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路上彼此做了自我介绍。卷发男说他叫林聪，以前大学学的是通信工程，毕业以后在电信公司上班。后来因为无意间发现了“挣快钱”的门道，就干脆放弃了原来的工作。
“缺钱？”周良问。
“老婆孩子都在国外，开销大。”林聪把叼在嘴里的烟卷取下来，笑容里有些沧桑，“这年头没钱在哪都活不下去。”
周良盯着他，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林聪带着周良走出了游乐园的大门，将他领到路边的一辆老式商务车前。林聪警惕地环顾四周后，伸手拉开了车门，“人多眼杂，上车聊。”
周良探头向里望了望，发现车内被改装过了，摆放着一堆运转着的仪器，并且后排还坐着一个戴着鸭舌帽正低头鼓捣电脑的男子。
两人上车坐下后，林聪关上了车门。戴着鸭舌帽的男子抬起头来打量两人，看到周良时神色有些诧异。
“什么情况？”
林聪高兴地搓着手，“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哥们儿姜振东。东子，这位是我拉来的新伙伴，周良。”
“哎，我还没说加入你们呢！”周良突然打断道。
“哥，这……”姜振东对林聪使了个不善的眼神。
“没事。”林聪示意姜振东不要轻举妄动，“相信你了解完我们的‘生意’之后，你会提出主动加入我们的。”
“我的确很好奇你们用的是什么手段的。”周良打量着车内的设备，面容不慌不乱。他看的出，林聪是诚心拉他入伙，但是在这之前他必须了解一下他们的能耐。
“你是学计算机专业的，嗅探技术知道吧？”林聪笑道。
“在开放系统互联的网络中，嗅探技术可以用‘窃听’流经网络的数据包。即便是用交换机组建的网络，也可以用ARP欺骗技术，改变MAC地址，欺骗交换机把数据包发给自己，分析完再发送出去。”周良回答。
“够专业。”林聪点了点头，“我们用的是短信嗅探技术，附加GSM劫持。大概原理就是在建立移动伪基站，在通信上做手脚。正常基站的发射功率比较小，所以我们就用射频电路、天线电路、功率放大器以及电脑和短信群发器便可以组成一个大发射功率的伪基站。信号覆盖环境里的手机，就像是个拜金的姑娘。正常基站是她的穷男友，而我们的基站功率大，就像是身家显赫的富二代，这种情况下，‘拜金姑娘’们就会抛弃‘穷男友’，主动贴过来，这样我们就劫持到了他们的账号信息。”
“手机碰到信号功率更大的伪基站后会自动请求接入，而伪基站又恰恰是来者不拒的？”
“是这样。”
周良嘴角微扬，“有点意思。”
“我们可是专业的。”姜振东一副桀骜的表情。
“光有账号还不行，我们得登陆进去，破解登录密码和支付密码，这就需要用到了短信嗅探技术。正常情况下手机所使用的是4G网络，4G网络下的手机短信是需要双向鉴权的，但2G网络作为旧式的通讯技术，不具备这种双向鉴权，这是个很大的漏洞，所以我们能获得更多的开放操作，比如嗅探对方的短信验证码等。只要手机运行在2G网络之下就一定能被利用。”
“可是现在都是4G网络，你们怎么操控？”
“降频干扰。”林聪指了指车上的其他设备，“没有环境就自己制造环境。”
“高手。”周良佩服地点了点头，“不愧是学通信专业的，你这‘生意’真是对口。”
“我们的都说完了，也说说你有什么本事吧！聪哥不会拉回来一个吃白饭的吧？”姜振东冷冷地打量周良。
林聪瞪了他一眼，“东子，说话客气点，我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周良，你把你的东西给他看一眼。”
周良迟疑了一下，脱下外套来，把绑在手臂上的整套装置卸下来，递给姜振东。
姜振东看到这台被改装的POS机有些惊讶，伸手接了过来。刚捧在手里，POS机忽然“嘀”的响了一声。
随后姜振东的手机上弹出一条消费短信，这么近的距离之下，他发现自己闪付账户里的钱被那台POS机刷走了。吓得他赶紧关闭了免密支付，并把东西还给周良。
“有两把刷子。”姜振东皱着眉说，“记得把钱还我。”
“这下知道了吧。”林聪拍着姜振东的肩膀说。
周良笑着把POS机收起来，看向两人，“如我所见，你们两个这套设备也不错，而且收入应该比我还可观，为什么要拉我入伙？”
林聪叹了一口气，“时代不一样了，一套方法不可能永远一样。就像我跟你说的，老话在新时代行不通，过旧的技术也是。虽然我们现在能做降频干扰，但那也只是在一小片区域里。时代的发展让通信技术更加完善，4G网络以及即将普及的5G网络势必会更加安全严密。而且我们的技术对大部分已开启VOLTE功能的手机束手无策，现在手机更新换代，防护芯片也越来越强大，伪基站以后的适用空间会越来越小。拉你入伙，无非是觉得你有头脑，我觉得我们三人如果强强联合，可以做出更牛的东西来！”
“哦，现在小偷也讲究持续发展观？”周良说。
“我们不是小偷。”林聪顿了一下，“好吧，我们也算是小偷，新时代高智商的小偷。不要计较这些，不缺钱谁做这种行当，你不也在做么。如果你说你不缺钱，纯粹图一乐趣，那你这以身犯险的乐趣未免有点太嚣张了。看你斯斯文文的样子，应该不是那么任性的主儿。”
“我缺钱，而且是急用钱。”周良说，“不瞒你们说，我母亲正等着钱做手术。我曾经也忍着一肚子的脾气，甘愿俯身给人当牛做马，可最后还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为富不仁，我们就对他们不义，我跟你们干！”
“你需要多少钱？”林聪问。
“四十万。”
林聪和姜振东对视一眼，思量片刻之后，认真地抓住唐枫的肩膀，“我有个想法，但是技术有限。如果你能帮我搞成，最迟三天，就能拿到足够的钱让你母亲做上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