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给柳眉发了一条短信：调查的事情得暂时停下来，过段时间我再与你联系。短信发出后不到一分钟柳眉就打来了电话：“是不是因为网上说的那件事情？”
“是的。”
“有人找你麻烦了？”
“不是。我得去把背后搞鬼的那个人找出来，还要花时间去把病人昏迷的原因搞清楚。所以，调查的事情只能暂时停下来。”
“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
“这件事情你帮不上忙。”
“或者我继续你的那项调查吧。可以吗？现在我已经知道调查的内容了，主要就是要拿到被调查者的体检资料，还有就是他们的心理状况。”
“不可以。首先我不能把名单交给你，其次你一个人去做那件事情我不放心。你那么漂亮，万一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你那边的事情需要多久才可以办完？”
“不知道。但我希望能够在一个月之内有结果，不然的话就没有多少意义了。”
“一个月……好吧，我等你。”
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电话里比当面听更动人心弦。卓越知道，这是因为手机听筒里面的声音直接进入到耳朵里的结果，以至于她音质中最美的东西都没有丢失掉。她的声音总是能够让卓越的内心很快平静下来，但同时让卓越隐隐有些害怕，因为他每一次感受到这种美好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夏丹丹。
江晨雨的手上已经有了一份专家名单，其中包括脑外、神内、妇科，这些人的基本情况都是从网上得到的。她歉意地对卓越说道：“我不认识互联网方面的朋友，所以……”
卓越说道：“刚才我已经想过了，或许网络炒作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去调查。郝院长对记者们说的那番话会起作用的，而且我觉得秦天也不会对这件事情就此罢休。我们还是集中精力去搞清楚秦雯昏迷的原因吧。”
江晨雨指着名单上那些专家的名字，问道：“我们是按照这个顺序开始去咨询吗？你还有别的什么想法没有？”
卓越回答道：“只能这样了。我一直在想，秦雯的昏迷肯定是有原因的，可是为什么就连郝院长那样的脑外科专家都寻找不到原因呢？”
江晨雨也道：“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卓越摇头说道：“我就是没有想明白啊。”
江晨雨愣了一下，忽然就笑了：“你这话等于没有说。”
卓越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说道：“那好吧，我们先去拜访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曲教授。”
曲意非是国内神经内科方面首屈一指的专家，卓越看到名单上这个名字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紧张，不过还是选择了首先去拜访他。万一直接就从他那里得到答案了呢？
到了附属医院后才得知曲教授正在大学那边做学术讲座，两人立即去往医科大学校园，因为他们没有入场券，被保安拦在了学术会议中心外边。卓越苦笑着说道：“我们就在校园里面走走吧，这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江晨雨看了他一眼，笑道：“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多感慨？我明白了，你肯定是想起了曾经在校园里面恋爱的日子。卓越，以前是不是夏医生追求的你？”
卓越试图岔开话题：“我们不谈这个好不好？我只是感叹时间过得太快而已。”
江晨雨看着他，怪怪地笑，说道：“你干吗回避谈这样的事情？嗯，很可能……”
卓越急了：“好了好了，你别分析了。你呢？我都从来没有问过你的过去。”
江晨雨的表情瞬间变得黯然，目光中刚才的神采已经不再。卓越歉意地道：“对不起……”
江晨雨默然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幽幽地说道：“有时候我就想，为什么我和别人不一样呢？这些年来我好像什么都不顺利，现在又让父亲失去了工作，而且我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他。”
卓越完全能够理解她的心境，也正因为如此才在她面前刻意回避这个话题，想不到刚才无意中的一句话还是触及了她内心的伤痛。卓越劝慰道：“其实并不是每个人都很顺利，说不定也有很多人羡慕你呢。你长得这么漂亮，在国外接受过高等教育，现在又是三甲医院的医生。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心里有阳光，看到的什么都灿烂，心里充满着阴暗，眼前什么都是迷惘……我想起来了，心若向阳，春暖花开；心若向暗，不竭不散。你说是不是这样的？”
