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领的黄色针织衫，配着米色纱裙，手上拿着帆布袋。
头发被一大早来宿舍的谭悦，用拉板夹给她微卷了。
见到谭烁的时候，面露惊讶。
条纹半袖衬衫，米色休闲裤子，手腕上系着名表。
认识这么长时间，稀少见他穿着阳光亮色。以往黑色西装、黑色风衣、灰色西装。
谭烁心底紧张不成样，从大学毕业他就没有穿过这么显年轻的衣服。
见女孩掩饰不住地诧异，喉咙发紧：“怎么了？”
周锦收回面部表情，由衷夸赞：“今天很阳光。”
他转身拉开副驾驶的门，微偏身体做了个请的姿势：“我该说谢谢，还是伤心你以前把我年纪想很大。”女孩上车的时候，用手掌小心地护住脑袋。
绕过车尾时，从后备箱拿出，天还没亮就开始烤的饼干。
“你比我大七岁是事实啊。”
刚上车就被女孩来了这么一击，捏紧手中的袋子：“那你考虑好了没有，我年纪大，你别让我等太久。”
这下轮到周锦说不出话了，上次谭悦问她的时候，她怎么说来着“你哥还不至于这样”。
脸上似乎被人啪了一掌，好在除了她知谭悦知，没人知道她说过这样的话。
谭烁露出得逞一笑，手中袋子递过去：“吃吧，现烤的。”
人呆呆接过，也不说话。
他思考片刻，开口：“我说过给你时间考虑，就不会急着要答案。哪怕你让我等到八十岁。”
心底大惊失色，殊不知他会这样坚持。
周锦艰难张口：“不会……让你等太久。”
“好啊。”
轻笑着发动车子，赶往目的地。
这次展览的是位人物摄影师，周锦从公众号了解到基本信息后，去网上查了下。
大D以摄影出名时，已经四十多岁了。擅长简约黑白色调，他的成名作品是一组关于《城市与情怀》，问世后被各个平台刊登转发。
说这次也被展览出来了，她想他曾经有过自由，应该会喜欢的吧。
因为是周末，附近离学校不是很远。还有其他免费区，这会儿已经很多人排队了。
谭烁直接把车开到停车场，两个人坐了电梯上去。
周锦拿包完全是为了搭配，里面除了水、钥匙、纸巾什么东西都没有，这会儿突然觉得这么大一个包是累赘。
两人把票递给检票员，走了进去。因为门票有点贵，加上是最后一天。没有几个人在，屋里倒是显得有点空荡。
周锦把包换了几次都不自在，早知道刚刚留在车上了。
似乎和包有深仇大恨，皱着脸。谭烁看她不是跨在肩上就是提在手里，要不就是换左右手来回换。
等她再次换手的时候，他伸手拿了过来，轻的没有一点重量。
周锦瞪大眼，不明所以看着他。准备张口，男人轻轻拍了拍她脑袋：“认真看作品。”
这意思是替她拿包？
不过手上没了重量，确实好受些。再次瞅见眼他今天的穿着，和自己的白色帆布包。
嗯，挺配的。
刚想就让他替自己背算了。
谭烁见她偷看自己好几眼，心里盘算着，以后来见她是不是都这么穿。
“我站在这儿，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
低沉嗓音带着笑。
微红着脸瞪了他眼，转过身自在的看起作品。
女孩傲娇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可爱。
肩上挎着她没重量的包包，缓缓跟在她身后-
两个人逛了一上午，去顶楼花园餐厅吃了饭，接着又往下看。
还没走多远就遇到了谭烁老熟人。
“谭先生。”
轻柔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周锦最先转过身。
出声的女子穿着高级定制裙，画着精致妆容，盯着谭烁眼睛都不眨。旁边还有两男三女，其中两个男生手里拿着摄影机。
微偏头看向他，见他一脸阴冷，面色不似刚刚愉快，心里有点发悚。
她觉得自己还是离“战场”远点：“我去旁边看看，你们先聊。”
“你等下。”说着看向那一脸笑吟吟的女子：“韩小姐。”算是打了招呼，准备离开。
韩夕雯一点没觉得尴尬，也似没看见周锦一样，自顾其说：“和谭先生真有缘，谭先生也喜欢大D的作品吗？”
默不作声点了头，打算牵着周锦离开，谁知道对方又开口了：“谭先生，我父亲说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来家里吃饭。我爸还准备了茶叶和酒，打算送给谭爷爷和谭叔叔。”
周锦算是看明白了，这人估计和谭烁在“相亲”。抬眼觑了两人一眼，继续偏过头看作品。
见没人出声，韩夕雯像才发现周锦一样，笑容可掬：“这位小姐和……”
“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嗓音忍着怒气，拒人千里之外。
一把揽过周锦肩膀，两个人往后面走去。
韩夕雯脸都绿了，旁边两位女生还在叽叽喳喳问，这个人是不是谭氏那位掌权人。
见人安静认真地看作品一句话没说，谭烁心里有些郁闷，捏了捏手中帆布袋。
照理说两个人说开了，只差她答复，两个人就可以名正言顺了，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走到她身后站定，两个人一起看墙上作品。
是另外一名摄影师排的风光照片，草地都黄了，一望无际，天空湛蓝。
“太孤独了。”
闻言谭烁低头看着头顶，问：“说说看？”
