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避邪忽然有点怀念起聂卓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那样不愿挟持人质的。然而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此刻的情景。挟持齐避邪的叛徒要求周围的齐兵都退开,自己则驱着马儿朝伍琼那边走去。采玉眸色一沉,趁那叛徒尚未发觉,右手指尖一弹,“嗖”的一声,一粒石子正中那人的穴道。齐避邪听得风声,立刻反肘撞向那人。那人闷哼一声,被齐避邪打落下马,其他士兵见状,立刻冲上前去,将那人团团围住。伍琼见齐兵队形变乱,手一挥,手下的猛将赫连锤手握钩戟直冲而去。采玉一骑冲出,挡在齐避邪身前,和赫连锤大打出手。伍琼见此,脸色大变:“不可伤他!”齐避邪恐采玉有失,忙命全军出击,覃兵也呐喊着冲了过来。霎时间,两军陷入战,赫连锤见采玉身手不凡,知不可久战,虚晃一招,又冲着齐避邪而去,不想被采玉闪身一挡,钩戟打在了那不会说话的人身上。采玉眉头拧紧,手中的石子全部发出。顷刻,赫连锤口吐鲜血,跌下马来,而采玉的右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齐避邪心惊肉跳,大喊:“采玉!”伍琼刚砍杀了一个齐兵,听得声音,侧过头去,瞳仁大睁,里内夹杂着痛苦之色。他回头一望,只看到齐避邪拉着那青年上了她的马,二人共乘一骑,似要冲出这片混乱。他分神的工夫,一把长刀已经直直劈来,伍琼身子一震,下意识一闪,然而背后传来一阵剧痛,那股寒凉又紧跟着袭来。危急关头,却又来了一口长剑,及时把那长刀挑开。刘蒙剑锋一转,将那齐兵的胸膛刺穿。刘蒙收剑转首,惊呼道:“阿琼,你没事吧?”伍琼忍着伤口的疼痛,含恨望向齐避邪的方向:“还是,让他们给逃了……”“下次,我一定活捉齐避邪!”齐避邪从乱军中逃出来,却没能见着姜昆的身影,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她本就不是习武之人,能在混战中逃脱,还带着人出来,已经十分不易。她的马在奔逃时受伤,走不动路,她无暇顾及,不得不丢下马匹,背起采玉直跑了一夜,等到天光大亮,实在没力气,才扶着采玉到一棵隐蔽的树下,自己坐在一旁的草地,解开他的上衣。看到他的伤口,齐避邪皱了皱眉,转头望了望四处,见到附近有不少莤草,便一口气拔了好几棵,也不管上面沾着的泥土,直接在衣服上一揩,就放进嘴巴里嚼烂,然后敷在采玉的伤口上,又撕下自己衣服上的一块布料,给他包扎好。而后又按照同样的方法,对自己的伤处做了同样处理。做完这一切,齐避邪又不放心地摸了采玉的额头,确认没发烧,才松了口气。“唉,累死我了。”她有气无力地倒在采玉的旁边,眼皮渐渐下沉。齐避邪这一睡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采玉原先的位置,而采玉本人却不知到哪去了。齐避邪的心一咯噔,急得起身,却觉一阵眩晕,头昏眼花,她缓了缓,待渐渐适应了,才迈出脚步,脚下如同踩着一团团棉花——她连走了好几步,也顾不得这么做可能会被敌军找着,大声呼喊:“采玉——采玉——你在哪?”齐避邪喊破了嗓子,也没见到采玉的身影。她的眼眶逐渐发酸,湿润。采玉是她的师弟,可又是亲弟弟一样的存在于她的生命里。当初来竭水寻求仕途,建功立业,全是她自己的主意,采玉无非是来陪她作伴。齐避邪知道,采玉从不是想当官或出人头地的人,即便至今日,他也没要一官一职——裴策也曾想赐不小的官位给采玉,但都给采玉拒绝。他一直留在这里,都为的是想陪在她身边。可是自私的她,只想着自己功绩斐然,却没怎么考虑过这个最好的挚友的感受。