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糖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季童待在自己的臥室,她今晚需要的風格,其實不必另外準備,只要做平時的她自己就好。
  白色無鋼圈的小背心,包裹著兩隻雛鳥。季童是那種小骨架,雖然瘦,但骨頭都被細細嫩嫩的肉包著,鎖骨的形狀一點不分明。
  往下是細細的腰,並不像成熟女人那樣凹凸有致,反而像豆蔻年紀的少女。加上那內褲的選擇,白色純棉,一圈細小的蕾絲花邊,腰中間一個白色蝴蝶結。
  但是,季童的眼神慢慢往上移。
  若不去過多關注這些細節,而從整體打量的話,她到底過了十八歲、馬上要上大學了。
  也就是說,是個準備好的女人了。
  她又對著鏡子裡看了看,給自己套上翻領的白色小襯衫,和淺卡其的格紋小短裙。
  最後,是給雙腳穿上一雙純白的短筒襪。
  走到雙肩包邊,拉開拉鏈,把裡面那沒有任何標簽的小酒瓶拿出來,揣進裙子口袋。
  季童在小攤前撐著雙膝氣喘籲籲:“要、要一盒杏仁豆腐。”
  從那天在酒店開始,她們的關系就變得這樣奇奇怪怪了。
  比如突然落下的一片葉子——夏天怎麽會有落葉?
  有季唯民在場也不算見。
  這種隨街走的甜品小攤,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了,季童依稀記得她小時候有很多,不知怎麽今天突然又冒出一個來。
  有駱嘉遠在場同樣不算見。
  但沈含煙開口的第一句話是:“我手機修好了,你以後找我可以打手機。”
  季童握著紫色手機的手一緊。
  接電話的居然就是沈含煙,清冷的聲音傳來:“喂?”
  好像一切都沒改變。
  她或許等了五分鍾,或許等了五年,直到一個修長清麗的身影,緩緩從校門裡向她走來。
  其實後來想想,那天就算沒有神奇的出現那個甜品小攤,季童也會給自己找到任何一種信號作為暗示。
  有奚玉在場不算見。
  她緊緊攥著手裡的袋子,以至於袋子又像剪頭髮那天一樣起了褶。
  比如偶然路過的一個小男孩——他的氣球為什麽是藍色而不是粉紅?
  季童追著三輪車,越跑越快。
  她太怕沈含煙拒絕她了,怕到她現在像剛跑完三千米一樣,心在胸腔裡狂跳,嗓子眼裡一陣生疼。
  這時,一個小攤主蹬著三輪從她面前騎過:“杏仁豆腐!宮廷奶酪嘞!”
  沈含煙那邊也沉默了一下:“什麽事?”
  季童:“我在你學校門口,能出來一下嗎?”
  季童望過去。
  風吹起她小男孩一般的短發,脖子後面涼颼颼的。
  ******
  本來該打輛車直接去秦菲告訴她的酒吧,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呆呆站在路邊。
  然後把電話掛了。
  那一瞬間季童竟然有點想哭,拚命抿著下唇,在心裡說:好久不見了,沈含煙。
  她小聲說:“是我。”
  攤主被她狂追的姿態嚇了一跳,立刻刹車:“小姑娘你跑慢點,我聽到了。”
  “喂,等一等,我要買杏仁豆腐!”
  她有耐心讓沈含煙慢慢等她長大,終究是不能。
  季童愣了愣,把這又當作一個命運積極的暗示。
  終於沈含煙那邊說:“等一下。”
  直到現在,校門口只有季童和沈含煙兩個人了,其他來往買晚飯的大學生退化成模糊的背景,天地間只剩她和沈含煙兩個人在默默對視。
  季童幾乎把這當成一種命運的暗示,拔腿就追了過去。
  像一雙無形的手,迫不及待把所有人往前推。
  她剪短發幾天了?兩天了?到現在還沒適應。
  ******
  每次等沈含煙的時候,季童這裡的時間概念都是完全失效的。
  拉開門出去了。
  她需要的是在冒險之前,再見一次沈含煙,讓她心裡更有底氣。
  好像那些亂七八糟牽涉她爸或她媽的事都沒有發生。
  ******
  打車到R大門口的時候,季童給沈含煙的實驗室打了個電話。
  就像直到現在,她對剪短發那天發生的事也還沒適應。
  她需要的不是甜品。
  那個沈含煙冷漠拒絕了她送的手機、頭也不回跟著季唯民走掉的夜晚,一瞬被拉回眼前。
  她和她紫色的手機一起,被沈含煙拋在身後。
  她幾乎瞬間偃旗息鼓下來,哽在唇邊的話語,失去吐露的勇氣。
  那個心裡的疑問又冒了出來:她真的了解沈含煙嗎?
