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霆接过李航写的供词，一行一行读过去，屋内顿时鸦雀无声，除了翻纸张的声音，再无其他。
“他只跟姚润联系？”
“对！你还记得那个叫Helen的人吗？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是一伙的，为了你们殷家的产业！再往上，李航就不知道了。”展逐伸手看着自己刚刚修好的指甲道。
“连你也不知道？”殷霆问。
展逐摇摇头：“暂时没有什么线索，你只能去问你们家姚润了。没想到啊，你那么喜欢他，他却心怀鬼胎，你可真是遇人不淑啊。”
岂止是遇人不淑……但是真的是喜欢吗？
“李航就留给你吧。”殷霆将供词小心收好：“钱，我会一分不少地发给你。”
“咱们这关系，谈钱多伤感情！你要是真感激我，不如帮我个忙怎么样？”
展逐说着话拿出一张请帖递给殷霆。
“一个朋友会所开张，请我去捧场，不如，你替我去吧。这样我既保了人家面子，也不用惹我家那位不开心。”
前男友开的？
殷霆看了一眼请帖，点了点头，没多问，算是应了下来。
圈子里没有人不认识殷霆的，来捧场，无疑是给了莫大的面子。
他坐在主位上，寂寥地吸着指间的香烟，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大家恭维奉承的声音似乎根本传不进他的耳朵，以至于连个敷衍的表情都吝啬给出。
“殷！霆？！”惊讶，愤怒，憎恶，似乎所有复杂的感情都被这两个字表达的淋漓尽致。
殷霆闻声抬头的瞬间，何佳然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扬手将手里的水如数泼到了殷霆的脸上。
“你他妈的混蛋，你害死了简清，不觉得有愧吗？竟然还跑到这种地方娱乐！你还是不是人！简清他哪里对不起你？他就是不该爱上你。可他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就忍心把他往死里整，怎么忍心……”
殷霆微微一愣，他微微抿了抿嘴，掏出纸巾擦了擦脸，看着面前被保安摁住，涕不成声的何佳然。
“放开，不要为难他。”
殷霆话音刚落，就听到周围有人小声议论：“简清这个人我好像听谁说过，明知道殷总有喜欢的人，还勾搭殷总，这种人，死了活该！”
“听说那个人长的特别好，喜欢男人，这个骂殷总的人，该不会跟他有一腿吧。嗞嗞，可以啊，咱们知道的完，不然也能尝一尝……”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殷霆一拳就砸在了那人的脸上，又快又狠，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你再说一遍？”殷霆毫不遮掩脸上的怒气，就像一头随时扑向猎物的狮子！
“你凭什么随便打人？”这个人也是个富二代出身，平日里被娇宠惯了，哪遭过这样的罪，挥着拳头就要打回去，却被殷霆躲开，
何佳然看着他们扭打在一起，很快又被保安分开，原本有职业病的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这个新闻的，可是，他却失去了兴趣，确实地说，凡是关于殷霆的，他都觉得恶心。
人都没有了，做这些，又给谁看？
尽管那个富二代没有伤到殷霆，第二天，他父亲还是拉下老脸来给殷霆赔不起。
“你儿子的那些话，从哪听的？”
简清跟他结婚的事，从未公开过，知道的就那么几个，怎么现在却传开了。
“唉，就他那群狐朋狗友说的，好像叫栾什么玉的那个明星。”
“栾廷玉？”
“对对对，就是他。”
栾廷玉，他认识的人，不就是姚润吗？
“回吧，让你儿子管好自己的嘴！”
富二代的父亲千恩万谢出了门，殷霆收回目光，扫了一眼桌子的左上角。
以前，那里一直放着姚润的照片，现在空空如也，只有个空相框。
他想放简清的，可翻遍了所有的手机和电脑，竟连一张照片都找不到。
“殷总，您要保重身体。”外面狂风大作，管家半夜起床关窗户，却看到殷霆坐在窗前吸烟，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放满了烟蒂。
自从简先生不在后，夜夜如此。
“没事，我只是睡不着！”殷霆将手里的烟掐灭，失神地看着窗外，这么多天过去了，房间里依然充斥着简清的味道，就仿佛他，从未离去。
殷霆过了好一会儿，开口问道：“奶奶的身体怎么样了？”
奶奶从医院回家后，就生病了，怎么都不好，眼看又要入冬了，这样下去，病一定会加重。
殷霆知道，这是心病。可他，又何尝不是呢！
“替我把东西收拾一下，我想去奶奶那里住两天。”
“您要……”管家大惊，但很快惊讶就被惊喜取代：“好的好的，明天一早就给您准备妥当！。”
殷霆来到奶奶家，还没进门，就看到佣人拿着花问奶奶：“这花确实难打理，简先生再不来，它们可撑不过去了。”
“他不会来了……”奶奶闭着眼睛挥了挥手：“扔了吧。”
殷霆看着佣人一边道可惜，一边将花扔出去后，才慢慢走进去。
“奶奶，我想……搬您这儿住两天。”
奶奶有些吃凉地打量着满脸倦意，身心俱疲的殷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这里平日里没什么客人，只有一间客房，是给小清留的，只可惜，他只睡过一个晚上。你要是不嫌弃，就住那里吧。”
“一晚上……”原来他……没有撒谎……
“是啊，小清说，他不想你回家后，连个等你的人都没有。家……他竟然真的以为，你会给他一个家。”
殷霆低头不语，不知道是最近烟抽多了，还是刚刚奶奶的话让他胸口憋闷，竟猛然咳嗽了好几声。
“奶奶，阿清每次来，会跟您聊些什么？”
殷霆接过佣人端过来的雪蛤炖雪梨，舀起一勺喂给奶奶吃。
“除了你，什么都聊。但他会把我无意中说出的你的喜好都记下来。”
殷霆的手猛然一顿，几不可闻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又继续手里的事情。
“事情到了今天，奶奶也有很大的责任。我只是心疼那个孩子。”
“奶奶，小时候把我从冰里拖上岸的人，到底是谁？姚润还是简清？”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只是没有勇气问出口。
他突然很害怕，害怕这么多年，自己所谓的感情，不过是一场让人笑掉大牙的笑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