江晨雨“扑哧”一声笑了，说道：“好像你说得也很有道理。我没事，就是有时候心里缺乏阳光。”
卓越趁机道：“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放弃独身主义的念头，找一个合适的男朋友，也许你今后的生活就会因此变得阳光起来的，那样的话遇到困难的时候至少还有一个人会替你分担。”
江晨雨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叹息着吐出一句话：“如果一个人的心死了，还能活转得过来吗？”
其实卓越早已预料到她可能是这样的情况，此时听到她亲口说出来，也就可以有的放矢了。卓越笑了笑，说道：“心是不会死的，只不过是你暂时把自己这方面的希望封闭起来罢了。你不给别人追求你的希望，你自己的希望又从何而来呢？你说是吧？”
江晨雨看了他一眼，忽然就笑了，说道：“你这个当媒人的倒是尽心尽力，不过我现在真的没有一丁点那方面的心思。以后再说吧，也许是真的还没有遇到自己的另一半。”
她的话向卓越传递出了一个非常清晰的信息：也许今后可能会谈恋爱，但她心目中的那个人绝不可能是雷达。不过这样也好，至少雷达从此之后不用再生念想了。
两个人在校园里面转了一会儿后回到学术厅外边，过了不到半小时曲教授的学术讲座就结束了，一群人纷纷攘攘而出，卓越听到几个人在议论：“今天的收获太大了，以前没有搞明白的东西一下子就贯通了。”“是啊，曲教授每一次的讲座都会有全新的东西，总能够让人感到耳目一新。”
很快地，卓越就见到曲教授在几个人的陪同下从里面走出来，急忙快步朝他走了过去，到了面前说道：“曲老师，我，我是某某医院生殖中心的医生卓越……”他难免还是有些紧张，不过很快就克服了，“她是我的同事，江晨雨。”
曲意非朝他们两个人微笑着，问道：“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卓越道：“有件事情想请您帮个忙，我们科室有个病人……”话未说完就见曲意非恍然的样子，随即就听他说道：“卓越、江晨雨，我就说这两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不就是你们吗？我知道你们找我的是什么事情了，你们汤主任来找过我，病历我也看过了，可是我到现在为止还给不出一个明确的诊断意见。”
学术成就越高的人往往没有架子，反而会比其他人更和蔼可亲，看来确实是如此。卓越更加恭敬，问道：“像这样的一个病人，忽然出现昏迷不醒总是有原因的吧？曲老师能不能给我们大概指一个研究的方向？”
曲意非的眉头一下子皱在了一起，卓越有些忐忑地看着他，见他不像是在生气，而是在思考，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一小会儿之后，曲意非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说道：“你刚才的这个问题提得非常好，是啊，病人出现那样的情况总是有原因的啊，可是，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他朝卓越微微一笑，“也许你们应该从病史上着手。对，就是病史。这个病人到你们医院是做试管婴儿的，所以你们在询问病史的时候难免会遗漏掉与试管婴儿无关的关于病人的过去病史。比如是否有过寄生虫感染史、传染性疾病史等等，也许答案就在其中。”
当时的病历是江晨雨写的，此时一听曲意非这样讲，这才意识到自己当初在询问秦雯病史的时候确实是太过粗疏了，脸一下子就红了。卓越却顿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真挚地朝眼前这位德高望重的专家鞠了一躬：“谢谢曲老师，我明白了。”
看着卓越和江晨雨离去的背影，曲意非对身旁的那几个人说道：“这个小伙子很聪明，而且也很有想法，难怪郝书笔要不顾一切保护他。”
旁边的人笑着问道：“您是不是动了爱才之心？要不您去给上面说一声，把他调到我们医院来好了。”
曲意非摆手道：“我们医院的试管婴儿技术可赶不上人家，这样做岂不是就毁了一个人才？”
“其他的专家我们就不用去拜访了？”江晨雨问卓越道。
“我们应该相信曲教授的判断。专家之所以是专家，除了他们拥有雄厚的理论基础和超强的科研能力之外，丰富的临床经验更是他们最大的优势。”
“可是，如果是寄生虫感染的话，秦雯的脑部应该存在着一个阴影团，但是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那样的东西。”
动物的大脑有着极强的自我保护功能，除了脑膜球菌等非常特殊的细菌，其他细菌、病毒和寄生虫是很难穿过数道屏障进入其中的。然而任何事情都可能存在着例外，小概率事件有时候偏偏会发生，有时候细菌、病毒或者寄生虫竟然能够穿过数道屏障然后进入大脑。不过江晨雨说得对，出于大脑自我保护的另一种功能，当这些东西侵入大脑之后，大脑组织会马上发出反应，立即生产出一些物质将它们包裹起来，于是就可能会形成囊肿样的东西。