  會不會她覺得沈含煙對她的喜歡,真的都是錯覺?
  她呆呆站著,任憑夜風拂過沈含煙的長發和她的短發。
  沈含煙的長發多美啊。
  可現在的她失去了一頭長發,落在沈含煙眼裡,是不是像個傻乎乎的小男孩?
  沈含煙忽然開口:“手裡拿的什麽?”
  季童似弄丟了自己的舌頭,緊張的情緒讓她根本沒法開口說話,只能把手裡的袋子遞過去。
  沈含煙打開看了眼,把那盒杏仁豆腐拿出來:“你是來給我送這個的?”
  季童盯著地面,腦子裡想著在酒店的那晚,沈含煙跟著季唯民走了,她一個人在酒店房間把杏仁豆腐狠狠扔進垃圾桶,發出“咚”的好大一聲,除了她自己,卻根本沒人聽到。
  淡淡黃色的半固體流出來,在垃圾桶黑色的袋子裡,刺眼又狼狽。
  如果沈含煙不在意她,那就是她的下場。
  孤獨又狼狽。
  沈含煙拿著那盒杏仁豆腐,臉還淡漠著,季童想,她應該快點找回自己的舌頭,然後有氣無力說一句:“不想吃就別吃了。”
  或許她就是錯了。
  或許沈含煙就是不喜歡她。
  但沈含煙又一次開口了:“到路邊來吧。”
  她還是呆呆站著,直到沈含煙把杏仁豆腐的盒子打開又看了她一眼,她才明白沈含煙的意思——總不能站在學校大門口吃吧?
  她向著沈含煙走過去,看著沈含煙把一口杏仁豆腐喂進嘴裡,脖子那麽纖長,像一隻乾淨的天鵝。
  季童想,如果她會彈鋼琴的話,指間流露的,一定就是沈含煙喉頭微微滾動的韻律。
  那麽美妙,以至於她不自禁的喃喃說出了一句話。
  “你說什麽?”沈含煙沒聽清。
  伴著她開口,一股清淡的奶香味從她嘴裡迸發出來。
  季童再也顧不得其他了,她重複了一次,用沈含煙能聽到的音量:“我喜歡你,沈含煙,而且,我不要等以後了。”
  沈含煙的神色一瞬變得很複雜。
  季童幾乎以為她笑了一下,很輕,但那是一個真正開心的笑。
  但那個笑在她臉上轉瞬即逝,隨即她的眼神變得很悠遠,像看到了很久之後的未來。
  季童的心忽然砰砰跳了起來,在沈含煙的雙唇翕動之前,她猛地轉身就跑。
  不要,不要拒絕我,沈含煙。
  其實她也不知沈含煙是不是要拒絕她,她只是緊張到無法現在就承擔那個結果。
  她拚命的揮動雙臂,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可她那一頭栗色的長發已經剪短,再不能像鳥的翅膀一樣高高揚起。
  她越跑越喘,劇烈的呼吸聲中,心中那句祈願,振聾發聵般越發清晰起來——
  不要讓我的冒險失去意義。
  ******
  告別沈含煙後,季童走進秦菲約她去的酒吧,引來無數人側目。
  她初中小男生一樣的短發,她的白襯衫和格紋裙,她素顏未施粉黛的一張臉,都與這燈紅酒綠的環境格格不入。
  終於人群的側目,引得酒吧老板向她走來:“姑娘,看一下`身份證唄。”
  季童怔了怔:“我沒帶。”
  這時一隻手軟軟的搭上了季童的肩,是秦菲。
  秦菲攬著季童笑著對老板說:“誰來酒吧玩還帶身份證啊?放心吧,這我朋友。”
  她撲閃著老長的假睫毛對老板拋個媚眼。
  老板笑道:“菲姐朋友啊?那誤會了,特意打扮這麽嫩的吧?”又問季童:“喝什麽?我這兒多烈的都有。”
  季童剛要開口,秦菲搶在她前面說:“給她來杯奶。”
  老板一愣。
  秦菲:“人家先潤潤嗓子,不行啊?”
