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糖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季童回房鑽到床上,沈含煙的藥、沈含煙的薑茶還有沈含煙的其他一些什麽,確實讓她好過了不少。
  肚子沒那麽疼了,就有精力想些其他的事。
  她手指無意識揪著玩具貓的一隻耳朵,回想著剛才那個夢。
  夢裡的一幕在現實生活中,肯定沒有發生過,但那種感覺又無比真實。
  原來小小小小的她,原來所有人都以為還不懂事的她,已曾無數次有過夢裡的那種感覺。
  只是藏在潛意識裡不願挖出來。
  這讓她再次肯定了心裡的一個結論——季唯民大混蛋。
  這會兒季童上床前,記得把充電的手機拿過來了,但她並不想玩遊戲,點開通話記錄,大多是外賣和推銷電話。
  再點開微信裡季唯民的對話框,上一次對話還是她生日的時候,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季童生日快樂”。
  第二是沈含煙也做過噩夢。
  那是她唯一一次在夢裡感覺到疼,竹筐上沒刮乾淨的毛刺和嶙峋的山石一起刮著她的臉,那個沒有臉的女人站在山崖上衝她冷笑。
  大概七歲的時候,還是八歲,正是最糾結為什麽別的小孩都有媽媽、而她沒有的時候,奶奶告訴她,她媽在城裡打工,但她媽是個壞女人。
  季童看著煩,就把手機丟到一邊去了。
  “長這麽大了。”奚玉笑著說。
  這讓她不禁開始思考,自己究竟在躲避什麽?
  今晚發生的事無非只有一件——小兔子睡得迷迷瞪瞪溜進她書房,睡眼惺忪問她能不能陪自己睡。
  季童是不是應該謝謝他,沒有把“快樂”打成“快了”?
  她又戳了戳季唯民的頭像,那張頭像照就在她面前放大展開。
  所有那些季童期待她甚至不敢期待她出現的場合,她都無一例外的出現了。
  看到奚玉臉的一瞬間,沈含煙頓時想起了七八歲時的那個夢,原來夢裡那無臉女人的臉,其實是長這個樣子。
  那時候一個村裡小女孩對“壞女人”的定義,全部來自畫面時不時花成一道道的鼓肚子電視,裡面說著嗲嗲普通話、燙著卷發、穿著好看一字裙套裝的,往往就是“壞女人”。
  她半是驚喜半是驚惶的回頭,身後的女人跟電視裡的“壞女人”沒有區別。但一張好看的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一張笑著的嘴。
  可是,她手指無意識的揪著玩具貓的耳朵,又想起剛才在書房的一幕:
  “你可不可以陪我睡?”
  有天晚上沈含煙做了一個夢。
  不知怎麽那陣並沒聞過的香味,讓沈含煙心裡冒出了兩個字——“媽媽”。
  從小到大,沒有一人那樣抱過她。
  這對她來說其實不常見。
  像季童的騎士,更像季童的神。
  就在她雙唇微啟的時候,那女人卻猛力一推,小小的沈含煙就連人帶筐滾下了山崖。
  她又從被子裡鑽出來,露出兩隻眨啊眨的眼睛。
  再後來她考上R大,來邶城後第一次見到了她親媽奚玉。
  她忍不住裹在被子裡滾了兩滾。
  暖暖的,軟軟的。
  她忽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沈含煙不會是隨口應她一句,但待會兒不來吧?
  不會的,季童在心裡說,沈含煙是個沒耐心的人,但沈含煙是個有信用的人。
  季唯民一身人模狗樣的西裝,特意去攝影機構拍的,坐在椅子上一副揮斥方裘的勁頭,一手擱在抬起的膝蓋上。
  沈含煙嚇了一跳,渾身發抖,但沒有掙開女人的懷抱。
  雖然她是個珍惜時間的人,但她也不是一個喜歡熬夜的人,不如說她很養生。
  她甚至在想,要不要開口叫一聲“媽媽”。
  那大概是沈含煙人生唯一一次可憐自己。
  她本以為自己是睡不著的。
  後來沈含煙長大了才開始疑惑——夢裡怎麽會感覺到疼呢?簡直不符合科學。
  沈含煙居然答應了哎!