卓越想了想道：“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也许秦雯的情况就非常特殊。”
江晨雨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从现在开始就集中精力调查秦雯的病史？那么，我们应该先去找谁呢？”
卓越回答道：“当然是先去问她的丈夫……”这时候他忽然意识到秦雯的事情已经对江晨雨产生了心理阴影，笑着说道：“我去把他约出来，说起来你还应该感谢人家才是，如果不是他客观公正地讲出了当时的情况，你的遭遇可不会像现在这样。”
江晨雨感叹道：“是啊，我也没有想到。”
卓越本来想和她开一下玩笑，忽然觉得不合适，急忙闭紧了嘴巴。
作为丈夫，苏文浩绝对算得上尽职尽责。秦雯昏迷后他就一直待在病房，每天坚持着定时给妻子做按摩，而且洗脸洗脚都是他亲力亲为。也许是他的这份真心感动了丈母娘，邱林萍也就没有再对他有太难看的脸色。
卓越是通过护士将他叫出来的。见面后卓越对他说道：“我和江医生想请你吃顿饭，顺便想问你一些关于秦雯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苏文浩摇头道：“吃饭就用不着了，当时我也是觉得你们挺不容易的，而且秦雯她，她有些要求是过分了些，所以才如实地说了当时的情况，如果我去和你们一起吃饭的话，有些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卓越这才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眼前这个富豪家的女婿，他的为难之处是能够想象到的。卓越歉意地道：“对不起，是我们考虑得不周全。那这样吧，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想重新询问一下秦雯的病史。”
苏文浩问道：“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卓越想了想，回答道：“一个小时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苏文浩看了看腕表，卓越注意到，那是一款价格非常昂贵的奢侈品，他也只是在网上看到过图片。苏文浩说道：“现在就可以。”
卓越道：“那我们去医院外边的那家咖啡厅吧，可以吗？”
苏文浩没有反对。卓越即刻给江晨雨打了个电话，然后和苏文浩一起到了他刚才所说的那家咖啡厅，两个人坐下后卓越歉意地道：“我们也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现在想起来当时我们的方式方法确实也有些问题。在这里我先向你道歉，同时也非常感谢你为我们所做的那一切。”
苏文浩苦笑着说道：“其实你们并没有做错什么，这一点我最清楚。如果真要怪的话，就只能怪命，在命这个东西面前我们都非常渺小。”
卓越感觉到他的话似乎另有所指，问道：“你说的这个命其实也包括你和秦雯的婚姻，是吧？”
苏文浩微微点头，道：“是啊，她曾经对我说，也许是上辈子她欠我的，所以这辈子必须要还给我。当初她家里的人那么反对我们俩的事情，可是她却非得要和我在一起。其实我……我并不是特别喜欢她，不过她当时为了我所做的一切真的让人感动。”
这个人的内心积郁着许多从未向他人吐露的东西，所以此时才迫不及待想要倾诉一番。不是因为他对自己信任，而是他的内心再也无法承受。卓越非常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说道：“是啊，两个人的事情有时候确实说不清楚。我和我女朋友已经认识很多年了，但是我觉得我们之间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浪漫，一切都是那么平淡，有时候我都开始怀疑这份感情是不是真的了，不过我还是宁愿相信那是真的。”
苏文浩没有想到卓越会忽然谈及自己的事情，感到诧异之外顿时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他希望用他的真诚获得自己更多的信任。苏文浩克制着内心倾诉的欲望，问道：“是吗？”
卓越点头道：“是的。因为我知道她的心里只有我，而我的心里也有她。这就足够了，你说是不是？”
想不到苏文浩却摇头说道：“你还没有结婚，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比较理想化。更何况秦雯的家庭是那样与众不同，所以……”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卓医生，麻烦你给江医生说一声，我只想和你好好聊聊，我们正在谈的是男人之间的话题，所以……”
卓越明白了，眼前这个人确实需要倾诉。无论是从了解秦雯过去病史还是其他事情，这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卓越点了点头，很快给江晨雨拨通了电话：“我想和他单独谈谈，然后我们再联系吧。”
江晨雨有些生气：“你干什么呢？”