要是采玉有什么闪失,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她该怎么办啊……泪水源源不断地流下——齐避邪从不是动不动就掉眼泪的人,当年齐家满门抄斩,她是唯一的幸存儿,那时她没有哭;跟在宋澜身边,游历各国,遭遇到各种困难和挫折,她也没有哭——她知道,哭有时解决不了问题,如果对方不是一个把你的眼泪看得很重的人,是不会在意你哭不哭的。但是这时,她到底还是哭了。采玉,她要上哪去找他?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他去了哪里?“采玉,你到底在哪儿啊……”齐国王宫。“你再说一遍!”裴策厉声道。对面的人缩着头,战战兢兢道:“大王,小的已派人到仰山和碧河附近四处搜寻,连上莲处的几个也发了密信,可都没有找到齐大人的下落。”“找不到就接着找!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向温文尔雅的裴策破天荒地露出狰狞的怒容,仿佛失控的猛兽,“孤记得避邪出师时还好好的,还答允孤一直会守住震震谷,可震震谷是保住了,人怎么就突然不见了!”有一个多嘴的宦官恳请裴策息怒,又道齐避邪聪明得很,不会有事,暂时丢一下也不打紧。偏偏这话触着了裴策的霉头,他大发雷霆:“避邪如孤左右手,孤一刻也不得离之,你说的这般轻率,不妨你丢一臂试试?来人,先把他的一条手臂卸下来,待避邪回来了,再接上去。”那宦官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双膝跪地连连求饶。其他宦官和宫女们也都跪在地上磕头,帮着求情。“大王,您请息怒,齐大人还没找回来,您却严惩下人,要卸掉他的一只胳膊,这恐怕不是好兆头啊。而且这事要是传出去,知道的认为大王担心齐大人,容不得旁人说半点风凉话,不知道的还以为齐大人是……”钱边刻意没了声。裴策一听,转了头,对着那人道:“看在避邪的份上,孤暂且饶你一回。”又将其打发到永巷做苦工。话说齐避邪负伤在山路上前行,已经过了好几天,不是摘点野果充饥就是嚼草根缓解饥饿。这天她有些走不动了,腿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好像还有一股湿漉漉的流出来,黏住了裤腿。齐避邪左手紧握住捡来的一根枯树枝,倒插在地上,自己一下坐在了土地上,也不管那些碎石草屑有多硌人,后背抵着一杆比较粗的竹子。她现在嘴唇干涩得好像要裂开,口渴得很,偏生附近没有水源。齐避邪咽着唾沫,决定看些其他的来分散注意力。她打量着四周,这是一片绿意盎然的竹林,修竹茂盛。与其说是荒郊野外,倒不如说是隐居的好场所。她撩起裤腿,发现裹着伤口部位的布条颜色变暗,显然是被血浸染。可是周围已经没有可以治疗伤口的草药了。她忍痛重新放下裤子,从兜里取出一个不久前采摘来的野果,放进嘴里啃着。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可带有英气的眉眼仍凝着分不向困难妥协的坚强。她原来的外衫早已撕开用来包扎伤口,里头的白衣也变得灰扑扑的,想来现在的模样应该很是狼狈——不过比起心头更担忧的事,这一点根本不算什么。齐避邪的右手扶在膝盖上,手臂隐隐颤抖,似在努力忍住那伤口泛来的疼痛。发顶一痒,她抬头一看,却见到几片竹叶飘落,心里油然而生一丝怅惘。记得她二十岁生日那天,心里的焦躁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她渴望能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让世人能记住她的名字。后来参加一系列战役,她的确做到了:差不多七国的人都听说过她的名字,她的名声也远扬了。