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摇头。“裸辞?”我点头。花姐姐差点吐血,让我好好休息一阵子考虑考虑。上地铁时我心情异常低落。说实在的,我有点矛盾又有点不甘心。结果这一情绪低落,我一不小心又坐上了到霍营站的区间车。下车后我径直往出口走去,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不知不觉又走到前任博物馆。博物馆的门是开着的,我犹豫了很久,毕竟上一次从母亲那得知“琉塘境”就是我老家,至今仍心有余悸。不过我想了想,黄小娟要想害我早就下手了。再说了,假如她真的是一个“冤魂”,肯定比我更懂这个世界,说不定她还能帮我解答很多疑惑。想到这里,我还是迈进了大门。她依然一袭白衣坐在那泡茶,仿佛不曾认识我一般。我走过去坐在她对面,她也没抬头看我。我说:“无论你是人是鬼,我都想跟你聊聊。”黄小娟给我斟了杯茶,简单地说了句“吃茶”。我饮下一口说:“我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初恋女友劈腿了,跟最好的兄弟闹翻了;被一个非常好的学姐欺骗了感情;还跟一个最好的异性朋友闹撕逼……你说我还能再惨点不?”她微微一笑说:“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是需要时间罢了,泰然处之即可。”我总觉得黄小娟的安慰是一种冷漠的关怀,这让我无力吐槽。“前阵子我回家想了很多,我来北城闯荡这么多年仍然一事无成,现在也裸辞了,所有朋友都离我而去,我妈妈的身体也非常不好需要人陪伴,我忽然不想漂着了,想着回家算了。”谁知道她竟说:“那回啊。”我一下子语塞,又饮了口茶说:“但我没有回去的勇气,我怕一事无成回去丢人,而且北城有我的梦想,我如果不实现不甘心。”“那就留下。”我抱怨:“你说怎么跟没说一样?”“你心中自有答案,何必问我?”我被她这句话击中,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聊天下去。。我想了想还是直接问出了这几天的困惑:“我前阵子问了我妈妈,你说的‘琉塘境’已经改名了,就是我老家,不过改名还是解放前的事了,你怎么不知道家乡现在的名字?”“难怪我寻不到祖籍。我们家从祖父开始就搬迁,再后来就搬到了北城。”我嘴角抽搐了下,我怎么没想到这个答案呢?怎么老想往穿越鬼魂之类的?看来真是怪力乱神的小说看多了,还总是喜欢胡思乱想。“闽南人都比较注重衣锦还乡、落叶归根,怎么你们家没有想过回去?”她反问我:“那你呢?”我一下子被问住:“我想过,但是已经回不去了。”她又换了一壶茶,边泡茶边说:“人人心中都有一处博物馆。你总以为离家很远,其实故乡每时每刻都在召唤着你。平时你不在意,等哪天你走进了这个博物馆,就会发现里头全是故乡的回忆,全是亲人的思念。”我笑了笑说:“怎么感觉你说的话像是一个概念似的?”黄小娟没再说什么,边给我倒茶边哼着一个曲子,我细细听着,她好像唱的是:你的故乡是别人的远方,你的远方是别人的故乡,所有的故乡都是远方,长大后我们都在流浪,只为寻找风的方向。(2)我仿佛明白了什么,便不再久留,离开了前任博物馆。虽然黄小娟不曾给我任何答案,但似乎她又教会了我如何走向更远的远方。第二天我还是递了辞职信坚决辞职,虽然说这次的事件只是辞职的一个导火线,但我还是想通了,我不会因为更好的诱惑选择离开,也不会因为涨工资而选择留下。留与离的标准,在于我能否与这个平台一起成长。当这个匹配度失去平衡,要么我离开,要么有更适合我的岗位或者有合适的人指引我继续前进。显然,现在我只能选择离开。离开时我给焱焱打了个电话,聊了些有的没的。挂了电话后,我给焱焱发了一部名叫《鸟岛》的纪录片,那里面有个场景是公天鹅一路护送被绑在摩托车上、即将被带走宰杀的母天鹅。