卓越也没有多说什么：“再联系吧。”然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苏文浩却明白了卓越刚才话中的意思，更加觉得这个医生不错，不过他还是有些不大放心，问道：“你不会把我们谈话的内容告诉她吧？”
卓越笑道：“你不是说了吗，这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话题。”
苏文浩忽然就笑了，说道：“卓医生，你知道我为什么信任你吗？原因很简单，你们这里的医生和护士都经常议论你，说你不但长得帅而且技术过硬，还很可能成为汤主任的接班人。我心里就想，既然是汤主任看上的人，想必人品肯定是不错的，应该是一个值得我信任的人。而且从刚才我们两人之间短短的交流来看，你确实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卓越没想到他会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苦笑着说道：“今后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我只是想做一个合格的医生，仅此而已。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们还是继续前面的那个话题吧。”
经过刚才那样一打岔，苏文浩倾诉的欲望一下子就减弱了许多，问道：“你不是要问雯雯的病史吗？”
卓越虽然对苏文浩与秦雯的事情有些好奇，但这件事情毕竟不是他需要关心的正事，此时见对方不再有继续谈那个问题的兴致了，也并不十分在意，随即问道：“秦雯不能怀孕的原因我知道，主要是因为多年前她感染过结核，造成了输卵管粘连。据你所知，她的身体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苏文浩回答道：“我听她和她妈妈说过，她从小身体都不是很好，除了小时候感染过结核之外，还经常发烧，三天两头要去儿科看病，主要是扁桃体发炎什么的。我和她在一起后倒是没有发现她经常生病，似乎一直都很正常。后来才发现她怀不上孕，然后到医院检查才知道是她的问题。”
卓越看着他问道：“其实，你对她过去的病史也并不是特别了解，是吧？”
苏文浩讪然一笑，道：“两个人在一起会经常说小时候生病的事情吗？”
卓越在心里不以为然，至少他和夏丹丹以前就经常谈及。这和他们两个人的职业应该没有关系，而是因为恋人之间无话不谈、亲密无间。此外，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可能永远都是卿卿我我、浪漫无边，柴米油盐、家长里短也会时常谈及，这似乎才是最正常的状态。当然，卓越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讲出来，因为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个人和他的妻子之间似乎并不是那么和谐。也许这并不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可能因为秦雯的家境和地位。
卓越并没有就此结束两个人的谈话，他对苏浩然说道：“你再想想，秦雯还得过其他疾病没有？”
苏文浩摇头道：“我和她在一起后她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最多也就是偶尔感冒发烧。”
没有获得多少有用的信息，卓越有些颓丧，说道：“那好吧，如果你想起了什么来，可以随时到实验室来找我。”
苏文浩歉意地道：“对不起，我们的事情让你和江医生都受到了不公平的处分，郝院长也因此辞职，我代表雯雯向你们道歉。”
卓越看着他，说道：“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尽快搞清楚你妻子的病因，这无论对我们还是对你妻子，才有意义。你说是吧？”
这时候苏文浩忽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对你们来讲，最多也就是委屈一时，可是我呢？这一辈子都可能一直这样了。”
卓越不解地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
苏文浩苦笑着说道：“你不明白的，除非是有一天你和我一样娶了一个富家女做老婆，才会真正懂得。”
听他这样一讲，卓越倒是有些明白了：说到底这就是一个屌丝娶了一位豪门女子，从此以后屌丝就开始了没有尊严的生活，电影电视剧里这样的桥段经常出现。不过这样的情况也很正常，艺术毕竟是来源于生活嘛。不过现在卓越再也没有想听他倾诉的兴趣了，说道：“那就这样吧，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么多的情况。”
苏文浩的眼神带着一丝犹豫，说道：“好吧，那就这样。”
