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少爺?您怎麽樣?”雙胞胎趕忙上前相扶。 秦孝摯見狀身體驟然一直,但隨即卻又將微凜的目光移開,改作一副不甚為意之態,秦文滔和董悅芸顯然沒想到秦晉桓會這樣,先是訕訕的,但看到父親的態度,瞬間又釋然,像外人似地淡然地瞅著秦晉桓,無動於衷。 相比之下,縱使易雲哲的那聲“哎呀,怎麽動這麽大的氣呢?悠著點啊”帶著調侃之意,但多少總還能讓人感覺到半分人情味。 “砰!” 病房門被強推開,聞澤煜、黃博、翁雲及穆語先後衝了進來。 “阿桓!”聞澤煜率先衝至秦晉桓身邊,急扶住他,一邊放眼怒斥,“你們對阿桓做了什麽?!” 最後趕進來的穆語被秦晉桓胸口的血漬嚇壞了,抓住他的胳膊哭著大問。 秦晉桓沒理會他們,也沒擦嘴角血漬,滿目憤恨地盯了秦孝摯數十秒後,推開扶他的人,邁著發虛的腳步轉身離開。 “阿桓!”聞澤煜趕忙跟出去,隨即穆語和黃博等人一並跟了出去。 等他們出去後,易雲哲衝秦孝摯攤了攤手:“哎呀,秦老,真是不好意思啊,本來只是想借機和秦少開個玩笑,沒想到他會氣成這樣。您趕緊找個好醫生給他瞅瞅去,可別氣出毛病來了。” 雖然他說著看似道歉的話,但他的語氣卻輕松極了,眼角甚至也沒隱去淺淺的笑意。 “謝謝易總關心,”秦孝摯臉上倒沒太多表情變化,含糊轉言,“易總身體不適,秦某還這般來吵擾,實在抱歉,既然協議已簽,秦某就不再打擾易總休息了。” 秦文滔聽言馬上在一邊提醒:“爹地,這份協議還有些細節內容需要和易總仔細商榷呢。” 秦孝摯面帶不悅地瞪了眼兒子,斥道:“易總是做大事兒的主兒,公司又能人輩出,這點細梢小事還需要勞煩易總親自來談?何況易總現在身體不適,需要多休息。” “誒,秦老,您可別怪秦總多言,秦總考慮事情很周道,是我疏忽了,”易雲哲趕忙製止秦孝摯的喝斥,面帶歉意地繼續出聲,“回頭辛苦秦總把有待商榷的細節整理出來,回頭我會派人去和秦總敲定。” “不辛苦,不辛苦。”沒想到易雲哲竟然會這麽為自己說話,秦文滔的眼神裡不由自主地帶出幾分感激,“這都是我的份內事兒。” 易雲哲笑了笑,轉視秦孝摯:“秦老,我們兩家平常難得有合作的機會,因而我和秦總鮮有打交道的時候,不怎麽了解秦總,不過通過近兩天的接觸,我才發現秦總是一個很有膽識和魄力、而且做事穩妥的人,著實讓我佩服啊。” 他這番話頓時讓秦文滔夫妻受寵若驚,兩人掩飾不住欣喜之色對視。 秦孝摯一直沒什麽表情的臉上到現在才有了幾分舒展之色,顯然易雲哲的話也讓他感到高興,卻又做出謙辭之態擺手輕笑:“易總過誇了,易總有遠見有風度,年少有為,才是真正值得我們佩服的人。” “對對對。”秦文滔和董悅芸趕忙應和。 “謝謝秦老誇獎,我著實有愧擔當。我很喜歡和秦老打交道,希望以後我們以後的合作機會能越來越多。” 秦孝摯呵呵一笑道:“我老了,以後和易總打交道的機會怕是難得再有了。” 易雲哲馬上看向秦文滔:“不是還有秦總嗎?秦總也是爽快人,我也很喜歡和秦總打交道。” “那倒是,”秦孝摯隨即看向秦文滔道,“你回去盡快把所有事宜都定下來,盡快和易總辦交接手續,方便宇馳實業全面投入到鳳凰溝項目中去。” “好。”秦文滔連連點頭,指指手中文件,衝易雲哲道,“易總,那我們回去準備了,您好好休息。” “好,回頭我讓公司副總聯系你。”易雲哲微笑著揮手,“秦老您慢走。” 待他們出病房後,他轉視自己最信任的保鏢任亮,“照片傳上去沒有?” “傳上去了,您看。”任亮彎腰將手機畫面呈給他看。 隨意瀏覽了一番,他很滿意地將手機交還,得意地笑了起來,“心中這口氣終於順了。” 任亮卻有些擔心:“老板,您不覺得今天的事兒有哪裡不對勁兒嗎?” “哪裡不對勁兒?” 任亮搖搖頭:“我說不上來,就是感覺有些不對。” “你是擔心我今天讓秦晉桓如此跌份,回頭他打擊報復我?”易雲哲不以然為地笑起來,“若換作以前,你的擔心不無道理,但今時不同往日,宇馳實業有了鳳凰溝的項目,很快就可以一飛衝天,秒秒鍾力壓擎天集團,就算秦孝摯回頭把擎天集團總裁之位還給秦晉桓,他也奈我不可囉。” 提到秦孝摯三個字,任亮眼神一凜,似是有所覺察:“老板,秦老頭他……” “你是想說秦老頭今天的表現反常是吧?”見任亮點了頭,易雲哲不屑一笑,“你沒有準確了解擎天集團在鳳凰溝所有項目上花的精力和財力,不知道我今天的不簽約會讓擎天集團面臨多大的損失,所以也沒法體會秦老頭的心情。” 