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都和伊春一瞬不瞬的盯著電視屏幕,上面果然出現了一條人影,那是一個被拉長變形的的播音員,音響裡傳來的聲音也異常怪誕而緩慢,如同男低音。 伊春不解的問:“怎麽回事?” 馮都隨口說:“沒事,應該是電路有問題!”說著用電筆在線路中調試著,然後他按下了一個按鈕!“?紜鋇囊簧?,火光四射,伊春捂著臉站在原地:“啊!” 馮都則被撲面而來的氣浪掀翻在地! 此時,馮奶奶端著茶葉罐剛剛走到堂屋門口,只見院裡馮都臥室的方向亮光一閃,如同一道閃電,嚇得一哆嗦,茶葉罐落地,嘩啦一聲摔得粉碎! 馮奶奶驚訝的自言自語:“怎麽了這是?”然後急忙向院內望去,只見馮都臥室的門猛然間就被氣浪撞開了,門板正好撞在馮勝利的臉上,馮勝利一聲慘叫被撞出了一個趔趄! 馮勝利原地跳了起來,聲嘶力竭地喊著:“炸彈!炸彈!” 馮奶奶四周看看,緊張的問:“小都子呢?小都子人呢?” 馮勝利指著屋子反問:“屋裡呢?” 馮奶奶立馬跺著拐杖,大喊:“把小都子弄出來!” 馮勝利聽完,毫不猶豫就衝了進去,室內煙霧彌漫,火星亂射,空間裡充滿了不可思議的劈劈啪啪的聲音。馮勝利見兒子呆呆地坐在房間中央,滿臉的疑惑,想也沒想就叫嚷道:“還不趕緊出去!有毒!煙裡有毒!” 一旁的伊春捂著臉大叫:“看不見啦,我什麽也看不見了。” 馮勝利不由分說地抓住兩人拚命地往外拽,他們迷迷糊糊地被馮勝利拉了出去。 此時桌子上各種元器件開始劈啪作響,忽的一下,火起來了。 伊春被馮勝利拽到門外,依然捂著臉大喊著:“看不見啦!我什麽也看不見啦!” 馮勝利一把將伊春的手拽了下來:“你把手拿下來,捂著臉是什麽也看不見!” 伊春如夢方醒,她四下看看:“剛才?剛才啪的一下,可亮了,好像是閃電!” 馮勝利氣呼呼的說:“是爆炸啦!” 此時馮都突然叫道,徑直往裡衝:“不成!我得看看到底哪兒出的毛病!” 堂屋門口的馮奶奶看到馮都臥室裡冒出了火光,叫道:“拽住他,拉住小都子,不能讓他進去!著啦!” 馮勝利瘋了一樣地衝過去:“你給我回來!” 父子在臥室門口拉扯起來,馮都幾次險些掙脫馮勝利的糾纏:“我得進去看看!別攔著我!” 馮勝利幾次都拽不回來,最後他突然暴怒起來,抬手就是一個大嘴巴:“你個小兔崽子,你活夠了你!” “啪”的一聲,耳光響亮。馮都立刻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有點給打傻了。 伊春吃驚地望著他們父子,大口喘息著。 馮奶奶指著馮都的臥室:“著了!著了!” 馮都臥室中的火光已然冒了出來,黑煙滾滾,裡面還伴隨著刺刺拉拉的聲音。 馮勝利一拍大腿:“哎呦!打水去!” 馮勝利從堂屋邊抄起水桶就跑向過道裡的自來水,過道裡傳來了自來水的嘩嘩聲。 馮都望著室內竄出來的火光,忽然笑了起來:“燒!燒吧!燒光了就踏實了!” 馮奶奶照著馮都肩膀上就是幾巴掌:“你說什麽呢你?你腦子燒壞啦?說什麽呢你?趕緊幫你爸爸救火去!” 馮都不為所動,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語:“好幾個月,居然白折騰了,連毛病出在哪兒都不知道!