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总跟着我

第45章
    安浔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操心柴米油盐和账单,他依然能考第一,是因为他真的有天赋。

    就像他哥一样。闫贺安想起他曾经早上起来背课文,他哥那种惊讶的眼神。

    ‘啊,我没别的意思。’

    ‘我只是觉得你那么聪明,看一遍就可以记住。’

    是是是。他们一家子都是天才,过目不忘,只有他闫贺安是个需要靠死记硬背的普通人。

    啧。闫贺安揪着自己的刘海,破罐子破摔地把笔一放。

    “安浔,你教教我。”他撇着嘴耍赖,“我不会做,不会做就是不会做,看多少遍题目都不会做,我要抓狂了,我要变身小怪兽被奥特曼一拳轰出地球了,所以你最好抓紧时间救一下人类形态的我。”

    安浔:“……”

    他握着笔侧过脸,盯着闫贺安看了一会儿。

    察觉到闫贺安浑身散发着的烦躁和抵触的情绪后,安浔“哦”了一声,心平气和地把卷子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耐心地用笔尖点了点卷面:“说吧,具体哪里不会?”

    ……咦。闫贺安都做好安浔不耐烦的准备了,没想到安浔这么平静。

    他忍不住看看安浔的侧脸。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闫贺安总觉得这一刻的安浔有一点……有一点点温柔。

    闫贺安忍不住发愣。

    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包容他无缘无故的烦躁,理解他在别人看来或许有些莫名其妙的胡搅蛮缠。

    安浔没等到回答,抬起眼睛看着他,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闫贺安自己也不知道。

    “……”安浔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从兜里摸了摸,摸出一颗话梅糖。

    “最后一颗了,再多也没有了。”安浔放到他跟前,“提提神。就当这是,嗯,单词对了九十五个的奖励。”

    这算什么奖励啊,打扫器材室的时候我还没有答对九十五个单词,你也有给我吃。

    明明这么想着,但是闫贺安伸手拿起那颗话梅糖,拆开,吃掉。

    那些总是在外界不断刺激下越发容易暴躁的情绪,奇迹般的和缓下来。几乎是在瞬间,那些沮丧失望憋屈空落落的茫然痛苦,像潮水一样褪去了。

    原来他只是希望能有一个人愿意认真听他说话,能感知他真实的情绪。

    不是左耳进右耳出,不是自顾自的只顾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理解他,去分析判断他。

    他只是想有一个人能感受他的喜怒哀乐。

    不在他生气的时候火上浇油,不在他伤心的泼更多的冷水,不在他开心的时候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指责他。

    闫贺安不想伤害别人,也不想被伤害。

    但他总是口不择言,他的爸妈和亲哥也总是口不择言。

    他们给对方的初衷是关心,结果是憎恶。

    那些最想要给你温暖的人,最懂得怎么伤害你。

    人就是这样的动物,言行不一,心里想的往往和实际表现出来的一面极端不同。

    不像小动物一样简单,喜欢你就把珍贵的食物分享给你,憎恨你就用锋利的爪牙攻击你。

    人有时候反倒会因为爱,给彼此留下最深的伤痕。

    伤口结痂了,想起来就会隐隐作痛。

    闫贺安不跟关系好的路知讲这些事。

    他是个好的朋友,不是一个好的倾听者。

    闫贺安也没有跟安浔讲什么。

    但是他看着他的眼神清楚地告诉他,没关系。

    可以发脾气,没关系。

    可以沉默,没关系。

    闫贺安咬着话梅糖,抬头看着头顶的吊灯闭了闭眼睛。

    半晌,他低头猛盯着试卷努力总结:“就是,这个数列,你每个选项都给我讲讲吧。”

    “每个选项?递增和递减就是字面意思啊。”

    “呃,那就讲C和D。”

    “……闫贺安,不是应该先看题目吗?”

    “选项也是题目嘛。”

    “……”

    时针即将指向十二点的时候,闫贺安终于在安浔的帮助下,把所有科目的作业成功做完。

    这看起来没什么难的,只有安浔知道这是多么历史性的一大步。

    闫贺安的基础差到超乎安浔的想象。如果没有安浔的帮助,闫贺安光做简单的作业都要抓瞎。

    “第一天是个好的开始。”

    安浔看出来了,闫贺安喜欢别人夸他。

    夸一句又不要钱,安浔发现闫贺安一夸就来劲,不介意随口夸他。

    “今天把所有的作业做完了,这在昨天的你看来都是不可想象的吧?”安浔心态一向都挺好的,他开始对闫贺安进行鼓励式洗脑,“接下来我们就一步步继续努力,说不定有一天你能考上985211。”

    “是吧?”闫贺安转着笔笑眯眯,“我也觉得我可以。”

    闫贺安确实如安浔所料特别来劲,不存在的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看着不太聪明。

    安浔默默拿起手机,表情不变,点开微信,把闫贺安的备注改成了[闫耶耶]。

    萨摩耶一只。

    不管是不是耶,反正是狗。

    “你给谁聊天呢,任清华?”闫贺安看他敲手机,随口一问。

    “哦,我妈。”安浔面不改色地瞎扯。

    “啊,阿姨还没睡啊。”闫贺安看了眼时间,打了个呵欠,“那你跟你妈说一声呗,今天也在我这睡得了,这么晚了都,你回去都没车。别跟我说扫共享单车,没那个必要,又不是第一回住这。”

    他这又不是龙潭虎穴,犯不着大半夜的还非得骑共享单车逃离。

    安浔跟闫贺安相处了几天,跟以前做决定的思路发生了一点改变。

    要是认识闫贺安以前的他,肯定会选择坚持回家。

    “那我跟我妈说一声。”

    安浔应了一声,检查了一下第二天的闹钟。

    他跟他妈发消息说了,以后把烧烤店的晚班改成给同学补习了,这样压力没那么大,也没那么累。

    没提他过呼吸发作导致被变相开了这事儿。

    夜班改成家教,文静雅当然支持。

    “明天该你履行承诺跟我出去玩一天了吧?”闫贺安本来还犯困,眼皮子打架,说起这事儿又精神起来。

    “嗯。”安浔点了下头,没等闫贺安开心得咧个大牙,及时补充了一句,“但是作业你必须得先做完,才能出去玩,否则耽误学习这条就作废。”

    “……行。”闫贺安一咬牙,有动力就能学,“大不了牺牲一下明天的课间呗,提高效率。”

    安浔挑眉。

    提高效率,做个作业做到半夜十二点,你倒是挺有信心说这种话。

    不过有安浔在,这倒是真有可能达成,毕竟还有午休和晚自习。

    他看了眼哼着歌往牙刷上挤牙膏的闫贺安,默默摇头。

    每天下楼玩扔球游戏两小时,就能在家里消停一整天,果然是大型犬。

    闫耶……不,闫贺安顺便帮安浔把牙膏也给挤好了,叼着牙刷扭头找他,含含糊糊喊:“你愣着嘛呢,抓紧刷完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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