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我压低声音，冲着刚才睡着之前我记得司马坐的地方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我又喊了一声，结果还是同样。
我感到心里发毛起来，如果司马还醒着，只要他还在这附近，以他的听力，一定能听到我的声音。哪怕他睡着了，以他的警觉性，也不该我喊了两声还没醒过来。
也就是说，他一定离开了，可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他“擅离职守”？我有点不敢往下猜想，只觉得周围寒意沁人，透过聊胜于无的被单，渗到皮肤上，透入肌理中。
我犹豫了一下到底应该起来找人还是该躺着不动。可能出于对自身能力的不确定，也可能出于潜意识里对于司马的信任，我最后选择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再次睡着。
但听力却不可遏制地敏锐起来。
我先是听到不远处的海浪声，一下下地冲击在岸礁上，有节奏地哗哗地响着。接着，在那海浪声中隐隐夹杂着的，似乎是树林里面的虫鸣声，杂乱的唧唧吱吱声，那声音应该算是挺响了，不然我也不可能听得出来。
再接着……我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在外面的走廊里面徘徊，很轻，有规律地一下一下，慢慢地从走廊一端走近到房间，然后不停歇地移动到另外一端，再折返回来。
那应该是司马了，我对自己说，看来虽然他没有呆在屋内，可仍然是坚守在岗位上，想必是坐得无聊了，所以到外面伸伸腿脚。
这么想着，我安心下来，听着那再次接近的脚步声，睡意开始再次上涌。
然而紧接着，我再一次惊醒过来，因为我猛然意识到，那不是司马的脚步声，不可能是。
那脚步声明显带着拖脚的声音。而有这样的声音，不是因为穿着拖鞋，就是走路的时候脚踝用力不当。显然司马不可能穿拖鞋，而且真要说起来，他如果要轻手轻脚地走路，凭我的耳力是不可能听得出来脚步声的。并非我高估他，他那样腿脚力量优秀的人，走起路来是不可能拖脚的。
所以，那个人在外面徘徊的人是谁？我们中有谁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在漆黑一片的走廊里面来去徘徊？虽然走廊里面没有什么东西挡着路，但这走得也太顺畅了一点——正常人如果不能视物，哪怕知道前面没有什么阻碍，走起路也会犹犹豫豫走走停停，这是人的心理障碍，是一种本能，可是听外面那脚步声，显然没有那种挂碍。
想到这里，我的心开始狂跳起来，可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外面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四周回归安静，依旧是海浪声隐约夹杂着虫鸣，回荡在周身每个角落。可是我却越来越紧张，仿佛感觉门外的脚步声随时会再次响起，甚至怀疑下一刻那脚步声就会在我背后出现。
我再也躺不住，坐了起来。
四周实在太暗了，完全辨别不出方向，我能听见其他人平稳的呼吸声，也依稀记得刚才走廊的方位——如果那脚步声真的是在走廊里的话。之前水母发出的光此刻已经看不到，所以我连窗在什么方位都不清楚，我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却又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只手握上我的肩膀，很快地捏了一下，接着司马压低着的声音就从旁边传了过来：“无海，你在干什么？”
那声音此刻就和天籁似的，让我一下子安下心来，思路似乎瞬间就清楚了：看来刚才的确是司马在外面，因为进门了所以才收敛了脚步声，其实走路拖脚也没什么，偶尔走姿随便一些而已。
我一边说服自己，一边半埋怨半释怀地回他道，“靠，我说你半夜三更没事去走廊上散步干什么？还踢里踏拉地，放飞自我……”
话没说完，他在我肩膀上的手又捏了一下，顿了一下后，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分分明明地道，“我，没有，出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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