可是到了此刻,她又陷入了迷茫。到底是早成名好,还是大器晚成好呢?还有方才的那一场战争,为的到底是什么?她在这些时候,就爱想东想西的,可这些问题还真的困扰住了她。齐避邪的头慢慢靠在竹子上,陷入了思索。不知过了多久,她霍然睁开眼,眸光坚毅,果断地站起身。她捡起充作拐杖的枯树枝,踏出一小步。身形纤秀清癯,走路却带着分顽固和执着,蹒跚地向前行走。除却方才想到的问题,还有一件隐忧在心头缠绕不去——可不管怎样,她的初心不会变。哪怕齐国的江山有朝一日当真保不住,她也要坚守到最后一刻,因为,她的今天是齐国给的,她热爱这片土地。她虽出身云国,可心已经是齐国的了。竹枝摇曳,绿叶随风打了个旋。齐避邪绕了很久也没能走出竹林,似乎是迷路了。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一头四叉角的梅花鹿突然从林中窜出,跳在了她的面前。这头鹿遇着散发着血腥气味的人,非但没有想着逃跑,反而朝着齐避邪走近。齐避邪又惊又疑,待看到鹿脖子上挂着的一串草编结绳时,双眼一酸。那是宋澜的标记。这头鹿是宋澜的!“是……是师父让你来的吗?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齐避邪涩声问道。梅花鹿不知道有没有听懂齐避邪的话,它也无法吐口人眼作答,只发出呦呦之声,跳转了身子。齐避邪看出它的动作:“你是让我骑在你背上吗?”梅花鹿又发出鸣叫。齐避邪犹豫了下,细瘦的手轻轻抚了抚梅花鹿柔滑的皮毛,下一刻,坐了上去。白鹿放开四蹄,驮着她上了山头,齐避邪在那么一刻感觉有清亮的流水灌入心田,无意识地回过头一望。山头深处,隐藏在竹林中的一抹人影渐渐移了出来,他头戴竹皮冠,脚蹬草履,露出一抹清浅的笑。竭水的街坊上,小贩商人做买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其中混杂着各种胭脂水粉、饭菜的香味,人来人往,直蔓延到巷尾。几个官差在墙上贴了一张又一张寻人启事。一些行人放慢脚步,停在告示前,说:“这都半个多月了,齐大人还是没有下落啊?”一人道:“谁知道呢。上莲战役打得那么难看,齐大人就算从战乱中逃脱,只怕也没脸回来了吧。”“说来也是奇怪,当初一直传闻齐大人如何用兵如神,每次战争无往不胜,可怎么到了上莲,就败了兵呢?”“唉,胜负乃兵家之常,没什么好奇怪的,齐大人又不是神仙,哪能事事都想到——不过我之前听了个小道消息,说是齐大人看中了覃国那什么伍琼的美貌,刻意在战上留情,这才导致得战败……”正说着,那人被旁边的一个冒失行人撞了下,猛地扭头大声斥道:“你撞我干什么?”那行人后退一步,气喘道:“不好意思,我急着去看热闹,没看到足下,多有得罪……”“什么,哪里有热闹好看?”那人问道,却看到附近不少行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跑去,那儿声音嘈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惊疑着,忽然见一个灰色人影骑着一头梅花鹿,沧南国那个方向朝这儿飞驰而来。“哒哒……”四只蹄子在地上烙下小巧而又湿润、宛若分开的树叶的印记,道路两侧来来往往的行人,见到这意象都不由惊叹:“我没看花眼吧,这年头还有人骑鹿?”“那人的装束怎么有点奇怪……”齐避邪骑在鹿上,周围的酒店茶馆都快速后退,唯独不变的是每一处都对着她指点议论的人。看着这些景象,她的胸口突然生起一股暖暖的久违了的感觉。齐避邪骑鹿返京的消息在宫里宫外炸开了锅。裴策一得到消息,如久旱逢甘霖,欢喜地亲自出宫迎接。她失踪那几天,他几乎夜不能寐,好几次派人去庙里祈福,保佑她能平安无事。此刻得知她当真归来,裴策的心仿佛飞向天空的笼中鸟,前所未有的畅快。