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州属于京畿之地,又是皇陵所在之地,重兵把守。 镇守此地的骁骑将军,名吴勇,是镇北将军吴善霖二子,年过三十,从前腿脚受过重伤,是以不曾随其父镇守北疆,得了镇守潞州的清闲差事。 城门内出来一列骑马的将士,为首之人翻身下了马,笑着上前行礼,“玉王远道而来,吴某不曾远迎,还请王爷见谅。” 玉绥淡然道:“本王来此,是为公务。” “吴将军不必客气。” 吴勇侧身相迎,正说着备了酒菜,要为玉绥接风洗尘时,玉绥直接拒绝,“本王想提审犯人。” 吴勇点了点头,带着他前往皇陵,“皇陵中人,无赦令永不得外放,是以王爷得亲自跑一趟。” 皇陵是个安静冷清的偏僻之地,占地极广,从入口沿着山路往上,依次是奴仆住所,祭祀之地,在往上便是墓葬群。 在此守墓的宫仆皆是沉默寡言、神色麻木,毫无生气。 吴勇吩咐下去。 “将十五年前涉德妃案的罪奴全都带过来。” 很快便有一群穿戴着灰衣,手上戴着镣铐的宫女太监被带上前来。 玉绥一一看过对过名字,不见那名洒扫宫女,不免问道:“莺歌何在?” 皇陵管事忙道:“王爷有所不知,皇陵cháo湿yīn冷,不少人身子骨扛不住,每年皇陵中,都会有不少病死,王爷口中说的那位莺歌,在两个月前就病死了。” 碎星大吃一惊,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他们刚要来提审此人,此人却早就已经死了,这不是白来一趟吗? 玉绥眸色微敛,“死了?” “为何无人上报京城?” 管事为难,觑了吴勇好几眼,这话他怎得敢接。 吴勇神色微闪,“王爷有所不知,皇陵同别处不同,此地皆是罪奴,寻常粮米补给是京中三个月派人送一回,若是皇陵中死了人,也是先寻个地方将其埋葬。等到下回京中来人,才会一并上报。” 管事松了口气,忙道:“谁也不晓得的德妃案又起波澜,所以莺歌死后,也是按着这个规矩,准备等到下月京中来人时,再报。” 玉绥沉默不语,一连串发生的事情,看似毫无关联,可按着时间线推算,却好似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吴勇见他不说话,只以为他生气,忙道:“王爷,那莺歌是个哑巴,就算您想要问她话,她也没法回答。” “罢了,先提审这几人。”玉绥并没有坚持,只让余下九人开始问话。 …… 快要到huáng昏时分,皇陵格外yīn冷,吴勇再三来请玉绥去府衙休息,这才离开皇陵。 碎星疲惫的翻着手腕,此地冷的不行,又是天色灰蒙蒙的时候,往山上看去,好像还能看见墓碑,碎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小声嘀咕着,“主子,咱们这一趟潞州之行,恐怕是白来一趟。”这皇陵到底是葬了多少人,yīn气森森的。 今日审问出来的东西,与十五年前的卷宗毫无区别,半点儿新鲜的消息都没问出来。亏得他们可是赶了一整夜的路,不曾合过眼。 那些个罪奴被关押在此地十五年了,好像活成了行尸走肉般,问什么话 碎星忽而就瞥见了一道微弱的磷光,他不由得张大了眼睛,“鬼火?” “主子,此地莫不是也闹鬼?” 玉绥看了他一眼,又去看他所说的鬼火,早已经消失不见。 来潞州一趟没有丝毫收获,而派往青州调查陈家祖宅闹鬼一事的人还未回京。 吴勇要处理军中事宜,并未一直陪在左右,此刻才驾车来接人。 玉绥示意碎星,让他不再说话,这才问道:“莺歌葬在何处,本王想去看看。” 吴勇神色微闪,“皇陵的事情,在下也并不是全然了解,还需得问过管事。” 他立刻就吩咐下属,“派人去问问管事,莺歌埋在何处。” 下属立刻就去了,吴勇这才看向玉绥,回道:“夜已深,王爷若想去看一看,明日再去也不迟。” 比起公务,吴勇准备的接风宴用心不少。 潞州当地的大小官员皆被唤来宴客,还有丝竹管弦,伶人歌舞,热闹的不行。 仿佛玉绥来此,为的不是公务,而是享乐。 “潞州是个小地方,比不得京城的美酒佳酿,还请王爷别嫌弃。”吴勇端了酒杯上前劝酒,玉绥没拒绝,一杯接着一杯饮下吴勇劝的酒。 酒正浓时,二人已经有了几分酒友之情。 吴勇端了酒杯,说话都随意了许多,他压低了声音在玉绥耳边说起。 “王爷怎会接下这样一桩差事?” “当年德妃谋害皇嗣一案,受牵连的官员无数。” “王爷想必听过王相之名。” “那可是陛下依仗的重臣,就因为想重审德妃一案,被陛下贬斥,发配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