江晨雨见到卓越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很显然，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卓越向她解释道：“其实是他对我说不要让你来的，我感觉得到，他有很多事情想要向我倾诉，不过后来他又克制住了倾诉的欲望，我对他的那些事情也不是特别感兴趣。”
江晨雨诧异道：“他要向你倾诉？为什么？”
卓越笑道：“人家看见我的第一眼就觉得可以信任，我也没办法。”
江晨雨夸张地一哆嗦：“切！你们可都是男人呢……”顿时就笑，“那么，你从他那里得到有用的信息没有？”
卓越这才明白她并不是真的在向自己生气，她刚才难看的脸色或许只是一种提醒，也可能是为了表明她的态度。卓越摇头道：“我感觉得到，他和秦雯之间的感情有些问题，至少他的感情不如秦雯那么纯粹。”
江晨雨明白了，说道：“婚姻本来就讲究门当户对，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很正常。”说到这里，她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所以，接下来我们应该去拜访秦雯的父母？”
卓越点头道：“准确地讲，我们应该去拜访她的母亲。我们可以想象到，多年前秦天开始创业，而两个孩子都是由他妻子带大，所以，最了解孩子身体健康状况的应该是她。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和我一起去的话也没有关系。”
江晨雨摇头道：“不，我要和你一起去，我自己的事情不能逃避。”她看着卓越，“你真的能够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卓越笑了笑，摇头道：“我哪有那么厉害？将心比心而已。”他看了看时间，“走吧，我们去吃饭，家常菜。”
江晨雨掩嘴而笑，说道：“我知道你和夏医生经常去那个地方，要不你把她也叫上？”
卓越心道：最近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哪里还有那份心思？说道：“不用了，我们去那里吃完饭后休息一下，下午就去拜访秦雯的母亲。”
两个人到家常饭馆的时候还没有到医院下班的时间，楼下吃饭的人倒是不少，老板娘看到卓越和江晨雨的时候嘴巴一下子变成了“O”形：“就你们二位？”
卓越不明所以，微笑着问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老板娘看了一眼楼上，眼神怪怪的：“没事，你们要吃点什么？”
此时无论是卓越还是江晨雨都反应过来了，两个人快步上楼，一眼就看到空落落的二楼角落处正坐着两个人：夏丹丹和孙鲁。
整个上午夏丹丹都处于浑浑噩噩、内心惶恐忐忑的状态，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从未经历过这等大事的她实在是难以承受如此结果所带来的巨大压力。
其他医生的医嘱早已开完，护士已经按照当天的医嘱开始给病人发药、输液，可是夏丹丹的医嘱只完成了一半。小章等候了好一会儿却见夏丹丹一直在那里呆坐着，提醒道：“夏医生，你今天的医嘱什么时候开完啊？”
夏丹丹这才从恍恍惚惚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开医嘱虽然是一件常规简单的事情，但却不能有半点的马虎，不一会儿，她终于完成了全部医嘱，随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交给小章，同时吩咐道：“17床的病人要按时测血压、量体温，19床的病人做一个心电图……”
清醒过来的夏丹丹开始思考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直到此时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很可能被孙鲁利用了，心里顿时愤恨不已。从医生办公室出去后，她找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很快就拨通了孙鲁的电话，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用心？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孙鲁很是低声：“我的姑奶奶，我在医生办公室呢。你等会儿，我出来给你说。”一小会儿之后，夏丹丹听到对方说道：“我这完全是为了帮你啊，谁知道最终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夏丹丹怒道：“明明是你在利用我！你就是想让卓越恨我，你这个人太下作了，我恨死你了！”
孙鲁不住叫屈：“什么叫我利用你？这件事情我完全可以私底下就去做了，根本就不让你知道，你说我利用你什么了？我让你知道只不过是要先得到你的同意，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根本就不会去做！还有，为了这件事情我可是自己掏腰包花了好几万块，你说我这都是为了什么啊？！”
