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河東郡郡尉張不啟的一陣陣阿諛奉承。 趙祁絲毫沒有動容。 直到後者將自己今生所有的詞匯吐盡以後。 趙祁方才開口問道:“張郡尉。” “末將在。” “聽聞張郡尉麾下將士人人皆是驍勇善戰之輩。” “今日得見,當真是.” 說到這裡,趙祁微微停頓片刻。 旋即以指叩門扉狀敲在桌面之上。 淡然說道:“名不副實啊。” 話音落下,便看到張不啟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跪倒在地上。 恭聲道:“還請陛下莫要責怪。” “是末將疏於軍中管轄,日後必然不會再發生今日之局面。” 張不啟自然清楚趙祁口中說的是什麽事。 多半是這些河東郡駐軍將士在自己不在營中的這段時間內。 又如同在市井那般插科打諢,並無按照自己布下的軍令進行操練。 河東郡駐軍當中半數有余的將士都是張不啟從市井之中招募而來的。 別看人數眾多。 但是紀律尤為松散。 論起戰力的話,更是一言難盡。 張不啟曾屢次想要重整軍中軍紀,但是都收效甚微。 久而久之也就任由他們去了。 誰能夠想到今日大秦新帝前來此地,這些將士們依舊是我行我素。 當真是慣壞了! “河東郡駐軍將士是什麽情況,朕管不著。” “也不想管。” 面對張不啟的解釋,趙祁僅是擺了擺手,不以為意。 而是說道:“不過有一點朕需要與你說一說。” “陛下請講,末將自當洗耳恭聽。” 張不啟恭聲說道。 趙祁凝視著眼前這位年歲算不上太大的河東郡郡尉。 沉聲道:“朕希望張郡尉能夠恪守本分,莫要忘了我大秦的規矩。” “古來皆是有人言,一朝天子一朝臣,朕可不希望張郡尉走錯了路而沒了前程。” 說到這裡,趙祁便緩緩站起身來。 慢慢悠悠地走到營帳大門之前。 用一種不仔細聽便聽不到的聲音。 開口說道:“丟了前程事小,沒了性命方才為大,好自為之。” 一語落罷。 便是大步離去。 一旁的趙雲自然也沒有繼續留在此地的必要。 一隻手將插入地面三寸有余的龍膽亮銀槍提起。 在走到張不啟身側之時。 沒來由地停下了腳步。 龍膽亮銀槍的槍尖此時距離張不啟的頭顱僅有一尺之遙。 只見趙雲冷冷開口:“大秦終歸是陛下的大秦,莫要壞了規矩!” 伴隨著趙祁與趙雲的離去。 跪伏在地上的張不啟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 轉過頭凝視著已經翻身上馬準備離去的二人。 伸出手緊緊握住一旁河東郡駐軍將領手中的那杆大戟。 牙關緊咬。 殺氣騰起。 “陛下!” 一旁的河東郡駐軍將領察覺到不對勁。 出聲詢問道:“郡尉大人,發生什麽事了?” 張不啟深吸一口氣後。 沉聲道:“通知下去,今日但凡是在營地之內飲酒之人,全部杖責三十!” “若有人膽敢有異議,格殺勿論!” 聽到這話的那位河東郡駐軍將領周身一顫。 臉色大變。 他不清楚自己身旁的這位河東郡郡尉大人到底與大秦新帝交談了什麽。 但是從對方那幾乎是要殺人的目光便能夠看出。 郡尉大人多半是遭了訓斥。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 見到河東郡駐軍將領遲遲未動,張不啟怒斥一聲。 “是!末將這就去!” 河東郡駐軍將領哪還敢有半分猶豫,趕忙招呼了一波人,開始杖責。 一時間,整個河東郡駐軍營地之內哀嚎聲遍地而起。 此時此刻。 已經率領麾下七千白袍軍離開河東郡駐軍營地的趙祁等人。 即便是相隔約莫一裡地,依舊是能夠聽到那一聲聲痛苦的哀嚎聲。 趙雲策馬來到最前方的趙祁身側。 出聲詢問道:“陛下,這張不啟此番行徑到底為何?” 趙雲很不理解,為什麽張不啟會在此時選擇杖責麾下將士。 要知道看那些將士如此散漫的模樣。 斷然不可能是偶爾如此。 趙祁聞言。 淡然笑道:“趙將軍這還不明白嗎,張郡尉這麽做是為了給朕看啊。” “朕只要沒出去三裡地,那麽這哀嚎聲便不會止歇。” “張郡尉此舉。” “當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聽到這話的趙雲微微有些明白,但是卻也是滿臉的疑惑之色。 他再度開口問道:“陛下,先前在營帳之中,那張不啟曾暗中對陛下動了殺心。” “需不需要末將前去將其.” 趙雲說道一半。 卻是看到趙祁擺了擺手。 後者淡淡說道:“不必了,這河東郡郡尉張不啟本就是朕此番前來一個重要目的。” “此人必然是與國庫精糧失竊一案脫不了乾系。” “只不過此人隱藏的並不算好。” “若不是朕有意規避,怕是其早在營帳之內便是會忍不住暴露。” 此話一出。 趙雲當即沉聲道:“既然陛下知曉此人其心可誅,那為何還要放任他所為?” “難道陛下就不怕他將今日所發生之事告訴躲藏在暗中的六國余孽不成?” 趙祁聞言。 微微一笑道:“朕非但要放任他這麽做,而且也不會擔心他將今日之事傳揚出去。” “甚至恰恰相反,朕倒是希望他將此事說與那些個躲在暗中的六國余孽。” 當聽到趙祁的這般話語過後。 趙雲滿臉的疑惑之色,不過將其中細節整理起來過後。 當即恍然大悟。 “陛下是準備引蛇出洞!” 趙雲驚呼出聲。 趙祁淡然一笑,點了點頭說道:“引蛇出洞最關鍵的便是用什麽引。” “如今這張不啟便是送上門來的誘餌,豈不是順了朕的心思。” 帝王心術,皆是在言語之間。 伴君如伴虎,當如是。 看著漸行漸遠七千白袍軍。 河東郡郡尉張不啟眼中的殺意絲毫不減。 他很清楚,趙祁先前的那些話語並非是無意說出來的。 而是故意說給自己聽。 他清楚自己多半是暴露了。 甚至就連朝中的李議郎都極有可能已經遭受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