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 才发现是纪见秋左侧的车窗没有关紧。 目光落在身侧像是睡着了的少年身上, 裴可期又看了看他依旧没有要松开迹象的手,犹豫了几秒,微微倾了倾身, 试图去够升降器。 刚有动作,肩膀就突然一沉。 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出的一片滚烫从她的左肩传递而来。 裴可期身子僵住。 余光里, 少年长而密的眼睫垂落, 安静地闭着眼,潮红的脸贴在自己肩上—— “好冷——” 他突然喃喃,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臂间, 整个身体都不自觉又往她身边贴了贴。 裴可期僵硬着身躯,缓慢地重新做正,被他碰到的地方也跟着开始升温, 她几乎不敢再动,深怕挪一点位置他就会倒下来。 裴可期看了看还没关上的窗户,又看了看没有意识的纪见秋, 不知所措地喊叶女士:“妈妈, 他说冷。” 所幸车里会备衣服, 叶女士顺手将副驾驶座上的衣服往后传, 又看了眼后视镜,把窗户关上:“很快就到家了,你先把衣服给他盖上。” 裴可期接过衣服,微微侧身, 小心翼翼地捏着衣角盖上纪见秋的肩膀, 又幅度极小地往后靠了靠, 以便让他头可以靠到自己的肩膀和座靠上。 少年眼睫似乎颤了下。 做完一系列动作,裴可期又侧首扫了眼少年,见他呼吸平稳,才放下心,闭眼呼出一口气。 如果回到一个月前,有人跟她说,她会这么有耐心地当个人形抱枕让人贴着二十分钟一动不动,她绝对会冷笑问对方是不是没睡醒。 但事实却是,她确确实实整整被纪见秋靠了一路。 终于熬到到家,早被叶女士电话通知了情况的裴松先生也风尘仆仆赶到。 裴可期终于能松松肩膀活动筋骨。 裴先生是医生确实让一家人都很有安全感。喂了药后,得知昨天纪见秋淋了雨,裴先生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叹了口气:“最近的天气确实也容易着凉,何况还淋了雨。” 裴可期心虚地移开视线。 大概是出于弥补的心态,裴可期从没感觉自己这么积极而有耐心过。 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的少年喃喃渴,她就立马去接水。但他似乎并没有意识,裴可期只得去找了勺,一点一点喂。 他又说冷,她就吭哧吭哧抱来新被子。 一会又热了,但是裴先生说发烧就得出身汗才会好,可是看少年在梦里都紧蹙眉不舒服的样子,她就找了把扇子,小小地给他扇风。 看得叶女士都一脸稀奇,问她什么时候转了性,现在还会照顾人了。 是了。从小到大,裴可期都只有被人照顾的份,什么时候照顾过别人。 纪见秋是第一个。 直到叶女士做好晚饭来喊她,她才把视线从纪见秋身上移开。 “好了,见秋我和你爸会照看的,你先去吃饭。吃完好好复习。” 裴可期下意识想拒绝,可肚子却诚实地叫了起来。 叶女士知道女儿是愧疚,无奈地看着她:“总不能先把自己饿倒了吧?” 两天来第一次和人聊起这件事,裴可期眼眶一红,有一瞬间想好好和妈妈倾诉,可是话到嘴边,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一会,她才忍着哭腔:“他要是烧坏了脑袋怎么办……” 叶女士被她逗笑,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还不至于会烧坏脑袋,但你的肚子可能会先饿出毛病。” 裴可期这才被说服,慢吞吞地下了楼。 裴可期吃得不安稳,后来在房间复习也完全不在状态。 晚上八点的时候,叶女士来敲门,告诉她纪见秋醒了。 裴可期的灵魂瞬间回归,立马站起来,椅子与瓷砖摩擦产生的刺耳声音才让她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 女孩在母亲含笑的目光下尴尬地咳了咳,一边假装没发生似得往外走,一边问:“他脑袋应该没烧坏吧——” “姐姐也不用这么咒我吧。” 少年的声音蓦然响起。 还是很虚弱,却能听出笑意。 裴可期看见少年从叶女士身后走出来,脸颊颜色基本已经恢复正常,不像先前看着吓人的模样。 大概是觉得他们应该有些话要聊开,叶女士向来开明,只叮嘱纪见秋有不舒服就喊她,便有意离开,给两人留了空间。 女孩顿在原地,对上纪见秋的笑眸,看他终于不再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悬了半天的心终于踏实落地。 她莫名有些磕巴:“你,你刚好怎么就下床了。” 纪见秋歪了歪头,状若思考的样子。 “嗯……因为听说姐姐又是给我喂水,又是帮我扇风,想来想去,还是要亲自过来谢谢才比较有诚意呢。” 裴可期有一瞬都怀疑,他嘴里说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 她感觉这半天她像被抽走了记忆,神经崩得很紧,做什么都是恍恍惚惚的,唯有现在,她才觉得自己好像活过来了。 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