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国来到了红星供销社。 红星供销社是淄山县城最大的供销社，商品齐全，李卫国想买的做烧烤的调料等物这里应该都有。 此时是下午三点多，供销社里没有顾客，十分清闲，柜台后面三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营业员在嗑瓜子聊天，另外一个扎着麻花辫子，十八九岁的女营业在忙着整理货物。 李卫国径直来到三个不忙的女营业员面前，礼貌地说出自己需要的东西。 由于东西太多，她们从没见过一下子买这么多东西的顾客，听得她们头都大了，而且他还穿得土不拉几，赶着驴过来的，一看就是乡下来的农民。 她们干了十几年的供销社，别说乡下的农民了，就是城里人，也没见过一下子买这么多东西的，除非是国营饭店的采购员，但人家国营饭店每次来采购都是开着汽车过来，哪有赶着驴车过来的？ 所以，她们认定了李卫国根本不是来买东西的，而是来看看琳琅满目的货物，问问价，或者摸一摸，过过瘾，回去好向那帮农村土包子吹牛逼，这种人她们见的多了。 三名中年女营业员对李卫国爱搭不理，继续聊天嗑瓜子。 李卫国皱眉，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自己需要的东西。 一名黄脸皮的女营业员首先不耐烦，仰着脸骂道：“哪来的土包子，滚出去！” 李卫国怒道：“你这什么态度？你怎么能骂人啊！？” 黄脸女营业员翻着一双发黄的三角眼：“骂你怎么了？对你这样的农村土包子，老娘就这样的态度！你自己没点哔数吗？你一个农村土包子买得起这么多东西吗？滚滚滚，别耽误我们聊天！” 其他两名女营业员虽然没说什么，但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嗑着瓜子，幸灾乐祸望着李卫国，想看他怎么灰溜溜滚出去的笑话。 这年代听诊器方向盘劳资干部营业员都很吊，供销社营业员可是金饭碗，墙上一面写着“为人民服务”，一面写着“禁止殴打顾客”的标语，后世把顾客当上帝，在这个年代营业员才是上帝，可见她们有多嚣张。 李卫国阴沉着脸望着黄脸女营业员，俗话说黄脸老婆乌脸鸡，十分难缠，一点儿都不假，真想扇她一个耳光出口气，但在人家的地盘上，他不会轻举妄动，但也不会咽下这口气！ 忽然，他想起来了，这泼辣娘们前世他见过，前世他和潘文静结婚时，两人来这里买结婚用品，由于手头不宽裕，问了几样东西觉得贵就没买，黄脸女营业员当场就甩脸子给他们看，各种冷嘲热讽，气得潘文静和她大吵了一架。 潘文静觉得丢了人，嫁给自己委屈了，回家又哭又叫，自己还傻子般对她千哄万哄。 大约半个月以后，李卫国陪潘文静回娘家，再次来到红星供销社，给丈人家买了些酒水罐头之类的礼物，这次没再见到黄脸女营业员，出了供销社，两人听到门口有人聊天，说什么黄脸女营业员被丈夫气得得肝癌死了。 潘文静幸灾乐祸地上前打听，才知道原来黄脸女营业员的丈夫在外面养了小老婆，被她发现后大吵大闹，拿刀捅伤了小三，丈夫一怒之下把她休了，小三家里报了公安追究她捅伤人的责任，她又气又害怕，得肝癌死了！ 在这个年代，像这种香艳的狗血剧情，简直就是天大的新闻，弄得满县城都知道了，回到丈人家也听到丈人一家在口沫横飞地谈论这件事。 李卫国记得当时潘文静听到黄脸女营业员的香艳狗血剧后仿佛被关上的开关一样，一下子就沉默不语，当时没觉得什么，现在想起来才明白，那白莲花是“做贼心虚”，她就是那奸夫的小三，或许害怕将来也会闹出这么一出狗血剧吧。 前世李卫国考上了医科大学，虽然被李卫民顶替没有上成，但还是知道一些医学常识，黄脸女营业员绝不是一下子被丈夫气得得了肝癌，而是早就得了，从她蜡黄的脸色和发黄的眼球就能看出，她有严重的肝病，估计活不了几天了！ 李卫国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果然，这是一张弥漫着死亡气息的脸！ 何必跟一个快死的人一般见识，李卫国不再搭理她，转身走到那名扎着麻花辫子的年轻女营业员面前，礼貌道：“同志你好，我要两百斤面粉、十斤盐、五斤酱油、三斤白糖、两斤味精、两斤孜兰、两斤辣椒面、一块菜板、一把菜刀、四个盆……” 正在忙碌的麻花辫女营业员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微笑着望着李卫国，耐心倾听着他说的货物，怕忘了还在本子上记一下。 李卫国说完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麻花辫女营业员也不禁悄悄吐了吐舌头，她还从没见过买这么多东西的顾客呢。 其实刚才李卫国和黄脸女营业员的对话她也听到了，她觉得同事做的很不地道，顾客真买也好，随便问问也罢，那是顾客的权利，自己作为营业员，只需服务好顾客就行了，不是有句古话叫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干吗上来就骂人？ 但没办法，她是刚来工作不久的小辈，这里没她说话的份。 见她认真听着李卫国的需求，还拿本子记下来，黄脸女营业员等三人在一旁冷嘲热讽笑她傻。 黄脸女营业员翘着二郎腿坐着嗑着瓜子，阴阳怪气地道“小刘啊，你还是太年轻了，我敢打赌，这土包子肯定买不了这么多东西，他要是能买这么多东西，让我得绝症死掉！” 李卫国眯着眼望着她，淡淡道：“有些不吉利的话我劝你还是少说为好！” 黄脸女营业员嘴角撇到了天上：“切，老娘就说就说就说，你要是能买这么多东西，让老娘得绝症死掉！怎么了？怎么？怎么了？有种你买啊！” 李卫国摇了摇头，良言难劝该死鬼啊，一点儿都不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