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再到寒見寺 得知自家堂兄花四百兩買了兩座荒山, 打算改造荒山,種茶樹,建茶園時, 章忠就怎舌堂兄的財大氣粗。 然後請人砍樹拔草,燒山,又在山上修小路,整理坡地,前前後後搭進去快有一千兩銀子,茶樹苗還沒有個影蹤時, 心裡忍不住為堂兄一家捏了把汗。 如今終於要買樹苗種樹了, 一聽說要出來運茶樹苗, 章忠自告奮勇前來幫忙, 他除寓for言了自小生活的縣城還沒有去過其他地方呢。 “言哥, 哥夫,你們租的地方好大, 屋子這麽多住的過來嗎。”來到章言和藍因在文華鎮的小院子時, 章忠忍不住感歎。 這個一進院子,三間正屋,兩間章言和藍因居住, 還有一間是廚房, 東西各有兩間廂房,一共七間屋子。 聽說堂哥讀書吃住都在書院裡,休沐日才回來一趟,哥夫一個人住的這麽空曠, 不害怕嗎。 “這裡人少安靜, 適合相公讀書。”藍因心虛地回道, “孩子馬上就出生了, 地方大一些活動的開。” 當初,藍因是為了能繼續和雄主過二人世界,才花大價錢租的院子。結果沒想到昌平書院竟然有學子必須住宿的規矩。 藍因開始一個人住,是挺無聊的。但他白天很少在家裡,晚上只是回來睡一覺,沒什麽感覺。等蟲蛋出生後,發覺了獨門小院帶來的便利,連人牙子來問,要不要為他的院子安排租客,藍因都拒絕了。 要是摔倒了,或者肚子疼,要發動了,真是連個求助的人都找不到。 “小友許久不見。小友這是……”苦荼大師看著藍因鼓起來的肚子,遲疑著道。 藍因現在比較關注的是,苦荼大師現在也有了精神力,那他炒出的茶該是怎麽樣的。 於是藍因跑去和章言商量了一番,兩人花銀子請了一位擅長種茶樹的老茶農跟章言爹回去幫忙栽種茶樹,一日三餐管吃管住,還會根據茶樹存活率發一筆獎金,極大調動了老茶農的積極性。 “大師,你還炒茶嗎?”藍因問。 結了價錢,藍因還是不放心,怕公公把茶樹苗帶回家去不會種或者種不活怎麽辦。茶園是雄主送給他的禮物,藍因不想承擔一絲可能出意外的風險。他心裡倒想自己回去種茶樹,但是好不容易才跟著雄主出來。藍因擔心回去了,就不能再來找雄主了,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不回去。 “大師,你真是太厲害了,我沒想到你竟然能做到這個程度,真是太令人敬佩了。”藍因驚歎,其實他並沒有教給苦荼大師什麽,只是帶他感受了一下精神力。而眼前的苦荼大師是人,不是雌蟲也不是雄蟲,但是卻能觸摸到他們的精神力,還冥想出了精神力絲,實在是太了不起了。 “大師,我懷孕了。” “那真是巧了。” 藍因因為穿越蟲洞,精神力降到了最低等級的F,苦荼大師現在的等級比F等還要低,在蟲族屬於聊勝於無,會被認定為精神力殘疾的那種。 藍因就自己什麽都沒聽出來,坐在茶幾前的蒲團上,拿出自己攜帶的禮物,“這次我和相公來寒山寺,從山下的茶農那裡買了些茶樹苗回去,還給大師帶了些香片來。” 至少明面上不能回去。如果有需要,他再偷偷回去。 為了能快點把事情辦完,他們起了一個大早。中午時分,到達寒見寺,藍因先帶著公公和堂弟去了約好買茶樹苗的村子。 雄主家鄉的人,都是能創造奇跡的。藍因感歎,不知道這其實也不是他雄主的家鄉。 藍因之前以每棵三十文的價錢,讓村民給他培育了三百棵茶樹苗。 “老僧最近也覺得冥想時似能看到近處的物體。”