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醉了。”特蕾妮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劳勃的身前,手中握着一只玻璃小瓶,她与蓝礼一起伸手扶住了劳勃摇晃的肥胖身躯。 “陛下,您需不需要解酒药剂?我小学士做的,没有一点副作用,无味无色,见效干净利落。”她好一口伶牙俐齿,竟把这话说得跟她要下毒似的,好在帐内诸位大人们没有一个觉得她话中的讽刺与隐喻,蓝礼更是捧腹大笑,以为她开了个好听的玩笑呢。 “夏尔,你说呢?” 但他却直倒吸一口凉气,她竟然将自己直接推了出去,尽管心中所有所不满,但此刻也只得隐忍不发,没准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报复”自己呢? 看着眼前把丝质衣服撑得跟球似,一身酒臭与满面红光的国王,纵然万般不耐,他也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上前去,“陛下。” 此时大学士派席尔并不在场,距国王最为接近的“学士”也仅有他一人。 “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服务的吗?” 劳勃似乎没有听到他话一样,他重重又坐会铺了几层棉垫的大椅,“老子就他妈要打,要打!奈德,奈德!!!明天的团体比武老子就要亲自上阵,给老子安排上!” 他的吐沫星子几乎飞溅到数米开外,一旁的巴利斯坦爵士面色似乎越来越难看了,当然,艾德首相也好不到哪去,其脸上的寒冷之色仿佛来自长城外永冬之地。 就连一向笑容不绝于面的蓝礼公爵也尴尬地收起了他那英俊的脸,而外貌凶悍吓人的“猎狗”更是一声不吭站在乔佛里身边,宛若槐树。 唯独特蕾妮,也唯独只有她可以做到,在这等的场合下却还能脸上还能挂着一副洋溢甜美的笑容,她甚至手已经拧开了瓶口的软木塞,“我的陛下,她半跪于地,双手将药瓶奉上他的膝前,似乎她是他的女儿,而不是一条阳戟城的沙蛇一样。” “百姓与人民们希望看到您的卓资风采,您帐下的骑士们也希望一睹您不凡的矫健英姿。” 她丝毫没有顾及艾德.史塔克的脸色微微颤动,帐内竟一片安静,但却唯有巴利斯坦爵士手握长剑准备上前拦住她的双手。 “我的小姐,请您……” “够了。” 也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劳勃似乎还在生着瑟曦的闷气,他看了眼屈膝半跪在他眼前的特蕾妮.沙德,“罢了。” 劳勃不顾着一旁巴利斯坦的眼神,一把拿过药瓶一饮而尽。 “够了,巴利斯坦,老子我这不是还没死吗?!” “七层地狱的!”他又低声咒骂,“我的兰尼斯特婆娘这一块还比不上一条多恩的沙蛇!” “起来吧,特蕾妮小姐,真是见鬼了!” 看样子夏尔的药剂作用的确出色,劳勃的脸色以肉眼可见地迅速褪去了不健康的绯红,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清凉了几分。 “你们都听到了吧?我要去团体比武,妈的这回你们拦不住我。” “我不会同意。”奈德表情凝重又严肃,他本来是不想参加这次宴会的,这些天他已经够累了,明明他没有参加比武,却比绝大部分比武骑士还要累。 巴利斯坦爵士一脸愁容。“我的陛下……您也许真的喝多了”老铁卫神色不苟,“国王加入团体比武并不恰当,因为这样一来,比赛就不公平了。试问谁敢对您动手呢?” “都给我住嘴,巴利斯坦!天杀的,奈德!跟我出去走走!” “既然您这样说的话,”奈德同意,也许应该再等等,等他完全酒醒? 奈德最后还是还没甩掉了这想法,若是其他人或许还会重新考虑酒后许下的豪言壮语,可劳勃·拜拉席恩会记得牢牢的,而且永不反悔。 如真刚,如铁锤。 乔佛里伸手放在珊莎手臂上,把她吓了一跳。 “珊莎”王子说,但他表情怪异,夏尔偷偷转头,却盯上了猎狗那空洞而充满忿恨的眼睛,他就在那一瞬,夏尔发誓,那是一双燃着不熄之火的眼睛。 “要不要送你回去?” “不用。”珊莎开口,她看看茉丹修女,结果惊讶地发现她趴在桌上,正以淑女的仪态轻声打鼾。“我的意思是说……乔,乔佛里,我……”珊莎结结巴巴,不知如何继续,但特蕾妮款款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殿下。” 