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混杂着的消毒水味,还有医院给人的冰冷孤寂感, 让苏栖在夜里睡得出了一身的汗。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她最不愿触及的往事。 当抽丝剥茧见着迷雾中那张模糊又熟悉的脸,苏栖喊着他的名字惊醒。 “江淮——” 陪在chuáng边的傅时津被这声音惊到,忙问:“怎么了?” 苏栖坐在chuáng上, 一身的冷汗, 面色苍白。她半天没缓过神,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苏栖?” 傅时津又叫了一声苏栖。 苏栖终于有点反应,清楚过来自己是在做梦后, 她才看向傅时津, 没事般地说:“没事, 我就是,做了个梦。” “噩梦?” “……也不算,就是,梦到我弟弟。” 傅时津目光微沉。 他知道苏栖没有亲弟弟,只有一个表弟, 是她小姨的儿子。 但是很多年前, 已经离世了。 “睡吧。”傅时津拍了一下chuáng,让苏栖重新躺下。 苏栖还沉浸在梦中的情绪里,整个人有些魂不守舍。 她听傅时津的, 躺下来,抓紧被子。 傅时津觉察到,就说:“没事,睡吧。” 有时候苏栖也会奇怪,为什么傅时津什么都不问自己,这会儿也一样。 她说自己梦到弟弟,他也没问她什么时候有弟弟。 是因为……并不关心吗? 苏栖偏头看着黑暗中的傅时津,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换成了:“你不回去睡觉吗?很晚了。” 傅时津帮她掖着被子,浅淡地答着:“你需要人陪夜。” “其实,你把佩姨叫过来就行。” 傅时津抬眼看着苏栖,眸色变了变,低声说了句:“明天会安排她过来。” “……对了,我住院的事,你别告诉我爸和小姨。尤其是我小姨。” “嗯。” 忽然间就无话了一样,苏栖转过身,背对着傅时津,闭上眼睛。 傅时津一直坐在原来的位置,看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两人都各怀心事,一夜就这样过去。 天亮后,苏栖再醒来,看到的已经是佩姨。 “太太,您醒了。” 苏栖迷糊地从chuáng上坐起来,问佩姨:“先生叫你来的?” 佩姨点头:“是的。太太您还好吧?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苏栖揉了揉脑袋,身上没什么力气,也没什么胃口。 “先生什么时候走的?” “早上我过来的时候他就走了。先生他好像一夜没睡,看着特别憔悴。” 苏栖听到佩姨这么说,心里一颤。 他……真的在这一夜没睡吗? “太太,先生临走前jiāo代,他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迟些会过来看您。” “嗯,我知道了。” 正说话间,病房的门突然被敲响。 随后进来一男一女。 苏栖看着陌生的男人,还有眼睛红肿的俞微,不禁暗自皱起眉头。 - 俞微是被她爸qiángbī着来跟苏栖道歉的。 俞谦一个劲地跟苏栖说好话,点头哈腰的赔笑脸,恳求苏栖不要追究昨晚的事。 这边跟苏栖说完,他转头就变脸似得凶俞微:“还不快过来跟傅太太赔礼道歉!” 俞微被俞谦凶的颤了一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颤抖着走到苏栖面前。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苏栖被他们这两父女一大早的道歉戏码弄得愣神。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静静地看着他们。 俞谦以为是俞微道歉的诚意不够,苏栖不接受,立马就bī着俞微弯腰道歉:“你这样算什么道歉,快点,多求傅太太几句!” 俞微被她爸掐着后脖子,身体往前弯着跟苏栖鞠躬,差点都站不稳。 苏栖终于看不下去,出声打断他们。 “够了。” 俞谦马上赔笑:“傅太太,请您大人有大量,原来我这个不懂事的女儿。请您跟傅总说几句好话——” “你们的公事,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不会管也不会插手。但是麻烦你以后教好你女儿。” “是是是,是我教导无方,但是傅总那边——” “你和傅总的事我不会管。佩姨,送客。” 苏栖不想再和俞谦说下去,他们商业场上的事,她真的不想插手。 但是对于俞微,她觉得她有个这样的父亲,是真的可怜。 佩姨过来,请俞谦和俞微出去,俞谦表情僵硬,随后就差低声下气跟苏栖求情了。 “傅太太,上次在派出所的事,都是俞微不对。傅总已经因为这个收回我们好几个专营权,我们宇越因为这个已经快要周转不过来。若不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会拉下这个老脸来求您。” 苏栖:“所以呢?你们周转不过来,你就送你女儿去陪-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