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成珺贤弟这倒是悠闲自得！去哪里陪谁喝酒了啊？”回去的路上碰见了周如昀。那男人还是那么热情洋溢，只是那情绪里似乎已经参杂了很多探索。对于常金暖，他看不懂，却不会放弃。成珺这个小伙子似乎明白很多事，却不点明，实在是极为吊人胃口。他似乎很为仇容着想。可他到底是谁？又为何要为仇容着想？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不懂，不懂。突然出来的陌生男子，突然冒出口的带有特殊含义的劝导话语。这一切看似清晰，却也隐藏在黑暗下，让人生出浓浓的好奇心，想要将所有事都弄明白。或许，本人，或许，这成珺本人就是一个诱人的小家伙啊。 那次质问后再次遇见周如昀，常金暖不免有点瘆得慌。这男人质问的本领真的够强。常金暖这种抵抗力弱的瞧着他那双清澈如水，却也暗涌决绝的瞳孔就顿觉无力。有种被警察叔叔开着灯对视的恐惧感瞬间爬满周身。 “好久不见，大哥。”常金暖寒暄，避而不谈周如昀所问。 周如昀也没再纠缠那个问题，忽地束手而立，严肃问道：“宋大人可是和你说了什么？” 常金暖被他那双比X光还厉害的眼波弄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却必须佯装轻松自在，“没有。宋大人从不与小弟我谈论公事。” “嗯。”周如昀颔首，“如此啊……那我与成珺贤弟讨论讨论最近闹的最红最热的案件如何？”他收敛起严肃，朝着常金暖调皮地眨眨眼。 这？常金暖不知道周如昀为何转了性子。可对方都这般说了，如此好事好机会，常金暖哪里舍得拒绝啊，“如此，甚好甚好。”多说无益，不如速度答应。 周如昀做“请——”的手势，随后领着常金暖去了自己的办公屋。 “那日后仔细琢磨，觉得成珺贤弟所说很是有道理。是大哥我狂妄了。大哥在此给贤弟道歉了。”周如昀弯腰，表示抱歉。 常金暖哪里受得起周如昀的抱歉，忙迈步过去，伸手抬起他的手，轻言细语，“大哥言重了。” 周如昀这才消停。 “不知大哥和各位大人是如何审案的——这刀剑山庄仇大庄主是否有罪？小弟我可是好奇得很啊！”常金暖坐下，尽量平淡话语。 “大人们各有各的看法。此案，难审啊！” “若是有证据，便能判定他是否有罪。之前不是扣押了一部分武林中人吗？他们如何说？难道他们不能作为人证吗？” 周如昀凝眉，“那群人桀骜不驯，从他们口中得出的难以完全取证。终究是难服人心。” 他这样说，也是实在的。那些人谁能保证全部都是为了武林血镖去的？或许，其中有一部分是被委派而去的，藏有二心也不足为怪。 “大哥说的极是。那还有其他证据吗？” 周如昀不语不笑，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深深考虑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张口回答：“ 秘密。” 常金暖那颗等待的心瞬间被浇上了冷水，凉彻心扉周身。得，这确实是秘密。司法刑事方面的事儿，周如昀能对着常金暖提及如此多，也算仁至义尽了。说多了，就是亵渎职业。 看周如昀说的差不多了，常金暖忙问：“若是从直觉出发，大哥觉得仇大庄主有罪吗？” 周如昀轻轻蹙眉，脑海中将这个问题翻来覆去了一番又一番，才吐出两个字来，“无罪。”他的话语里挣扎着淡淡的无奈。 常金暖眼里光芒四射，心中不禁生出万千的喜悦来。原来周如昀也觉得仇容是无罪的。这是不是代表周如昀潜意识里会帮助仇容啊？ “那周大哥请一定要公正严明。”常金暖朝着周如昀鞠鞠躬，“我可拭目以待着的啊！若是不能给当今天子，给全天下百姓一个合理的答案，我想你这提点刑狱司的职位坐着也不会稳妥了吧？”常金暖一袭素色长袍，和颜悦色，一颦一笑间带尽了暖意。 周如昀轻轻拂袖，“希望不会毁了贤弟的期望。” 常金暖弯腰张口告辞。她没有什么通天的本领，自然不能只手遮天，她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全力做到自己能做的最后一步。那些所谓的帮人帮到底不过是笑谈罢了。 她这人可是很是有自知之明的。 三日后，仇容再次被押送上大理寺大厅。那一日，西夏公主来宋拜见当朝天子。那时的常金暖正在屋子里小憩。 仇岸忽然敲门，进来。 常金暖闭着眼睛问：“何事？” 仇岸满脸的震惊，“西夏公主的轿子沿着汴京的街道一路被抬入皇宫。” “又怎么呢？”常金暖不明白。 仇岸显然是看见了让他都震惊无比的事，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夫人，还记得那个来争夺武林血镖的党项人吗？” 常金暖的眼睛猛然睁开，“你是说那姑娘是便是西夏公主？！”这简直是大反转啊！常金暖心中忽然灵感一闪，忽地觉得希望更加明确了点。