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远在灵山的谢今爻,忽然面色一白。 自灵魂之中生出的感召和陌生的温柔呼唤让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仿佛千里之外,有故人在遥遥呼唤她的姓名,召唤流离失所的游魂归家。 苏不遮低声念着远古如同歌谣一般磁性模糊的语言。 他垂眸念着的字句,如同化而有翼的灵蝶,腾旋扶摇,溯流而上。 随后灵蝶化为碎片。 那如同轻燕一般的感觉如同退cháo一般散去,谢今爻睁开了眼睛。 她轻轻喘息。这不是第一次了。最近,似乎总是能感受到这种……呼唤。 此时她正身处修界一场宴会之中。 她只需坐在高座上,下望而不动,因此此时她的异样并未被任何人觉察。 苏不遮有些遗憾。 方才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可是偏偏触及的那一刻,那一股cháo涌迅速退缩,如同藤蔓遇上铺天盖地的秋意,凋谢枯萎。 殷红的血线自他唇便流淌而下,他叹口气,对那缩回去的小红气道:“谢小羊,是不是那边太黑了,你害怕?” 红气摇头摆尾,也不知在说什么。 他用白绸一点点擦拭gān净唇边的血珠,随后道:“没关系,我没事。” 谢小羊怕黑,他是在qiáng迫她。他拂过那细细的红气,随后道:“对不起。” “我再想别的办法。” 红气悄悄滑进他的衣袖,又开始在他的皮肤上游走。 为了保存这一抹将要散去的红气,苏不遮将自己的身体炼成了容器。 这也是他唯一修炼的邪术了。 苏不遮微微蹙着眉,闭上眼睛。 此时,有人叩门。 “主君,王都内抓到了一批魔láng残部。”阿易神色带着厌恶,“正准备潜入宫中,等待修界来人,将其刺杀。” 这群残兵用心之险恶。 如若他们刺杀成功,得之不易的和平又会被破坏殆尽。 “老规矩处理吧。”他甚至没有睁开眼,慵懒而华丽的声线如同破冰的河,“记得要从高一点的地方扔下去。” 阿易听出了他心情不悦。 望向桌案上翻开了一半的书页,阿易了然——这是刚刚失败了一次。 高一点。阿易明白苏不遮的意思。 自从谢瑶瑶死后,主君性情变得yīn晴不定,难以琢磨,对待叛党和前朝余孽也越发狠厉。 最初跟随主君的时候,主君斩杀叛党和前朝余孽,祸不殃及五族外。但在谢瑶瑶死后,主君整个人变得极其冷酷无情,除了叛党和前朝余孽一律诛九族之外,他还创造了别的惩罚方式,而最为显著的处理手法就是,主君现在用在魔láng残部主要人物身上的刑罚,名为“坠刑”。 何为坠刑。 便是将人放在黑暗的马车中,使马车沿着陡峭岩壁奔跑,那人便会在马车的不断奔跑中,绝望等待死期。 所谓高一点,就是将悬崖的选址,选的高一点。 之前还没有“高一点”这个说法的时候,有个运气好的死刑犯,被挂在了树上。 阿易记得主君当时望着那吊在半空的死刑犯,怔怔看了一阵。 那人在上头挂了足足一个时辰。 随后主君问他:“阿易,你说,为什么他没有被摔死呢?” 阿易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只记得主君当时神情奇异,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令人迷惑的重大命题。 随后,主君了然:“是不够高啊。” 随后主君亲手将那死刑犯从树上取了下来,找了个更高的悬崖,将人丢了下去。 那声惨叫,戛然而止在躯体破碎之中。 主君满意了。 阿易头皮发麻:“主君,这是......” 苏不遮露出个困惑的表情。 他说:“没什么。我只是看见他,就会想到——” “为什么她掉下去了,没有树枝挂住她呢?” “太不公平了。” “都是一样掉下去,死的竟然不是他,太不公平了。”他摇了摇头。 随后他淡然嘱咐阿易:“这上头的树,都砍了吧。” ...... 阿易领命。 谢今爻早就被老头子们讲得昏昏欲睡。 终于,她作为镇场工具的任务完成了,谢今爻出了会场,四处乱转。 不知为何,她最近总是容易心慌。 起初长老们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找来医修为她细细诊断。 在医修神情复杂,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他们,老祖宗最近吃得太多了,给撑着了,有点积食之后,长老们就断了她的粮。 所以她有了经验,有问题再也不会上报了。 几个同样出了会场的修士和她迎面对上,连忙打招呼:“老祖宗,近来身体如何?” 长老们提前就打招呼让谢今爻少说话,凡是有人问好,点个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