：“吃完饭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刘启打开餐盒，盛了两碗汤。“快一点削苹果然后吃饭。”
啧！她这成免费保姆了。
吃完饭，沈雨晴收拾餐盒，刘启拿起水果刀削苹果。他玩刀玩得很顺手，虽是第一次削苹果也还不错，半晌后削出一条完整的苹果皮。
“给你。”
沈雨晴看了他一眼，刘启有时候孩子似的。
咬了一口苹果，沈雨晴拿起包：“走吧。”
刘启阖上刀子，拿起拐杖要走，一抬头就看到门口的中年女人，他的动作一顿。
沈雨晴也看到了门口的中年妇女，她一口苹果还在嘴里，咽下去回头看向刘启。
“姑姑。”刘启拄着拐杖往前面走。
中年妇女大步过来抬手就抽了刘启一耳光，因为速度很快沈雨晴都没回神，刘启偏了下头，他舔了舔嘴角。沈雨晴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就炸开了，抬手就把苹果砸在女人的脸上，过去一把扯过，指着她：“你干什么打人？”
“你是谁？”
“你凭什么打人？”沈雨晴愤怒的很，扯着刘启衣服的手都有些紧，紧到刘启都发现她在抖。他握住了沈雨晴的手，面向对面的中年女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懂了。”
“她是谁？”
“我女朋友。”刘启揽过沈雨晴的肩膀，沈雨晴小老虎似的护在他面前，刘启感受到她的情绪，他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第一次被女人护在身后。“雨晴。”
“就是那个离过婚的老女人？”
刘启瞬间火从心生：“你有完没完？”
“就这么个女人你宠的宝贝似的？是不是她蹿腾你亲爹亲姑姑都不要了？我当初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畜生。”
“对，我就是。”刘启扬起嘴角，扯出个冷笑，“别扯外人进来，我叫你一声姑姑，因为我小时候吃过你一口饭，这么多年我早还清了。”
他拉过沈雨晴就走。
“你站住！”
沈雨晴一把推开她，她脸上一点笑都没有：“说事就说事，别动手动脚。”
她回头看了刘启一眼：“还需要谈吗？”
在最开始的冲动后，沈雨晴就冷静下来，她在征询刘启的意见。
“不需要。”刘启偏了下头，目光落在沈雨晴身上。“走。”
“你连你亲爹都不管了！信不信我告你——”
“你全家的经济从现在开始，断了。”刘启扯了下嘴角，他的表情阴冷，“告？我也正想翻下陈年旧案，比如我妈是怎么死的。”
“你……”
刘启笑的阴森：“我非常愿意看他入土，你也别费劲了，他该死，死了对谁都没坏处。你还是我姑姑，我还是你的好侄子。”
刘女士表情沉了下去。
“活了这么多年还拎不清，那也是白活了。”
沈雨晴虎视眈眈护在刘启身边，刘女士确实靠近不了刘启。
以前她打过太多次刘启，直到后来刘启露出发家的迹象，她才重新巴结。
走出医院，沈雨晴去小超市买了一瓶冰镇的水拿过来按在刘启的脸上：“你家人有病啊！”
“她不是我的家人。”刘启抬手要接沈雨晴手里的水，沈雨晴打了一下他的手背，“你有三只手啊？拿着瓶子怎么拄拐杖？”
刘启乐了，回头盯着沈雨晴几秒俯身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松开。
“你怎么跟老母鸡似的。”
“信不信我啄死你？”沈雨晴拍了刘启一下，刘启被抽了一耳光，那瞬间沈雨晴想抽回去，“你也是二百五，她扇你还真让她扇？你是多爱被人打耳光。”
刘启没说话，沈雨晴心里不太舒服，她不想了解太多刘启的家庭。只一个信息，刘启的母亲被拐卖过去，早年死了，沈雨晴直接把刘家人给划入了黑名单。
什么垃圾人。
他们站了一会儿，沈雨晴说道：“刘启，你是我的人，我受不了别人打你。”
刘启架着拐杖往路边走，拦下一辆出租车上去，他报了地址回头向沈雨晴伸出手：“过来。”
到了地方沈雨晴回头看了刘启一眼，笑道：“什么意思？”
刘启拄着拐杖握住沈雨晴的手，往前面走。
“进去看看。”
“我的辞职还没办下来。”
“早晚的事。”刘启掏出钥匙递给沈雨晴，“开门。”
沈雨晴打开门，往里面走：“我手里那点钱不够装修的。”