苦荼大師答道,他知道藍因沒啥文化,文縐縐的話聽不懂,簡白地道,“但只有不到一尺的距離,只能看清眼前香爐燃起的青煙。還要多謝小友教給老僧的冥想法。” “劣徒不馴,讓小友見笑了,小友請喝茶。” “那恭喜小友了。” 不過這些就不用讓小堂弟知道了。 藍因擺手,讓苦荼大師不用這麽客氣,“大師,你好像和上次見到時不一樣了。”藍因道,他剛才見到苦荼大師就發現苦荼大師身邊飄散著幾朵零散的精神力絲。 苦荼大師說完不久,他的弟子圓通一臉肉疼地端上兩杯茶水,將茶杯放在茶幾上,狠狠瞪了藍因一眼才離開。 獨自居住,不用和人走動,少了蟲蛋暴露的風險。院子地方大,他可以在院子裡炒茶葉、山茶葉,還能帶著蟲蛋在院子裡吹吹風透透氣。 苦荼大師的語氣裡充斥著一抹糾結和懷疑,又善解人意的沒有揭穿。 這個村子的大部分人都是寒見寺的茶農,種植打理茶樹的本事都是寺內的和尚教的。 章忠還想問會不會有小偷見哥夫一個人住打壞主意,但是想到哥夫輕而易舉就能把裝滿米的米缸舉起來還差點嚇壞二嬸,就為打哥夫主意的小偷默哀。章忠見藍因不把一個人住的事情放在心上,沒有再繼續說什麽,加快了乾活速度。 “這有什麽好害怕的。”這裡沒有天敵,沒有數不清的宇宙危險,離雄主又近。他要是想雄主了,中午的時候可以帶著蟲蛋上山和雄主一起吃飯,“你快點收拾房間,這裡平時不住人,灰塵落得比較多,要是不抓緊點,晚上你可沒有地方睡了。” “多謝小友了。”苦荼大師向藍因道謝。 藍因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哪裡得罪這個小師父了嗎。 “哥夫,大哥上學你一個人住不害怕嗎?”章忠繼續問的也是章言爹想要知道的,尤其是現在藍因還大著肚子。章言讀書照顧不到就不說了,他們附近還都是這樣的小院落,都緊緊閉著門戶。看藍因的樣子,就知道沒有交好的鄰居。 “大師,好久不見。”藍因和苦荼大師打招呼。 苦荼大師聽弟子稟告藍因來訪,在闡室接見了他。 “近日偶有所得,正想請小友品嘗,小友就來了。”苦荼大師道。 兩座山如果都種滿,至少需要上萬棵茶苗。茶農為了後續生意,給藍因培育茶樹苗時十分用心,長勢都特別喜人。 謊話說多了,藍因現在也能把沒有的懷孕說的非常自然。 在山下處理完茶樹苗的事情,藍因又去拜訪苦荼大師,章言將藍因送到寺廟門口,沒有跟著他進去。 四人在文華鎮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趕著租來的馬車前往寒見寺。 章忠現在明白她二嬸為什麽那麽不放心哥夫跟著言哥來學堂了,換做是他,他也擔心。 但,作為一個沒有接觸過精神力的普通人,能從無到有,就是一個奇跡。 “還要多謝小友。小友不必驚訝,你們的現在未必不是我們的未來。”苦荼大師道。 和村民談生意時,藍因按照章言的提醒,和村民透露了,他有兩座山,想要在上面種茶樹,這次先從村民這裡買一些茶樹苗試種。如果茶樹長得好,還會繼續來這裡買茶樹苗。 苦荼大師的意思是說這個原始社會的人以後也會進入星際,也會有精神力嗎?藍因沒有深究,文化種族發展的方向都是向上的,如果這個世界能克服困難,戰勝一次次的滅絕危機,說不定真的有進入星際社會的一日。 “沒事兒,沒事兒,這個小師父可能對我有誤解。”藍因非常沒數地端起茶杯,細細嘗了一口,發現苦荼大師的茶葉變了。 