  現在天平上名為“偏愛”的那一端,是不是擁有了巧克力乾脆面、薑茶,還有沈含煙那一句輕輕的“好吧”。
  等一下。
  她夢到自己上山采菌子,剛下過雨,山路那麽滑,小小的她背著大大的竹筐一腳打滑,快要摔倒。
  “好吧。”
  後面一個溫熱的懷抱擁住了她。
  ******
  等沈含煙再一次從書上移開眼睛、看向腕表的時候,已經夜裡一點了。
  其實哪裡輕呢,簡直是轟的一聲砸到了天平上,巨大的聲響震聾季童的耳朵。
  她尷尬的微微抬手,奚玉抓著她的手搖了兩搖,那竟是一個十分商務的握手。
  可最讓人覺得詭異的不是這個,而是夢裡的她摔下了山崖,竟然滿腦子還在貪戀那個擁抱。
  讓她答應的原因有二——第一是小兔子裹在毯子裡那張巴掌大的臉,配上一臉迷糊的表情,怎麽看都還是孩子。
  沒有標點,沒有表情,沒有任何可以窺探季唯民情緒的東西。
  今晚小兔子站在她書房裡,帶著某種沈含煙熟悉的神情小聲說:“我做了個不太好的夢。”
  這讓沈含煙幾乎本能的回答:“好吧。”
  我陪你睡吧。
  可小兔子溜了以後,沈含煙逐漸恢復了理智。
  十八歲生日當夜季童塗口紅的那張臉,無論被沈含煙的記憶如何打壓,始終像個頑強的士兵一樣,一次次冒頭出來。
  沈含煙發現自己掌心冒汗——她都答應了些什麽啊?
  也想過不去算了。
  可小時候做完那個噩夢的她,就是自己一個人。
  雖然沈含煙不知道季童那個不太好的夢是什麽,但不知怎的,她十分不想季童經歷那種孤獨。
  就這樣拖拖拉拉到了夜裡一點,沈含煙凝神聽了聽,走廊裡靜悄悄一片。
  小兔子藥效上來,應該早就已經睡著了吧。
  沈含煙終於合上書放下筆,簡單洗漱後,向季童的臥室走去。
  ******
  季童的臥室沒關燈,沈含煙輕輕推開門,那團跟糯米團子一樣的被子裡卻毫無反應。
  季童果然睡著了。
  這讓沈含煙松了一口氣,關了燈,悄悄走到床邊,掀起一角被子躺了上去。
  少女滿身的奶香鋪天蓋地向她襲來,還有種平時輕易注意不到的薔薇花香,幾乎化為了一隻無形的手壓在她胸口,讓她透不過氣。
  然後她發現,那並不是什麽隱形的手,是被子裡的季童真把手搭在了她身上。
  然後是腳,整個人像考拉掛在樹上一樣,攀在了沈含煙身上。
  沈含煙:……
  她意識到季童床邊那堆玩偶真不是白放的,估計每晚一隻被季童這樣抱著睡,就看季大小姐今晚“臨幸”誰翻誰的牌子。
  很尷尬,季大小姐今晚翻了沈含煙的牌子。
  沈含煙輕輕動了動,但季童手腳壓得很實,她沒掙脫,又不敢真的用力,怕吵醒熟睡的季童。
  這時季童雙手箍了箍,夢裡不知嘟噥了句什麽,帶著沈含煙的身子往她那邊轉,沈含煙等她平靜下來後正想掙脫,忽然跟被封印一樣不動了——
  季童的臉貼了過來,再一動,就危險了。
  ******
  季童半夜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抱著個溫溫軟軟的人,好舒服。
  然後她很快發現自己是怎麽醒的了。
  因為她臉邊貼著一團更溫軟的東西,但又有某種挺立戳著她的臉。
  那是季童人生中從未有過的體驗,促使著她從睡夢中睜眼,然後意識到自己抱的人是沈含煙。
  沈含煙如約而來了。
  沈含煙的頭在被子外,季童並看不到,但沈含煙一動不動的,應該是睡著了吧。
  按理說她現在以一個尷尬到炸的姿勢貼著沈含煙,應該無聲的尖叫後趕緊撒手轉開,以不吵醒沈含煙為目的兩人背對背睡去。
  但她不想尖叫,她出奇的冷靜。
  冷靜到她還能計算,臉應該怎樣最小幅度的轉動,去能去輕蹭親吻。
  她做到了。
  那絕對是另一個層面上她從未擁有過的體驗,讓她渾身霎時竄起一股電流,手指尖都酥酥麻麻的。
  沈含煙似乎一顫。
  哦媽的,季童在心裡罵,還是弄醒沈寒煙了嗎?
