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鸣

绍什十三年间,京城出了道冤案。 宗令府匾额染血,只留她一人嫁入齐家。 前半生,她只恨自己活得太不敞亮! 后半生,且看她茶艺名闻天下,一步步扶摇直上!

作家 狩久 分類 综合其他 | 62萬字 | 205章
第36章 枯骨
  大雨如注,街上匆匆的行人傘、蓑衣壓的沉重。
  齊府門前有兩行仆人立著,有馬車停下,安順忙向前撐傘,馬車下來一人。
  緣江、王成也撐著傘,帶著莫贈、齊棣跟在身後。
  莫贈攏了攏緣江剛為自己披上的袍子,布鞋上沾滿了水漬,水透過薄底,腳中黏膩甚覺不舒。
  一行人都步履急促。
  莫贈二人入了齊元書房,其他人在屋外候著。
  緣江撐傘被雨壓的手腕腫疼,她小心翼翼放低了折傘,面色蒼白。
  書房中齊元背對著他們,不知過了多久,齊元轉過身來,看到兩個孩子低著頭,像做錯事的孩子。
  他微極其微的吐了口氣,想對莫贈說什麽,話到嘴邊卻換了個模樣:
  “小贈。”
  “在。”莫贈正欲等一陣痛罵,卻聽到齊元道:
  “天涼,先回去休息。”
  屋外刮起了大風,窗子呼啦作響,屋中燈火忽明忽暗,看不清莫贈的臉色。
  她語氣中也聽不出什麽波瀾,
  “爹不必太過擔憂,莫贈心中有數。”
  齊元眉頭凝成了疙瘩,他壓住火氣,夾著心軟道:
  “明日再談也不遲。”
  “爹,我也冷我能先去休息嗎?”齊棣懇求道。
  齊元終忍不住火氣,袖中一張皺巴巴的浣花箋啪一聲巨響,被他拍在桌上,
  “慎之慎之!日日叫你慎之,怎就提醒不了你這頑劣性子!你看看你整日不知正經,讓你隨吳大人下鄉探訪,也沒學到什麽好!卻將小贈教壞了!”
  齊棣不樂意了,“誰教莫贈不學好了,我總共才見過她幾次?五根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
  他末了又為齊元頭上的火澆了壺油,“怎不說是她爹教的……”
  齊元氣的一巴掌甩過去,齊棣腳底生風,迅速到一閃錯開。
  莫贈怔望著他。
  齊元手滑空卻將那張浣花紙帶到地上。
  莫贈低低看去,齊棣卻一把將它塞回自己的懷中,幽幽道:
  “漠北枯骨仍憂戰,一茗鬥茶甚是歡。我說錯了什麽?”
  “大逆不道,看我今日不治醒了你這臭小子!我清晨早就提醒過你皇上會來觀鬥茶,你這頑劣性子怎就在皇上面前發作?若是讓皇上看到你的腦袋還想不想要了?”
  齊元大怒,文人生氣的狠了也會動手,像齊元這般性子爆的便會摔身邊手能夠得到的東西揍齊棣。
  可是身邊還立著莫贈,齊棣已經躲在莫贈身後擋著欲來的、比屋外大雨還要滂沱的衝動。
  漠北遊族凶狠,小打小鬧爭鬥時都能與之來個魚死網破的性子,邊境將士們可吃了不少苦。
  莫贈抬頭,掙開齊棣那頑劣分子,道:
  “爹,我有事情想同您說,還是先讓齊棣回去休息,明日再教訓就行,明日不能教訓了,後日,大後日……總有一日,定能將齊棣這罵丈人的性子改了。”
  “你!好!我走就走!”齊棣摔門而出,嚇得門外幾人愣了好久,齊棣也因身後沒人給他打傘,淋了好久。
  屋內齊元坐到書案前,揉了揉眉心。
  “苦了你了。”他道,
  “他從小沒娘,又因當時我正在整理汴唐各類書籍,將他送去我爹那裡幾年,我覺得虧欠,便拿最好的給他。可……我以為我能教人學文理,也能教自己兒子,事總不盡人意,他非但不愛學,現如今還被我寵成這般模樣……”
  莫贈默和。
  齊元沉默良久,喃喃道:
  “兩年過後我替你安排和離,再為你尋一個好人家。現如今風頭正緊,你又是宴桑留下的孩子,我……”
  “爹。”
  莫贈喊斷了他的話,
  “汴唐若是競標,得標者最多壓製一半茶商。”
  齊元被她引去了注意,“一半是何意?”
  “莫贈自然知道何處有商,何處有農。茶商從茶農那處拿茶,而汴唐喜茶人之多不僅僅拘泥於汴京。”
  齊元看莫贈的眼神愈發猜測。
  莫贈收到目光低了頭,“茶本就是利潤以及季節聯系緊密的關系,因怕貢茶以及茶課稅收等不夠,隨先父一同走南闖北之時,發覺一些小茶農會隱藏起自己茶葉出產量,而汴唐小茶農卻多於大家。”
  “這麽說……”如果競標成功那方拿取的茶收貢銀每年夠高,那他們的虧損量也就越多,根本就在於——茶農。
  “皇上忌憚商、官兩職,商是國經濟主要來源,而官又是撐起國的結構,二者若要真的拿下,那麽下場就會像先父那般,樹大招風。”
  莫贈談起莫宴桑, 仿佛風輕雲淡。
  莫贈又提一句,齊元卻聽的後背發涼。
  “為何今日魏礫不敢來一茗看鬥茶?皇帝都來了,哪有臣不來的道理?”
  是了,哪有臣不來的道理?就怕旁人非議罷了。
  他本就身為半個胡人血統,自己表兄拿了標,不就等同於他家拿了標?
  二者不可兼得,他們本就是衝著競標去的,而並非一直傳出來的爭奪宗令一職。
  這宗令,他根本不當!
  而今日莫贈又代表的齊家,若是競標故意失敗,若真的像莫贈那般道茶農一事,陀滿修競茶標並多無益處。
  齊元又疑惑道:“那為何,宴桑將茶商治理的如此之好?”
  莫贈回道:“陀滿修來自漠北,自然多推漠北的茶以來發展他們的經濟,汴唐大茶家被壓製,小茶家便會湧動,我們做的就是暗中幫助大家,扶持小家。畢竟,汴唐喝的慣漠北茶的人並不多。”
  她點到為止,再往下說就觸及到汴唐不該觸碰的底線了。
  齊元思量了一會兒,突道:“瞧瞧!齊棣那臭小子若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不至於這般操心!”
  “莫贈告退。”她福了身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雨中那人身影太過朦朧,安順一眼瞧見齊元負手皺眉的模樣。
  安順將傘遞給旁邊人,關好門拿出屏風邊上的袍子,蓋在了齊元身上。
  “大人不必多愁,郡主聰慧過人,若是做錯了何事也能迎刃而解。”
  齊元聚焦了眸子,語重心長道:“她生的太像宴桑,做人不能太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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