  老板笑:“行行行,玩開了再慢慢喝。”
  老板一走,秦菲立馬就把搭在季童肩上的手撤開了,還嫌棄的抖了兩抖:“你是故意穿這樣來的吧?讓我都不好意思灌你。”
  她一手拎著酒杯指了指旁邊的一張桌子:“看見他們沒?我k巨能喝,待會兒你就喝奶,不管他們怎麽勸你都說你酒精過敏。”
  季童問了秦菲兩個問題:“酒吧老板以為你多大?”
  秦菲咧嘴一笑:“二十。”
  季童:“你今晚喝了多少?”
  “不不不多。”秦菲大著舌頭說:“也就半瓶洋酒,純的,還挺辣。”
  這時那桌人已經在對著秦菲叫:“菲姐,過來啊。”
  季童:“你別去了。”
  秦菲大著舌頭說:“那那不行,我跟他們打了個賭,要是我今晚一個喝翻他們三個,以後這一片再有熊孩子欺負流浪貓,他們都管。”
  她悄悄跟季童說:“你別看這些混混看著不著調,其實靠譜著呢。”
  一嘴的酒氣,季童皺眉,她微微退開一步:“那過去吧。”
  秦菲拉了她一把:“你就老實喝你的奶,就說你酒精過敏,聽到沒?”
  季童:“秦菲。”
  秦菲:“幹嘛?”
  季童小聲說:“你話真多。”
  她自己捏著一盒奶走了過去,秦菲在後面拎著酒杯直瞪她。
  三個小混混看著季童笑:“菲姐,你妹妹啊?”
  秦菲:“我朋友。”
  小混混:“一樣大?不能吧,看著也太嫩了,真跟沒斷奶似的。”
    三人一通哄笑。
  他們連灌季童酒的興趣都沒有,直接又開了瓶洋酒對秦菲說:“菲姐來,咱們繼續。”
  秦菲打了個酒嗝。
  頭暈是真的,眼前的季童都有兩個重影,但想贏也是真的。
  秦菲剛要張口說“來”,就看面前的兩個季童把奶放下了。
  媽的,她是真有點喝飄了。
  然後又看著兩個季童把洋酒瓶拿了起來。
  秦菲趕緊扯了其中一個季童一把,一扯一手空:“瘋了吧你。”
  三個小混混也愣了下:“你要喝?”
  “小妹妹,這是真洋酒,挺烈的,不是你以為的那種低度數糖水。”
  季童沒什麽表情的說:“我喝贏了你們,你們跟秦菲的賭約也算吧?”
  “喲,小孩兒說起大話來了。”小混混笑著:“算啊,不算那不成欺負你們了麽?”
  季童不再多說,直接倒了滿滿一整杯,一仰頭,就灌了下去。
  三個小混混都愣了:沒見過誰把洋酒杯倒那麽滿還一口悶的。
  其中一個忍不住勸:“咳你慢點,都跟你說了這不是糖水……”
  季童不為所動,直接連乾三杯。
  其實她覺得洋酒比啤酒好,沒那麽脹肚子。
  她放下空酒杯,一臉平靜的看著三個小混混。
  三個小混混默默看著她,等了幾分鍾。
  咦,這小姑娘怎麽還沒上頭呢?一張臉在酒吧烏七八糟的燈光下還能看出白淨淨的,連耳朵尖都是白白的。
  其中一個小混混眨眨眼:“你,沒事?”
