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春+番外

NP慎入:弱受美人小侯爷与四位攻君的故事,又名皇家那些事。

13
    卫泠与启欣同时转身,只见到血一般的夕阳晚霞里,一队血洗过一样的人正陆续下马,每个人的马后都吊了一串人头。他下意识的捂住嘴踉跄着倒退一步,那血腥气却依然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

    启欣赶忙扶他一把,他立定身体,笑一笑,轻轻推开他的手,然后有些失魂落魄的,一步一步朝前挪去。

    他看见他,熟练的解下头盔扔给身旁侍卫,然后一把扯掉已经破烂的皮制手套与护腕,一边对身边属下们吩咐事情一边大步往里走。

    忽然,他停住脚步,看向对面来人,慢慢皱起眉头。

    卫泠一步一步,终于来到他面前。

    在呵气成冰的寒冷与漫天血色的覆压里,他看着面前思念了许久的心爱的男人,慢慢的笑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行了个连宫里最苛刻的嬷嬷也无可指摘的礼仪,轻声道:“安乐侯卫泠,见过王爷。”

    裕王的眼眸忽然刹时变的浓黑,抬起了手伸向那张苍白细致的面庞,却在最后一刻止住了。看看自己手上未曾干涸的血迹,他慢慢垂下手,沉默片刻,说道:“走吧。”然后大步继续往前。

    卫泠看着眼前熟悉的山一样坚韧而巍然的背影,下意识的,驯顺的,一步一步,踩着他的脚印默默前行。

    中军大帐灯火通明,随着主人的回归,一条一条指令不断从这里出去,外形剽悍神色凛然的武官们进进出出,夹带着风声雪粒,各自领命而行。

    裕王一面匆匆在盆中洗掉脸上手上的血迹,一面口中不停的吩咐事情:医治、掩埋、粮草、护卫……随意拿白布擦擦手,来到几案前,指着摊开的地图对身旁的几个下属吩咐:这里、这里和这里,增加若干人马;这里和这里,每日巡戒增为三次……

    卫泠把自己埋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人离自己很近,又很远。他看着火光摇曳下那熟悉的凌厉的线条,浓黑的眼眸,耳中不断涌入是他沉着有力的声音,忽然有些恍惚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做什么……好像,是多余的累赘。

    “阿泠,没事吧?”他的脸色白的有些异样,启欣挤过来,拖着他在角落坐下。

    “没事。”卫泠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道“方才听你们说到军医人手不足的事情,我们这一趟队伍中也配有大夫,要不请他一起过去帮忙?”福宁公主因不放心,特特的重金礼聘京城有名的大夫随队同行,又打包了许多常用药材,一路上颇便宜了整队人马。

    “太好了!”启欣十分高兴。卫泠忙叫松烟带口信过去。启欣唤住他:“我亲自去请吧,松烟只管带路。”

    好一番忙碌,终于堪堪尘埃落定,裕王这才有功夫举起茶盏喝口水。一直在旁边站了大半个时辰的陈公子理理袍子,上前行礼:“兵部主事陈桐,拜见王爷!”

    裕王冲他摆摆手:“锦棠,一路辛苦了。”

    陈桐忙笑道:“都是侄儿分内之事,倒是王爷,连月辛苦,清减了,还请善自珍重为上。”

    裕王下一句话忽然让他呆住了:“阿泠一路上没给你添麻烦吧?”

    陈公子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物资数字、分配计划要汇报,更有来自家族的关怀之意要委婉传达,冷不丁被这么一梗,傻了两秒,然后才反应过来:“啊,没,小侯爷极乖巧的。”脱口就发现用词不对,赶忙修饰:“哦不,侄儿是说,小侯爷一直都很帮忙……”越描越乱,有点面红耳赤起来。

    只听角落里有人扑哧一笑,裕王捏捏眉心,忽然笑了,眉宇间冷冽霎时消融:“阿泠,过来。”

    卫泠乖乖的走上前去,看到这位一路沉着的陈大公子难得露出的窘相,侧头对裕王抿嘴一笑:“怎么,王爷不信阿泠真能帮上忙?”

    裕王只微笑看着他,不说话。

    卫泠转头看向陈桐:“陈大哥,我随便说说,有不对的地方,烦劳您帮忙指正。”

    陈桐忙拱手道:“不敢当,侯爷请讲。”

    “叶契原驻军若干,战后存兵若干;王爷领军若干,报阵亡若干,目前军队人数合计若干,万寿节体沐天恩,按每人一领棉衣、银二两计,共计若干。阵亡将领若干名、兵士若干名,分别拨给抚恤若干,合银若干。”

    “驻军每日米粮消耗若干,此次补充白米若干车,糙米若干车,精面若干车,瓜菜肉干若干车,计可支应若干月。”

    “叶契出事前,每季商贸税收若干;此次重建拨银若干,预计多久恢复元气,直接间接损失若干。”

    “叶契人口总数若干,农户、牧民、商户若干,鞑靼人肆虐过后十室九空,若从附近州县迁移人口填补,预计需投入多少多少政策鼓励与赋税减免,若干年后大约可恢复旧观……”

    卫小侯爷一气儿说下来,只觉口干舌燥。他舔舔下唇,看了看桌上的杯子,男神的,没敢要。正纠结的当口,带着某人体温的杯子已经被递了过来。他赶忙接过喝了一大口,抬头对他甜甜一笑。

    陈公子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他上前抓住他的手:“这些,小侯爷如何知道的?”