  她現在是不是應該裝睡,如果沈含煙掀開被子揪住她,她是不是應該裝作睡眼迷蒙的剛醒,一切都是她在夢裡的無意識作為?
  但她靜靜等了一會兒,沈含煙並沒掀開被子。
  沈含煙到底醒了,還是沒有?
  ******
  在季童嘴唇蹭過的一瞬,沈含煙渾身完全不受控制的猛然一顫。
  一股電流般的感覺,灼燒著她的胃。
  融化了她身體裡二十二年來從未被撬動的什麽,讓她幾乎能清晰感覺到,有股暖流在汩汩的流淌。
  被子裡的季童好像並沒有醒。
  不知又夢到了什麽情節,靜靜把她的嘴移開了一點。
  沈含煙不知道的是,被子裡的季童在黑暗中,無聲的睜著她那雙亮亮的眼,又微微眯了眯。
  狩獵的本能讓她意識到,今晚不能再有進一步的動作了,不然沈寒煙一定會阻止她,然後,讓兩人的關系滑向一個不可挽回的境地。
  她並不想這樣。
  她輕輕移開了自己的嘴,就只是抱著沈含煙睡去。
  ******
  第二天一早,季童迷迷糊糊醒來,發現懷裡抱著那個雙眼笑得很猥瑣的屁桃,賊兮兮的看著她。
  季童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
  不對吧她昨晚不是抱著這個睡的吧!
  屋子裡沒開燈,沒拉窗簾,只是一點點晨光從窗簾的縫隙間透出來,令人不辨晨昏,陷入一種曖昧的暈眩。
  一切都有種失真感,讓季童不禁懷疑:昨晚的一切是夢嗎?
  臉邊的堅硬與柔軟,懷裡的僵直與溫柔,耳邊的呼吸與翻身的一點點摩挲。
  季童眨眨眼睛,拉開窗簾。
  大亮的天光透進來,奪走了什麽。
  季童想了想,抱著那屁桃俯身埋在枕頭上。
  哦季童你真變態。
  季童一邊這樣想,一邊感到心滿意足。
  因為枕頭上確實殘留著沈含煙的一陣發香,證明著一切並非虛妄。
  ******
  季童下樓的時候,沈含煙正在廚房裡忙。
  身後先是小兔子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看到她背影好像頓了頓,然後又才窸窸窣窣靠近。
  “早啊。”怯生生的聲音響起。
  沈含煙回頭淡淡的:“早。”
  小兔子有點羞澀有點緊張又有點期待的掀起眼皮看她:“昨晚睡得好嗎?”
  沈含煙:“你覺得呢?”
    季童撓撓頭:“我睡相不好嗎?”
  沈含煙轉回去繼續煎著鍋裡的三明治:“踢我了。”
  小兔子一下子緊張起來:“真的啊?!”
  鍋裡的三明治滋滋冒著熱氣,沈含煙拿著筷子隻留給季童一個背影:“你覺得呢?”
  季童在她身後小聲叫:“沈含煙。”
  “嗯?”
  季童小聲嘀咕:“你是不是老實人?”