夏丹丹愣了一下：“几万块？什么几万块？”
孙鲁哭笑不得，道：“请人发帖、雇用那么多的水军难道不需要花钱啊？那么多人一晚上没有睡觉，一下子就把这件事情炒作成了热门话题，你以为那些人平白无故就会帮这个忙啊？也就只有我才会不计较一切地帮你，想不到还被你这样误会……”
夏丹丹一下子就呆住了，正准备挂断电话却听到孙鲁说道：“我们当面说吧，马上要下班了，我们现在就去外边那家家常菜馆，这时候那地方不会有别的什么人，有些事情我得当面和你说清楚，免得你继续误会下去。”
是要当面说清楚，还有接下来的事情……夏丹丹的心早已乱了，想也没想就说道：“好吧，我马上就去。”
家常菜的老板和老板娘当然是认识夏丹丹的，她经常和卓越一起到这地方来吃饭，这一对恋人在一起早已成了老板和老板娘脑海里固定的画面，此时见夏丹丹身边的男人换成了另外一个，诧异之余很快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谁没有自己的朋友？想不到十多分钟之后卓越也来了，而且身边还带着一个漂亮女人，于是老板娘也就忍不住说了那样一句话。
如果说眼前的情景卓越一点不在意的话肯定是假的，他毕竟是男人，而且还明明知道孙鲁一直在追求夏丹丹，不过他还是能够保持最起码的冷静。当卓越看到夏丹丹和孙鲁的时候夏丹丹也敏感地将目光朝他所在的方向看过来，一下子就莫名其妙地心慌起来，问道：“卓越，你怎么来了？”
卓越微微一笑，回答道：“我也来吃饭啊。你们在谈事？没事，你们继续谈，我和江医生随便吃点东西还要去办点事。”
夏丹丹听得出卓越的话中带有一股浓浓的醋意，心里一下子就不再像刚才那样慌了。见到江晨雨和他在一起也没有吃醋的感觉，起身来到卓越面前，亲热地挽住他的胳膊，腻声说道：“既然你来了，那我们一起吃饭吧。好不好？”
卓越看着孙鲁：“不影响你和他谈事吧？”
夏丹丹对“谈事”这两个字特别敏感，此时听见卓越再一次提及，急忙解释道：“我们就是在一起讨论一下我一个病人的病情，没别的什么事情。”
讨论病情找他？科室主任不是更好吗？卓越一下子就听出了夏丹丹在撒谎，不过也不便揭穿，点头道：“好吧。”转身对正在楼梯口处看热闹的老板娘说道：“我还是要经常吃的那几道菜，再加一份海带汤。对了，一会儿我结账。”
原来这一对儿没事，老板娘乐呵呵地去了。
卓越这才笑着问孙鲁：“孙医生，最近忙吗？”
孙鲁感到浑身都不自在，硬着头皮回答道：“反正都是那样，这个季节病人不是最多的，相对清闲一些。卓医生、江医生，你们都还好吧？”
卓越实话实说：“我们都被停止了当医生的资格，心里腻味得慌，所以我和她商量了一下，决定尽快想办法找出那个病人昏迷的原因。”
夏丹丹这才明白卓越为什么会和江晨雨在一起，心里更加释然。江晨雨一下子明白了这是卓越变相在向夏丹丹解释，也就微微一笑表示他说的是事实。孙鲁却很是诧异与好奇，问道：“你们准备从什么地方入手？”
卓越摇头道：“这不是正在商量吗，目前还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孙医生，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孙鲁尴尬地道：“那么多专家都诊断不了的病情，我还能够有什么建议？卓医生、江医生，不是我在这里说风凉话，这件事情不是你们以为的那么简单，我觉得你们没有必要去做这种徒劳无功的事情。”
卓越不以为然地道：“做不做是一种态度，至于结果是什么反而并不重要了，你说是不是？”
孙鲁不语，心里却在暗暗鄙视着这个人看多了心灵鸡汤：漂亮的话谁不会讲啊？想必夏丹丹就是这样被他给迷惑住的。
这顿饭并没有吃多少时间，孙鲁要主动结账却被卓越挡住了。他振振有词地道：“我们四个人，其中一个是我女朋友，另一个是我科室的同事，怎么能让你结账？”
孙鲁尴尬不已，连忙说道：“好吧，那我下次请你，不，请你们。”
卓越开玩笑道：“只要不单独请我女朋友就行。”
旁边的江晨雨轻笑不已，夏丹丹心里感到既甜蜜又紧张：千万不要让他知道了那件事情。而此时，孙鲁的心里却充满矛盾：在开始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他本来是想找个机会将实情透露给卓越的，但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了郝书笔引咎辞职，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开始紧张起来。孙鲁的心里十分清楚，一旦自己暴露必会引起公愤，后果将不堪设想，他约夏丹丹出来的目的就是要提醒她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
医院下午上班的时间是两点半，时间一到两点钟整栋公寓就会从静谧中苏醒过来，医院里也会骤然间出现许多穿白大褂的人朝各个科室鱼贯而入。而就在这个时间点，卓越和江晨雨一起走出了医院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