    “出发前做的功课啊。”卫泠笑眯眯的抽回手,“陈大哥,明儿起我就来给你打下手如何?”

    “不敢当,”陈桐这次真心实意的对他拱拱手,“三人行,必有吾师,还要请侯爷多多指点。”

    送走陈桐,已过戌时。裕王有些疲倦的一抹脸,挥手让侍卫们都退下,然后转头看向卫泠:“阿泠,过来。”

    卫泠垂下头,往前蹭了一小步。

    头顶传来沉沉的笑声,仿佛从胸膛里震出来的一样。他有些有些羞恼的抬头,猝不及防一个温暖的吻印上额头。卫泠霎时如被电击,怔怔的傻在那里。裕王轻轻把他揽入怀中,在发心再度落下一个吻,轻声说:“你很好。”

    卫泠忽然红了眼眶,一路风霜再多隐忍仿佛都有了意义。努力克服心中怯意,他抬头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在脑海中描摹了无数遍的脸,鼓起勇气,主动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然后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吻上了他的唇。

    肌肤相贴,唇齿相依,不知不觉间主动权已完全被转移。裕王一手握着他的腰身,一手扣在脑后,用一种攻城略地的姿态霸道而不容逃脱的掌控一切。对方略嫌生涩的反应让他眼中更加燃起火焰,猛的搂过他半转身往几案上一压,柔软的腰身被反折成诱人的弧度,零碎物件哗啦啦摔了一地,少年秀丽的容颜在古旧的楠木桌上花一样盛开,烛火摇曳下竟焕发出诡异的媚态。

    “阿泠……”他的声音里浸漫了情`欲与压抑,啮咬一般吻上了眼前纤细的脖颈。

    卫泠闷哼一声,条件反射的绷直脖子,扬起下巴,整个人完全迷乱在一种献祭似的被占有的安全感中。笼罩着的全都是他的味道,成熟男人的荷尔蒙,混合着尘土、汗渍,还有未彻底洗清的血腥气……颤抖着抚摸上埋在自己颈间的头,他忽然觉得自己像雄狮利爪下的兔子,心甘情愿被拆解入腹。

    忽然,身上的男人不动了,他沉沉的压下来,把头埋在他颈弯,压抑的反复深呼吸。

    卫泠从意乱情迷中慢慢苏醒,茫然的,颤抖的,小声说:“王爷……”

    裕王撑起身体,将他的头按向怀中,抱的很紧很紧,叹息道:“阿泠,快些长大……”

    有些笨拙的整理好凌乱的衣领与发丝,卫泠脸红的头都抬不起来,讪讪的,咬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黑玛瑙似的双眸漾着水波,刚被侵略过的双唇嫣红欲滴,被碎玉似的牙齿一咬,愈发散出邀人品尝的味道。裕王忍不住伸手轻轻爱`抚,有些着迷的感受着指尖细致的触感。卫泠顺势侧过脸,在他掌心轻蹭。

    忽然门口传来侍卫拔高的声音:“世子爷,王爷不让……”

    房内两人仿佛被当头一棒,刷的立刻各自后退三步。裕王咳嗽了一声,扬声道:“是欣儿吗?进来吧。”

    启欣兴冲冲的进来,没注意到两人的异样,向裕王行过礼后,径直上前抓住卫泠的手,高兴的说:“阿泠,那位贺大夫真是神医,几根针下去,王参军就醒了……咦,你脖子怎么啦?”

    卫泠下意识的忙伸手捂住,胡乱掩饰道:“没什么,被虫子咬了,抓了几下就红了……”

    “漫天飞雪的,还有虫子?”小世子糊涂了。

    卫泠狠狠瞪了旁边看戏的某人一眼,急中生智,找来新的话头岔开:“对了,我给你们带了棉衣过来,这就去取!”落荒而逃。

    启欣赶忙追上去:“你的屋子在这边,已经安顿好了,我领你去!”

    不多时,两人去而复返。启欣手里抱着一个大包裹,用白绫弹墨包袱皮裹的严严实实的。已经恢复从容的卫小侯爷小心的解开,现出里面繁花似锦的两件长袍来。用的都是最好的寸锦寸金的云锦,一式两件,玄青的是裕王的,另一件靛青的略小些,给世子爷的。

    启欣非常高兴,当下拎起来往身上比试:“看着就很暖和,阿泠有心了!”

    看到自己的心意被领受,卫泠十分高兴,当下又拿起另一件:“王爷也试试?”

    裕王微笑看着他,也不说话,一手却利索的解开外袍扣子。

    卫泠欢喜的捧着袍子上去比划,冷不防袖子里滚出一个小东西,砸到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骨碌碌就滚开了。卫泠低头一看,脸色霎时大变,扔掉袍子手脚并用的就去追,狼狈不堪。启欣已经抢先一步拣了起来,是个十分精巧的小瓷罐,好奇道:“什么东西,好精致的模样。”顺手就打开了。

    卫泠从喉咙里憋出一声呜咽,脸上慢慢爬上潮红。

    小罐子里是半透明的油膏,小世子用手挑起一点捻捻:“这是……面脂,还是冻疮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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