摩托车停下的间隙,两只天鹅竟然以脖颈之交在“接吻”。这场生死离别,很多人为天鹅的忠贞爱情落泪。随后我在微信回复说:“如果你真的期待这世界有那么一个人为你而生,就来一场只约会不约炮的恋爱吧!让那个爱你的和你也爱的人陪你走完人生这条长路,陪你走到世界荒芜。那份爱虽平凡,但也荡气回肠。”最后我拉黑了她。放下手机后我翻开邮戳本,看了看上面的情诗任务,对于写情诗这事,我还真是头疼。毫无疑问,诗歌是最接近天堂的语言,而情诗呢?又是通往姑娘“盘丝洞”的钥匙。这个技能估计只有胡萝卜才掌握吧,可惜跟我闹翻后,我再也联系不上他了。有时候我会想,我们都是重色轻友的人。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都是骗人的。断个手是小事是因为我们还有第三只手,但是让你没有衣服穿然后天天裸奔你干吗?所以胡萝卜跟我闹翻就闹翻个彻底,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应该是这么小气的人啊?小虾米的事谁都没谱呢,他不至于争风吃醋玩得跟过家家似的。此时,响起敲门声,我打开一看,竟然是胡萝卜。果然,他还是一个重情义的人。我笑着推了推他的肩膀说:“回家啦?兄弟没看错你。”谁知道他很冷漠地说:“我东西落房间里了,取完就走。”好吧,是我多想了,让开位置让他进房间。胡萝卜打开抽屉看了下,走过来对我伸出手,像是讨什么东西似的。我问:“怎么了?我没拿你什么吧?”“还不承认?”我忽然想起那天看他的道具确实比较多,就拆了一个看看,赶紧解释说:“我也是好奇,拿来当气球吹着玩玩。”“承认就好,那你就是欠我债了,你只能让我继续住这儿当补偿了。”听到这儿我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张开双手抱住胡萝卜骂道:“你有本事你就别回来找哥。”胡萝卜也抱着我拍了拍肩膀说:“没办法,谁让哥不忍心丢下你不管呢。”“得,我下楼买一盒套套连本带利还你,你可以走了。”“好啊,走,一起去。”两个大老爷们并肩去便利店买套套,服务员看到这画面估计得丈量心里阴影吧?当然,我们肯定不会去的,我们直奔老地方喝酒去了。我举杯想表达下歉意,谁知道胡萝卜率先开口。他站起来双手举杯对月,突然慷慨激昂地说道:“精禽梦觉仍衔石,斗士诚坚共抗流。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好吧,这句诗是我虚构的,胡萝卜这个家伙是这样说的:“哥们想通了,不是我的旱地终究成不了稻田,也插不了秧,之前的事是兄弟不对,来,干杯。”我愣了下。胡萝卜纳闷地问:“怎么?不打算原谅兄弟?”我摇头说:“不是,我原本以为我们兄弟和好会像电视剧演的一样,先是痛快厮杀一番,最差也是《水浒传》里宋江和李逵似的左一口‘哥哥’,右一个句‘弟弟’,然后各自挥泪,再来一段感天动地的独白,结果你一块田一根秧就完事了。”“你真以为我们在演电影啊?现实本来就是那么简单,别磨叽,干杯。”干完一杯后我说:“不过老胡你放心,以后我不会跟你抢小虾米了,反正她现在也恨死我了。”胡萝卜诧异:“怎么回事?你套套都用了还没征服她?这不合常理啊?”我叹口气说:“这哪儿跟哪儿啊,套套我没用在她那儿啊。”胡萝卜破口大骂:“你这禽兽,祸害了哪个良家妇女?你说!”“不是啊,我没用上,浪费了。”“什么?你还真拿去吹气球啊?”随后我无奈地把跟焱焱的事和胡萝卜陈述了一番。胡萝卜听完非常认真地问我:“你能不能把焱焱的微信号给我?我这个星座她还没集上。”“滚!”他笑了笑,转移话题说:“你记得在巴厘岛我表白的事吗?”“记得啊。”他问:“你知道后来小虾米怎么拒绝我的吗?”我说:“我怎么知道。”“她说她可能喜欢上一个不可能的人。”我问:“什么鬼?”