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暮楚

问:嫁给了一个渣男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楚瑜:每年都有三百多天想跟他离婚,每个月都有三十天想弄死他,每天都有十二个时辰想甩他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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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儿?”楚瑜轻唤了一声,却见女儿只是咂咂嘴翻了个身,并未醒来。

    楚瑜轻笑一声,捏了捏抓住自己袖口的小手,准备给塞回被窝去,却看见真儿一双秀美的眉头忽地皱起,浓如小扇的睫毛颤了颤,一串细碎的水珠儿猝不及防地从眼角跌落下来。

    楚瑜心头咯噔一下,连忙伸出手指去拭真儿眼角的泪,指尖方一触到那几分- shi -润,就听见真儿在睡梦中带着几分哽咽的呢喃。

    “大爹爹……”

    烛花在夜幕里发出一声脆响,挥破了寂静。

    楚瑜的指尖僵得有些发痛才缓缓抽回来,死死攥在手心里,止住颤抖……

    自那年起,他再未从真儿口中听到过这个称呼。族谱寥寥几笔勾上真儿的名字,姓楚,名婳。从前挂在真儿脖子上的小小金锁儿也不见了踪影。

    楚瑜以为,之于真儿那个人不过是个不曾给过她多少温情的符号罢了。真儿想要的,不过是有人疼爱,若那人不肯怜惜,自己便补上那一份又能如何?

    可到底,是他偏颇了。

    真儿的骨子里有那个人一半的血脉,于是缺失的这一半,楚瑜无能为力。即便是捧上再多的宠爱,也弥补不去真儿小小心口里的空缺。

    可真儿又是这般懂事,懂事到叫人心疼。最渴望得到的,却从不敢说出口。只因知道那是爹爹不能触及的痛处罢了。

    只是到底抵不过睡梦里一声低语呢喃,稍稍泄露的几分思念,已是让楚瑜心口疼得站不起身子来。

    ……

    夜幕深寒。

    后半夜里,楚家上下翻了天。

    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皆是急匆匆地寻找着什么。

    李恣手里提着一盏红色风灯,凌乱的步伐带着风灯摇摇晃晃,映出花枝无数。

    “先生----先生----”呼唤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楚瑜不见了。

    真儿分明还睡在房中,可送女儿歇息的楚瑜却没了踪影。这让楚家上下正守岁的下人都惊了一惊,赶紧找了起来。

    楚二爷并没有出府门,就在自己府上,怎么就找不到人了?

    直到天色将明,李恣才在先一步找到楚瑜。

    国公府至南边一处园子里,代月湖畔,红梅树下。

    楚瑜背依着一株梅树,怀拥一紫泥酒坛,阖眸沉睡,与花独眠。

    前些日子落得雪未融,他便这般躺坐雪地,- shi -透身上青狐裘而不知,枝头积雪落在发间,墨发如泼,更肖冰肌雪骨。只一双眉头凝作三分薄愁,任那酒香混梅香也不曾掩去。枝头红梅恰似楚瑜一张面庞泛起的绯红一层,浓艳慵淡,万紫千红而不及。

    李恣借着月光痴痴站了良久,方才醒悟,忙上前去扶住楚瑜,伸手一探,已被他额上滚烫惊的一颗心提起。

    “先生,醒醒!”李恣将醉在花下的楚瑜抱起来。

    楚瑜没了半分回应,梦里昏昏沉沉,俱是往昔事。这一睡,不知天日……

    待醒来,已是初六。

    楚瑜醒来的那天,御医简直要回家烧高香。

    “二爷未免太……”几位御医无奈道:“本就体寒,醉酒睡雪中,这可不是糟蹋自己个儿的身子?”

    楚瑜撑着沉甸甸的额头,也不敢还嘴,任由几个御医唠叨个够。毕竟自己这么一病,害得人家跟着加班,实在过意不去。

    等秋月送完几个御医走,楚瑜这才撑着绵软无力的身子坐起身来。

    “先生?”李恣心下一咯噔,总觉得楚瑜在思量什么大事。

    果真,楚瑜自己坐了会儿,忽然开口道:“青葙,我是不是该娶妻了?”

    “咳!”李恣被自己呛了一下,睁大一双眼瞪着楚瑜。

    楚瑜初醒,长发未束,懒倦到有些风尘了。他屈着长腿,将胳膊搭在膝头,下巴轻轻搁在臂弯,似有些苦恼道:“也不知道真儿会喜欢什么样的……”

    李恣脸色微红,张了张嘴,道:“先生,还是再睡会儿吧。”

    莫不是病糊涂了。

    楚瑜挑眉,不言。他不信就没人能代替那个人,既然真儿想要大爹爹,他就给她找个。

    第44章

    华采衣兮带兰香,与日月兮齐光。幼年成名,双璧之一的户部尚书楚瑜在单身的第四个年头,终于松了口,透露出一点想娶亲的意思。

    上京冰人为之大振,一个个削尖了心思想要挑出最合楚二爷眼缘的贵女。干了这票大的,绝对能名扬上京。

    谁料楚瑜这边还不等挑好合适的人选,那边真儿就被气哭了。

    青雀轩外,楚瑜拍着门柔声哄道:“真儿你给爹爹开开门……”

    屋里传来真儿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不……爹爹不要真儿了……呜……”

    楚瑜不知这话从何说起,后来经秋月提点,才明白同- xing -相排斥的道理。楚瑜一想,倒也是这个理儿,思来想去只能舍了娶个温婉贤淑女子的念头,改琢磨找个身家清白有才德的男子。

    虽然男嫁非罕见事,可男儿心强,甘愿嫁作人妻的恐怕不多。楚瑜本不大抱有希望,只是等了大半月也不见有冰人来递画说媒,这就不大正常了。

    难道二婚真的就这么不招人待见?楚瑜偶然进入李恣书房去,见桌下堆着小山一样高的画轴,打开竟是形态各异,无一不端雅的男子丹青……

    李恣面不改色道:“不知是谁送来的,丹青技艺不错,我便拿来学习一下。”

    楚瑜:“……”

    为师不信。

    楚瑜铁了心想要给真儿再找个爹,李恣的心思他大抵明白几分,但从不曾考虑过。李恣是他的学生,是他属意的接班人,悉心培养多年不是用来内部消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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