  沈含煙沒理,把三明治從鍋裡夾出來,吩咐小兔子:“準備吃早飯。”
  “好。”小兔子乖乖巧巧坐到餐桌邊。
  沈含煙端著杯碟走過去。
  奶白色的霧氣熏染了玻璃杯的杯壁:“加了紅糖煮的。”
  “謝謝。”小兔子小聲說。
  端起杯子雙手捧著,粉色的小嘴一抿一抿,真的很像一隻小動物在進食。
  沈含煙在她身邊沉默咬著三明治。
  一時間,誰都沒有再說話。
  季童在桌下輕晃著腿,一不小心沒穿拖鞋的腳尖踢在沈含煙的小腿上,小兔子嚇得沒嗆個半死:“對對對不起!”
  沈含煙:……
  她想:我有那麽嚇人嗎?平時的表情是不是太凶了?
  放下三明治看著季童,猶豫著要不要給小兔子拍拍背。
  算了吧手上有油,沈含煙這樣勸自己。
  直到季童終於不咳了,她才重新拿起三明治。
  “沈含煙。”季童小聲叫,雙頰帶著猛咳之後微微一陣緋紅。
  沈含煙瞥她一眼。
  小兔子盯著雙手間最後一口三明治:“你以後可不可以偶爾陪我睡?”
  沈含煙站起來:“把最後一口吃了。”
  季童塞進嘴裡,小巧的腮幫子就鼓起一塊。
  沈含煙收走杯碟的時候問她:“今天肚子不疼了吧?”
  季童咧嘴一笑:“嗯,不疼了。”
  沈含煙端著杯碟走了。
  哦媽的,季童在心裡想,沈含煙回避了她剛才的那個問題。
  ******
  今天有體育課,季童以來大姨媽為名,明目張膽躲過了一開始的繞圈跑。
  反正每次以這個理由逃避跑步的那麽多,也不知誰是真誰是假,沒什麽可不好意思的。
  跑完步還要集合一次,季童拖著步子,慢悠悠走過去。
  體育老師在講明年一開年體測的事,引發了一陣哀嚎。
  季童聽著那個八百米的成績標準,覺得她就算跑死也跑不到。
  哦等一下,季童幻想了另一種可能——要是沈含煙在前面跑得飛快,讓她去追呢?
  那或許還是有可能的。
  體育老師宣布自由活動了,季童覺得有點冷,決定去教室裡躲著。
  “你覺得你體測能過麽?”
  季童一開始根本沒覺得這句話是對著她說的。
  在秦菲一夥人沒怎麽欺負她以後,她在班裡的待遇好點了。所謂待遇好,也就是異樣的眼光少了點,發作業的時候對她摔本子的人少了點。
  還是沒什麽人跟她說話。
  大家好像都留心觀察著秦菲的反應,看她什麽時候反悔。
  不過季童真的不在意這些,她樂得清淨。
  所以身邊有說話聲響起時,她滿腦子想著昨晚抱沈含煙的感覺,繼續腳步不停的往教室走。
  “季、季童。”
  季童這才停下來轉身。
  竟然是陳宇。
  陳宇不是學委麽?怎麽還管起體測方面的事了?
  季童下意識就望了秦菲一眼。
  秦菲追了陳宇這麽久,雖然陳宇一直沒什麽表示,但全班都默認他是秦菲的“私有物”。
  秦菲抱著雙臂和閨蜜團站在一棵樹下,也看不清是不是在往他們這邊看。
  季童回答陳宇:“我也不知道。”
  “可以先練練。”陳宇撓撓頭:“每天跑跑的話,對長跑挺有幫助的。”
  季童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學委還真管體測的事?
  不過硬要說,體育也是課程的一類吧,邏輯上沒什麽毛病。
  季童點點頭:“謝謝。”
  說完就走了,陳宇好像在她背後站了會兒,但也沒叫住她。
  ******
  季童在教室裡看漫畫的時候,竟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其實體育課會回教室的人很少,除了像季童這種習慣性躲著人群的,大家都還是喜歡在室外放放風,畢竟這對高三生來說太難得了。
  所以那時季童已經猜到來人是誰了。
  抬起頭,果然看到秦菲的身影出現在教室門口,已經西斜的太陽拖著她影子,在黑板上畫出長長一道,讓“今日值日:汪雨、季童”幾個字盡數陷入陰影裡。
  季童又把頭低下去了。
  秦菲愣了愣,走到季童課桌前敲了敲:“你真是……”
  季童這才又抬頭看她。
  秦菲把剛才那句話說完:“性格很差!我擺明是來找你的吧?”