  季童沒什麽表情也沒什麽語氣:“能有什麽事?”
  這時秦菲已經徹底不行了,季童推了她兩推:“秦菲?”
  秦菲迷迷糊糊喊:“媽!我的旺仔小饅頭翻天娃辣條和咪咪蝦條呢!”
  季童:……
  不是拽姐人設的嗎?
  她對三個小混混說:“你們等等,我送她回去再來。”
  小混混:“你不會跑吧?”
  季童瞥了她一眼:“你不跑就行。”
  她扶秦菲出去,還好秦菲還能說清自己住哪,季童又喊她給她媽打個電話,秦菲打通了對著手機喊:“媽,我回來吃咪咪蝦條了!”
  季童拿過手機:“秦菲喝多了,我現在送她回來。”
  電話那端問:“你是季唯民的女兒?”又警惕起來:“你別送了,我離得不遠,我馬上來接她。”
  季童掛了電話,扶著秦菲站在門口,一直到秦菲她媽匆匆趕來:“菲菲!怎麽喝成這樣?”
  又瞥季童一眼:“你可別帶壞我女兒,季唯民那麽不是東西,能教出什麽好的……”
  季童目送她扶著秦菲上車,小心翼翼的姿態,倒也不是不令人羨慕。
  她的手指垂在裙子旁蜷緊。
  嗯,到了現在,她何嘗不清楚季唯民不是東西呢?
  吹了會兒風,她返回酒吧,問三個小混混:“你們是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來?”
  她建議:“還是一起吧,這樣節約時間,我待會還有事。”
  三個小混混:“喲呵,口氣真不小。”
  其實這場戰局結束的很快。
  當三個小混混眼看著季童又連幹了三輪洋酒、依然沒任何感覺時,他們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勝算。
  其中一個小心翼翼問:“你一點都不暈麽?”
  季童平靜的搖搖頭。
  她唯一的感覺就是跟水喝多了一樣,撐得慌。
  三個小混混徹底服了:“行行行,今天算你們贏,轉告菲姐,她的要求我們會照辦。”
  其中一個小心翼翼問季童:“姐,你能幫我們一個忙麽?”
  季童心想:姐你妹啊。
  她沒什麽表情的問:“什麽?”
  “就是另一個區的混混,總找我們麻煩。你知道我們都是搞酒桌文化那一套嘛,是真喝不過他們呀!姐你能幫這個忙麽?”
  季童一盒沒喝完的奶還擺在一邊,小混混們卻一口一個“姐”叫的毫無心理障礙。
  “可以。”季童說:“但你們也要幫我一個忙。”
  ******
  季童給沈含煙打完電話後,跟小混混們打了三圈鬥地主。
  她了解沈含煙,沈含煙知道這個點打車來酒吧會很堵,為了節約時間,一定會選擇地鐵。
  所以季童能很精準算出沈含煙到的時間,提前十五分鍾掏出裙子口袋裡的小小酒瓶,倒進一瓶洋酒裡。
  一個小混混問:“這什麽?”
  季童:“止咳藥,所以你們別喝這瓶酒了,喝其他的去。”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就一口悶了。
  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小混混都看傻了:“吃藥還有這麽野的吃法?”
  她今晚用到的這瓶私釀酒,賣給她的價錢不便宜,不過確實有用,烈是真烈。
  對季童這種從來喝不醉的體質來說,那是她人生第一次體會醉酒的感覺。
  她以前總聽人說醉酒後頭暈、燥熱、渾身出汗,她從來想象不到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無論她喝的再多,總是一點事都沒有。
  怎麽發現自己擁有這個怪異技能的呢?大概是九歲第一次看到季唯民跟別的女人在她書房亂纏,她沒哭也沒叫,只是一臉平靜的下樓。
  她記得當時家政阿姨還問她,那麽小個孩子,總冷著一張臉幹什麽?
