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老二从桌面一堆凌乱的麻将牌里翻到了两个骰子，攥到手心，把烟拿下来冲手心哈了口气，然后一手夹着烟，一手姿势潇洒地一摔，跟着骰子点数去摸牌。
万老二没有急着看牌，而是把牌扣在之间，用大拇指指腹去摸牌，一边摸还一边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这一幕多少有些刺激到智商其他人，纷纷叫喊：“你倒是快点啊！”
万老二并不急，又这来回摸了一下，突然一声大喊：“来了！杠上开花！”
他把牌往桌面重重一扔，接着把自己的面前的牌一溜儿推倒。
还真是杠上开花！
万老二眉飞色舞，把烟重新叼回嘴上，两手收钱收得脸上乐开了花。
这时，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搭上了他的右肩。
万老二回头去看，一张脸笑眯眯地看着他。
“万老二，跟我们出来一下呗。”
“你谁啊你，有病啊？”万老二正赢着钱上瘾，一见是不认识的人，脸上笑容也没了，不耐烦地挥开肩上的手。
可下一刻，那只手就方向一转，扼住了万老二的手腕往后一别，动作迅速让万老二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锁死不能乱动，嘴上半截烟也掉了下来，从穿短裤的大腿上擦过，烫的他一激灵。
“都给你留了时间杠上开花了，钱也赢到手了，出去聊几句不过分吧。”
阿特脸上还是带着笑，可眼神却是冰冷的。
“怎么，还没想起来我呢？”
这一说，万老二眼睛就瞪大了，“你是昨天那个警察？”
“想起来就好，走吧，有几句话想找你问问。”
“这……”万老二脸色变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没什么能帮你们的。”
说着，他就扭动手腕，想要挣脱束缚。
阿特见他不配合，手上使了点劲，万老二一声痛苦的哀嚎，后背都挺了起来。
“别这么粗鲁，我去、去、去还不行？”
见这一幕，屋里的人牌也打不下去了，像按了暂停键一样，盯着阿特二和余烬，神色慌张。还有人试图悄悄把钱装回口袋。
阿特没说什么，也没过多解释，毕竟他来这也不是抓赌的，就算是抓赌，眼前这动静，桌面上最大不过一百的面值，更多的都是十块、二十的面额，更有夸张的是，是一张明显年纪稍大的一桌，人人面前一摞硬币。
就这些金额，把场子全端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一千块钱。
阿特想自己正经出过的抓赌现场，那一摞摞百元大钞，垒起来都可以堆积木了，眼前这场面比起来，可真是不值一提了。
偏偏那句“警察”，有人听清了，除了藏钱想“毁尸灭迹”，还有人想站起来就想跑。
阿特没说什么，只是见万老二服了软，他也松了手，在众人的惊惶神色中淡定地往外走，万老跟随其后，余烬走在最后。
短短几步，屋里只剩下电风扇“嗡嗡嗡”的声音。
除了棋牌室的门，余烬忍不住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里面虽然凉快，可那味儿真够呛，外面热归热，好歹空气新鲜。
“你们要问什么？”
万老二懊丧着一张脸，又带着些许畏惧，瑟缩地站在门牌下，似乎做好了拔腿就跑的准备。
阿特看了一眼烈日灼晒的天空，热浪一股股袭来，就这一会儿工夫，已经感觉到汗意流淌了。
“上车。”
“不不不，你们要带我去哪？我不上车，我不走！”万老二仓皇叫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没有理由抓我的！”
阿特戏谑看他一眼：“你怕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这样子，倒是真让我有点怀疑了。”
“别别别，我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你说你这么大阵仗，我能不害怕吗？”
“行了，不热吗？”阿特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说：“车上有冷气，我可不想中暑。”
他们下车时间不长，车上还有凉意，阿特把扯起启动，打开冷气，没一会儿，就凉快下来。
余烬上车前还顺手买了几瓶水，递了一瓶给万老二，万老二这倒没客气，咕咚咕咚灌进大半瓶。
阿特盯着后视镜问：“你和乔家有什么纠纷吗？”
“啊？”万老二愣了一下，然后疯狂摇头：“没有没有，我和乔家能有什么纠纷啊，平时都不打招呼的。”
“那就奇怪了，我昨天看你说的最起劲，对乔家像是意见很大的样子，还以为你们两家有纠纷呢。”阿特语气随意，仿佛无意感叹。
“没没没没，绝对没有。”万老二好像生怕和乔家扯上关系，连连摆手：“你可不要误会，我这人就是嘴碎了点。”
“是吗，我看不是一般的嘴碎吧。”阿特目光探究。
万老二似乎还在想这话什么意思，刚要开口，阿特打断他：“你也不用跟我这辩解，据我了解，乔琳琳的事倒多半是从你嘴里出来的，你是传一些邻里间的八卦，可是对于乔家的事，你似乎格外热衷。”
“这……这没有的事。”尽管车上冷气很足，可是万老二的头上还是冒出了汗珠。
阿特冷笑了一下，他半转过身， 盯着万老二，目光忽然变锐利。
“你说和乔家没有任何纠纷，那就奇怪了，你怎么会这么热衷于四处传播乔琳琳的事。”
“我……我就是……”
“怎么，又要说你嘴碎？万传林，你如果是热衷传播八卦，这附近小区能传播的不少吧，光我打听出来的，四年前附近小区发生一起小三带着私生子上门认亲的事闹得挺大，还有一起两年前的公媳通奸被抓的事，相比起乔琳琳的事，这些事闹得也挺大，还被当地媒体采访过，可是似乎传播度都不如乔琳琳的事广。”
阿特总有股奇怪的感觉，似乎大家对于乔琳琳的“在意”有些过度。
事实上，依托于网络的发达，现在社会的信息更迭的速度非常快。网络上上过不少上过热搜的社会案件，可到了一定时间，总是会被各种各样的新闻或信息取代，逐渐消湮于大众视线。
可阿特觉得奇怪的，就是乔琳琳的事竟然被如此广泛地提起并且保留了持续的热度。
他仔细看了郭子敬带回来的现场调查档案，发现对于乔琳琳这件事的传播，万老二在里面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