說到這,他又似帶可惜之色地歎了口氣,“果然歲月不饒人啊。想當初秦老在安城商界是何等威風,我想他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還會有對一個晚輩如此低三下四的時候吧。不過說來說去隻怪他教子無方,竟然生出秦文滔這麽個沒頭腦又自私的混球兒子。宇馳能在鳳凰溝項目上取得勝利,說來說去,大半功勞都來自秦文滔呢。” 立在一側的另一個保鏢肖成海突然插話:“老板,秦孝摯一把年紀,聽說腦子還時常犯糊塗,估計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秦文滔夫妻才有機會蠱惑他並借機奪取秦晉桓在秦家的權勢吧?” 易雲哲陰陰一笑:“秦文滔夫妻靠什麽手段蠱惑的秦孝摯對於我來說並不重要,我只希望他能坐上擎天集團總裁的位置,等他坐上這個位置後,一旦秦孝摯兩眼一閉,以宇馳未來的實力,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就能把擎天集團碾壓成泥。” 任亮恍然大悟:“原來老板前兩次拒絕秦老頭派來談接手鳳凰溝產業的人,其實是為了把功勞讓給秦文滔,剛剛幾次當著秦老頭的面讓秦晉桓難堪,卻又大肆吹捧秦文滔,都是為了給秦文滔在秦老頭面前長臉、在公司樹立威信,以助他榮登總裁之位?” 易雲哲笑著豎起了大拇指:“你丫的,腦子總算開竅了。” “不過在秦晉桓吐血的時候,秦老頭那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一看就是裝出來的,他實在是奈不過您的‘他不配合您,您就不簽協議’的要挾吧?” “別的我不管,只要秦晉桓恨他父子倆就行。秦孝摯把他母親的遺產都給了秦文滔和董悅芸,我相信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原諒秦孝摯。看到他氣得吐血的樣子,真痛快。” 任亮頓時也是一臉痛快之相,不過他又覺得挺可惜:“誒,要是您之前要求秦老頭多扇秦晉桓幾個耳光,我拍成視頻傳網上,鐵定會更爽。” “做人多少留點余地嘛,不能任性到輕易觸碰人的底線,萬一秦老頭倔脾氣一上來,寧肯吃大虧也不把鳳凰溝的產業轉給我們,那我們可就虧大了。說白了,接手他們的產業,最大的贏家是我們。” 正說著,易雲哲的手機響了,任亮趕忙拿起,說了句“是老爺的電話”,隨即遞給他。 知道父親要問什麽,易雲哲十分得意地接通了電話。 這邊,氣得頭腦發暈、胸口巨痛的秦晉桓離開醫院,來到了城西小樹林後的太陵園,在母親的墓前,一坐就坐到了天黑。 穆語、聞澤煜、容劍三人都在不遠處站著,均是一臉焦急兼擔憂,卻都不敢上前相勸,因為之前都挨了秦晉桓的喝罵。 “我次奧易家祖宗十八代。”聞澤煜一腳踢開地上的小石頭,第N次憤怒地低聲咒罵。 他已尋機會向雙胞胎問清了當時在病房裡發生的所有事情的經過,知道秦晉桓在那裡面遭遇了什麽。 “王八蛋!”向來冷靜的容劍也禁不住爆了粗口罵人。 穆語沒有罵人,只是眼淚汪汪地看著秦晉桓那顯得十分頹廢的背影。 “媽的!老子去剁了那畜牲!” “澤煜!不要衝動!別再給阿桓添亂!”容劍一把扯住聞澤煜。 “我受不了!” “受不了也要受!別說憑你的身手剁不了易雲哲,就算你能把他剁了,也於事無補,畢竟事情已經到了這程度。” 聞澤煜十分惱火:“你除了長易混蛋和秦文滔的威風,就不能說幾句讓我痛快的話嗎?” “我是實話實說。” “討厭你的實話!” 容劍無奈攤攤手,正要說什麽,秦晉桓突然回了頭:“容劍,你過來。” “阿桓!”聞澤煜和穆語頓時面色一喜,正要跑過去,不想秦晉桓的聲音陡然變厲:“容劍過來!” “我去!”容劍一把將他倆揪回來,微微搖了搖頭,隨即跑了過去。 穆語和聞澤煜不敢再上前,只能站在原地緊張地看著他倆。 天色漸暗,狂風四起,呼呼的風聲伴著不明小動物淒厲的叫聲,給陵園莫名增添了幾分陰森之息,但一心擔憂著秦晉桓的穆語卻似乎沒意識到這點,極力張大眼睛盯著不遠處兩個模糊的身影。 “阿桓!阿桓!你怎麽了?” 容劍驚慌失措的叫聲讓穆語大驚失色,本能地循聲跑去,見秦晉桓正直挺挺地躺在墓前地上,嘴角血漬清晰可見,她大腦頓時一聲轟響,一時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