  季童心想我什麽時候冷著一張臉了,季唯民總是說我很乖。
  她到季唯民的酒櫃裡,翻了一瓶他珍藏許久的洋酒出來,她記得他說過很貴,相應的度數應該也很高。
  家政阿姨走了以後,季童幹了那瓶酒。
  她躺在啊沙發上,雙手交疊於自己的小腹,等待著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直到季唯民和那女人下樓,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看到季童躺在沙發上,嚇了一跳問她:“你怎麽了?”
  季童沒什麽表情的坐起來:“哦,沒事。”
  她竟一點都沒醉,季唯民也就沒機會發現她內心的波折。
  她唯一一次有可能向季唯民表露她不滿的機會,就這樣因為她奇怪的天賦而錯失了。
  那瓶酒也再無人問起。
  季唯民酒櫃裡的酒那麽多,少了一瓶又怎樣。
  ******
  所以這時,季童才第一次因喝酒而踉蹌了兩步。
  她有點站不穩,扶著沙發依然覺得天旋地轉,便默默坐在了沙發上。
  她口乾得感覺能喝下一升純牛奶,嗓子裡像有團火在燒,一直燒到她的胃,再返上來,連帶著她的臉都燒紅了,耳朵尖都在發燙。
  身體就是這般燥熱著。
  季童眯了眯眼睛。
  這時連三個小混混都看出不對勁了:“沒事吧你?”
  季童很平靜的搖搖頭:“沒事。”
  局勢並沒有失控,一切都未脫離她的預計。
  她已經知道這三個小混混不是什麽不靠譜的壞人,酒吧有一個要來查她身份證的老板也是正經酒吧,還有,沈含煙就快來了。
  季童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她就是要讓自己醉。
  她問三個小混混:“剛才拜托你們的,沒問題吧?”
  小混混們點點頭。
  季童發現人在一種醉酒的狀態下,所有的感官都會被放大,在酒吧震天響的音樂中,她竟然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事後想來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感覺再怎麽靈敏,怎麽可能在那麽嘈雜的環境裡聽到腳步聲。可當時季童坐在沙發上暈乎乎一抬頭,真的看到沈含煙匆匆向這邊走來。
  眼睛裡的擔憂是真的。
  眼睛裡的怪責也是真的。
  季童呆呆的想:沈含煙是在關心她嗎?
  那多好,那她的冒險,就有成功的可能。
  沈含煙走過來冷冷對三個小混混說:“你們知道她多大麽?”
  小混混嬉皮笑臉:“知道啊,成年了。”
  沈含煙轉頭先查看了一下季童,手落在她發燙的額頭上那麽輕柔:“你同學呢?”
  季童:“走了。”
  “我們也走。”沈含煙說著就想扶起季童。
  其中一個小混混拉住沈含煙的胳膊,又被沈含煙一下子甩開。
  小混混笑著說:“哪能這麽容易就走了?還沒喝盡興呢。”
  沈含煙:“你們想怎麽樣?”
  小混混指著桌上一瓶洋酒:“這瓶開都開了,總得喝完再走吧,你也別為難,就還剩一杯的量了。”
  正是被季童動過手腳的那瓶酒。
  季童暈乎乎坐在沈含煙身側,看著沈含煙的目光落在酒瓶上。
  季童心想,她還是了解沈含煙的,她對沈含煙行為的預判,一步步都對了。
  比如她算到沈含煙會坐地鐵趕來。
  比如她算到沈含煙會瞥一眼酒瓶上的度數。
  比如她算到沈含煙發現度數很低以後,為了節約時間不跟小混混糾纏下去,會選擇喝完走人。
  沈含煙不再多話,直接拎起酒瓶,把剩余的酒液倒入杯子裡。
  季童默默看著沈含煙端起酒杯,一仰頭,天鵝一樣的脖子拉出好看的弧線。
  季童的喉頭跟著沈含煙的喉嚨微動了下。
  她好想撲上去咬一口沈含煙的脖子是怎麽回事?
  然後她發現,這樣的想法早已潛伏進她體內,只不過被此時的酒勁無限激發了出來。
  沈含煙喝完後,冷冷對幾個小混混說:“我可以帶她走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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