一个新的想法蓦然生根发芽而出。 仇岸微微点头，“确实是公主。我瞧见了轿中人的容貌。” 是公主！竟然是西夏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可既然是公主殿下又为何要来和宋人抢武林血镖？难道西夏也认为那武林血镖能保佑战争胜利吗？ 迷信！ 常金暖不禁揉眉，“她来做什么？” “说是拜见天子。” 拜见天子？这公主不是早就来了吗？现在才说抵达了汴京，这不明显是晃人吗？这公主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常金暖也是无奈。她对历史也算谙熟，只是没好机会发挥自己的才能。不敢明目张胆的说，也不敢胡来。只是西夏公主？为何完全没有这个记忆？西夏啊西夏，宋朝的劲敌西夏终于是正正式式来了啊…… 眼前这时候前路真的好似布满了迷雾，一点儿也瞧不清。常金暖唯有叹息再叹息。 那西夏公主看样子就不是一个好对 付的人，估计这次来拜访宋仁宗也是有某些谋算的。她既然对武林血镖虎视眈眈，就绝对不是一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单纯姑娘，估计是想凭借自己的能力为自己的国家效力吧。 为什么这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智商真的快不够用了啊。 仇岸凝眉，隔了一会儿才复道：“没什么计划？” “不是没有计划。”常金暖嘴里吁出一口气，“是没有绝好的契机，我一个女子在这个时代终究是得不到实权的，我能做的就是把我能够办到的事情做到最好。其余的，还是要看仇容自己。不过，我觉得啊这第一个契机是已经来了，我相信我必定能瑶光异彩！”另外，仇容那人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 仇岸没再多问，只说：“夫人还回去大理寺不？” 常金暖摇头，“不回。” “那接下来？” “我要跟着公良云。从他口中探出风声来。”然后再和仇容来个里应外合。 “可是这样的话，时间恐怕……”仇岸始终觉得时间不够。 常金暖微微扯开嘴角，笑地有些狐媚，“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想仇容也是懂这个道理的。现在啊，只要洗脱罪名就好。哪里还管其他的？” “夫人，是不是有什么没说出来？” 常金暖拿起枕边的木梳，轻笑：“本来都想着冒险的，可这西夏公主忽然来了。我想啊，我们的计划可以提前了。” 西夏公主的话可比很多人都管用。她想要武林血镖，必定有自己的打算。常金暖为何不顺了她的意思？想要的，不一定必须得到拥有。可这西夏公主显然是仇容那件案子最有力的证人。若是她能站出来给仇容作证，估计这仇容就真的能被无罪释放了。 仇岸聪明，点点头，这才转身出了常金暖的房间。其实很多事情很多人看似没有牵连，其实你仔细一想，它们啊确实完完全全牵连在一起的。而我们要做的便是将这些事情这些人一件件一个个牵连起来。到那时，所有的谜团就将会被解开…… 用成珺的身份来到公良云身边，常金暖笑的一脸无害，“公良大哥，好久不见。” 公良云有点发愣，“贤弟，怎么来了？”他住在汴京的一个小宅子里。也算是公良家的住宅，虽然不是很大，可住上几个人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常金暖示意自己手上的细软，“张大人说，跟着你，我将会前途一片光明。”这连张昪都提及上了，不信公良云还能拒绝自己。 果然，公良云笑道：“那便一起住下吧。”他的笑容很是干净，总让人常金暖想起旧时的那个他。那个虽然严肃，但是心灵让人觉得干净到透彻的公良云。只是很多事情，一旦知道了真相，很多人就再也回不去当初的模样了。 被公良云领着去厢房的时候，常金暖难免左顾右盼。这公良云不算奢侈，看他的装扮等也掂量不出他的家境财势。不过，这公良家和常家反正是土豪之家，这点儿 没悬疑。 “就住这里吧。”公良云接过常金暖手中的细软，送她进屋。 常金暖看了看屋内的装潢，倒也是典雅素净。 “大哥，一个人住？” 公良云不禁哈哈大笑，“我是单身，不一个住，难道还能金屋藏娇不成？”听他这话，那甫儿又算什么？难道是约炮的炮友？哈哈，想远了。 “公良大哥如此优秀的男子，一定能找到一个佳人的。”这厮之前还在那里哀叹，估计是被某个开眼的姑娘伤了心。 “祈愿吧。”公良云嘴角挽着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话题很讨他欢喜，他的眉毛舒展得很是柔和，那黑乎乎的肤色衬着那温柔的笑容倒也是真的好看。其实形容一个人俊俏，不需要很多华丽辞藻，有时候就简简单单几个词语就够了。 摸摸鼻尖，常金暖会心一笑。 