“就是你这只鬼。”“别瞎扯了,我不信。”“信不信随你。”胡萝卜跟我干了一杯后继续说:“其实你回来后,我跟你吵架并不全是跟你争风吃醋,也是看不惯你们两人之间的暧昧。”“我们哪暧昧了?”“那小虾米为什么跑酒店给你一巴掌?为什么拉黑你?”我纳闷:“我哪知道?”“你们压根就是相爱相杀。”我说:“相杀有,相爱无,我不想为民除害。”“那你还陪她暴走北三环?带她去巴厘岛破坏前任婚礼?你还不承认你心里有她吗?”我又一次跟胡萝卜解释了前任博物馆的秘密和小虾米的遗憾清单。他叹了叹气说:“我不相信你精分出来的前任博物馆,不过心理上我是支持你写情诗追小虾米的。写情诗没有什么难度,你只要把你平时写的那些酸不啦唧的情话排列组合下就行。”“你这简直是对诗最大的侮辱。”“那行,哥们教不了你了。今晚我们喝酒不醉不归。来,老板再来一瓶啤酒。”(3)回到家里已是凌晨四点,为了庆祝胡萝卜回家,我特地把新买的四件套铺好,还买了非常舒服的荞麦枕头,顺便喷了点秒杀买的贴心香氛喷雾。胡萝卜说:“头一次看你那么讲究,真是感动。”“总不能永远这么邋遢,这样早晚把你吓跑。”他说:“嗯,那今晚委屈你了,我先早点休息了。”我摇了摇头说:“委屈什么,我不睡沙发。”胡萝卜吓了一跳抱紧自己:“不是吧,才几天没见你口味变了?”我说:“不是啊,床是我的,你睡沙发。”“有没有搞错?这叫庆祝我回家?庆祝的话不应该是把床让给我吗?”“正因为庆祝你回来,所以我要加倍对自己好,否则以后的日子只能更糟糕。”胡萝卜不服:“反正我不管。”说完整个人就扑倒在床上,“床是我的,你要是不想被掰弯就睡沙发。”他鸠占鹊巢我当然不服,伸手过去想直接拽走他,谁知道他威胁我说:“你再拽试试,再拽……”我说:“拽你怎么了?你还能怎样?”“你再拽我就叫了。”“你叫啊!”“我还脱衣服。”“你脱啊!”“我还开直播。”“行,你牛,我睡沙发。”胡萝卜说小虾米喜欢我,我总觉得他是在放屁,她怎么可能会喜欢我?不过回过头来一想,一开始最讨厌你的人到最后都会喜欢上你,电视剧都是那么演的。我们该不会成为偶像剧里的狗血桥段了吧?这也太不写实了吧?我本来以为我会失眠,可结果这一觉反倒睡得特别踏实。不过奇怪的是我竟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见自己在海边等着心爱的女人,内心焦急得就像是在跑马一样。没想到小虾米突然出现我面前,我非常奇怪地默认她就是我女友,两人一起在海边吃酒看浪。这就像是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约会,我紧张得说不出话,嘴里像是嚼着辣椒一样。小虾米说:“好美啊。”虽然我嘴里说不明白,但我内心潜台词是:“不如你好看。”谁曾想她竟然能听见我的心声,嘟着嘴对我说:“你就知道油嘴滑舌。”我突然能正常开口说话了:“我不光油嘴滑舌,还要动手动脚。”说着我伸手去挠她,小虾米起身就跑,我赶紧追了过去,我们跑着跑着就跑进了大海。我看着小虾米,她竟然没有被海水打湿。她指着我笑,我低头一看,自己下半身竟然湿透了。我看着她笑了起来,笑得傻傻的。此时我忽然感觉下半身湿湿的,不是那种被海水打湿的感觉,而是由内到外的潮湿感。糟糕!我被吓醒,睁眼一看桌上竟然摆上了早餐,胡萝卜在摆着餐具。“看着你的背影,我刚才恍惚了下,还以为你是我女朋友呢。”“滚。”“不过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早餐?”胡萝卜笑了笑说:“其实我很早就会了,这撩妹一大技能,有效提升回床率。这么多年也没给你做过饭,兄弟,真是对不住了。”“哎,现在我也辞职了,自己做饭比较省钱,要不以后我们凑合着过吧。”“凑合你大爷。你是没人要,可哥有的是市场,晚上佳人请客。”“真的假的?”胡萝卜一脸得意:“怎么?想去蹭饭?”