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终端,屏幕是初始的屏幕,空空如也,没有短讯也没有通讯,像是很不耻自己这样似的,她把终端扔进了抽屉,拿起文件夹往外走去。 在她走后,被她扔在抽屉的终端屏幕却亮了,震动声在寂静的办公室显得很响亮。 星放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这么多年她偶尔也会想,自己和零昼还有季如果遇到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但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闪了一下就不见了,像是一个被设了隔段时间回忆的按钮,来的快去的也快。 季穹身上还是一股讨人厌的味道,这个人的气质似乎从幼年期就开始显现出来了,越大,就越让人难以忽视。 深夜里,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的坐着。 季穹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斯文而秀气,他的手敲着桌面,手指修长而白皙,嘴角习惯的带着笑,让人觉得亲近而温和。 坐在他对面的星放却坐的很随意。 她卸下了在零昼面前的温柔面孔,垂眸敛眉也没让人感觉到她的温顺,她的一只脚踩在桌子下面的连接杠上,很随意的坐着,但她的气势却能让人觉得她是一个很不好惹的人。 最后,是季穹先出声了。 他衬衫领口□□出来的皮肤是青紫的,很明显的掐痕,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难得你能坐下来跟我说话。” 星放的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的伤口,她的抬眼,随手挑了块甜点塞到嘴里,皱着脸,说:“你的意思是,还要挨打?” 季穹摇了摇头,“我可没这么不识趣。” 星放笑了笑,“上次我可没用力,你让阿娅受到的伤,比这严重一万倍!” 季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否认到:“我没觉得她受苦了。” “是你不要她的,是我找到她,照顾她,养大她,她回报我是应该的。” “你没有资格让她回报你。” “那你就有?” 季穹笑出了声,他英俊的脸上还有几分幼时刁钻的影子,如果是以前的星放,觉得要掀了桌子了。 但他们都长大了。 星放摇了摇头,“我没有,但你也没有,你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 “打断一下,”季穹看向星放,“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给她吃了点药。” “药剂的反应不在我的预测范围,但零昼这样,你不是也松了口气吗?” 对面的男人抬头,镜片后面的长眼诡谲的让星放烦躁的想打碎那镜片,她似乎觉得季穹是不会说出怎么治疗零昼的方法了,于是换了个话题,“红丸体是你搞的鬼?” 季穹一点也不惊讶,他细细的打量着对面的女人。 和记忆里脏兮兮却领地意识极qiáng的同伴有着极大的反差,那张看上去不大的脸孔上全是不耐烦,他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咖啡,勾着唇角,说:“是啊,西王。” “真没想到,”杯底和盘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你去西区居然坐上了王座,呵呵。” “你到底是什么目的,你在东区搞鬼我管不着,但在西区,还是我说了算的!”星放突然挺直了腰板,她的目光落在季穹身上,带着多年王座积累的威压,“即便杀了你,也完全没有影响。” “有的,”季穹笑了,“你不会杀我的,星。” “因为阿娅最信任我。” 阿娅两个字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刺的星放遍体鳞伤,却不能开口求一句饶恕。 “那又怎么样呢?” 女人漆黑的长发垂落在胸前,她的声音原本就喑喑哑哑,再刻意压低声音顿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完全可以杀了你,再跟阿娅说你不要她了。” “这种假如完全不成立,” 季穹直视着星放,“因为只有我,能让她清醒过来。” “你也不想一直看着跟孩子一样的阿娅吧?” “一走就是那么多年,你就不想知道一直拥有那段记忆并且智力如常的阿娅会怎样和你jiāo流吗?” 星放没有否认。 “你到底想做什么。” 季穹往后一靠,看着头顶的彩绘玻璃灯,“我想做什么?你忘了吗?杀了埔鼓那天,我跟你说过。” 一阵音乐响起,星放听出了是零昼的《祷告》,季穹不知道收到了谁的通讯,只是回了几个字。 服从,执行,观望。 放下终端的季穹站了起来,拿起一边的外套,对星放说:“我要走了,星。” 他礼貌的笑了笑,“明天你应该能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不过没关系,这些都是我的踏板而已。” “我会完成我的愿望的,希望你也可以。” 星放坐在位子上,盯着咖啡杯上金色的绘线看了很久,才站起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