只是啊，人心终究叵测，也不知道这公良云是不是欺了自己。对那甫儿，他明显是温柔倍加的，看着她时眼里明显晃荡着温情的爱惜之意，可为何要说自己是单身，为何要撇清自己和甫儿的关系？常金暖不能问。可她总觉得此事儿不是那么单一的。公良云带着甫儿出现在常家府邸，又表现出了对她深深的关心，不能否定其中是否有什么谋算。这公良云也算是深谋远虑之人，做事儿绝对是想了老远老远的。不可能冒险行事或者无目的乱来。 常金暖还没琢磨清楚这件神秘事儿，就正式开始了公良云的“同居生活”。因为仇容那边等不了太长的时间，常金暖就琢磨着如何用最少的时间从这个罪魁祸首的手中挖出证据来证明仇容的清白。这工程显然是浩大的。所以啊，西夏公主成了第二张牌。必要时候，更是首要的。 公良云是个有规律的孩子，不像仇容想睡到几点就几点。早晨天更越明，这厮就起来晨练。常金暖为了和他拉好关系，也跟着起来。 “大哥，真是热爱锻炼啊。”常金暖被秋风吹的直打哆嗦。你可别说，这天气啊是越来越冷了。 公良云的身体素质真的算好的，“早睡早起，方能养生。” 常金暖只能跟着他打拳。不过，自己就和乱跳舞一样，从头到尾没一个动作是标准的。那动作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听说，宋大人最近常找大哥去大理寺。”常金暖装作不经意问。 公良云擦干净额头上晶莹的汗珠子，那动作有点诱惑人心。若是说仇容是白净小受，这男人绝对是禁欲系的**。那眉眼那嘴唇瞧着都很有力量，清晨的日光下，很是诱人。 “是。”公良云微微喘气，那模样，矮油，不能更诱惑了，“宋大人让我帮着处理刀剑山庄仇大庄主的案件。” 常金暖的耳朵都竖了起来，“那——大哥，怎样看待那案件？” “该如何抉择处理是大理寺卿与提点刑狱司的事情，我一个草民做不了主。” 靠，公良云这死黑瞎子真的警惕性太高了！ 常金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 再接话。对公良云这人，她必须更加警惕才行。对付宋兰生那招对他不管用。自己要做的是问清楚武林血镖的事情。绝对不能引起公良云的疑心。 “公良大哥，”常金暖觉得该换个角度进攻，“新任提点刑狱司如何？我看周大哥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公良云扁扁嘴，似乎对周如昀的看法和很多人不同，“他啊，我认识他很多年，都没怎么猜透他。不过，他那人心地好。” “那面具？”常金暖指指自己的脸颊，“我很好奇周大哥的容貌究竟是怎样的？” 不知道公良云有没有看过周如昀的面容。反正这男人一听常金暖这样说，表情忽然一变，神色冗杂，都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形容了。要说是调色盘，倒也不是。总之，奇了怪了，形容起来很是恼火。 “反正……就是……这个……”公良云作徘徊状，“哎，我不好说。”听他这纠结的口气，看来常金暖的判定是对的，这周如昀的长相应该不错。只是为什么要遮掩自己？算了，这问题不值得纠缠。 常金暖轻言，成功转移了话题，：“哦，对了，公良大哥，我听闻仇容是入赘的汴京第一商贾之家常家。若是仇容出事儿，那常家会不会跟着被牵连？听说常家也是安安分分的商家，很得天下百姓之心。” 不知道是提及了多少敏感词，总之公良云的眼瞳忽然一收紧，却因为警惕，瞬间便恢复了冷静，“大哥我是真的不清楚。”他微微抿嘴。 常金暖步步紧逼，“我还听闻最近的江湖在争夺一件宝物——所谓的武林血镖。而武林血镖之前被传藏匿在刀剑山庄。只是听说有人派兵抄了刀剑山庄，弄得武林血镖再次不见了踪影。现在啊，江湖一片喧嚣，都等着仇容的消息，很多人坚信那武林血镖还在仇容手中。而也有一部分人相信是被朝廷夺了去。我想，公良大哥你是知道的，武林血镖从来便号称是江湖的东西，若是被朝廷——” 公良云表情微动，翕动嘴角，语气平淡，“看来成珺贤弟是真的下了功夫的。这都打听清楚了。” 常金暖看效果不错，再次“快马加鞭”，“估计马上那些江湖人士就要闹到领兵抄了江湖小镇的领头人的家里来了。这可不是小事儿诶。我想那可不好脱身啊。” 公良云还不能装作彻头彻尾的镇定，他嘴角一动，似乎是想吁出一口气，最终却只能强忍。袖口下的双手轻轻一颤。 真的是……常金暖观察地仔细。 她又道：“我啊，要是那人就绝对不鲁莽行事。若是仇容真的谋反叛乱，真的有二心，那倒是不用在意了。可是如今，四方争闹，连江湖的牵连上了，还是不能判定仇容是否真的有罪。估计现在啊，我们的天子也是恼得很。杀不得啊杀不得……仇容那样的人还掌管了刀剑山庄，宋朝士兵的武器多是靠他铸造的，若是他出了事儿，应该也是朝廷的一个损失啊。” 公良云已经是全副武装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