苦荼大師的這杯茶來自冬天的茶葉。 南方無雪,冬天的茶葉,在冷風中,在凍雨裡,在霧靄中經歷種種磨難刻畫風霜。少了秋收冬藏的韻味,但多了生命的千錘百煉之感。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藍因覺得這杯茶是活的。他在裡面感受到僧人做早課時梵音嫋嫋,求神拜佛的信眾的虔誠與無奈,充滿煙火氣和香火氣的味道,讓藍因想到市井小販,想到茶農佃農花農這些長在土地裡的人。越品嘗,越覺得芸芸眾生莫不在其中。 苦荼大師這杯茶,不再刻意追求意境,多了些滾滾紅塵。 藍因想,大師不會被自己帶偏了吧? “大師,這杯茶叫什麽名字。” “眾生茶。” “很形象,很形象。” “小友覺得如何。” “我覺得很好,大師以前是一個求道者,現在有點殉道的意味。”以前茶葉的品味意境都非常高遠,讓人回味,現在好是好,是不是太接地氣了,氣質完全都變了。 拋棄自己原有的認知和特質,算殉道了吧。 藍因心裡有些小傷感,他是不是把苦荼大師教壞了?以前那樣清高、高大上的茶,怎麽開始關心普通平凡的小人物了。 不能說不好,但佛學教化眾生,理論上更應該高屋建瓴些的。 藍因粗淺理解。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眾生。老僧以前一心侍奉佛祖,以求得道。一朝心境改變,才知眾生皆佛祖,渡人就是渡己。” “大師,抱歉,我還是聽不懂。”藍因苦哈哈地道。 他雖然開始讀書了,但是該不懂的,他還是不懂。藍因突然覺得,他這樣的小渣渣不配和苦荼大師以茶論友,山長那樣的人才有這樣的資格。下次再來寒見寺,一定要帶著山長。讓山長在前頭和人交流,他躲在山長背後就好。 想到山長,“大師,眾生茶你還有嗎,能不能給我一些。” “小友送我香片,我也該給小友回禮。”苦荼大師哈哈笑道。 “謝謝大師。” “小友赤子之心,不懂的事情慢慢學,不必操之過急。” “是是是。” 藍因還在為苦荼大師送他眾生茶高興,他這次回來,隻給師母帶了禮物 ,本來打算給山長準備些特產的,卻意外得知婆母不想讓自己再來書院,只顧著和婆婆鬥智鬥勇,早把山長給忘了。 要是他能帶回苦荼大師親手炒的茶葉,山長肯定高興。 這大概就是人家說的借花獻佛了,藍因想。 苦荼大師讓圓通替他送別藍因。圓通臭著一張臉,將一包包裝精美的茶葉丟給藍因,“真是便宜你了,師父隻炒了三兩茶葉,還分給你一兩。” “小師父你氣性別這麽大,以後我炒了茶葉,也給大師寄過來。”藍因道。 “誰要你的茶葉,你的茶葉怎麽能和我師父的比。”圓通說完氣哼哼地走了。 藍衣也轉身下山,心想這個小師父肯定是因為心眼小脾氣太大,才一直是個端茶遞水不能獨當一面的小師父。苦荼大師都說自己的茶葉好,希望收到自己炒的茶葉的。 藍因下山後,發現大家都等著他了,趕緊上車回文華鎮。 “哥夫,你怎麽在山上待了那麽久。”章忠問。 “我在大師那裡喝了杯茶。”藍因心虛地看向章言,他在山上喝茶,卻讓雄主在下面苦苦等他,實在太不應該了。 章言也不責怪藍因,難得遇到個有大本事的同行,藍因想多和人家交流交流也正常,“這次有什麽收獲。” “相公,苦荼大師太厲害了,我不配和人家做茶友。”藍因哭兮兮地和章言說,透露出一種撒嬌求安慰的意思。 章言推開藍因,“等你這個年歲了,也能和他一樣厲害。” 藍因閉嘴,他覺得永遠都不可能。