刘启看着沈雨晴，“钱不是……”
“送给我的是吗？”
刘启点头，他往里面走：“你的。”
“那我打算租出去。”
刘启一怔，回头看她：“你什么病？”
地方太大，沈雨晴手里那点钱连装修都不够，怎么开店？
“我是小女人。”
刘启打量她一眼，真不知道沈雨晴哪里小。
“我没那么大的野心，我怕赔钱。”沈雨晴往楼上走，“我现在没钱可赔。”
刘启跟着她上楼，新房子里充斥着水泥的味道，沈雨晴走到落地窗户前看着远处一会儿，收回视线。刘启走到了她的身后，抬手按在沈雨晴的后颈上。
“随便你。”
“刘启。”沈雨晴回头盯着刘启的眼睛，“谢谢。”
刘启看着沈雨晴几秒，他搂住沈雨晴压在玻璃上激吻过去，片刻后松开，刘启把脸埋在沈雨晴的脖子上，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隔壁在装修，电钻的声音嗡嗡作响。
刘启的手指穿过沈雨晴的头发，摩擦着她的皮肤。
“我只剩钱了。”
“矫情。”沈雨晴拍了下他的肩膀，“有钱多好，最怕什么都不剩。”
他死了，那是最好的结局，死得其所。
老死了，真是个好结局。
刘启从记事就诅咒他横死，结果他一直也没死，还活的好好。
刘启握着沈雨晴的手很紧，什么是家？有亲人才是家。冷冰冰的房子，空旷绝望，那只是个住处。
许久后，他低笑：“沈雨晴，我不是个好人。”
门面房位置非常好，黄金地段，租的价格也不低。
沈雨晴问刘启行情，刘启打了个电话给周助理把这件事交代过去，看向沈雨晴：“签合同的时候你去就行了，一年租金应该在八十万以上。确定要租出去？别后悔。”
“我用不了这么多的地方。”沈雨晴翻着资料，“回头再和你说吧。”
“周一我出院。”
沈雨晴放下手里资料，“我来接你？”
“住你家。”
沈雨晴一怔，“不合适吧？我家环境不好没空调，大夏天热死个人。”
刘启冷笑一声，“继续。”
“非常差，而且吵，不利于养伤。”
“走吧走吧。”刘启指了指门口，“周一过来。”
周一开完会，李阳叫沈雨晴去办公室，沈雨晴进门看到里面还有个人。
董玥。
沈雨晴点了点头，过去坐下，“李总？”
“我也考虑了很久，雨晴，你既然另有打算，我也不好留你。”
“谢谢李总的理解。”
李阳把盖过章的离职报告递给沈雨晴，“回头去人事部办完资料，哎对了，你需要多留一周和董玥交接工作内容。”
沈雨晴看了一眼董玥，点头，“好的。”
“那你先去忙吧。”
沈雨晴站起来，董玥回头笑得有些傲慢。
沈雨晴回应了笑，拉上门就走了，走到电梯口，沈雨晴呼出一口气。
拿出手机给刘启打电话，出电梯的时候刘启才接通。
“医生怎么说？”
“没问题，你几点过来？”
“马上，这边事情已经忙完。”沈雨晴往办公室走，说道，“真的要去我那里住？”
“废话。”
沈雨晴也不想多说，挂断了电话。
她回到办公室整理自己的东西，很快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就换成了董玥。沈雨晴对这份公司并不是没有憧憬，她也想过自己在这个位置上能干出一番事业，她败给了自尊。
打开电脑，沈雨晴把文件过滤了一遍，重新命名。
门被推开是半个小时后，沈雨晴抬头看过去，董玥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沈经理。”
沈雨晴把最后一份文件保存好，她把自己的东西推到一边的角落，站起来，“恭喜。”
董玥弯起嘴角，笑道，“听说当初是你推荐的我？”
“知恩图报。”沈雨晴说道，“电脑里的文件我都重新编辑好了名字，还有所有项目的文件都在抽屉里，按照日期分类。还有什么不清楚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你要结婚？”董玥把手里的文件夹扔在桌子上，抬起下巴，嗤笑一声，“你们这些女人，把男人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没有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了，离婚的时候生活艰难才想起来发愤图强，又找到可以寄生的男人，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沈雨晴扬起嘴角，“谢谢忠告，不过不是结婚，劳你费心了。”