不錯,真不錯!” 馮奶奶指著他,又氣又急:“你?哎呦!這孩子的腦子壞了!” 此時伊春悄悄退到門口,然後一溜煙的就跑了。 馮都眼睛裡閃著絕望,繼續說:“燒吧!燒!” 馮奶奶又是狠狠幾巴掌:“說什麽呢?給我醒醒!” 馮勝利拎著水桶跑了回來,舉起水桶,一桶水便潑進了臥室,忽的一聲,一股白氣從室內湧了出來!馮勝利不得不後退著:“哎呦!” 馮都閉上眼睛,一行熱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馮家的火勢很大,濃煙滾滾,肖家看見都從屋裡跑出來。 文彤驚訝的說:“前院怎麽鬧哄哄的?” 肖從一眼看到肖唯一從過道裡跑過來:“肖唯一,怎麽啦?” 肖唯一奶聲奶氣的道:“著火啦!” “啊?”肖家夫婦驚訝地瞪大眼睛,隨後反應過來,抱起肖唯一去馮家,兩人走進馮都的臥室,文彤拉著肖唯一也進來了。 臥室裡凌亂不堪,到處都燒焦的痕跡。 文彤提了提鼻子:“什麽味道?太刺激了。” 肖戰解釋說:“馮都打算親手攢台電視,就成了這個樣子,馮叔說他攢了個炸彈!” 肖從點點頭:“怪不得這兩個月就沒怎麽見到他,原來是在攢電視呢。” 肖戰嗤之以鼻,鄙視道:“異想天開!老不服氣!” 肖從和文彤對望了一眼,文彤笑著:“馮都不服氣?” 肖戰撇撇嘴道:“他打小就不服氣,老覺得比咱們低了一頭。你們以為他成績好是因為他喜歡學習?他就是想壓著我,無聊!” 肖唯一拉著文彤:“媽,剛才都子哥哭了,哭得好傷心啊?” 肖從和文彤對望了一眼。肖從驚訝的說:“我還從沒見過小都子哭呢。” 肖戰恨恨地道:“自找苦吃!” 肖從神情嚴肅的盯著肖戰,教育他:“肖戰,我小時候問過你爺爺,當年為什麽要鬧革命?你爺爺說,有些人生下來就比我們強,生下來就看不起我們,我不服氣,所以就跟著紅軍走了。就要讓那些看不起我們的人看看,誰比誰強!” 肖戰詫異地望著父親。 肖從歎了口氣,但非常堅定:“人就得有一股不服氣,不服輸的勁頭,否則就會隨波逐流。” 肖戰疑惑地反問:“您的意思是馮都這麽乾還對了?” 文彤接過話茬,語重心長的道:“他要是把這股勁頭用在正地方,將來會很了不起的。” 肖戰不服氣的說:“我一樣行!” 肖從笑了,欣慰的揉了揉肖戰的腦袋。 此時,他們聽見院子裡馮勝利的叫嚷:“今天不打得你長出翅膀來,我就姓你的姓!進去,給我進去!” 他們趕緊出去勸架,只見馮勝利手裡拎著一塊搓板,指著馮都:“跪下,給我跪下!” 馮都硬氣的說:“不跪,就不跪!” 馮勝利舉起搓板就要打下去:“我叫你厲害!”馮青從後面抱住了他:“爸!你這要把我哥打壞了……爸!哥!你跑啊!” 馮勝利不停地掙扎:“你放開我,你放開,一邊去!” 馮青盯著馮都大喊:“哥!你倒是跑啊!” 馮都昂著頭,倔強的說:“讓他打,你別管!” 馮青都快哭出來了,嗓音開始沙啞:“你老這麽擰!” 馮勝利本來就氣,聽見這話就更加生氣了,渾身直打哆嗦:“好,你小子還視死如歸呢,我今天就打你個視死如歸!” 馮都大喊一聲:“打,使勁打!” 馮青氣的跺腳,撒了手扭頭就跑:“我不管了,我走!” “老馮!”肖從見這陣仗,大喊一聲,誰知道與此同時,馮勝利的搓板“啪”的一聲拍在馮都後背上,馮都竟然紋絲未動,馮勝利卻出人意料地退了一步。 