“你都盛情邀请了,我怎么好意思不去。”“滚,赶紧过来吃早餐。”他一说滚,我就忽然想起一夜精华还没消受,连滚带爬地跑去洗手间。胡萝卜一脸疑惑地问:“我晕,我让你吃早餐,你怎么跑洗手间去了?”晚饭约在一家西餐厅。我完全想不到的是出现在我面前的人竟然是小虾米,小虾米看到了我后也惊讶地站了起来。场面顿时有些尴尬,其实这些天我有很多话想跟她解释,但是真正遇到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迟疑了半天才蹦出几个字:“好久不见。”小虾米勉强地笑了笑,点了点头说:“好久不见。”我瞥了一眼笑得一脸淫荡的胡萝卜,心想:一定是这家伙故意组局帮我们。入座后我们开始点餐吃饭,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小虾米聊天,她的回应也比较少,趁着她去洗手间间隙,胡萝卜用手肘推了推我问:“情诗呢?”我傻眼了:“没写啊。”“那还不赶紧,趁着良辰美景。”我说:“我写不出来啊,再说也没纸和笔。”胡萝卜随手给我递了桌上的铅笔和餐巾纸:“你们能不能和好就看你了。”“这怎么搞?”“赶紧的,写好放她位置上,要不待会儿她出来就看不到惊喜了。”我摊开餐巾纸,纸绞尽脑汁想着情诗。不过说也奇怪,想着昨晚的梦,我一下子就灵感来袭,还真写了一首。我写完后胡萝卜刚想看时,小虾米就走过来了,吓得他赶紧把餐巾纸折好放在她位置上。小虾米坐下来看了看桌上的纸巾,愣了下,随后拿了起来,我内心又开始跑马。哪知道她拿起来就直接擦嘴。我赶紧说:“纸上有东西。”小虾米打开看到上面有字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就仔细地读起了里面的文字,读完后小虾米面色红润笑了笑。我问:“怎么样?”谁知道她突然脸色大变,把服务员喊过来大骂一顿:“你们怎么能拿这种纸给客人用,我还擦嘴了,万一中毒怎么办?”服务员连声道歉,小虾米继续骂道:“而且你看,里面都写了什么?还什么偷偷撩起裙子?这么色情,当心我举报你们传播三俗!”服务员一脸蒙,只能继续道歉,搞得我跟胡萝卜半天不敢说话。晚餐结束时我实在憋不住说:“其实上面写的不是撩裙子,是撩起长发。”小虾米疑惑:“是吗?那字跟蚯蚓似的,我看不太清楚。”我郁闷:“那字体不是蚯蚓,而是隶书。”“哦,这样啊,我也没细看,不过你怎么这么了解啊?”我一脸黑线地说:“因为那首诗是我写的。”“什么?”小虾米突然一阵脸红,“刚才真抱歉。”“没事。”“可惜我也没细看你的情诗,要不你念出来给我听听。”我赶紧拒绝,谁知道胡萝卜在旁边起哄。半推半就着,我看着小虾米轻声读了出来。我忽然发现小虾米也会有脸红的时候,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很美丽,我都找不出任何美好的比喻,就像是多年以后我们看着西湖泛着涟漪,杭州的三秋桂子、荷花十里,都不如你。都说这世界特么大,想带你去海边看烟花。你没来时我嘴里藏着辣,你出现时我心里在跑马。说很想你会不会太浮夸?想牵着你的手不放你知道吗?还假装自己很优雅,偷偷撩起你的长发,在你耳边说一世的情话——世界那么美,不如你好看。(4)也不知是我的情诗写得太过美妙还是今夜的月色太过撩人,小虾米竟然跟我和解了,还跟我连干三杯啤酒。得知我裸辞,小虾米建议我和胡萝卜这两个无业游民合作一把,在网络连载漫画,并给我们这个组合取了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秋裤二人组”。对于这个名字,我们严重抗议,不过两个集才华和颜值于一身的男人一起创作作品的事,我们说干就干的。之后的日子,小虾米就像不用工作似的,有事没事就往我们这儿跑,时不时还给我打下手帮我上色,有时候忙得比较晚,她就直接抢占了我的大床房,害得我跟胡萝卜只能在大厅打地铺。