董玥看过来，沈雨晴拿起包，“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电话联系。”
“沈雨晴。”董玥手指敲了下桌面，打量沈雨晴，“能力不如人，公平竞争，你败了，离开公司。”
“这样自欺欺人有意思么？”沈雨晴笑得有些灿烂，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脏位置，道，“董玥，这里一定要放得开。心胸狭窄，注定走不了太远。我们认识时间不断了，我也受了你的恩惠，一句衷劝，以己度人这个毛病得改改。好了，我先走了，再见。”
沈雨晴坐上这个位置，董玥就愤愤不平，沈雨晴知道。
论资历沈雨晴没有任何一个人资历深，论能力，销售部也不是没有精英，可为什么沈雨晴能上去呢？这是一个利益关系的世界，整个利益就是一涨网，他们所有人都是上面的打结点。
沈雨晴只是其中一个结点，她所联系的关系网现在断了，李阳就把董玥推上去，这些都在情理当中，并不意外。
沈雨晴不认为自己重要，也不认为董玥有多重要，他们都是李阳手中的棋子罢了。
没那么多的荣誉感。
赶到医院已经十点半了，沈雨晴进门就看到黑着脸的刘启，他已经换了衣服低着头在看手机，沈雨晴敲了一下门，走过来，“刘总。”
刘启拧眉抬眸打量她，脸更加难看。
“现在几点？”
“医生检查说可以出院？”沈雨晴不回答，转移了话题，“中午想去哪家吃？我请客。”
“你做吧。”
刘启站起来往外面走，沈雨晴打量病房，“你不收拾行李？”
“有什么可收拾？晦气，走。”
沈雨晴连忙跟上刘启，出门就看到刘启的司机在门外。
“刘先生。”
两人往医院门口走，他穿着休闲西装，压制了锋利，整个人线条柔和了不少。
“家里没菜，还要去一趟超市。”
“好。”
坐在车里，沈雨晴再次看刘启，“你不热么？外套脱了吧。”
车内是不热，可是出了车子整个人像置身火炉。
刘启脱了外套，吩咐司机开车。
“沈雨晴，为什么迟到？”
“有吗？”
刘启撩起眼皮，冷冷看过来，“你说呢？”
“我没和你约定时间，不算迟到吧。”沈雨晴笑了笑，“要不去你那里吧，我家真的很热。”
沈雨晴一直没来得及安装空调，贝贝就周末回来两天，平常的时间沈雨晴大多在医院，也没觉出难受来。
刘启要去她的住处，沈雨晴突然就意识到尴尬来。
“不行。”
沈雨晴看刘启的脚，没好去超市买菜，在菜市场让司机停车她下去，刘启要跟，沈雨晴指了指外面的天气，又看他身上的衬衣，“很热。”
刘启要拿钱包，沈雨晴抬手就把车门关上了，刘启看着她大步离开的身影，瞪大眼，半晌后翘起了嘴角。
“刘先生，需要帮沈小姐吗？”
刘启敛起笑看了司机一眼，“你是不是想换工作了？”
他的人，轮得到外人献殷勤？
回到出租屋，刘启进门没一会儿就热出了一头的汗，沈雨晴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她爸落下的白色背心递给刘启，“穿衬衣并没有多帅，换了去。”
刘启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浓眉冷竖，“那个男人的？”
“滚，我爸的。”沈雨晴把背心塞他手里，“洗过了，不让你过来你非要来。”
刘启换了背心，沈雨晴端过来冰镇西瓜出来看到刘启就笑出了声，放下盘子。
谁能想到威风凛凛的刘总，穿着松垮垮带洞的背心坐在这样一个简陋环境的姿态。
沈雨晴在他对面坐下，拿了一块西瓜，“背心料子不是很好。”
刘启身上的汗浸湿了背心，胸前凸点十分清晰。
刘启横了她一眼，他低着头吃西瓜，也不多说。
吃了一顿午饭，沈雨晴看刘启热的头发都汗湿了，没忍住，“你这是图什么？”
“我就想知道你这破出租屋哪里好，让你赖着不走。”
沈雨晴敛起笑，站起来去卧室收拾东西，说道，“打电话叫你司机过来。”
“怎么？”
“去你家，别废话。”沈雨晴把衣服装进包里，说道，“再多说一句我就反悔了。”
刘启扬起浓眉，擦了一把脸上的汗。
“那别去了，省的反悔，来来回回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