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君奉領著剩下的弓衛,本已打算晾在一旁再充作一回便宜護衛了,不妨她今日竟主動開口與自己說話,看了她兩眼才道:“夫人不會以為軍司的位子這般好坐吧?軍司可是七年來一步一步才走至今日的。” 舜音眼神動了動,忽而想起陸迢說過穆長洲是文人出身,又年紀輕輕已身處高位,有不少人看他不慣,也許是真的,便抿唇不說了。 張君奉也不再多言,怎麽看都覺得這位夫人就是花架子一個,想得也未免太簡單了,竟覺得軍司當得容易不成?乾脆打馬離遠兩步,就做他的便宜護衛好了。 沒了言語,四下無聲。 在這地方乾等許久,舜音連周圍地形都觀察完了,終於聽到了遠來的馬蹄聲。 她找了找,才發現聲音自斜側方而來,一眼看見快馬而來的穆長洲,並不是他之前離去的方向,大約是刻意走了捷徑而回。 胡孛兒領著幾名弓衛緊隨其後。 馬至跟前勒住,穆長洲一手持弓扯韁,另一隻手中還抓著三支羽箭,轉頭遞給一旁弓衛:“擦乾淨,不可留下痕跡。” 弓衛接過稱是,向他遞上一塊帛布。 舜音在旁默默看著,那三支羽箭的箭簇上都是淋漓鮮血,直沒到箭杆,他手背上也染了點滴血跡,接過弓衛遞來的帛布擦去,又遞還給弓衛。 弓衛立即拿住帛布擦拭箭簇,幾下擦淨,送入他馬背後的箭袋中。快速熟練,仿若這三支箭從未沾過血。 舜音眼神轉去一邊地上,料想這已不是第一回 了,以往覺得他那隻手最多拿筆弄墨,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見識到他這樣一面…… 張君奉這才打馬靠近:“看來軍司已解決了。” 胡孛兒冷笑一聲:“三個嘍囉!眼看著就快追不上,所幸軍司趕了近道,一箭一個!”說到此處,他看一眼舜音,見穆長洲沒有避諱的意思,才往下說,“應是甘州兵馬。” 最後一句他還刻意壓了點聲,舜音還是聽見了,竟然真是河西境內的兵馬,不禁抬眼看了看穆長洲。 張君奉“謔”一聲,低低道:“一個鄯州,一個甘州,最是不安分。說不定今日他們是刻意往東去留了蹄印,好做遮掩,想給軍司生事罷了。” 穆長洲打馬回到舜音右側,打斷說:“不必聲張,返回。” 頓時無人再言,眾人列馬整隊,即刻準備返回。 舜音聽到此刻,一直沒什麽言語,只是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她扯馬跟去穆長洲左側,忽聽他問:“音娘還急著觀風物麽?” 舜音轉頭看他,發現他正看著自己,順一下眼前垂紗說:“原本是急,但眼見穆二哥有事,哪能還著急那些。”說完蹙了蹙眉,他今日怎麽像是總盯著自己? 穆長洲沒說什麽,打馬往前,先領路出去。 隊伍一路查出來,繞了個大圈,著實走了太遠,返回時卻沒走來路,反而走了條僻靜小道。 胡孛兒在後方問:“軍司要走這裡回城?這裡雖近,可帶著夫人呢。”他看兩眼舜音,又問,“不如還是沿原路繞回東城門?” 舜音聞言看了看這條小道,長了不少細密雜草,看方向一直走就能到西城門,的確近許多,不知他為何要這麽說。 沒幾步,小道在眼前多出幾條分岔,穆長洲勒停馬說:“前方細窄難行,你們分走兩側,夫人隨我走。” 胡孛兒看看他,又看看舜音,齜牙笑了笑,一副“明白了”的神情,扭頭領了一行人往左側走了。 張君奉隻好領了剩余的人往右走了。 舜音看他們打馬細致,走成一縱,猜想路上是有什麽門路,看一眼前面的穆長洲,隨他往前時謹慎了許多。 穆長洲一手持弓,一手扯馬,領路在右前方,不緊不慢地道:“音娘平日記述的見聞裡,可有兵事?” 舜音一頓,看一眼他背:“穆二哥為何這麽問?” “沒什麽,”穆長洲並未回頭,“只是想起音娘畢竟是封尚書之女,見聞之中有這些也不奇怪。”否則那日怎會及時躲至壕溝,今日又會躲避開馬蹄印,心細如發,簡直不下於一個從軍之人。 舜音淡淡說:“沒有,那些又不能往見聞裡記。” 穆長洲點頭:“沒錯。” 舜音又瞥他一眼,心想那你問什麽…… 四周靜得出奇,她很快收心,覺得這裡應當很少會有人過來,抓著韁繩,一邊往前一邊小心翼翼看著兩邊,再往前看時,穆長洲已打馬至她左側,與她並行。 她詫異地看過去,自從得知自己左耳失聰,他都一直走右側,怎麽忽然走去左側了。 穆長洲轉頭看見她眼神,笑一下:“我走左才好替你防范。” 舜音剛想問防范什麽,身下的馬踏過幾叢雜草,忽而打了個響鼻,她一眼瞥見右側低矮的細草裡似有什麽,黑漆漆的一塊看不清楚,立即一扯韁繩。 “噠”一聲木頭聲響,馬已踏了上去,右側有塊橫木“唰”地一下立了起來。 她用力拽著韁繩,馬及時被扯往左側,一下抬起前蹄,險險避開。不妨左側也有聲響,她沒有聽見,身一歪,便要從馬背上摔落,左側是一塊深凹的窪地。 舜音轉頭,來不及看清就要躍下馬背,腳落了地,卻沒站穩,一隻手自後伸來一撐,硬邦邦地撐在她腰側,她總算站穩,看了一眼,發現是長弓,一回身,差點撞上穆長洲的胸口,愣一下,才知他方才就在自己左後側站著。Tips:如果覺得52書庫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www.52shuku.vip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傳送門:排行榜單 好書推薦 天作之合 天如玉 情有獨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