  “哦。”季童沒什麽表情的想,我擺明不想跟你講話吧?
  但秦菲顯然沒讀出她這層心思,對著她繼續問:“剛才陳宇找你說什麽?”
  季童心想,果然來了。
  “沒什麽。”季童淡淡的說:“就說體測的事。”
  “體測怎麽了?”
  “讓我每天多跑跑。”
  “他不是學委麽怎麽還管起體測了。”秦菲懷著跟季童同樣的疑問嘀咕一句:“那你覺得陳宇怎麽樣?”
  季童沒什麽表情的看著秦菲。
  “他在年級裡不是挺受歡迎的麽?很多人覺得他長得帥。”秦菲盯著季童:“你覺得他怎麽樣?”
  季童心想,我連他長什麽樣都沒看清楚過。
  這時她十分突然的想起沈含煙——
  沈含煙的脖子上,有一顆棕色的小痣,那是一種用顏料很難調出的棕,像春天發出的第一枝桃木的顏色,季童嘗試著用顏料調過,但失敗了。
  現在想來,她調那種棕色做什麽呢?
  秦菲不怎麽耐煩的敲敲季童的桌子:“說話呀,你覺得陳宇怎麽樣?”
  季童據實以告:“不怎麽樣。”
  秦菲:“那你覺得咱們年級哪個男的可以?”
  季童:“我為什麽非得覺得哪個男的可以?”
  秦菲:“那你是覺得女的可以咯?”
  教室外的窗邊,發現季童不在操場而找來教室的丁央,一瞬止住腳步。
  她躲在窗外,手指摳著牆。
  對季童即將給出的答案,她緊張到咽了咽唾沫。
  教室裡的季童問秦菲:“你到底想說什麽?”
  秦菲笑笑:“就咱們昨天看那電影,其實少了一段你知道吧?”
  季童有點震驚。
  都那麽刺激了還少了一段?
  秦菲問:“我找我朋友拷到了,你想看麽?”
  那時的季童還不明確秦菲這樣試探她,到底懷著怎樣的目的,兔子作為自然界很容易被狩獵的軟弱動物,其實對危險有一種本能的直覺。
  但內心有另一種東西促使她回答:“想看。”
  秦菲甩過來一個U盤:“拿去。”
  她轉身走出教室,一下子撞見躲在窗邊的丁央嚇了一跳:“我c你躲這兒幹嘛呢?”
  丁央鼻尖都紅了:“我、我回教室拿東西。”
  秦菲懶得理她,直接去操場找閨蜜團了。
  丁央走進教室,站在剛才秦菲站過的位置,但這時太陽又更斜了一點,丁央的影子拖在黑板上,反襯著季童的名字一縷夕陽中亮起來。
  丁央遠遠站在那兒問:“你沒事了吧?”
  “嗯?”季童看著U盤心不在焉的:“沒事。”
  丁央:“昨天你姐來接你的時候,好像特別擔心。”
  季童伸著粉白的手指撥著桌上的U盤:“她是我姐的嘛。”
  丁央點點頭:“也對。”
  ******
  這時邶城另一端的醫院。
  “沈含煙?”
  醫院大門口的沈含煙回頭,居然看到顧崢教授從醫院裡走出來。
  顧崢:“你在這兒幹嘛呢?”
  這是一家離R大很遠的醫院,學生有個普通的頭疼腦熱,實在沒必要往這跑。
  沈含煙說:“我來看個朋友。”
  顧崢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沈含煙:“那您是?”
  顧崢:“嗨,你師母有個中醫朋友在這坐診,她每次非要來這看,這不她正看著呢,我出來溜達會兒。”
  沈含煙點點頭。
  顧崢突然笑得賊兮兮的問她:“對了,你和駱嘉遠那小子的事,怎麽樣了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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