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姜灵,可以满足男孩对女神的所有幻想,犹如绽放在雪山上幽银雪莲,惹得一池寒水荡漾,泛起了春情的涟漪。若是在夏日季节,迎着夕阳的暖风,女孩骑着单车从沥青路的另一头迤逦而来,长发飞扬,裙裾飘飘,偶一回眸,就是男孩一夜的辗转反侧。 可倘若换个画风,一把水果刀寒光四射,倒影出女孩冰冷的面容,那男孩考虑的应该是如何在柴刀下活下来,夕阳下奔跑的不是青春,而是恐怖电影中的追逐戏。 姜霖盯着那素手中的水果刀,眉尖一阵乱跳,好似只要自己答错一个字,或者有什么举动,这把刀就会刺进来,让玫瑰红漫过银色金属。 少女微微一蹙眉,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对方那么害怕。 “灵、灵......”姜霖僵硬地指了指姜灵手中的水果刀,刀刃上抹着水渍,弄得他心里一阵发毛,那雪腻柔白沾着粉的风景好似在他心中种下了刺,见什么都疑神疑鬼的。 聪明的少女心领神会,把刚削了苹果的水果刀放回卧室,然后俏生生地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老妈打电话回来了。”姜霖小声说道,害怕声音大了会惹恼少女。 姜灵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好似蝴蝶扑簌的翅膀。 “到这边来说。” 姜灵锁上门,头也不回地来到客厅,姜霖跟在她后面,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老妈打来的电话还真及时,好巧不巧地融化了冷战的坚冰。 “说吧,妈妈给你说了些什么。”姜灵给自己沏了一盏清茶,如脂如玉的手指架起氤氲烟雾的瓷杯,轻轻抿了一口,静坐的样子好似散发着一种清冷强大的气场,在审问姜霖一样。 “老爸老妈他们到了藏地了,还要二十多天才会回家。”姜霖心惊胆战,生怕说错话又惹得妹妹不开心了,把烫烫的茶水拨了过来。可他心里又盼望着妹妹对他做出惩罚,打啊,骂啊也好,就怕这样什么都不做,任由自己受良心煎熬。 人啊,在很在乎的人面前,总是那么犯贱。 “藏地?”姜灵皱了皱柔顺的眉,然后放下茶杯,“那爸爸妈妈他们还好吗?” 姜霖于是把和温映雪的谈话说了出来,一字不落,他之前就准备好了,把这些话背了好几遍,像在班主任面前背书那样,保证不会出错。 听见姜恒远死要面子的倔强和温映雪悉心的照料,姜灵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眸子里泛着柔光。 她笑了?妹妹居然笑了。 战战兢兢的姜霖瞬间呆滞,他看到妹妹清冷的容颜的的确确带着笑意,像是冬雪融化后的第一缕光,轻洒在了他的心里。 “然后呢?”姜灵沉浸在父母的温馨长旅中,没有注意到姜霖的异常。 “然后——”姜霖说着的话忽然停了下来,他看着盈盈浅笑的妹妹,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试探地问道:“灵灵,原谅我好吗?” “原谅?”姜灵微微一愣,俏脸随即浮现了两抹粉晕。 她是又难堪,又害羞,又生气,对自己生气,也对哥哥生气,当然更多的是针对姜霖,都是他的错。衣领敞开,那是自己不小心,如果不是他来敲门,又低着头,怎么会看见自己那隐秘珍贵的地方呢。 这些天,她肯定不能说话,一说话,就会让他想起自己的那个地方,脑子一定都成了粉嫩粉嫩的,现在,他居然主动说起那件事情来....... 