他的目光越过重重人头,朝她走去。每一步,好像跨过了千山万水。她的身影越来越近,他不自觉加快了步伐。他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可到最后,还是将重量都放在了右手上,放在了她的右肩上,鼻尖一酸,沉声道:“避邪,你辛苦了。”齐避邪跪下道:“大王,臣没能完成大王攻得上莲任务,还牵连十万大军损失惨重,臣罪该万死!”裴策扶起她,声音悲怆道:“快起来!别这么说,当初……是孤考虑不周,原怨不得你太多的——这都过去多久的事,还是让它过去吧。现在你回来,才是最重要的。”裴策命钱边设宴,要为齐避邪归来庆贺,但齐避邪以要疗伤为由,想回府邸看看——尤其是她在半路听说采玉是和姜昆一后一先相继返京的,原想上碧河和仰山寻找她的下落,但都被裴策按压下来——两人都受了伤,不宜再长途奔波,还是让其他士卒代劳。此刻采玉就在家中,她急得想去见他。裴策也不勉强,派了宫里最好的太医给齐避邪处理了伤口,并赐轿子送齐避邪回家。太宰看着齐避邪乘坐轿子出宫,捋着长须道:“大王千辛万苦派兵寻找齐卿,没想到她自己回来了,而且还骑着一头鹿。呵,这可真是比说书的还传奇了!”太傅道:“姜老将军战后不到十天就返回京城,而齐卿此时回来,想必受了不少苦。”太宰冷笑道:“我看她骑着鹿,倒是挺洋洋得意。古有宋太宗坐驴车,今有齐上卿骑花鹿,真是让老夫刮目相看。哦,原不该这么说的,她齐避邪何德何能,哪里比得上宋太宗!她不过是学毕再遇学傻了,还什么悬羊击鼓,呵,真是笑死人。”齐避邪在到达宫门前就告别了梅花鹿,被裴策的轿子送回到宅中后,摸了摸身上,没一点银两,那抬轿的几人却向齐避邪温和一笑,没要一文钱,就告辞回去了。齐避邪面上的尴尬之色一闪而逝,转身进门,院子里没什么人,她径直走向屋子,伸手一推,欲雪正端着一盘糕点,转头看见齐避邪时,顿时愣住。手中一松,盘子落在地上,发出响声,和糕饼一起摔得粉碎。“阿雪,发生什么事了?”屋后的帘子被掀开,欲雨从里内走了出来,见欲雪木头人似的呆站着,面色犹疑,一扭头,见着来人,倒吸一口气。“哎呀,怎么了啊?”博约面色发慌地出来,“一个个都怎么了,愣成这样。”一看到齐避邪,也愣在了原地。欲雨热泪盈眶,最先迎上去:“大人,你……回来了?”齐避邪颔首,望了望四周:“采玉呢?”欲雪垂下脸,欲雨揩了眼泪,道:“采玉适才出去了,应该不久就回来。大人,你能回来真好,奴婢以为你……”“大人!……”博约还没说完,齐避邪就听见背后一阵脚步声,而后,那跫音滞住了。她心里猜到了是谁,转过头去,见到身后那青衣男子时,心里一疼——他的脸憔悴了许多,下巴像裴策那样长出了青色的胡茬——不过采玉更短一些。齐避邪的眼眶湿润了,三步并两步上前——伤口被撕扯带来的疼痛仿佛也变得麻木,她激动地抱住采玉,哽咽着问道:“采玉,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放开他,看清他比划的动作。他的动作很慢,看她的眼神很专注又温柔:我在三天前回来。那天我记得你带我逃出来,但没多久就昏了过去。醒来时看到你在身旁,想给你找吃的,可听见不远处有人说话,像是覃国人,要搜山,我怕你被发现,就把他们引开。齐避邪潸然泪下:“你怎么这么傻……”采玉一震,脸色更加慌张,还有些无措,他在身上找来找去,摸出一块青色帕子,给她拭泪,比划道:我受了伤,没能逃脱,被他们逮住,带去见他们的元帅。但是元帅救了我,还给我疗伤。齐避邪知道采玉说的元帅是伍琼。采玉又比划:他给我看了一块玉佩,问我是否认识这玉佩,我说不认识,他却塞给我,要我收着,说以后可以拿着这个到覃国找他。采玉从怀里掏出一块以暗淡红绳系着的玉佩给齐避邪看。这玉佩上刻了五条线,背后雕着一只奇兽。齐避邪低头一看,道:“如果我没记错,这似乎是琅檐郡的标志,五条线,莫非——是琅檐郡的伍家?”