他永遠都說不出那些讓人似懂非懂雲裡霧裡的形而上學的話。 回到文華鎮天已經半夜。 大家累的不想多說什麽,簡單吃了些東西,燒了熱水洗了把臉,都各自去休息了。第二天又在藍因租住的院子休整了一天,章言爹和章忠帶著三百棵茶苗和他們請的茶農一同回去。 臨走前,章言爹找藍因和章言說話,“藍哥兒,你真不和我們回去?” 藍因如臨大敵,難道公公也不想他和相公在一起。 章言爹見藍因防備的模樣歎氣,“你一個人住在這裡沒人照顧,要吃苦頭的。回到家裡,你娘也能搭把手。” “爹,能和相公在一起,我不怕吃苦。” 章言爹這些天也看明白了,藍哥兒的性子不撞南牆不回頭到了黃河也不一定會死心,現在他眼裡心裡都是兒子,為了兒子還要帶著孫子吃苦,人和孫子他無論如何都帶不回去的,“你們都長大了,我和你娘都管不住你們了。” “你們娘沒有惡意,她也是為了你們好。後來是因為愛面子,面子上過不去。”章言爹解釋的是章言娘不讓藍因上桌吃飯的事情,“你們也別怪她。” “藍哥兒,你要是想留下來,肚子大了,就請個婆子照顧你。你有人看顧,我們在家也好放心。”章言爹說完,掏出一筆銀子,給他們做請人的費用。 雖然不差錢,但藍因還是特別感動的收下了。 公公是除了雄主,第二個給他零花錢的人,藍因覺得特別幸福。 藍哥兒沒有忸怩推拒,章言爹還詫異了一下,但同時也放松下來。他還擔心藍哥兒不肯要,和兒媳婦為了銀錢來回推拒,實在不好看。 然後章言爹看向章言,“我也不知你在家時是何居心,讓你娘和你夫郎鬧成那樣。既然把藍哥兒帶出來了,孩子和大人你都要照顧好。否則,我和你娘饒不了你。” 在家時,章言爹就看出來了,老伴兒和藍哥兒鬧成這樣,中間少不了兒子的事兒。雖然兒子事後也想為他們調和,但章言爹覺得他根本就是來添亂的。老話都說女人哥兒的事兒讓他們自己解決,男人別亂摻和,否則沒事兒也會攪出事兒來。 章言爹說什麽,章言都答應下來。 他其實也有些冤枉。 他要帶走藍因,首先是因為不能讓蟲蛋在家破殼。要是藍因一個人在家裡,不確定藍因能不能瞞過家裡的人。再就是,藍因破壞力太大,不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章言也不放心。就擔心他不在的時候,藍因闖出難以收場的禍事。 藍因將注意力放在和婆婆鬥智鬥勇身上時,章言的確覺得輕松了些。在家裡時,藍因整天不是覬覦他的身體,就是要和他談戀愛,他其實有一些些吃不消。 後來章言也及時調整了的想法。禍水東引,會帶來副作用,那不如讓藍因專注事業。 等所有人都走了,小院恢復了清靜。 藍因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到章言跟前,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拉長了聲音道,“相公,你還沒和公公說把我帶來有什麽居心呢。” “不是你想跟來的?我能有什麽居心。”章言打掉藍因作怪的手,打算回房間。長得醜不是你的錯,但長得醜還學人家拋媚眼調戲人就是你的不對了。 藍因追上章言,“相公,你難道不是想和我再生一個蟲蛋嗎。” “不是。”一個蛋就鬧成這樣,他現在是真心不想再來一個了。 “相公,我想要。” “不,你不想。”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