隔天醒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要不是胡萝卜的呼噜声太大,我差点就有一种小虾米是我的老婆的错觉。洗漱完,我坐在椅子上,小虾米给我倒好牛奶,笑着说:“怎么样?是不是发现我还有非常贤淑的一面?”我说:“是啊,跟我妈一样。”小虾米也不生气,说:“嗯,乖儿子好好吃饭。”她摆好早餐就去工作了,这时候胡萝卜也过来坐下了,发现需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于是倒好牛奶拿好出面包后瞪大双眼看着我。“怎么了?”胡萝卜一脸委屈说:“你竟然有蛋,为什么我没有?”我纳闷反问:“你蛋怎么了,磕破了?”“不是那个,我说的是鸡蛋。小虾米偏心,竟然只给你煎了鸡蛋,我干啃面包。”我说:“啊,哈哈,你胆固醇高又前列腺囊肿,少吃点鸡蛋。”“你才前列腺囊肿。”我不知道小虾米是特地给我煎了鸡蛋还是厨房的鸡蛋不够,也不知道这阵子她怎么变得那么反常——首先不再打我,其次看我的眼神总是怪怪的,有一种慈祥的感觉,就像母亲看自己刚出生的儿子一样。还有,我发现她厨艺大增,天天给我们做不同样的佳肴。一切好像都挺好的,可是每次我跟小虾米交流时,却觉得我俩总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在频道上。胡萝卜说小虾米那么喜欢玩应该去过很多地方吧?小虾米说:“是啊,东南亚各国、欧洲、南美……还有珠穆朗玛峰山脚也去过。”我问:“南极去过吗?”问完我才知道什么叫一句话把天聊死。小虾米大概是为了缓和下气氛,跟我聊家常,说一般大学学的专业跟以后从事的行业不一样,然后问我大学应该不是美术系的吧?我说:“不是,中文系的,而且还是师范类的。”胡萝卜赶紧说:“这个我能证明,他以前还去支教过呢,当过一段时间的老师。”谁知道小虾米补了一句:“你有教师资格证吗?”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说:“没……”本着继续缓和气氛的原则,我想把小虾米跟我调到一个频道,所以我问小虾米这么喜欢动漫,是什么系毕业的?小虾米说:“数学系,没想到吧?”我笑了笑说:“是啊,我还以为你是治愈系的。”胡萝卜平时教了我太多撩妹技能了,这句话我一不留神就脱口而出了。此时胡萝卜朝我吐了吐舌头,我真想用眼神杀了他。小虾米迟疑了下说:“你当我是蔡文姬啊?我能治愈什么?又不是奶妈。”“可你看起来不缺奶啊……”一说完,我赶紧闭嘴,心想自己真是嘴贱。一旁的胡萝卜哈哈大笑,小虾米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虽然我经常“口误”,但我都当那是开玩笑了。一开始我还觉得一切还算正常,直到胡萝卜说晚上有约要出去浪,让我们两个人先画着。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有约,孤男孤女共处一室,突然让我很不自在。不过我还是比较专注工作的,小虾米也在一旁忙碌着。起初倒没有什么问题,可每当小虾米凑过来跟我讨论色调时,我总有一种莫名忐忑。我在想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就像是胡萝卜说的,我的心里开始有了小虾米?一想到这里我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微信忽然闪动,我打开一看,是胡萝卜发来的消息。这家伙竟然留言说:“我十一点回家,你抓紧搞定。”小虾米就在旁边看着,吓得我赶紧关掉微信窗口。我尴尬地解释说:“胡萝卜催我们赶紧完成任务。”小虾米回了一个字:“哦。”