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自出生起,老臣便为小郡主列过忌口毒性之物。” “蜂毒对寻常人而言,不过是瘙痒红肿几日,便也消了。” “可对小郡主而言,是致死的剧毒。” “与臣料想一样,原是该小郡主用过蜂糖所制的点心,便会立刻毒发。可小郡主并不成用下,是以这毒发的就晚了些,且府上平日里皆备着解毒的牛rǔ。” 这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那天蛮儿捏了一块huáng金糕就要入口之前,被庆chūn给制止,玉绥也将那盘huáng金糕给撤走,蛮儿不曾吃下。 且又有太医令亲自为蛮儿制成的驱虫香囊,蜂虫根本不可能近身。 这蜂毒发作便延缓了许多。 太医令已经弄清楚蛮儿所中之毒,却依旧眉头紧锁。 “只是有一事,臣想不明白。” 赵容蓉心又提起,她的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也丝毫不觉得疼痛,“您说就是,本宫能经受得住。” “但最奇特的是,此毒若无蜂虫叮咬,是不可能浸入心脉。” “可小郡主身上却无蜂虫叮咬留下的痕迹。” “老臣暂还不曾查到小郡主是如何中此毒的。” 太医令又道:“这人并没有下死手。” “公主,此事怕是有心之人特意为之。” 那块huáng金糕,若无人拦着,小郡主可能就吃了一块,怕是救治不及,小郡主便命丧huáng泉;若是有人拦下,这毒就发的晚,小郡主危在旦夕,若非他擅长小儿科,也为小郡主医治多年,便能查出来这毒物;可这满京城,有谁能够如此dòng悉小郡主之事呢? 小郡主的人命在下毒之人眼中,犹如可以随意拿捏的一枚棋子。 赵容蓉轻轻一笑,她的眼波是柔软的,眼底却是冰凉的。 她开了口,“本宫明白。” 她从来不在乎旁人算计她,左右她这一生,皆被人算计,金枝玉叶、皇权富贵从来都是野心欲望的化身。 可拿蛮儿来做棋子算计她,便是触了她的逆鳞。 * 玉禾托着不曾动过的粥,从房里走出来。 她叹了一口,蛮儿一日不醒,公主恐怕是吃不下睡不着的。 公主从来都对外在之物,毫无在意。 只有蛮儿。 她还记得当年蛮儿出生,公主有多欢喜,分明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公主却笑的畅快恣意,还对她说,“这辈子,我可算是为了我自己活一次。” “他们算计他们的,可也想不到这孩子只属于我自己。” “她是我一个人的女儿。” 她行在廊下,忽见侍卫巡逻之中,有眼生者。 不,并不眼生,她多看了一眼,而那人也忽而朝她看来。 那是一张极其眼熟的脸,从前在江南时,也是见过许多回,也说过许多回话。 那双眼她是不会看错的。 她神色大变,却又瞬息恢复如常。 她停下了脚步,朝着这列侍卫开口唤道:“你们等等。” “玉禾姑姑有何吩咐?”打头的侍卫忙问。 “我有一物,需要人去取来。”她抬手一指,指向了站在最末尾之人,“便是你了,随我来。” 站在最末尾之人,低头上前。 玉禾又随手一抬,“你们且去。” 巡逻的侍卫们便不再停留,继续朝前进。 玉禾将手中的粥递给一旁候着的侍从,神色如常的吩咐,“你们且先出去,公主要休息片刻,不想任何人打扰。” 侍从们低头应是,只有庆秋多看了一眼,见这侍卫有些面生,有些奇怪,可又想起昨日陛下吩咐增派禁卫,加qiáng公主府守卫之事,心道许是刚来府上的。 左右再无人,此刻又宽阔,玉禾神色大变,指着那人问,“你怎么会入公主府?” “揽月,谁让你来的?” 那人抬头,波澜不惊的一张脸,语气也淡然,“玉姑,许久不见。” “是主子让我来送药的。” 玉禾满脸戒备,“送什么药?” “小郡主的救命之药。”那人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瓷瓶来,“主子不能亲自前来,是因为他为调制这药,耗了些时辰。” “这药能为小郡主调解身上余毒,缓解小郡主因忌口之物带来的伤病。” 玉禾根本不接,脸上神色愈发的冰冷,“我如何信你?”她的脑子里乱糟糟一团。 揽月见她不接,也没有坚持,他握住了那玉瓶,又道:“玉姑何不让我见公主一面?” “主子还让我带话给公主。” 玉禾不让,“有什么话,你与我说是一样的。” 揽月抬眼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他是个冷淡的长相,眉眼带着疏离与冷漠,偏眼神之中,又有几分隐忍。 他语气淡淡,“主子让我转告公主,他已经知晓小郡主的身世,小郡主生病一事,他会彻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