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 北玄歌被树上黑鸦一声刺耳的啼鸣吵醒，惺忪睁眼才发现天微微亮了。 呜。 好饿啊。 她的嘴唇干瘪，晃悠悠的爬起身，只感觉浑身酸痛。 不过没办法，必须要继续赶路了。好不容易逃出来，恢复了自由，可不能被玄云山抓回去了。 没发现还好，若是被他们发现她并不是牧灵的转世，怕是会有血光之灾。 向前继续走了近百米，拨开一层芦苇，她才发现自己昨晚已经走到了森林边界。 芦苇之后便是一条沙石铺成的大路，看这路的规模应该是哪座人城的官道。 只可惜入眼可见的地方尽是荒芜，只有狂风卷起一层层遮眼的沙尘。 她忽然反应过来以往读小说，所期待的男欢女爱和快意恩仇的仙侠世界，貌似也没那般美好。 一路繁花似锦的路是主角的，可惜她不是，她只有一条沙石路。 这里没有路标，正待她疑惑要走南北哪个方向时，北边忽然传来动静。 她循声而望，看到了一群晃动的人影。 这群人从她身前走过，没有看她一眼。 她则看清这是一群地道的凡人，一身打满补丁的布衣，背着大包小包，拖家带口风尘仆仆的，还一脸疲倦之色。 他们不像搬迁，更像是逃荒的难民。 北玄歌的心思动了，正愁想去人城找不到路，跟着他们不就稳了，还容易替自己打掩护。 尴尬的是无论她走上去怎么打招呼，这群难民都没一个搭理她，自顾赶路，当做空气。 直到她来到队伍末尾，一个身形佝偻却背着满满一个大包裹的老婆婆身边。 老婆婆白发苍苍，看起来慈眉善目，瞥了她一眼，沙哑道：“孩子，你也是逃荒的吧？这是要去哪啊？” 北玄歌被她问得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浑身都是泥巴，脏乱的程度比这群难民还不如。 合着之前的难民都把自己当成同行了，难怪懒得搭理。 她连点头，“是的婆婆 ，我也是逃荒的，但是迷路了。您和队伍其他人也是要逃荒去吗，您是哪来的，要去哪呀？” 老婆婆点头，“北边的蛮夷攻破了云阳边境，很多的百姓流离失所，我们就是那里来的。 这是要南下去青州山城，听说那里不受战乱影响，还有口饭吃。” 闻声，北玄歌的眼睛亮了一下，这群人果然是要去人城。 她连道：“婆婆，其实我也是北边的难民，想要去南边避难，但是我是路痴，经常迷路。”说着，一脸期待与恳求，“婆婆，我可以跟着你们一起南下吗？” 老婆婆蹒跚的脚步顿了一下，抬起头来，浑浊的老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很快又低下头，继续赶路。 “你要是愿意跟就跟着吧，本来就是公家的路，也没说不允许谁走不是。” 北玄歌一脸欣喜，看着老婆婆背上沉重的大包裹当即要伸手过去，殷勤道：“老婆婆，这包裹重，我来帮你背一会儿吧！” 老婆婆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立即伸手推开了她，老脸上多了几分警惕：“不，不用。老身我自己背得动。” 北玄歌被推得险些摔倒，愣了一下后，明白过来是自己太唐突了。 乱世之中，杀人放火都是常事，谁又能信得过谁呢。 她不说话了，老老实实跟在老婆婆的身后赶路，且自觉保持了一段让对方足够放心的距离。 只是老婆婆明显年事已高，体力也到了强弩之末，再加上其他难民都有家人可以换着背包裹来休息，而她孤身一人。 继续走了不到一刻的路程，她就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摔倒，幸亏被北玄歌及时扶住。. “老婆婆，你没事吧？”北玄歌担心的看着她。 老婆婆的脸上苍白无血，但还是努力站直了瘦弱的身子，喘息道：“老，老身没事。” 她没多说什么，忍着疲累继续向前赶路。 似乎并不是为了一口饭吃，而是在遥远的青州山城有十分重要的东西在等着她。 这一次，她背上的包裹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身后传来北玄歌小心翼翼的话音。 “婆婆，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想帮帮您。” 老婆婆感受到重要的包裹被人轻轻拖起，分担了大半的重量。 她的身子颤了一下，但意外没有再说什么。 风再卷起一圈沙尘。 很快时至中午，烈日当空。 酷热之下，难民们全都放弃了赶路，准备路边树荫下稍作休息。 北玄歌跟着老婆婆也挑了一块阴凉的地方坐下。 刚坐下，老婆婆就从包裹里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面饼，掰成了两半，将其中大块的那一半递给了她。 “饿了吧，给。” 北玄歌有些失神，因为她还是第一次在老婆婆脸上看到笑容，笑容很浅，却很慈祥。 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肚子叫了一路，肯定是老婆婆也听见了。 “我吃那块小的吧。”她有些拘谨。 老婆婆则直接将大块面饼塞到她手中，自顾啃起了小块面饼，“老身胃口小，小的已经可以吃饱了，多了浪费。” 话是这么说，她却连掉落在地上的一些小碎屑都捡起来塞在嘴里，完全不是够吃的样子。 小心翼翼的啃着手中的面饼，北玄歌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道：“婆婆，早上听你说你们逃难是因为蛮夷攻破了云阳边境。 那云阳的银龙郡王萧云尘呢？ 我记得他可是云阳的军神，不会坐视不管吧？” 一听到萧云尘的名字，老婆婆不禁愣了一下，倦态的老脸明显柔和了不少，认真道：“他怎么会不管呢，他可是云阳的骄傲啊。 只是听说这次蛮夷的军队是从北荒深山之中突然出现的，战力极强，一路攻城拔寨，直取云阳帝都。 若不是他率领银龙军守住了帝都，再一路反推，说不得现在的云阳帝国已经灭国了。” 不知为何，北玄歌总感觉老婆婆说到萧云尘时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骄傲感。 恐怕这是国民共情的民族之魂吧。 嗒嗒嗒。 也在这时，北边突然响起马蹄声阵阵。 来人未至，已有肃杀之气漫天倾泻而来，烈日避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