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回答,我却觉得她的眼神有点异样,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我们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小虾米一本正经地把我俩带回到了工作上来。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只是为了找一个话题,指着女主的简介突然严厉地说:“你们直男的思维简直让人发指,女主的兴趣爱好搞得跟爷们似的。”她突然这么一说,画风突然这么一转,我反倒有点尴尬了:“这个……那该怎么设计?”“至少得贴近女性次元点。”说到次元,我倒不认为我和胡萝卜的设计有误,我反驳说:“哪就不贴近女性次元了?”“女性的世界你们直男不懂。”“我……那你举例说说啊。比如你,你的兴趣爱好有什么是我不懂的?”小虾米义正词严地说:“你懂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争论了?不过我一下就想通了。空气中弥漫着如此异样的气息,如果不利用大声说话或者故意制造出来的争执缓和下,只怕下一秒我们会打破暧昧的边缘无法自拔。于是我也不服输地说:“行,那你说你喜欢什么?”小虾米也跟着抬杠:“喜欢猫可以了吧?”“什么?你不是喜欢狗吗?怎么喜欢猫了?”小虾米故意说:“喜欢狗是和前任在一起时的事了,已经翻篇了。我现在喜欢猫,你有意见啊?”不知怎么的,我并没有反驳,而是轻轻地“喵”了一声。小虾米愣了下,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说了一句:“你怎么可以这么萌?”说着,她伸手要摸我的脸,在碰到的那一瞬间可能发现不太对劲,一下子就缩了回去,空气突然又安静下来。为了缓和尴尬,我提议赶紧吃饭。可是饭都吃完了,我们还是一句话都不说。空气又凝固了半个多小时,我简直如坐针毡,好不容易小虾米开口说话了,结果还是那么尴尬的问题:“之前我们那么久没联系,你有没有去找我?”我说:“没。”“那你有没有想尽办法联系我呢?”“也没有。”“那总有偷偷想起我吧?”“好像也没。”“那你做噩梦梦到我总该有吧?我们失恋阵线联盟的革命友情不至于那么差吧?”我说:“这还真有,还真是做噩梦梦到你。”小虾米赶紧问:“然后呢?”我心直口快地说:“梦遗。”说完我发现自己真是嘴贱,想都没想就说实话了,此刻小虾米的耳朵应该红透了吧?(5)不知不觉已是九点过后了,北城的夏夜总是有那么一点点燥热。而屋内的空气中也散发着一股有人即将搞事情的味道,我的心简直就像是久旱逢甘露的旱田,小虾米也是一脸躁动的样子。“要不你先忙?我去洗个澡。”小虾米说。我赶紧点头。她只要走开一会儿,哪怕是去洗手间,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缓解紧张气氛的举动。当听到“哗哗”的流水声时,我脑子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意淫起来。会不会洗到一半突然没电了?然后小虾米怕黑狂叫起来,最后我英雄救美冲进去……好吧,如果她不怕黑,来只蟑螂小强被吓得跑出来也是意外收获。可我又想,这小虾米会武术啊,应该是什么都不怕的吧,所以最好的情况就是跟狗血剧一样,不小心滑倒摔晕,然后我……天啊,我到底怎么了?再这样下去我可以去文学网写爽文成大神了。有一种定律叫“墨菲定律”,说的是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果然,卫生间传来了小虾米的尖叫声,我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准备冲撞大门,都快要撞上去时才听她说:“我衣服掉地上了。”