周锦没有抬头，目光直接盯着照片，看了一眼下面摄影师的介绍：“连草都黄了，什么边界都望不到，大多数都不会喜欢这里。”
谭烁嘴角弧度明显：“既然是大多数，那必定还有少部分的存在。来年的春天是什么景色，谁又会知道。”
听罢，周锦缓缓地点头，未了抬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是我想狭隘了。”
四目相对，男人眼里闪过纵容的笑意：“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你只是表达了你自己所见所闻，并不是狭隘。”
嗓音低沉，漆黑的瞳孔带着深情，让人深陷其中。
周锦蓦然回神，低下头，有意识地整理了下衣服。
“我们去看看其他的吧。”
快速往旁边走，逃离现场。
女孩目眩神迷的眼神他可没错过，还有刚刚扑闪扑闪的眼睫。
一天下来，虽是走走停停但也够呛。
上车的时候，周锦已经不顾形象瘫在副驾驶，练一天舞都没感觉这么废脚。
坐上驾驶座，谭烁有些搞笑：“累了？”
周锦没忍住还是投诉一个幽怨眼神，自己还不是为了陪他。
“咳。”
谭烁没收住笑，忍不住咳起来了。
刚准备说什么，电话响了。看了一眼，眉头一皱：“喂。”
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谭烁马上道：“你先带它去小区医院看看，我马上就回去。”
说着挂断了电话，启动车子。
周锦心里默默想着，是谁生病了吗？
似乎注意到周锦有疑问，趁红绿灯空隙时间偏过头：“我养了只猫，叫粽子。刚刚打电话阿姨说，今天他整个闷闷不乐，这会儿开始抽搐拉肚子了。”
周锦只在他朋友圈见过那只猫，挺活蹦乱跳的，还有些孤傲，跟它主人一样。
这会儿心里也有担心，安慰道：“它那么活蹦乱跳，会没事的。”
“嗯。”
两个人到谭烁住的小区宠物医院时，已经两个小时后了。
天空开始灰暗朦胧，周围已经开始拉灯光了。
周锦随着他走进去，右手边有个巨大笼子，里面趴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只是整个看起来奄奄一息。
佣人在旁边跟谭烁说情况，时不时点头。未了，走到周锦身边一起看猫，伸手摸了摸脑袋。
似乎知道自己的主人来了，睁开湛蓝的眼睛：“喵～”声音小小的，很惹人爱。
周锦心顿时舒化了。
谭烁无动于衷，眼神落在可怜巴巴眼睛上，语气冰冷：“下次再乱吃，就不是这么可怜了。”
老宅送来一筐新鲜的樱桃，张姨当时在手洗衣服，就拿着直接放在了客厅。
衣服洗好后就给忘记了，又去打扫房间，收拾床单。
等她记起来的时候，已经吃了很几颗了。
医生拿着病历本过来，看着面前两位高颜值。
“谭总。”
谭烁这只猫，偶尔会寄存在这，因此店里都认识他，和这只猫。
点了点头：“王医生。”
“不用担心，平时娇惯得好。这会儿只是肠胃有些不消化，多注意几天就没问题了。”
“可以带回去吗？”
王医生撕下单子：“可以。等会儿注意事项，我发你手机上。”
谭烁接过来之后收进口袋：“麻烦王医生了。”
“应该的，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寒暄了几句，王医生就继续忙去了。
全程到尾周锦都没讲话，看着猫，有些想摸又没那个胆。
一切收拾好后，谭烁提起巨大笼子。粽子因为平衡关系，睁开了眼睛，见是主人提着又闭上了眼。
看着他把猫放进后座之后，周锦想告辞，又不知道怎么说。
谭烁关门偏过头，他站在暗处周锦在明处，黑色很好的掩饰了他的神色。
“先上车，我把粽子送回去，在送你回学校。”
“不用了谭先生，不麻烦了，我坐地铁回去。”又是想也没想就拒绝。
眉头夹的死死地，他想把她这个臭毛病改掉：“坐地铁要三个小时，还要转车。我送你回去就一个半小时。”
显而易见让她自己选。
等她坐完三个小时，再转车宿舍早关门了。
脸颊微红厚着脸：“那麻烦谭先生了。”
车子转了个弯，五分钟没到就到谭烁住的那栋楼下。
两个人一前一后下车走进电梯，透明电梯里反着光，两个身影印在上面。
外面车水马龙，灯火阑珊。
有的人穷极一生，也想在这座城市买房；有的人早早收拾了包袱，不再谈及理想回到老家。
一梯一户的大平层，开门进去的时候，落地窗景对应着北城电视台标志。
“你先坐，我给它收拾一下。”
“好的。”
所谓收拾，也只不过是亲自换了猫砂，不能吃的东西收了，换成现在能吃的。
没过多久就从猫房出来，见人直接坐在落地窗前。
他发现她很喜欢落地窗，在江南四季也是，像是坐在那可以一动不动几小时。
倒了杯热水，把今天还剩下的樱桃洗干净，拿出早上还剩下的一点饼干。
摆在托盘里，拿来毛毯。
先把毛毯铺在一边，托盘放上去。
“地上凉，坐在毛毯上。这有吃的垫垫胃，我弄个简单的晚餐，吃完就送你回学校。”
谭烁似乎也不要她的回答，弄好后直径转身。
周锦其实一直透着窗户目光落在发呆，她似乎是看着他出来，在厨房洗东西。
心里闪过很多思绪，她有时候连自己为什么还能活着都弄不明白。
却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对她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