她嘴角勾起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不如今晚就让珊莎小姐来我这儿住吧。” 乔佛里眼睛却闪着一丝不屑的目光,叫道:“狗来!” 桑铎·克里冈的速度之快,仿佛是黑夜的使者,他已经卸下铠甲,换上一件红色羊毛衫,胸前缝了一只皮狗头。 火把的光芒把他灼伤的脸映得一片惨红。“王子殿下有何吩咐?”,桑铎完全忽视了特蕾妮的存在,仿佛阳戟城的沙蛇、奥柏伦的女儿与御前会议的顾问,就如同空气一般。 到目前为止,还没用哪个男性不曾将目光停留在特蕾妮小姐身上一二,无非或多或少,或轻挑亦或是端庄。 但“猎狗”,却是结结实实地丝毫不正眼瞧着她,他的黑色身躯几近要将她笼罩在他影子下。 要知道特蕾妮的身高已是算作颇高了。 “很抱歉,我的小姐。”乔佛里眼神怪异,珊莎依然头都不敢抬起看着桑铎,“珊莎是我的未婚妻,这是我的权力。” “既然如此,真是太可惜了。”特蕾妮脸上一副可惜至极的表情,仿佛她恨不得与珊莎.史塔克小姐立刻结为最要好的闺蜜似的。 “珊莎小姐,”特蕾妮有些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了她的脸蛋,“有空的话,大可来玫瑰园玩玩做客,我请了几位附近有名的吟游诗人常驻于斯,改日再举办一场淑女们的茶话会,你可一定要来呐。” “带我未婚妻回城去,小心别让她受伤。”王子唐突地打断了特蕾妮的话,珊莎胳膊一阵颤抖,她看向她心中的王子,但乔佛里却连声再见也没说,便大踏步离去,把她留在原地。 珊莎脸色微红,比自己更高挑的特蕾妮小姐不舍的将手指离开了她的脸蛋与秀发,她更感觉得出猎狗正盯着她瞧。 “走吧,小小鸟,你以为小乔他会亲自送你回去?”他笑起来像是受困陷阱的狗在咆哮。 “我,我会的,特蕾妮小姐……”她毫无抵抗地任由他拉着站起,临走前只匆匆丢下一句。 “走吧,不只你需要睡。我今晚也喝多了,明天还要打精神看那三个怂蛋骑士能不能宰掉我老哥呢。” 望着珊莎惊恐地被拉走离开,特蕾妮手臂垂下,她侧过头来,劳勃国王已经与首相大人勾肩搭背不知道走哪儿了,几桌长椅也已然空了一半,这场晚宴已经结束。 环视四周,小指头依然是那番神秘莫测的微笑,巴利斯坦爵士与博尼佛爵士一脸的铁青,而蓝礼大人又开了几句不咸不淡的玩笑,应者寥寥,却更增添了几分瑟凉。 “夏尔。”她话语出口,年轻少年已经站立面前。 “马洛斯还有博尼佛爵士,你们带着人先回家。” 马洛斯鞠躬领命,博尼佛也准备离开,去清点他的人马,完成这一天的任务。 “夏尔你跟我来,我还有些事情要跟你谈谈……” “是,我的小姐。”夏尔低声应诺,特蕾妮也便手牵裙边快步离席,他回头看了一眼玛格丽特,后者轻轻点头,他知道她嘴唇蠕动想说的话语,便转头跟随她一起离去。 “你知道你接下来的职责了吗?夏尔?” 这是寻常的一个夏夜,天上群星闪烁,一阵阵凉风驱散了他与她身上的余热,漫步于沙粒与芳草间。 石榴花的颜色在夜光下也依然清晰可见,绿叶衬红花,远望如一片烘烘燃烧的烈火,又像黄昏升起的红艳艳的晚霞。 但现在两人间却没这样的诗情画意与侃侃而谈。 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更久? 她终于停了下来,那是一处小丘陵,石台阶的顶端是一株石榴树,泛着鳞光的黑水河清晰可见,特蕾妮终于开动喉腔。 “小学士。”她声音格外的冷清,让夏尔不得不把头低地更下去一点。 “你竟然让伊莉娅上比武场。” “……”夏尔默言不语,“我为马泰尔家族服务,我的小姐……” “但是也要为我服务,不是吗?狡猾的小学士。” 不等他继续辩解,特蕾妮却仿佛了然于胸似地继续说道:“也许你在应付她的时候,会说你忠于我马泰尔,更忠于我,这种鬼话来搪塞她吧?” “我……”夏尔有些窘迫,她竟然这样戳穿,特蕾妮转过身来,月光撒在她白皙的胳膊与露出的腿间,她直来到他身前,叫他害怕地窘迫极了。 “哈哈,哈哈哈哈!”但特蕾妮却突然开怀大笑,先前的冷清表情已经消失不见。 “瞧把你吓得,唉,这我不怪你。” “我也管不住伊莉娅,艾拉莉亚小姐都管不住她,更遑论我呢?” “别这么害怕吗,我的夏尔,看你的脸色,仿佛去了长城似的。” 她拉住他的胳膊,俯身下来额头抵到他眼前。 “我的小学士,我也不是什么魔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