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陪着你的。】 ——— 这座石梯是依照洞穴的天然弧度凿刻而成的,不仅陡峭,且梯级高低不同,又被许多人反复走过多次,以至于表面的凹凸都磨平了。 沈莳走得小心翼翼,饶是如此,还是有一次脚下打滑,“呲溜”一下直接滑到了下一级台阶处,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蹲儿。 跟在沈莳背后的小兰倒是走得很平稳,每一步都如履平地,在阴暗的洞穴石梯上走出了信步闲庭的范儿。 可惜人工智能不能给宿主提供允许范围之外的协助,包括辅助性的肢体接触。小兰只能像个背后灵一样跟在沈莳身后给他壮胆儿,却连随手搀扶他一下都不行。 好不容易,沈莳终于蹭完了长长的一条石梯,来到了洞穴底部。 石梯尽头,普利策记者四仰八叉倒在地上,脸歪向一边,生死不明。 沈莳拿着手电凑过去,检查普利策记者的情况。 以他贫瘠的医学知识来判断,沈莳只能确定对方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有没有磕到脑袋或者拗断脖子,他就实在不能判断了。 “普利策记者!喂,普利策记者!” 他用手去拍对方的肩膀,试图将人唤醒。 好在普利策记者的运气不错,也够命硬。 一分钟后,他睁开了眼睛。 “卧槽……” 普利策记者一只手揉着被磕疼的尾巴骨,一只手扶着凹凸不平的石壁,艰难地爬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我这是在哪里?” “你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沈莳偏转手电光,往陡峭的石阶处照了照,然后简单跟普利策记者说了现在的情况。 “好吧,我懂了。” 普利策记者搞清情况后,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既然都下来了……” 他朝前方的黑暗一指: “咱们,就进去看看吧……” ——— 沈莳和普利策记者一前一后穿过狭窄的洞穴甬道,往未知的更深处走去。 甬道有着地底岩窟特有的潮湿与阴凉,除了偶尔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滴水声之外,四周一片寂静,两人的脚步声被洞壁反复反射,每一步都自带立体环绕的效果,仿佛命运交响曲那撼人心魂的重音。 小兰走路没有声音,但沈莳每一次回头,都能看到一个高大俊美的人影紧跟在他身后,与他不过一步之遥。 这种有人陪伴的感觉,对此时此地的沈莳来说,无异于一种强有力的心理安慰,特别是他的人工智能还长了一张酷似吴景澜的脸,连笑容都是那般的熟悉而亲切。 按照自己的步幅计算,沈莳猜测这段逼仄的甬道大约有十来米长。 若是他的方向感没被黑暗干扰,他认为两人正朝着神殿所在的山体深处走去。 这确实与“深渊”的定义相符,让人在毛骨悚然之余又感到了一种奇妙的“果不其然”的释然。 终于,在通过了最狭窄、最逼仄的一小段路之后,甬道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岩洞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岩洞里漆黑一片,宽度、广度和深度都超出了手电的照明范围。 沈莳和普利策记者一同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了。 因为两人同时闻到了一种诡异得难以描述的臭味。 那味道的成分极其复杂,既有蛋白质腐败后特有的恶臭,又有泥土、岩石、水汽、霉菌和苔藓混杂的腥膻气息,只要闻上一口就能让人感到强烈的恶心和不适。 沈莳觉得,如果他和普利策记者在玩的不是剧本杀,而是一个克系跑团游戏,在闻到恶臭的刹那就该开始经受意志力检定了。 而他们俩能憋住没当场吐出来,说明意志力没有八十也起码得有个七十五,算得上是调查员中san值惊人的翘楚了。 “卧、卧槽……” 这时,沈莳听到旁边的普利策记者发出了一声带着颤音的哀嚎: “这里……到处都是……死、死人……” 沈莳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尽可能冷静下来,“你说得……不太对。” 他转动手电,让光柱投向自己脚边的地面: “应该说……这里,到处都是……尸骨……” 在两人的电筒光所及的范围内,每一处都散落着人类的骨头架子。 这些骨架干净得好像医学院里炮制过的教学标本,上面连一丝血肉都看不见,只有少得可怜的韧带和筋腱连着肩胛、盆骨等较大的关节,让它们堪堪还能维持着人形。 很显然,那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正是这些尸骨散发出来的。 光是两人的电筒光能照到的范围,就有不下三十具。 这些骨架子全部没有衣服鞋袜,每一具都干干净净,不带血肉,也没有腐败尸骨上常见的虫蚁。 沈莳虽然不是个搞医学的,但基本的常识告诉他,这些骸骨实在干净得太不正常了。