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临，笼罩了这座城市。齐小东站在高层公寓的玻璃窗前，眼底倒映着城市商业区的繁华夜景。墙壁上的指针指到八点整，手机上忽然弹出一条直播开始的提示消息。苏晓艺的直播时间又到了，她总是这么准时。但是齐小东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即点开观看，他把手机关闭，塞回了口袋里，然后转身坐到了电脑桌前。那台定制黑客电脑平稳地运行着，房间里安静得只听见散热扇发出的嗡嗡声。距离神秘男子要求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齐小东开始破解防火墙，寻找网络漏洞。首先做到这一步，就等同于偷偷潜入目标家中，把对方的家庭状况摸了个遍，并拿到了开后门的权限。随后齐小东发现，神秘男子让他在晚上八点半对对方公司网络系统发起攻击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第一点是因为这一晚，正好是对方平台三天活动的收官之夜；第二点是因为在晚上八点半的时候，直播平台的流量会达到一个峰值。在这样的情况下发起DDOS攻击，无疑是最佳的时机。在流量最大的时候再一股脑地注入大流量占用服务器，对于对方平台来说是致命打击。“肉鸡”不撤离，其余用户就会被服务器拒绝响应，导致无法登陆。而齐小东手中所拥有的“肉鸡”数量是极其庞大的，他已经打开了一个漏洞口子，接下来就要像往气球里灌水一样，疯狂输入他的数据流量。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齐小东将端口链接输入到自编程的攻击软件中，所有抓取的“肉鸡”都被植入完代理程序，此时已经全部回连到齐小东的主控程序上，在他输入指令之后，全部的“肉鸡”开始向目标服务器发起冲击。在这种特殊指令之下，主控程序能在几秒钟之内激活成百上千次代理程序的运行。软件上弹出的进度条在快速的递进，很快达到饱和。同一时刻，某直播平台服务器因为超负荷而瞬间崩溃，所有登陆全部断线，直播中断。系统服务器宕机，运维工程师们在这一刻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攻击完成，齐小东微微挑了挑嘴角。趁着他们一时半会无法从瘫痪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开始启用后门程序，对痕迹进行清理。一个资深的黑客大部分都具备这种意识，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网警一定会介入其中。犯罪现场的物质交换定律在网络环境中同样适用，所以他必须要清理掉一些痕迹，以免警方顺着蛛丝马迹找到他。做完这一切后，齐小东关闭了电脑。他现在要调整状态，以应对明天的约会。那个男人说过事成之后会给他二十万，如果对方真的会兑现承诺的话，那么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件好事。“二十万……”二十万能用来干嘛呢？二十万，他可以在沧海市任意一家餐厅里随意点菜，还能带着苏晓艺去逛街，看着她穿上漂漂亮亮的衣服。他整个人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如痴如醉。而随后响起的电话声，将他从这份美好的幻想中拉了出来。齐小东抓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干的不错，‘水长东’先生。”对方的话语里满带笑意，似乎对他的操作感到很满意。齐小东是个废话不多的人，直奔主题，“那我们的约定呢？”“关于第三方篡改链接伪充值的证据我已经全部销毁了，我们一笔勾销，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电话对面的男人低声说。“一笔勾销？”齐小东用质疑的口吻反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还许诺过我一份报酬呢吧？”“哦，这个，怎么可能会忘记呢。”男人笑了笑，“已经打到你的账户上了，记得查收，希望你喜欢。”“账户，哪个账户？喂，你说明白啊！”齐小东追问的时候，男人却挂掉了电话。他隐隐预感到有些不妙，赶紧翻开短信和网银账户，均没有查到转账信息。不对，他根本没有给对方留任何的银行卡号，那么对方会把钱转到哪里去了呢？齐小东皱着眉头思考，一束灵光忽然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同时心弦刹那间绷断。“不要，千万不要……”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打开的直播软件，然后在个人主页的账户栏，发现自己的账户里多了二十万额度的直播币。果不其然，对方直接把这笔钱，充进了他的直播软件账号里。对于他们内部高层来说，或许这笔钱只是几个虚拟的代码。反正不管齐小东用与不用，最终都会回到公司账面上来。但是抓住齐小东的把柄，他们却利用他完成了一场暗地里的商业斗争，并取得了胜利。直到这时，齐小东才发现自己被人耍了。他气得把手机摔在床上，一边提着椅子，一边破口大骂了起来。“妈的，奸商！真是个奸商！”同样的夜色之下，沧海市中心医院旁边的一栋办公楼里，陈诗安静默地陷在沙发的包围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已经凉了的红茶，有些走神。这个时间，助理早就下班了，心理咨询工作室里就剩她一个人。房间里明亮的灯光洒在她身上，可原本气质卓然的她，此刻的身影看起来却是那么的寂寥。林林总总的回忆在她脑海中如潮水翻涌，她对那个模糊身影的真实面纱将信将疑。没过多久，传真机忽然响了起来。陈诗安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她以最快的反应速度冲到了传真机前，完成了接收操作。一张接着一张的纸页被打印出来，叠在一起，形成一整份的文件资料。陈诗安随手拿起订书器将这份文件的一角订了起来，这样更加方便阅读。翻开文件的第一页，罗奕阳的证件照和生涯履历清清楚楚地呈现在她的眼前。这些资料几乎都是加密的，但是她不知从何处搞到了这份资料。“2014年调入缉毒大队，同年荣立三等功。2016年7月升任缉毒大队队长……”陈诗安的手快速翻动着，阅读的速度虽然快，但是神色极其认真。接连翻了几页之后，她的动作忽然顿住，目光停留在了那一页的某一行字上。“2017年10月，法国，比亚里茨……”那句话她只读了一半，而后便像是得知了什么惊天秘密一样，无力瘫坐在了沙发之上。她的双眼空洞，低声地喃喃道，“罗奕阳，那个人，居然真的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