她抬头看着采玉的脸,那清逸的脸庞越看越和伍琼的脸有几分相似。采玉缄默无言。齐避邪盯着他的脸,她把玉佩还给采玉:“伍琼对你另眼相看,这背后的原因我不大敢猜,只是……”她把想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现在只怕不是时候。下午,雅姬和醇姬从御花园里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宫女。雅姬满脸倨傲,肆无忌惮道:“瞧那个齐避邪,姿色不过尔尔,怎么就讨了大王喜欢呢?”醇姬帮腔说:“不过是靠扮男装博人眼球,妄图吸引大王的注意罢了,她就是再聪明有什么用,上莲之战还不是败了——而且,后宫从不缺聪明的女人。”她们正说着,看到前方走来的人都愣住,万万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雅姬抿了唇,又扯出冷笑:“哟,这不是齐大人吗,怎么不和那群汉子去打仗,在这里做闲散姿态?”“齐大人在战中受伤,快掉了半天命呢,要休养好一阵子,怎么这时候在宫中走动,是要去见大王吗?”醇姬道。话音一落,雅姬的眸底溢出一丝恨意。然而,不远处传来清悦的一声,如浇了一桶冰水到雅姬和醇姬的天灵盖:“齐上卿伤势未愈来到宫中,不是为了政事还是什么。”雅姬是牛平的胞妹,她深知裴客在家里就不喜有人叫后者“牛夫人”或“嫂子”,只以 “长公主”称呼。雅姬左右看了看,有意卖弄突显自己和裴客的关系,故作惊讶道:“姐姐?”裴客听了,猛然转过头,盯着雅姬冷笑:“姐姐?谁是你姐姐,我可是齐国长公主,王兄何时又多了一个妹妹?你不要以为你哥哥尚了我,就能别乱攀亲戚。我告诉你,没那个便宜!”她胸口上下起伏,似气得不轻。雅姬脸色一白。醇姬瞅见情况不对,连忙说好话圆场。裴客冷冷一哼,睨了眼齐避邪,道:“齐上卿能在战乱中能保得性命,那是她的本事,换了把你们丢到旮旯里,怕是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回来!”她一甩头,发钗的流苏打到了雅姬的脸。雅姬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她心中满是不甘和疑惑,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裴客一向和齐避邪不睦吗,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给齐避邪出头?雅姬和醇姬到底得罪不起裴客,裴客同齐避邪一道离开后,走了一段路,看了下左右,跟着的宫女都识趣地退下。裴客这才恶狠狠地对齐避邪说:“喂,我可不是同情你才帮你的,我是看不惯这些嘴碎的人!”齐避邪淡淡一笑,施了一礼道:“臣多谢长公主替臣解围。”裴客有些别扭地转过脸,但又偷偷瞟了下齐避邪:“喂,那个……你的伤好了吗?”齐避邪颔首:“太医给臣开了药,伤口已好了不少。”裴客皱眉道:“要是缺少什么,你可以跟我……我王兄说。你的伤可不能耽搁着——齐国的兵将还等着你出奇划计呢!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脑袋……金贵着,要是磕破了点儿皮,我们齐国可能就损失一块土地!”齐避邪笑道:“承蒙长公主关心,臣一定会养好伤势,为国出力。”顿了顿,又道:“臣伤的是腿,不是脑袋,长公主尽可放心。”裴客瞪着她:“都受伤了还有空和我顶嘴,看来你的脑袋还真没问题啊。”“长公主说的是。”齐避邪极力忍住笑。裴客跺了跺脚,叫回宫女们,气冲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