半天得不到回应,姜霖小声提醒道:“灵灵.......” “去给我重新盛杯清茶来。”姜灵面无表情地把茶杯递给他,里面还有满满的一杯。 姜霖立马就懂了,妹妹这是在杯茶释前嫌啊,女孩子脸皮薄,一定不好意思再提那件羞人的事情。 一分钟后,姜霖双手捧着一盏新茶交到妹妹的手里。 清冷的少女表情终于有所松动,渐渐柔和下来,姜霖看着妹妹这副模样,终于也是松了一口气,妹妹只要不再怪他就行了。 不过,也是时候说些正事了。 “妈打电话来除了问我们过得怎么样,还告诉我老家门口的一颗柿子树倒下了,让我们回去看看。”姜霖直接说道。 姜灵搅着清茶的汤匙停了下来。 “什么原因?”她问。 “不清楚。”姜霖整理了下思绪,说道:“天府连着下了几天几夜的雨,妈猜测是风把柿子树刮到了,但我听得出来,妈明显不信这个原因。你也知道,我们老家那两颗柿子树活了几十年,不可能因为这点小风就倒了。” “去了才知道。”姜灵沉吟片刻,“哥,你买了回家的票了吗?” “我在网上看了下,九号到十三号的高铁票全都被卖完了,估计是因为连着下了三天暴雨,高铁站停运了三天,滞留了许多人,如今暴雨停了,那些票自然瞬间销售一空。”姜霖叹了一口气,如今都下午三点了,他也是十几分钟前才得知柿子树倒下的消息,根本没来得及准备。 “其他的呢?”新闻电视台连着报道了三天暴雨新闻,姜灵很清楚暴雨带来的巨大影响,锦城交通四通八达,仅仅锦城地铁的每日客流量都多达三百万次,尽管不是每条路线都停运三天,但拥堵的人流依然难以想象。 “今天明天的火车票和长途客车也都售完了,只剩下后天早上六点的火车站票。” “那就买两张六点站票吧。”姜灵喝了一小口温茶,随意地说道。 “灵灵,你真的没问题吗?”姜霖有些惊讶,他倒是无所谓,可心疼自己的妹妹啊,他们老家叫龙灵潭,虽然也在天府境内,但与锦城相隔近五百多公里,坐火车非得站六七个小时不可,成年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一个娇娇弱弱的十六岁少女。 “嗯。”姜灵双手捧茶,修长白嫩的手指抚摸着白瓷杯子,细腻的肌肤竟然让人分不清楚哪里是肤色,哪里是瓷色,杯沿凑近唇瓣,眼眸亦如茶水般清新恬静。 “那好吧,如果有什么问题,记得告诉我。”姜霖无奈地点点头,妹妹这么急着赶回去,绝对是为了及时救治那颗柿子树,只要不是被拦腰砍断,就有被救回的可能。 如果妹妹不喜欢站票,他也不会强求,毕竟比起一颗柿子树,还是他的妹妹重要几千倍,几万倍,虽说前者承载了他们童年的回忆。 在网上买了两张站票后,姜霖依然有些不放心:“我一个人就可以了,灵灵,要不你就待在家里吧。” 但话音刚落,他就愣住了,把妹妹一个人放在家里,也有些不放心啊,他的妹妹这么漂亮,遇到歹徒怎么办,再说,外面还经常有社会青年溜达溜达呢。 “在家呆了好几天,是时候出去一下了。”姜灵可不懂兄长的复杂情绪,放下茶杯,一边喃喃着,一边向着卧室走去,过了一会儿,拿着一袋苹果和水果刀走了出来。 这下姜霖弄清楚了,原来之前妹妹是在削苹果。 “哥,你要吃吗?”姜灵伸出葱白如玉的食指和手指,夹着那划开的一瓣果肉。 姜霖点点头,躬身去想要去接住的时候,忽然看见妹妹直接喂了过来。舌头有点沁凉,尝着了点甜味,他下意识地把果肉含在嘴里。 “恶心死了。” 姜霖看到妹妹手指头有些湿润,似乎是沾着了他的口水,他抬起头,只见少女眼睛眯成一条缝,眼角弯弯的,眉毛也是弯弯的,就连湿湿润润的唇瓣嘴角也是微微翘着。 好似一湾秋水中的弦月,盈着满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