我赶紧停住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那你尖叫什么?”“地上有水啊。”我郁闷了:“这不废话嘛,你又不是干洗。”小虾米愤愤地说:“那我待会儿穿屁啊?”这倒也是,总不能让她光着身出来吧?或者让她裹着浴巾出来?一想到她裹着浴巾的样子我又开始想入非非,万一到时候我把持不住或者她一不小心弄掉了毛巾岂不是会铸成大错?于是我赶紧说:“要不我拿几件宽松的衣服暂时给你穿下?”“也行。”回到房间后,我看着凌乱的衣柜,在想到底挑哪件衣服给小虾米呢?不到零点一秒,我像是从娱乐圈里选小鲜肉一样迅速找出一件白衬衣和牛仔裤,又以雷电般的速度跑到洗手间门口敲了敲门。“我准备开门了,你别偷看,闭上双眼把衣服塞进来就行。”我一副正人君子的语气说:“嗯,放心,你也没什么好看的。”“你说什么?嫌老娘没料吗?”我想着再怼下去她非得证明不成,赶紧告饶说:“不敢,你自带猛料,我闭上双眼了。”听到门一打开的声音我就把衣服递进去了,递衣服这不到两秒的过程,我脑子里晃过一百种情景。比如我不小心滑倒了,然后直接推门进去又特别巧地扑倒了小虾米;再比如我没出事,而是小虾米主动开张,问客官要不要尝一尝刚出炉的热包子?现实并不是狗血剧,而且有些时候还很喜欢跟我们开玩笑。我的手臂突然一阵疼痛,于是大叫了一声,睁开眼一看,竟然是小虾米迅速关门导致门把我的手夹住了。小虾米更是不解气地骂道:“你这臭流氓,想干吗?”“你把门打开。”“开门?你竟然叫我开门?找死啊。”说完她更是使劲关门,疼得我“哇哇”叫。我委屈地说:“不是啊,你把门开一点点,我手被夹住了。”“哦……”小虾米一看也发现不对,把门开出一小缝,我赶紧把手抽出来。“疼死我了。”小虾米边穿衣服边骂道:“谁让耍你流氓的,下次直接把你剁碎。”“我哪流氓了?我不伸手怎么递衣服啊?”“那有必要伸那么远吗?”我更委屈了:“你让我闭上眼的,我哪知道远近。”“不跟你扯了。”小虾米说完把门打开了。我不知道用什么比喻来形容,只是记得来北方读大学,第一次去公共澡堂时,突然看到一个女生穿着性感的睡衣、甩着湿润的头发从里面走出来,我一下子惊呆了。而眼前的小虾米,套着我的白衬衣,竟然没穿着……大家别多想,她有穿文胸,只是没穿我的牛仔裤,洁白的大长腿就像是北城的春风一样绵长。“你的裤子太大了,又没给我皮带,我穿不了。”我吞了吞口水说:“那我再去给你拿一件。”说完我回到房间找了个遍,发现竟然没有合适的裤子。低头一看,也就我现在穿的这件比较合适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身上的长裤脱下换了一件短裤,然后把脱下的长裤给了小虾米。小虾米瞪大双眼:“你什么意思?脱裤子给我换啊?”我说:“我也没办法,只有这件合适,要不你别穿好了。”“那不行,待会儿老胡回来就说不清了。”“你还是赶紧穿上吧。”小虾米拿着裤子犹豫了下后问:“你没什么不良嗜好吧?”“我内心住着一台缝纫机算不算?”她问:“什么鬼?”我说:“就是抖腿,算不算?”“我说的是那方面的爱好,昨晚你没做噩梦梦到我吧?”一想到这个梗我就会心一笑:“没有。”“那你今天有没有放屁?”我无奈:“什么跟什么?再不穿,老胡回来我可不解释。”小虾米也是相当无奈,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她准备伸脚到裤腿里时候,门就被打开了。胡萝卜探身一望,刚好看到这一幕:小虾米穿着我的白衬衣,一脚正套入我的裤子,而我穿着短裤,一脸“我会对你负责”的表情。这下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