文彤見此情形,對肖戰說:“肖戰,你帶妹妹回家!”肖戰點點頭,帶著肖唯一朝外走。 此時肖從衝過去,一把將搓板搶了下來:“大馮,冷靜,打壞了怎麽辦?別真動手啊!” 馮勝利氣喘籲籲地說:“老肖你是不知道,這小子他要氣死我!” 文彤揪著馮都朝外走:“走!” 馮都狠命一搖頭,嘴硬說:“我哪兒都不去!” 馮勝利跺著腳,不顧肖從攔著,就要朝馮都撲過去:“你們看看,他比狗都橫,他狗橫狗橫的!” 文彤狠命一拽,肖從也順勢推了一把,文彤拉著馮都走出院子:“跟文阿姨出去!走!” 馮勝利就要追出去:“回來,我今天非揍死你不可!” 肖從抱著馮勝利:“大馮,真把孩子打壞了就麻煩了?打壞了你還得養著他!” 馮勝利氣呼呼的大喊:“我養他一輩子我都認了,照他這麽折騰,早晚折騰出事來,得把我活活氣死。” 肖從又勸了幾句,馮勝利依然坐在屋裡生悶氣,肖從拍著馮勝利的肩膀:“沒出什麽大事,損失也不大。你說你要為這事氣壞了身子,值嗎?” 馮勝利歎息一聲:“馮都這小子啊!你們是不知道,他心氣太高,他,他連他爸爸都看不上?” 肖從啊了一聲,“什麽?老馮,你想多了吧?” 馮勝利惡聲惡氣的鼻孔出氣:“哼!他攢電視,他為什麽要攢電視?他不就是想證明他爸爸無能嗎?等著,哼,後天我就搬台電視回來!我讓他看看,這個家誰說了算!” 肖從擰著沒反問:“你要搬台電視回來?” 馮勝利意氣風發的說:“沒錯!看他以後還說什麽。” 肖從又陪了馮勝利一會兒,見他沒什麽事就回家了。此時,馮奶奶從房間裡出來,好似一下子老了幾歲,整個人萎裡一圈。 馮勝利望向她,喊:“媽!” 馮奶奶在門檻上坐下,失魂落魄的說:“我沒露面,就是擔心你揍他的時候我看不下去。有時候你說得也對,管教孩子沒錯。” 馮勝利點了點頭:“我知道。” 馮奶奶歎了口氣,見他還氣著,又說:“行啦,揍也揍了,別太跟他較勁。其實呢小都子是爭氣要強的孩子,給家裡攢電視也不能算是胡折騰!總比街上那些吹口哨,打架,戴蛤蟆鏡的強吧?” 馮勝利在大腿捶打著:“那些個都是流氓!哎,小都子這孩子太擰了,又擰又橫,發起狠來八匹馬都拽不回來!您說我脾氣不這樣啊,她媽也是老實巴交的人,我們怎麽生出這麽個玩意呢?” 馮奶奶無奈地道:“也不奇怪,小都子隨他大爺,他大爺小時候就這樣!” 馮勝利震驚不已:“他大爺?我大哥?他根本就沒見過我大哥,我都忘了我大哥長什麽模樣了。” 馮奶奶點點頭:“侄子隨大爺,新鮮嗎?” 馮勝利歎息一聲:“倒也不新鮮。”緊接著又皺著眉頭問,“媽,都這麽多年了,您說我大哥還在嗎?” 馮奶奶臉上閃過了一絲傷感:“在!我還沒死呢,他怎麽就敢死?” 馮勝利仰著頭望著天,感慨道:“三十多年了,我大哥走的時候我才八、九歲。” 奶奶閉上眼,一聲歎息!過了好一會兒,用拐杖懟了馮勝利一下,換了個話題:“等等,剛才你說什麽?你說後天要搬回一台電視來,當著人家老肖的面你吹什麽牛啊?” 馮勝利一屁股從地上坐起來,連忙大喊:“我的親媽!誰吹牛啦?後天我沒準真能搬回一台電視呢,您就等著擎好吧。” 說完,馮勝利轉身就朝屋裡走去。 馮奶奶滿臉疑惑的望著他的背影,自言自語的問:“沒吹牛?”然後就朝他房間裡走去,準備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