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暮楚

问:嫁给了一个渣男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楚瑜:每年都有三百多天想跟他离婚,每个月都有三十天想弄死他,每天都有十二个时辰想甩他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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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瑜这几年来愈发外圆内方,整个人滑不溜手,少有这般尖锐的时候。如今三言两语,趁着酒劲儿竟是颇有几分年少时的狂傲模样。 一双凤眸熏了红,湛着盈盈水光,掺几分讥诮,一手撑着额角,一手端着酒樽,身形微晃。

    璟侯爷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种难言的烧灼感袭上心头。这场相亲自然不简单,诚如楚瑜所言,丝毫不差。他看着面前半醉的楚瑜,半真半假道:“若小侯说,两者都有呢?”

    楚瑜冷笑一声,桀骜尽显,手中金樽重重拍在桌案上:“放肆!你当我楚瑜是什么人……”

    璟侯爷被楚瑜这一怒一讥撩得浑身发烫,伸手一把扣住他腰身,将他拽入怀中。

    楚瑜脑子一沉,跌撞在璟侯爷怀里,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璟侯爷轻轻捏住楚瑜尖俏下颌,轻声道:“今日凯旋军里怕是有故人吧,若非如此怎能惹得楚二爷有家不归,跑来图一醉?真是叫人打心里怜……”

    楚瑜虽醉,尚有几分清明,闻言愠怒,拍开璟侯爷的手:“言尽于此,今后璟侯爷的名帖且收收,莫再不要钱似的往靖国公府里洒。”

    璟侯爷闻言轻笑,松开楚瑜,亲自端起一旁鸳鸯壶,指尖一拨转了玉珠,道:“楚二爷果然坦率,既然来了,再浮一大白,权作消愁。”

    楚瑜压抑了一天,唯有此时借着几分醉,宣泄几分痛苦,哪怕璟侯爷此时给倒的是鸩酒他也认了。劈手夺过酒杯,一饮而尽,摔了酒盏,楚瑜摇晃起身。

    隔着画舫轩窗,忽觉丝竹之音渐远,唯有江心秋月白。

    “秦峥……”楚瑜呢喃一声,眼前一黑。

    璟侯爷稳稳接住楚瑜滑落的身子,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对于楚瑜,他志在必得,一慕姿容,二慕权势,一样不想放过。若楚瑜肯,最好不过,若不肯,用些龌蹉手段也无妨。

    若搁在平日,以楚瑜玲珑心思又怎么会轻易着了道,只是今日早有人乱了心神。

    璟侯爷指尖轻轻揉弄怀中人娇润唇珠,起身朝画舫深处去。

    ……

    秦峥蹲在岸边揪河草,一旁的战马重重喷了个响鼻,歪着嘴巴啃草皮。

    旁人的话还绕在秦峥脑子里挥之不去,他低声自言自语道:“不可能……清辞那- xing -子……”

    每天相亲,一天三场?怎么可能!

    秦峥摇了摇脑袋,甩得长发落唇角两缕,他有些闷闷地看着远处的画舫,河灯朦胧,尽显靡靡。

    不知清辞在里面又跟何人推杯交盏。

    一念起,秦峥蹭地站起身来,吐出唇角发丝,咬牙想,他连死都不怕,为什么要怕面对楚清辞。

    就算是被他厌弃,就算是被他蔑视,就算是被他不屑一顾……那些藏在心底的话,也要说与他听上一听。自己从战场上摸爬滚打,黄泉生死,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又怎能被心底卑怯吓退。

    打定主意,秦峥把战马一丢,正大光明地闯入画舫。

    第46章

    画舫深处是一耳室,四周蔽了八扇花鸟屏,坠云母水晶,室内有烛火摇曳,投两人身影于屏上。

    一声低吟,那两人身影交叠一处,痴缠一团,端是可窥见其中旖旎。秦峥脑子嗡鸣一声,心火炸开,下一刻身子已经先理智一步迈入里面。

    璟侯爷不曾想有人敢这般明目张胆地进来,心下一惊,随即怒道:“大胆!何人擅闯本侯画舫!”

    话音刚落,只觉得肩头一股大力生生将他拽起,不等反应过来,整个人身上一轻,下一刻已经被甩了出去。只听砰的一声,璟侯爷已经蜷作一团撞在了八面花鸟屏风上。这一下可撞得不轻,半晌没呛出音来。

    秦峥拧紧眉,正琢磨着要不要上去补一手刀然后丢去河里。忽听床上一声短促低吟,转身看见楚瑜……

    烛台上的灯芯爆出一声脆响,直至燃到秦峥心底,灼得眼睛都发烫。

    楚瑜靠在贵妃榻上,绢绸堆做层层雪浪,他半边脸都埋在枕里。纤长睫毛似羽扇不停颤抖,弯刀长眉纠做一团,眉心拧出纹路,唇若含朱砂,面似染绯霞。他发冠落在一旁,长发似蛛网缠绵,凌乱满榻。衣衫半敞,露出胸口大片,本是凝脂肌偏因醉酒沾染红尘几度。

    烛火摇曳,映得楚瑜半张脸忽明忽灭,平添诡艳。

    “清辞……”秦峥后退两步,硬生生别过脸去,一双眸子失了火。

    璟侯爷这口气终于喘匀,待看见秦峥身上官袍,心底怯了怯,强作镇定道:“云麾将军私闯小侯画舫,扰我与楚二爷好事,是为何意?”

    他不开口还好,这话一说,彻底惹恼了秦峥。

    只听见冷刃出鞘声泛着寒意,下一刻已经犹如毒蛇般贴在璟侯爷颈侧。秦峥赤着一双眸子,冷冷道:“好事?若是好事,二爷为何昏迷不醒?你这卑劣小人!”

    璟侯爷虽心惊,但乍听这话不由气恼:“干你何事,你……”

    话音戛然而止,一线血从脖颈渗出,璟侯爷呆若木鸡,从脚底至发丝无一不发颤,遍体生寒。面前人眸子里泛着血红,一张脸冷若冰霜,令人寒颤的是那毫不掩饰的杀意……

    那是沙场舔血的人才会有的气势,是生死间辗转出的冰冷,见惯生死才敢如此直白的掌控生死。

    “滚。”秦峥双眸阖起一半,冷意更甚,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来。

    璟侯爷面色大变,虽心有不甘,却知晓何为识时务。战场上下来的都是疯子……他咬了咬牙,一甩衣袖,仓皇而逃。

    ……

    烛泪堆叠。

    秦峥收去剑锋,急忙上前扶起楚瑜:“清辞?清辞醒醒!”

    楚瑜脑子昏沉,整个人像是陷入泥潭里,越是挣扎越是沉沦。可他心底明白此时万不能这般堕落下去,他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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